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睁眼看了看我,低沉地说道:“魏珠呢?”“回万岁爷的话,魏公公带人去打点巧儿的房间了,那些常用的是都要烧掉的,怕将病气过给您。”我用尽量平静地声音回答,竭力掩饰着自己过快的心跳。
他锁住眉,静静地看了我一会,我躬腰站着,慌乱地等着他的反应。“给朕宣梁九功。”静了好一会,康熙才缓缓地说道。
我疑惑地抬起头,梁九功?我没听错吧?他不是我刚到乾清宫不久后,就被送到太子那做首领太监了吗?愣了一下,我才胆怯地应了一声,退了出来,招呼一个小太监过来说道:“快,去毓庆宫宣梁九功梁公公觐见!”那太监遮了一声,转身就要跑。
“回来!”我又轻喝一声,那太监机灵地转了身,福身道:“姑姑还有何吩咐?”我皱着眉头,踌躇了一会儿道:“动静小点儿!”“遮,奴才明白了!”那太监行了个礼,转身又飞快地跑了。
梁九功很快就过来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看上去仿佛是比以前更显老了一些,听说他在毓庆宫虽然待遇很高,但一直得不到太子的信任。也难怪,摆明了就是派眼线去,任谁都不会信任的吧?
他给康熙磕头请安,起身之后冲我微微一笑,我也笑着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魏珠回来之后听说康熙召见了梁九功,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我心里暗自叹气,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纷争,连太监之间都是这样争来斗去!
快到晚膳时分,梁九功才退了出来,魏珠笑着上前给他请安,我也勉强陪着寒暄了几句,便又急忙进屋伺候康熙用膳。我心里一直在紧张,怕康熙会问我关于巧儿的一些事情,想了各种各样的回答,却觉得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可是直到康熙睡下,他却都没有提一个字。心在半吊半落之间难受不已,我有些疲倦地回到处所,恍惚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伸手推开我房间隔壁的那扇门,这里几乎已经空了,我木然地愣在门口,月光在地上拉长了影子,屋里还余留着一些温度,可那晶莹的人儿已经不在了,带着一身的伤痛,生死未卜。苦笑,惟有苦笑。除此之外,我再做不出其他任何的表情。
正在我翘首以盼康熙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的时候,忽然间,连绵的大雨和大批的奏折让康熙已经无暇再管这些烦琐之事了。康熙四十九年初夏,黄河之水泛滥,河南山东等多处河堤决口,淹没黄土无数。两岸灾民饱受黄患之苦,受灾之地已是一片狼籍。然而国库却报出空虚,竟无法凑出足够的赈灾钱粮,康熙与众阿哥还有朝臣们没日没夜地商讨赈灾一事,心力憔悴。
一时间,他们像是全把巧儿的事给忘了一样,没人再提,全是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担心着巧儿的安危,可这毕竟是国家大事,我又怎么敢在这个当口去分他们的心?虽心急如焚,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不当值的时候,我坐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雨哗啦啦的落,潮湿的空气越发搅的人心绪不宁,重重地一声叹气,抱着膝盖,整个人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
“我们心烦,你也心烦,倒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心里就好受了?”
四阿哥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我猛地抬起头,只见他穿着朝服,手里握着还在滴水的雨伞,好笑地看着我,衣服、鞋子却都有些湿淋淋的。我皱着眉站起来,下意识地拿出手帕上前给他擦衣服,问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过来?”
手停在他的胸前,我才突然意识到气氛的尴尬,红着脸僵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他笑了笑,把伞放在地上,接过我手里的手帕,自己擦了擦,开口说道:“我再不过来,怕是有人要天天急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了!”
我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了,问道:“巧儿人呢?万岁爷那怎么说?太子那呢?十四爷那里呢?”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倒是想让我先回答哪个?”我撇着嘴,低下头没有说话。
“她在我的一处别院里,你放心,人是安全的。”我长吁了一口气,摊坐在椅子之上,这么多天下来,终于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了。想了想,我又开口问道:“可是……可是为什么万岁爷问都没有问这件事儿?”
他看了看我,开口说道:“因为皇阿玛还不知道。”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皇上不知道?可是那天明明……”
“那是两码子事儿,皇阿玛爆怒,是因为户部亏银的问题。二哥纵容手下贪污国库,光是帐面上能查出的,就有近一百万两!这才使如今赈灾出了大问题!”他微叹一口气,有些痛心地说道。我怔怔地望着他发呆,没有办法去细究一百万两银子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只是徒然地想着,原来他并没有说!他心里究竟是怎么盘算的?
呆了半晌,我问道:“那太子呢?太子知道了吗?”他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我摇摇头,嘴角弯出了一丝讥笑,突患急症出宫,骗骗不知情的人还可以,可自己做了亏心事儿,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太子现在自顾不暇了,可是赶巧了,也是那宫女命不该绝吧!十四弟他们找不到证据,也做不了什么。”他缓缓开口说道。我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恩,那……孩子,孩子呢?”
他垂下眼睛,没有出声,我的心霎时凉了半截,猛地站了起来,失口问道:“巧儿说,你答应她的!”他叹了口气:“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在这些事情上就尽犯糊涂呢?我说了十四弟他们之所以不能做什么,是因为找不到证据,如果留下孩子,不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了吗?”
我转过身,难过地急走了两步,是啊……是我犯糊涂了,这是封建社会的旧时代,巧儿能留下命已是万幸,我难道还傻傻地期盼能有个美好的结局么?
四阿哥走前一步说道:“你也别再担心了,如今朝中上下一片混乱,皇阿玛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指婚的事儿,何况太子自己心中有数,定也是不敢再提的,余下的事情,等过了这一阵儿再说吧!”
我低头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去看着他,柔声道:“谢谢你!”他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我,挑挑眉没有说话,我又急急地开了口:“我是说真的!真的谢谢你!”
他笑了笑,挥挥手:“行了,再谢下去,我倒是要不安起来了。你若真是想谢我,自有谢的办法。”他转头看了看天,从地上拾起雨伞,又说道:“我走了。”
我随在他身后走到屋檐的尽头,他撑开伞,看了我一眼,便抬步走进雨中,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之中,我才想起,我的手帕还被他篡在手里。摇摇头,转身慢慢向屋内踱去。细细回味他刚才的话,不禁又有些犯疑惑。他会不安?是对我吗?
太子现在是自顾不暇,可等这事儿过去,又难保他不会发难。还有八阿哥那边,难道也就这样算了吗?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像他所说的这么轻巧,可是却又理不出任何头绪,我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也许是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到了真要好好思考的时候,脑海中偏偏一片空白!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八
一场洪水给整个朝廷带来的无疑是一次严重的打击,许多官员因此而受到牵连,康熙对太子也是大大的不满。他在阅读完各地灾情汇报的奏折之后,痛心疾首地说道:“灾患如此,皆因人事不休,人事不休,上天才降下灾祸。倘我等不能好好感知天意,日后定当永无宁日。”
却没想到,正被他一语说中。
待夏天过去,洪水消退之时,康熙即刻下诏:自康熙五十年开始,普免天下钱粮,三年而遍。安抚了因洪水而流离失所的灾民们。京城里几个贪污的首要官员都倒了霉,变卖家财归还国库。其中,以刑部尚书耿额的行径最为恶劣。他是太子的心腹,掌管着刑部,平日里挥霍无度,此次被查出仅他一人就亏空了国库白银五十万两。
在刚回到古代时候,我对银子完全没有什么概念。记得在《鹿顶记》中,韦小宝动辄就甩出几千万的银票满天飞,而回到古代以后,却连几百两的银票都没见过几张,更别说几千万的了。
其实在现代,几十万、几百万并不算什么骇人听闻的数字,普通一个小康之家加上房产,都可以说是资产过百万了,然而银子和人民币的价值却相差甚远,一块钱人民币最多能买两个馒头,而一两银子就够一个小户人家生活一个月了!
所以和现代因为贪污几百万被枪毙的官员比起来,耿额仅仅是被康熙斥责一通,归还了一半都不到的钱数,其余一切照旧,实在让我很不能接受。灾区的灾民们没钱吃饭、没钱买药、没钱过冬,他们却在京里享受,还把本该拨给人民的钱占为己用,实在是可恶至极!
康熙原本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皇帝,但在他的晚年,却被太子这些人将国库搬空,幸得雍正短短的在位期间力挽狂澜,给乾隆留下了充足的国库,才使得康乾盛世得以盛名远播。想到四阿哥在说太子挥霍无度,纵容手下官员贪污时痛心的模样,不禁有些恍惚,不论其他如何,他确实能称的上是位爱国爱民的好皇帝。
也许是因为心力憔悴,康熙一下子又老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无心顾及其他,连半个指婚的字都没跟我提过,太子自知心中有愧,因为巧儿的突然消失,他躲我还来不及,也不敢再在康熙面前提及。
康熙最近心情极度不好,常常容易发火,日子很不好过,处处陪着小心,底下好几个小宫女小太监都被骂过,每日当值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与我们同样觉得倍受煎熬的,还有众皇子和大臣们,这当口万一谁触怒了天颜,谁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原想暗地里托四阿哥给巧儿带些东西去,可转而又想,这非常时期,大家都在互相抓小辫子,万一因此出了什么我不能预料到的事儿,那就得不偿失了,只好又忍了下去,想着还是过一段日子再说好了。
可是一入秋,康熙就搬去了景山行宫,修身养息。康熙的身体如今一年不如一年,半夜都会咳嗽至醒,我们成夜就合衣在外屋将就将就眯一小会,浅浅地睡着,一听见咳嗽之声就像惊弓的鸟儿一样跳起来,奔进去看康熙可有需要。这么下来,病的是他一个,可我们各个都是脸带倦容。
巧儿出宫后,一时间没有新分配人手过来,我们的当值表又重新排过,接了巧儿的空,休息的时间比以前更少了。好容易不用当值,也只想蒙着头补觉。
最近经常做梦,梦里全部都是现代的一切,我很久没有梦见过那个离我已经很遥远的时代了,醒来之后,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我在梦中和现代的朋友一起游故宫,我手捧着刚从星巴克买出来的咖啡,不停地向他们介绍着,这是哪哪哪,以前住的是谁,这是哪哪哪……走着走着,周围的人却全都不见了,我一个人独自茫然地在御花园内徘徊,心里很害怕。四阿哥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万分惊喜地朝他跑过去,他疑惑地指着我手里的咖啡问道:“这是什么?”正在我捂着肚子嘲笑他时,周围的景致又突然发生了改变。
畅音阁在不远处,灯火通明,隐隐有唱戏的声音传来,我坐在僻静的回廊之下,八阿哥向我走来,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笑了,笑的让我害怕,他说:“你果然还是选了老四。”我惊慌地站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不能呼吸,心跳的非常厉害,我难受地捂住胸口,突然间又睁开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屋顶发呆。
景山的顶部是观看紫禁城绝佳的位置,连绵起伏的琉璃瓦、闪闪发亮的金顶,还有看不清楚的人影在缓慢地移动。
我默默地靠着树干坐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我已经生活了九年的紫禁城,多年以前,当我背着旅行包,举着相机跟着导游在这里面穿来往去处处感叹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也会与这座皇城融为一体,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古董。
前尘往事在内心中翻滚着,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吸了吸鼻子,仰起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四阿哥,还有四福晋,他们才从马车之上下来,四阿哥看见我,只是一愣。德妃等众妃嫔也随着康熙住来了景山行宫,他们大约是一起来向德妃请安的。我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可是当它真的发生在眼前时,我却也不知所措了起来。
倒是四福晋先笑了,温婉贤淑,美丽华贵,一派大家闺秀大气的风范,以往在八福晋面前,我只是觉得不安紧张,然而站在四福晋这样的女子面前,我只有自惭形秽。
定了定神,我福下身用尽量平静地语气向他们请安,四福晋与我寒暄了几句,接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