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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八娘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自己仰头吃了余下的粥,又吃了他递过来的菜,眼神闪烁。
这次吃了的这点好歹没吐,折腾到现在,已经半夜了,都过了睡着的点,夫妻二人便在床上相拥闲谈。
“这次去不了,也不急,让人捉些那里的白花蛇送过来便是……”信朝阳说道,伸手绞着顾十八娘的头发。
顾十八娘恩了声,似有些懒洋洋的趴在他胸前没动。
“想什么呢?”信朝阳问道。
“我在想…”顾十八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她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一世信朝阳的妻子是谁,或者说,她死的时候,信朝阳还没有娶妻……
“想什么?”信朝阳将她往身前抱了抱,故作不悦道,“才说好了,你又自己胡思乱想…”
顾十八娘在他钝钝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下,笑了。
信朝阳一笑,顺势吻上她的唇,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长吻。
“好了,美人计享用过了…”信朝阳松开面色潮红微微喘息的顾十八娘,笑道,“该说的还得说……”
顾十八娘带着几分嗔怪撇了他一眼,伸手抱住他的腰,倚在他肩头,迟疑一刻才缓缓道:“如果我…我不是刘公的徒弟……”
她吭吭两句便停下来,似乎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正犹豫间,被信朝阳伸手抬起下颌,跟他对视。
“原来你一直的心结是这个…”信朝阳微微一笑。
“我其实一点都不好,什么都不会…我是说如果我没有遇到刘公的话…”顾十八娘鼻头发酸,微微侧开视线,“…只怕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信朝阳笑了,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十八娘,你如果这么想,便是怎么也想不通了…”他略一沉吟说道,一手抚着顾十八娘散开的头发,“我如果说,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对你一见钟情啊深情不悔啊……”
他说着笑了,“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会说…”
顾十八娘点点头,他承认的很坦白,是的,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信朝阳身上,虽然明知这个答案,但真听他说出来,心里还是黯然。
“傻丫头…”信朝阳低声笑了,将下颌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说了你是胡思乱想,还不服气,不管因为什么,你是现在的你,而我又喜欢着现在的你…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你说的那些如果,毕竟只是如果,你何必为了那些如果中的事,就忽视了当下的事实…这不是庸人自扰之嘛…”
“可是…”顾十八娘闷头在他胸前低声说道,“可是…我……”
“十八娘……”信朝阳将她的头抬起来,看着她含笑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不要再去想我为了什么,你又为了什么,现在我们成亲了,你我只需记得一个念头,就是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说着话,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所以以后断不可再说那句话……”他微微一笑,道。
顾十八娘怔怔凝望他一刻,慢慢点点头,靠在他胸前。
“我哪里做错了,做的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只是不要不问不说…”她低声喃喃道,“我走得慢了,走错了,你要拉我一把…我会赶上来…只是不要不闻不看丢下我…”
“好,我知道,你放心。”信朝阳低头听清,低声道,再次将顾十八娘抬起头来,挑眉一笑,“来,为了报答你夫君我如此贴心,快来亲亲……”
顾十八娘破涕为笑,微微嘟嘴,但还是依言凑上前在他唇边啄了下。
“这怎么够啊…”信朝阳笑道,这欲拒还迎,灯下美人最是撩人,双手将她的头捧住,狠狠的吻下去。
良久才分开,俱已是双目迷离,喘息沉沉。
“…我…身子越来越不方便…”顾十八娘倚在他怀里低声道,“……有合适的人你就收了吧……”
“真的?”信朝阳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从肩头滑向挺翘的玉臀,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穿过薄薄的单衣。
被他带着火般的手掌在肌肤上滑过,顾十八娘只觉得一阵战栗,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眉眼具是情意,这是她的男人,如斯这般去对待别的女人…
这是我的男人,谁也不给……
“假的!”她嘤咛一声抬手将他的脖颈紧紧抱住。
她这一扑,身前的浑圆便直直的打在信朝阳胸前,他喉中低吼一声,将她压在身下,自然小心的错开她的腹部。
“有娘子就够了…”他一边轻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在轻声低吟,“我教你……”
临近年关的时候,一场大雪笼罩了整个建康城。
几个药师踏入厅中,抖落身上的雪。
“听说顾娘子这几日就要生了……”有人说道。
“但愿是个男孩子……”有人应道,“一个女子家终是不方便…你瞧,自从有了身孕,出过几次家门?那制药也少了足足一半还多……这女人家终究是要围着夫君孩子转…刘公的技艺留给她真是浪费啊……”
大家闻言都点点头,目光都忍不住投向信家大宅的方向。
番外 生子
此时的的信家宅子里,气氛有些紧张,信朝阳的院子里,丫鬟仆妇进进出出,水盆毛巾不断的送进室内,这场面从昨天半夜就开始了。
“怎么还没生?”厅外坐着的男人们有些不耐烦,信老爷不由皱眉道吗,“莫非是难产?”
这句话出口,让一旁安静而坐的信朝阳身子一僵。
“呸…”信夫人走出来,对丈夫啐了口,“胡说什么呢,女人生孩子就是这么慢,就是不好生,你以为跟说话一般容易…”
当着孩子的面被媳妇说了,信老爷面上有些悻悻,故作威严咳了声没有说话。
等到下午的时候,焦躁不安的人们终于听到内里一声婴儿的哭声。
“生了,生了…”仆妇们笑呵呵的冲出来报喜,“是个儿子…”
此言一出,满屋子欢喜。
“赏…”信老爷大笑道。
信朝凌也闻讯过来了,跟着嘿嘿笑,一面顺便等着趁老爹心情好多蹭些打赏,扭头见信朝阳还淡定的坐在位子上。
“哥,你不去看看嫂子?”他忙上前低声道,“我告诉你啊,这些女人们可古怪了,你进去了先看嫂子,别看孩子…”
信朝阳咳了一声,动作有些僵硬的扶着桌案站起来,点了点头,在信朝凌惊讶的注视中,慢慢的向内去了,脚步僵直,显然是坐久了麻了…
信朝凌哈哈大笑,觉得这辈子终于有话取笑这个几乎完人的大哥了……还没笑几声,就听见老爹在一旁似是呜咽一声。
“爹,怎么了?”他看出去,见方才还喜得合不拢嘴的信老爷已经满脸哭丧,忙问道。
“我的长孙,却是要姓刘…”信老爷唉声叹息道。
信朝凌就笑了。
“爹,你老糊涂了,他姓什么,也是咱们信家的人啊…你也是他爷爷,大哥也是他爹…他走到哪里人也知道他是咱们信家的…不就是个姓嘛算得了什么大事…”他低声笑道,“再说,这才一个姓刘,总好过大哥去给人家招赘,那样的话,生一窝也冠不了咱们的姓喽…”
信老爷哦了声,面色恍然,点了点头。
见自己说的得到认同,信朝凌很是高兴。
“这个道理,大哥知道,全家人都知道,连总被你骂废物的我都知道,爹你怎么就糊涂了…”信朝凌嘿嘿笑道,“这就跟大嫂做的药不给咱们家,咱们谁当回事,管它药卖给谁,大嫂终归是咱们家的人…大哥说了,别管外人人说什么风凉话,那都是他们眼红妒忌,让他们说,说出来他们心里得了平衡,闷头沾光的还不是咱们…”
他越说越得意,难得在老子面前如此指手画脚一回,话没说完就被回过神的信老爷一巴掌打在头上。
“混账,你敢骂你老子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啊!你来凑什么热闹,太闲了是不是?”信老爷瞪眼骂道,“给我滚滚…”
这身后的热闹,信朝阳并没有理会,走进产房,立刻有丫鬟仆妇围上来说笑讨赏。
“老爷正在厅里放钱,你们快去晚了就没了…”信朝阳笑道,伸手往外边一指,妇人们立刻被哄得呼隆隆去找冤大头了。
顾十八娘精神还好,只是面色苍白,还冲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快闭上眼睡会儿…”信朝阳几步过去,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
“虽说收拾过了,毕竟是血腥气的屋子,你这么急进来做什么…”顾十八娘虚声说道。
“哪有那么多讲究…”信朝阳笑道,目光移在她的身旁,小被子里安静的睡着小儿。
“这么丑…”他不由皱眉道,眼中又有些好奇,不由伸手碰了碰那蒙了一层油脂般的小脸。
哪有人说自己孩子丑的…顾十八娘笑了,她也看过去,事实上,刚出生的孩子的确看上去不怎么好看…
“有他爹的底子在,能丑到哪里去…”她笑打趣道。
信朝阳就笑了,手指再一次小心的碰了碰婴儿的红乎乎的脸,血脉相连的感觉从心里冒出来,让他有些鼻头发酸。
夫妻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信朝阳看出顾十八娘倦态浓浓
“你闭上眼睡会儿…我看着你…”他帮她抿抿被角,低声说道。
顾十八娘嗯了声,将他的手握了握,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信老太爷亲自给这个孩子起了名字,承志,正是表达了当初约定的那样,让他姓刘,以承刘公之志。
两年后,顾十八娘带着孩子去了蕲州,大有生的分号也再次开到这里,转眼又两年过去了。
深秋的夜色铺满小院,显得有些寂寥,信朝阳躺在长椅上,一手举着小茶壶,一面抬头望月。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双手抚上他的肩头,用柔软但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捏。
“夫君辛苦了…”女声同时响起,“…为妻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但请吩咐…”
信朝阳在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嘴角就已经不自觉地上扬,将手里的茶壶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顺手一捞,将身后的人便拽入怀中。
“为老不尊…”顾十八娘笑道,一面打了下他不安分的手。
月光下,为人母的顾十八娘眉眼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神情里少了那曾经无可掩饰的锐利锋芒,多了几分从容淡雅。
“阿魏睡了?”信朝阳问道,伸出手轻抚着她的秀发。
阿魏就是他们的儿子,大名刘承志,乳名是顾十八娘起的,取自一味从偏远的西疆来的中药。
“这小子…”说起儿子,顾十八娘的眉头皱起,眼中难掩的苦恼,“简直太淘气了…一刻不闲,上房揭瓦捉狗打猫…对了,你记得明日去东门邻家那里赔给人家的两条锦鲤…我是不去了,脸已经在街坊面前丢尽了…”
信朝阳笑了,一脸不以为意。
“男孩子嘛总是皮了些…好,我去。。我家娘子从来没给人低过头,如今为了儿子腰都要折了…真是罪过…”他笑道,夜凉如水,他伸手将顾十八娘往怀里环了环。
“他的聪明劲一点也没用在学药上…”顾十八娘贴近他温暖的胸膛,愁眉不解的道,“这都要五岁了,药经上能认得的不到一百味药……”
“慢慢教,还小呢,小孩子没定性,又是这个爱玩闹的年纪,本就不容易安安生生的坐下来学那个…”信朝阳眼里的儿子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怎么看都是完美无缺。
“就是你惯得他!”顾十八娘抬手狠狠戳了下他的胸口,竖眉道,“以后我再训他的时候,不许你给我唱反调…”
“是,是…”信朝阳笑道,在她额头亲了口,伸手放在她的腹部,“这次一定生个女儿…人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顾十八娘闻言一笑,也带着几分憧憬看向自己的腹部,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子了。
“不如晚几天再走?你身子觉得如何?”信朝阳问道。
“没事…这次比怀那臭小子要好得多…”顾十八娘笑道,“已经两年没回家过年了,这里已经没事了,爹和爷爷都想阿魏了,再不回去,这臭小子只怕都不认得他们了…”
“好…咱们路上走慢些,能赶上过年就好。”信朝阳将她揽了揽,蹭了蹭她的发鬓笑道。
教子
信朝阳下马走进院门,远远的就见信老爷背着手在廊下翘首以盼。
“怎么才回来…”信老爷看到他立刻快步走过来,没走几步察觉失态又忙收住脚,咳了一声,摆出一副庄重的神情,捻须问道。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