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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小爷最厉害了!”大家面带兴奋与有荣焉的纷纷说道。
在这众星捧月的气氛下,任谁也不免飘飘然起来,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飘飘然。
“小爷这么厉害,那很快就能进药师会吧……”有人忽的说道,带着一脸激动期盼。
药师会,那是大周朝药师最顶级的所在,能在其中占个位子,此生足矣。
“药师会啊”肖白摸了摸下颌,眼中闪着热切,面上却是讪讪,“我毕竟太年轻了……”
他们说着话,见门口一阵骚囘动,走进来四五个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妇人被拥簇这走在最前头。
他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焦点,投向肖白这边探究赞许的视线顿时烟消云散。
“那是谁?”年轻人们顿时有些失落,互相问道。
“我知道!”看着被众人围住热情打招呼的女子,一个人忽的喊道,“她就是那个顾娘子,刘公的徒弟!”
“她就是啊……”肖白看过去,一脸惊讶,“这么年轻……”
长得还不错呢……当然这句话谁也没说出口。
“就是啊……”有人在一旁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不过人家命好,有个好师傅,少奋斗几十年……现在就已经是药师会的十大长老之一了…………”
肖白的眼里闪过一丝嫉羡。
“她嫁到了大有生家呢……”更多的消息很快被年轻人打听出来,一个少女说道,“是大有生的大少爷呢……”
大有生这几年以极快的速度在大周的大地上扩展开来。
“呸,竟然以药师之身下嫁药商!”年轻人的男子药师们顿时怒了,这对于只有药商们上赶着千方百计塞女儿笼络药师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什么呀我倒觉得是她用刘公的名义才骗的嫁入人家家里呢……信大少爷是个可好可好的人呢……”少女说着,露出几分羞涩又有几分不平,“一定是那女人故意威胁他的缘故……如今外边都在笑大少爷呢……说在家都不能跟她一桌子吃饭……”
“那去哪吃?”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
“蹲着吃……”少女嘟着嘴愤愤道。
这话让众人哄的笑了。
“不管怎么说,她既然继承了刘公他老人家的衣钵,就该招赘,怎么可以嫁人!”肖白收住笑,整容说道,“女子终究是女子…………唯有以成亲生子而安矣……”
说这话叹息摇头,可惜啊可惜啊这手艺要是传到自己手里,那自己一定能将其发扬光大永保刘氏一门万众敬仰的地位。
顾十八娘一行人已经越过众人的包围,向这边走来,期间追随者目光依旧烁烁。
这就是药师会长老的地位啊…………
“小爷!”身后有人忽的一推肖白,将从肖白从臆想中惊醒,“她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去跟她比,比赢了,那岂不是…………”
几人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我怎么比得过她……”肖白忙笑道。
“怎么比不过……第一她是半路学药的第二……刘公他老人家去世的早……”有知情人忙说道,“根本就没带她几年……哪像小爷你从三岁就开始学……”
肖白的眼里已隐隐意动,的确,药师这个行当,要天赋也要历练,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半路入行,那…………也许她真是扯大旗作虎皮……至少目前是……
“小白哥……她过来了……”年轻人激动的脸通红低声喊道。
顾十八娘侧头与一位药师低声说道,一面向殿后而去,那里有好几个许久未见的旧友。
“小柳爷也来了?”她笑道。
“现在可不叫小柳爷了……快四十的人了……”药师抚着白须笑道。
顾十八娘一笑,还未说话,就见面前猛地站过来一人,拦住了路。
“顾娘子,登州肖白,斗胆向顾娘子请教……”
顾十八娘一怔,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四周听见的人都突然安静下来。
肖白再一次成了全场的焦点,跟刚才相比,肖白突然有些发虚,但已经站出来了,便不能后退。
“别胡闹……”跟在顾十八娘身边的一个老药师瞪眼低声喝道,“哪里来的?真不懂规矩!下去!”
这话让大庭广众之下的年轻人顿时涨红了脸,那份轻视让他头脑一热。
“怎么?顾娘子莫非不敢?”肖白哼声说道,一面带着几分不满看向顾十八娘,“咱们做药师的又累又苦,女儿家的确是不容易啊,不过……”
他的话没说完,顾十八娘抬手制止他。
“行了,你不用说了……”她微微一笑,“说吧,你想跟我比什么?”
这是答应了!一众年轻人心跳的厉害,皆是满脸涨红。
“顾娘子”几个年长的药师皱眉,低声要说话。
“没事,年轻人有冲劲很好。”顾十八娘一笑道,就手轻挽袖子,“来吧,由你先选。”
肖白深吸一口气,脑中瞬时闪过几个主意。
“请顾娘子指教了。”他一拱手说道,举步走向药台。
顾十八娘也走过去,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肖白从药台上捡起一白芍段,抽囘出腰里挂着的药刀,这是一柄赫赫有名的樟刀,他轻轻吸了口气,手起刀落,刀影间只见雪白一片,不一会儿,手停刀收,但见桌台上如如雪花铺满,肖白抓起一把,放在嘴边轻轻一吹,那白芍片便真如雪花一般纷飞。
“好刀工!”
“白芍飞上天、木通不见边、陈皮一条线、半夏鱼鳞片……”
满堂叫好声,肖白只觉得松口气,底气大盛,看向顾十八娘。
这刀工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饶你满腹药经,没有七八年的时间,也休想练出一手好刀工。
肖白之所以选这个,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万事都讲究个开场,就如同那戏幕拉开,一个赢得满场叫好的亮相。
顾十八娘微微一笑,亦是捡起一段白芍,她并没有拿刀来,便随手捡起药台上的一柄普通药刀,手起刀落,不多时亦是一片雪白,学着肖白的样子,也拿起来轻轻一吹,如天女散花。
“好!”满堂喝彩声又起。
肖白脸色微微一僵,没料到她竟然也练就了如此刀工,不是说半路入行……
顾十八娘看着他一笑,轻轻摇头,这个年轻人的心思她一眼便知,自从离开京城以后这几年来,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磨练技艺上,那种高强度的磨练足足坚持了四年。
四年里,她一天的功夫,相当于其他药师五天的功夫,吃饭和睡觉加起来一天也不超过三个时辰,已经达到疯狂的地步。
她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手艺行当,容不得半点虚假,没有刻苦的修练,就算天资聪慧,高人相扶,也难大成,除了苦修,别无他路可走。
“那么现在该我了?”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笑道。
肖白此时也别无他选,点了点头。
顾十八娘目光扫过药台,忽的眼一亮,走了几步,伸手拿起一种中药。
“雪上一枝蒿!”众人低呼一声。
肖白面色也微微一变。
“就这个吧……”顾十八娘自言自语,起身向已经重新支起的屏障走去,旋即人们便只能看到她在内的动作影子,却不知道具体如何操作。
“这个也不难……”肖白自我鼓励笑道,也拿了走到另一边,开始炮制。
时间水般流去……但大殿里人非但没减少,反而增多,说起来顾娘子当众与人斗药,自从那次不算甚欢的大药会后,这还是头一次。
“什么?”后殿的药师们得到消息,互相对视一眼,立刻站起身来,面带微笑,“走瞧瞧去……”
只有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不动,且脸色很是难看。
“柳爷,看看去吧……”有人招呼他。
“不去!”柳款面如锅底,语气生硬的说道。
那人还要招呼,被另一人拉了下,使个眼色,顿时恍然,且不说这位柳爷跟顾娘子关系不善,外边可是在斗药,斗药,只怕是这位柳爷一辈子的痛…………
众人都出去了,柳款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将手里的茶杯几乎攥碎,又是斗药!斗药!这个女人!
“死性不改!”他愤愤吐出四个字。
一个时辰过后,顾十八娘走出来,手里捧着已经成片的雪上一枝蒿,而在她出来那一刻,肖白也出来。
这年轻人果然不错……众人点头带着几分赞许,速度够快,可见基本功扎实。
“那请哪位评鉴一下……”有人喊道。
“不用。”顾十八娘一笑,伸手捏起一块,扔进嘴里。
众人都愣住了,待反应过来,顿时轰然。
雪上一支蒿,大毒如砒,炮制极为严苛,常用炮制法便是加酒拆断,在碗底碾磨三转半,多碾少碾哪怕半转,皆大毒依旧,故称“三转半”,饶是炮制后,也没人敢吃这么大块……
众人面色惨白,看着顾十八娘都冒出一身冷汗。
“快,取甘草绿豆煎水……”回过神的人纷纷大喊。
顾十八娘却是哈哈一笑,冲已经呆滞的肖白举了举托盘。
“年轻人,请”她指了指他手里的药片,笑道。
肖白哪里敢吃,颓然垂下头。
“我输了……”他说道。
一招而已…………
“年轻人,炮制不只是快好看而已药不是用来看的……”顾十八娘缓缓说道,将手里的药随手一抛,大笑向内而去。
自从她拜了刘公为师侯,顾十八娘就早已知道这种状况将会不断出现。
对于这种事,她要做的便是震慑。
既是清除那些源源不断浪费时间的麻烦,亦是向所有人证明,她不负刘公之威名。
她,绝不会让刘公失望,一次也不会。
看着顾十八娘带着几分张囘狂又几分嘲讽的笑而去,并没有再和这个年轻人说一句话,那是高高在上的不是一个地位的不屑。
肖白脸色灰败的站在原地一刻,忽的转身掩面跑了出去。
没有人同情他,也没有人指责顾十八娘对后辈没有包容鼓励。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每个人必须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敢挑战,就得敢承受失败,除了你自己,没人会为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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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其实就是正文,就如我在大结局说的,要跳过袁素芳的故事,因为不想再絮絮叨叨千篇一律的写争斗的戏码了,大家看的也都累了,该告一段落了,但为了文的全局性,必须截开了。
这样写来也很随意,很好,也不会太久,不会绵绵无期哈哈哈哈。
番外 生气
顾十八娘在禹州的宅子依旧是几年前买下的那个商铺,前店后住,她也不收徒,身旁跟着的只有三四个旧仆,不大不小,正好够他们住。
带着赶夜路微微倦意的信朝阳走进后院,见院子里一片静谧,只有一个丫鬟在屋檐下浇花。
“大娘子在炮制房?”信朝阳问道。
小丫头忙施礼,然后指了指屋内,低声道:“还在睡……”
顾十八娘这六年来,作息就跟铁打的一般不动,就连新婚那一日,也是提前起身切了一锅白芷,才去给公婆敬茶,这种严苛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
信朝阳面色微变。
“可是病了……”他低声问道。
丫鬟歪头想,不确定的道:“没有吧……夫人跟往常一样……就是这几日吃的少了些……”
不待她说完,信朝阳已经跨入室内。
顾十八娘的卧房只有一间大小,用一架屏风隔成内外两间,此时的天已经暖和多了,日光透过窗格照在床上的锦被上,锦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绺乌发。
信朝阳看着那锦被下玲珑的身躯,心里一暖,他走过去隔着被子将她拥住。
顾十八娘在他和丫鬟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懒懒的不想动。
“从家来的?”她微微转头睁眼看他面上的风尘色,“不是说过别赶夜路……”
“不是,正好来附近谈事,就趁兴过来了……”信朝阳答道,一面仔细看她脸色,一手探她额头,“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就不能睡个懒觉?”顾十八娘笑道,一面推他要起身。
“那就陪为夫再睡会儿……”信朝阳笑道,抱着不放手。
顾十八娘略一迟疑,便没有在动,而是嗯了声。
这倒让信朝阳有些意外,撑起身子看她。
“看什么看?”顾十八娘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