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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坐着站着的哪个不是聪目明之人,太子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太后听了心里自然明白,神色不由微微一凝,竟然要给她良娣之位,那可是仅次于太子妃的…
太后略一沉吟,这样也好,总好过封个跟白玉郡主一般身份地位的,说起来,大周后宫历来规矩,除了正宫出身严格外,妃嫔们并不刻意在乎出身,这是源自太祖皇帝忌讳外戚干政,爱选小门小户之女的习惯,更何况就她们之间的关系,要是真不对等,只怕白玉郡主时刻惦记给她找不自在,而太子自然也知道,必定要提防维护,夫妻二人必定生隙,反而不如给个高位,这样互相都有个忌惮,制衡才得安稳,大家小家都是这个道理。
“看来得管管了,这两个姑娘可都够倔强的,别闹的最后收不了场…”太后笑道,一面坐正身子。
“是。”文郡王低头应声。
此时,平阳侯府里谈论的自然也是这件事,得知妇人回禀,平阳侯勃然大怒。
“她到底想怎么样!”他重重的说道。
相比于怒气显露于外的平阳侯,老夫人反而很平静,她沉吟一刻,目光看向一旁安静侍立的钟夫人。
“你去一趟吧…”老夫人慢慢说道,“问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这一次平阳侯府来的人很低调,只有钟夫人一人。
“我想怎么样?”顾十八娘一面轻轻放下挽起的袖子,一面微微一笑说道,“很简单…”
她看向钟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森然,“让你们郡主亲自给我道歉…”
钟夫人闻言并没有震怒或者激动,而是依旧平静的看着她。
“看来顾小姐是准备玩大了…”钟夫人缓缓说道,“那么顾小姐知不知道,就目前来说,我们郡主还算理亏,但过了今天,就不一样了…”
白玉郡主欺辱在前,但平阳侯府一次两次派人来示好,顾湘却都拒绝,且态度嚣张,那任谁看起来,那就是恃宠而骄得理不饶人了,谁对谁错,可就不会一头倒了。
“我知道”顾十八娘一笑,“不过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吃亏而不要回来的,她不想我好过,我为什么要她好过?”
钟夫人的眉头微微一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淡淡道,“一件小事,你就可以说我们郡主不敬不孝不义,那么你现在的所为所言又算什么?”
“算什么?谁看到了?你一个人吗?那好,你去说啊”顾十八娘哈哈大笑,“我的确不是什么遵礼守矩的人,但是,我没被人在众目睽睽下逮住…”
钟夫人再忍不住,脸色沉下来,扶在桌案的手微微用力,显示在极力的控制情绪。
“顾小姐,我还是觉得,我们双方的关系没有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俗话说,凡事留一线,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把事情做绝?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钟夫人缓缓说道。
顾十八娘看着她,慢慢垂下视线。
“没有什么好处”她轻轻笑了下,“只是,我习惯了…”
“什么?”钟夫人皱眉问道。
“我已经忘了怎么退步了…”顾十八娘抬起头冲她一笑。
二人目光相对,谁也没有再说话。
“那好,告辞了。”钟夫人站起身来,冷声说道,走到门口,又停下脚,微微回头道,“但愿顾小姐不要后悔…”
“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们郡主会为那日所做的事而后悔…”顾十八娘轻轻笑道,一面摇摇头,“但是,我永远不会…”
钟夫人笑了笑,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疾步而出。
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顾十八娘躺在摇椅上,目光看着门外略有些恍惚。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对于这么做的对错,她却陷入迷茫…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一暖,被披上斗篷,让顾十八娘收回神,看到一个黑瘦的年轻人对着自己笑。
“哥哥?”顾十八娘不由揉揉眼,是思虑过多,出现幻觉了?
顾海笑着哎了声,眼中满满的担忧愧疚以及怜惜。
“哥哥!”顾十八娘跳起来,不可置信的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家门…”顾海含笑说道。
他的脸上风尘仆仆,脚下的鞋子泥污点点。
“这次不害怕了?”夜晚温暖的烛光下,兄妹二人对坐而谈,顾海问道。
害怕是命运的打压,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坠轮回。
顾十八娘摇摇头,“哥哥不是说过,人生就是这样,总会遇到各种不如意,怕什么,想办法过去就是了…”
顾海带着几分宽慰笑了笑,又带着几分惆怅叹口气。
“哥哥”沉默一刻,顾十八娘轻声说道,“其实其实我真的不是个好人…”
“十八娘”顾海张口要说话。
顾十八娘却抬手打断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桌案的烛火摇曳跳动。
“以前我做的那些事虽然亦是疯狂,但那时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因为我相信这么做有理由,…但是这次…”顾十八娘缓缓说道。
“这次如何?我无害人意,人有害我心…”顾海打断她道。
顾十八娘没有再说话。
“十八娘”顾海迟疑一刻,审视她的神情,问道,“你是不是不打算进宫?”
“是”顾十八娘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森然,“所以,我决不能让她进宫否则…”
虽然她对太子有恩,太子也会维护她,但谁知道这种维护能多久,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种事的后果顾十八娘前世已经尝过,今世她再不会允许自己有如此念头。
别人看来,白玉郡主和她只不过是儿女口舌意气之争,但同样作为一个女人,她明白这个意气之争已经随着三番两次的误会和碰撞,变得残酷无比,可以想象,一旦这女人成功身居太子妃之位,将来必成为皇后,那时候的自己,可就真成了板上的肉了!
你对别人心软,别人不会对你手软,任何对敌人抱有幻想的人,结局都是是注定的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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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最后几日忙,可能断更,大家不要等
第二百二十一章 锣鼓
平阳侯府,奢华而低调的大厅里,气氛有些沉闷。
首位之上,平阳侯府面色沉沉而坐,一阵脚步响,伴着拐杖顿地的声音,打断了平阳侯的沉思,他忙站起来,老夫人已经在钟夫人的搀扶下走进来。
“你怎么看?”老夫人开门见山的问道。
平阳侯待老夫人坐下,才站在下首缓缓开口道:“我们小瞧她了…”
小小年纪,不出众的外貌,卑微的家世,这种状况下,任谁都会忽视她,更重要的是,根据白玉郡主的描述,几次短短的相遇中,她为人低调谦卑,没有半点忽然跃上枝头的张狂,只是没想到,竟会突然发难,并且一出手便狠狠的给了他们响亮的一耳光。
“果然是奸猾…”钟夫人不由喃喃,“这次大意了…”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这种人,如果这次让燕燕在她面前低了头,那这辈子就休想压制住她,气势上永远要低她一头,哪怕将来贵为皇后……”钟夫人轻声说道,“这姑娘想必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
“你怎么想?”老夫人再次问平阳侯。
“让燕燕给她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平阳侯淡淡说道,面上并没有前几日的显露与外的愤怒激动,反而很平静。
“那当然。”老夫人点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现在想…”平阳侯目光微闪,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她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室内微微沉默,老夫人的面色凝重几分。
“你是说…”她轻声道,“有人在背后指使她这么…?”
平阳侯轻轻点点头,“要不然,我实在想不出她哪来的胆子要死磕到底…”
“祖母…”门外响起脚步声,伴着白玉郡主的带着哭意的声音,她从门外冲进来,看到父亲在,忍住一头扑进老夫人怀里的冲动,规规矩矩的施礼,“父亲…”
她穿着正装,眼圈发红,面色微潮,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走的过快,额头鼻头上隐隐显细汗。
“谁让你出门了?”平阳侯府沉脸喝道,“还嫌麻烦少吗?”
白玉郡主被这一声呵斥,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掩面喊了句话,但因为哽咽,含糊听不清。
“什么?”平阳侯没声好气的问道。
“你喊什么,咱们燕燕这次明显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燕燕就是个直性子…”老夫人瞪了儿子一眼,带着几分爱怜冲白玉招手,“来祖母这…”
白玉郡主哭着扑过去,依偎在她怀里大哭。
“怎么了?”老夫人抚着她的头问道,一面安抚,“你放心,别理会那贱婢,蚂蚱蹦踧的再高,也不过一秋而已…”
“祖母,那贱婢,贱婢要被封为良娣!”白玉郡主抬起头,咬着牙尖声喊道。
屋子里的三人皆是一愣。
“你说什么?”老夫人问道。
“我我方才是想出去…”白玉郡主抽泣说道,“我要去见皇后和太后娘娘…我还没见…见了吴夫人…”
吴夫人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得力人之一,与他们家的关系也最好。
“她说什么?”老夫人不由紧声问道。
“她说,太后要把那个贱婢,封为良娣…”白玉郡主将樱唇咬出血来,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这消息出乎屋内三人的意料,闻言不由惊讶。
良娣,那可不是一般的侍妾了……
三人神色变幻,心中可谓惊涛滚滚,在这个时候,闹了这一出事的时候,竟然还要给那个女人如此封赏…
“我进宫一趟”老夫人站起身来。
“那就有劳母亲了”平阳侯点头说道,“儿也去见见太子…”
片刻之后,屋子里就剩下白玉郡主了,她微微有些发怔,看着空落落的大厅,竟忍不住打个寒战。
事情似乎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你们的死活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顾渔看着刚从炮药房出来的顾十八娘沉吟一刻,说道,“不过,看在我们也算认识的份上,我还是奉告你一句…”
“谢谢哥哥…”顾十八娘一面放下挽起的袖子,一面笑道。
“你哥哥在外边”顾渔伸手指了指,冲她摆摆手,“你要是认为有那个人的相护就万事不怕,可就错了…”
他说的那个人,自然是指太子,顾十八娘明白,笑了笑没有言语。
“…平阳侯府,是个马蜂窝,轻轻碰碰,可以吓他们一吓,但你要是真打算捅…”顾渔接着说道,“那结果,可就…”
马蜂倾巢而出,对付具有威胁意味的敌人,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一旦动了真格的,要不了命,让你身败名裂是不成问题的,这个时候,就算有太子有心回护,只怕也无力回天。
顾十八娘抬起头,看着他一笑,将包好的一个盒子递给他。
“这是你要的部分药丸…”她说道。
顾渔接过,在手里抛了抛,看着她,目光微凝:“你不会…不想进宫了吧?”
顾十八娘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缓缓说道:“我知道,那等人不是我能招惹的……不过,这世上有些事,我必须去做…马蜂窝也好,刀山火海也好…”
“真是愚蠢,果然跟你哥哥一样”顾渔哼声一笑,“这世上,保护自己永远比消灭敌人重要…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非要以身饲虎…”
“我就是要保护自己,所以才会去捅这个马蜂窝”顾十八娘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既然这个马蜂窝是绕不过去了,与其隐忍退避我宁愿主动出击来迎接他们…”
顾渔嗤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看着这姑娘清秀的面上闪过一丝狠厉,心里忽的觉得或者谁是马蜂窝还不一定呢。
夜幕降临的时候,平阳侯府的大厅里母子再次聚坐。
“原来如此…”平阳侯慢慢的说道,面色虽然依旧平静,但手紧紧攥着茶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与太子有恩…”
“那么,别说良娣了,就是东宫她这辈子也休想进。”老夫人摇了摇头,淡淡的道,“太子对宫里这些女人,可以恋貌,可以赏才,可以笼臣…就是绝对不可以记恩…”
君王欢情薄,宠爱一时间,铁打的宫廷,流水般的美人,对于高高在上的正妃来说都可以不在乎,但唯有真情义这种事物是威胁,尤其是太子起于微时,少年时的情义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去,反而会越来越浓。
对于这种潜在的危险,一定要在尚未成形时将它毁灭,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