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灵宝也好看。”顾十八娘看着也换了一身新衣的灵宝,柔柔一笑。
“谢谢小姐。”灵宝再一次道谢,将手里的油纸包递过来,带着几分羞怯道,“这是灵宝自己做年糕,还望小姐不要嫌弃,给夫人带回去尝尝……”
“灵宝真能干。”顾十八娘并没有推辞,伸手接过,笑着夸了她。
灵宝红着脸看自己的脚尖。
“过年了到家里玩,你们在这里也无亲无友的……”顾十八娘伸手抚了下她的头,告辞走了。
看着少女离开了,灵宝微微嘟起嘴,摸了摸自己的双丫鬓。
“明明比我大不了两岁……怎么好像总是对待孩子一样对咱们……”灵宝嘟囔着,回头看又站到门口的灵元,“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小姐跟咱们能一样吗?”灵元垂着嘴角教训妹妹。
“那倒也是,小姐跟咱们怎么能一样……”灵宝却释然,笑呵呵的自忙去了。
灵元站在门槛上,望着门口一动不动,薄薄的嘴唇一如既往的紧紧闭着,几乎成了一条线。
他跟她是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就算站的再近也是隔着千万里……
顾十八娘回到家的时候,没看到曹氏,顾海正在厨房里架笑竿烘曹氏拆洗的褥子被子单子。
“娘呢?”顾十八娘走过去给哥哥递单子,一面问道。
天色不早了,再说曹氏日常很少出门。
“去送祠堂祭品了。”顾海答道,“就该回来了。”顾十八娘哦了声,接着晾单子,只是总觉得心里不安,终于还是放不下。
“我去接接,天色不好。”她说了声,拿了把伞就出门。顾海在后笑了笑,娘这么大的人了,妹妹倒总把她当孩子看一般同,看着裹了大斗篷的妹妹走出家门。
人家里到祠堂最近的就是顾乐山家后走,穿过梅林就能到,走到梅林,顾十八娘不由放慢了脚步,白雪莹莹,梅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
那一世她也曾来过这里,却从没觉得景色如此好看,也许是因为心境不同了。
顾十八娘不由信步多走几步,站到位置较高的一处,静静看着园中景致,远远的见一个女子的行色匆匆而来,一面走还不时回头看一下。
顾十八娘一眼认出来人正是曹氏,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正要抬脚走下去相迎,忽的见曹氏身后又出现一个人,不由一怔。
来人身材矮胖,穿着锦衣华服,又披着一件白狐披风,急匆匆的跟在曹氏身后。曹氏回头看到来人,脚下的步子变得更快。
站在高处的顾十八娘一怔之后,脑中轰的一声,身子不可抑制的抖起来。
来了!来了!那该来的还是来了!那前世存在的人依旧存在着!尽管她们的境地与前世完全不同……
顾宝泉!那个畜生!
而在这同时,正伸手要拉住曹氏的男人突然停下来,梅林里响起女子们说笑的声音,隐隐可见七八个人影晃晃而来。
男人转身退回去了,曹氏脸色发白神情惶惶飞也似的跑开了,竟然跟顾十八娘擦身而过都没有觉晓。
看着曹氏飞快消失的身影,脸色发白的顾十八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唤出声。这个时候母亲见到她会更尴尬吧?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来让自己平复下来,但身子依旧抖得筛糠一般,她不由蹲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以免晕倒。
雪的寒意立刻通过手指传遍全身,也让她冷静下来,她的视线投向那男人离去的方向,紧紧咬住下唇。
收集梅花上雪的侍女们嬉笑着走近,顾十八娘深吸几口气,飞快的闪在梅树后,待那群侍女笑声身影不见了,才慢慢走出来,她牢牢的盯在那男人离去的方向,似乎视线能够透过层层叠障……
顾宝泉,辈分上叫如今族长顾长春一声堂哥,家财万贯子侄众多,乐善好施,素有雅名,要不然那一世对娘做出那样的事,却能全身而退,还做出一幅受害者的模样义愤填膺……
她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长指甲掐进肉里,有血滴下来在地面的积雪上开出艳艳的花。不过,幸好天色晚了,又临近年关,梅林的人少了些,这要是落在其他人眼里,对曹氏对自己家都不好。
顾十八娘吐了口气,转身要走,一个人影却出现在眼前。
情绪高度紧张的顾十八娘不由后退几步,撞在梅树干上,积雪扑扑落下洒了一头一身。“我说你们家怎么突然变的如此硬气,原来如此啊……”
梅树下长身而立的少年含笑说道,手里抱着几本书,穿着薄薄的寒酸的衣袍,一步一步走近。
“原来是找到了大靠山……”他在顾十八娘两步外停下,白净俊美的脸上的浮现诡异的笑,“这下你们一家可是吃喝不愁了……”
“顾渔……”顾十八娘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怔怔道。
第84章交锋
见这小姑娘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顾渔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奇,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他站开几步,嘴边挂着一丝雪般清冷的笑。
他知道自己的“故事”在这顾氏宗族中广为流传,连不会走的孩子都知道顾乐山家的那个贱种……
“认识我吗?”他淡淡说道,带着浓浓的不屑看着眼前似乎惊吓过度而发呆的顾十八娘,“回去告诉你的哥哥,别以为做出一篇文就很了不起,他该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就算有个便宜爹……”
这个词落入顾十八娘的耳内,她的身躯不由一抖。
“住口”她低声喝道,目光直直看着眼前的少年。
似乎没料到这小姑娘会如此反应,顾渔有些意外,他以为小姑娘此时应该抱头跪地惊慌哭泣才对,看来这顾家兄妹的确跟印象中不一样了。
“哦。”他长眉微挑,嘴角凝笑,“我忘了,历来做婊子的人都想要立牌坊……”
顾十八娘已经满心的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他对自己一家有着深深的仇恨?
“我倒要看看,让别人认清你们真面目,你们还能跟做出这一副清高义杰的样子吗?”顾渔冷冷一笑说道,“什么七步成文,什么赌誓拭目接管香料行,不过是因为另攀了高枝而已,贱人就是贱人,装的像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
好恶毒的话……
顾十八娘看着他不由再一次撞在身后的树干上,积雪飘飘而下,笼罩了树下的二人。
似乎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可是前世今生,他们家跟这个顾渔基本上毫无交集,路上见了能互相认识就是不错了,怎么……?
顾十八娘看着他,攥紧自己的领口,不可置信的急促呼吸。
仇恨吗?为什么?因为他是顾乐山的儿子?
而最让她震惊的是,他的那句让别人认清你们真面目……
这少年不是开玩笑,他是说真的。
顾十八娘只觉得嗓子发涩,“顾……顾渔……堂哥……”
“哈。”顾渔晃着头,摇落发上脸上的雪沫,他的声音在笑,“你叫我堂哥……你叫我堂哥……”
他用修长的手指指着自己,面上带着浓浓的嘲讽。
“别跟我假惺惺的,我顾渔受不起也不想受,你们这种人……”少年斜眼看着她,带着几分傲气,“不配……”
说罢,转身而行,悠扬清远的歌声随即响起。
他唱的是诗经采薇,这一首忧伤的歌,但此时从这少年口中唱出来,却带着几分冷冽,听起来十分的怪异。
顾十八娘已经从前世对于顾渔的那种崇敬膜拜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望着那少年摇摇的身影,在想着方才如雷震耳边的话,面色越来越凝重。
且不论这少年将来会有怎样的辉煌,但目前来说,他竟是在威胁他们。
方才的事不管其中有什么误会,但只要人看到了,都不免做出一些不好的猜测,而这种猜测一旦流出,无意就是对曹氏的催命符。
她只想着要对付顾宝泉这一个畜生就能改变命运了,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了其他人,而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顾渔。
顾渔,上一世这个名字带给顾十八娘深深的震撼以及莫名的喜悦,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方才,但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很明显这个孩子对他们一家的态度不怎么好,顾十八娘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中那浓浓的厌恶。
他说要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顾十八娘不由攥紧了领口,感觉呼吸困难,流言,尤其是这种流言,而且是在这个时候的,一旦传出,她们一家的境遇可想而知……
如果再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她们一家定会被驱逐出家族,这样的话,曹氏说不定还是会为了清白自尽,而一切的一切就要回到命定的轨迹……
她不过是才冒出对付顾宝泉的念头,就会突然出现这个人抛出这个威胁,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力量?
不管是谁,只要威胁到她,就是敌人。
“顾渔。”顾十八娘大步迈向前,看着前面的背影,缓缓道,“听说,是你母亲当初下药媚惑了大伯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的声音轻柔缓缓,还带着几分好奇,如同小女儿家的八卦闲谈。
歌声戛然而止,前面的少年脊背一下子挺直,他猛地转过身,细长的双眼弥补阴云。
是顾乐山的儿子,顾家的少爷,这样的话还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而且说得如此轻松随意。
顾十八娘这句话,碰触了他心底最不能碰触的地方。
“贱人”他猛地回走几步,怒喝道。
这个一向卑躬屈膝和颜悦色待人的少年身上骤然散发出一股狂暴的气息。
来历,始终是这少年的逆鳞,这是激励他前进的力量,也恰恰是他的弱点。
顾十八娘神色不变,毫不避开他怒视的目光。
“这事人人都没亲眼见,却说得都跟真的一般,”她淡淡道。
狂怒而来的少年闻言冷笑一声。
他立刻明白这少女的心思,怎么?不就是想要借此告诉他,方才所见的事不足为信而已。
这小丫头,果真有些心思。
虽然明白她的心思,顾渔也自有话应对,但不知为何,那些话却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看着眼前逼近的少年面色铁青,顾十八娘不慌不惧,迎着他踏进三步,二人相距不过一步之遥。
一高一矮,四目相对。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人是男儿。”顾十八娘淡淡道,收回逼视的目光,后退几步。
顾渔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世上,做女子的总是要不易些,说不得辩不得,”顾十八娘也不再看他,幽幽叹口气道,“华清池水马嵬土,洗玉埋香总一人啊。”
片刻沉默之后,顾渔一声轻笑,狂暴的气息一扫而光,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倒不知道顾小姐也能出口成诗。”他嘴边挂着一丝笑,说罢转身而去。
临出梅园时,顾渔沸腾的情绪才真正的平复下来,回想方才的事,心内不由惊讶万分。
这小姑娘竟然一语命中他的弱点,完全透析了他的心思……
转眼之间,三言两语之谈,这小姑娘竟然做到了?
先是利用他的出身,挑起他的怒火,转念却又表达了对他出身,以及对他母亲的同情,期间半句没有为方才的事辩解,却是句句在辩解,只不过是为他的母亲。
他无法反驳,反驳了她,斥责了她,无疑是斥责自己的母亲。
顾渔的手攥在一起,说起来顾十八娘所说的第一句话,之所以激起他的怒火,是因为他也相信那话……
他恨他的母亲,为何不检点些,为何要生下他,让他置身于这样低贱卑微的地步……
但是天下哪个人不爱自己的母亲,多少午夜梦回的孤寂夜里,蜷缩在床头抱着母亲留下的旧衣,为的是感受那来自母亲的温暖……
也许,正如那姑娘所说,母亲作为一个女子,有些事辩不得说不得,这种风流韵事纵使是男子的错,到最后背负骂名却总是女子……
他回过头,隐隐见披着暗色斗篷的姑娘缓缓在后行走。
罢了,虽然这是除掉这讨厌一家人的好机会,但对他顾渔来说,只要有心还怕少一个机会吗?
机会,他已经跟以前不同了,很快他就有无穷无尽的机会,那些曾经踩他入污泥脚下的人们,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就算没有此事,我一样赢得过你们,你们一定不如我。”他带着几分傲气说道,“咱们走着瞧。”
说罢转身大步而去,再没停留。
顾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