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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说:别慌,俺问你,这图纸拿出去,你以为老A会署你的名字?
于大波想想,问:砖哥,你的意思是,老A不光要把这个项目推给我,还要算成自己的成果?
俺说:大波你想啊,她出去拉来的项目,现在交给你做,无非是要报复你一下,谁让你耽误她当主持啊?但是图上署了你的名,她一点好处拿不到,你以为这样的事情她会干吗?
于大波想了一下,说:好不要脸,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俺说:对啊,听俺的,你先装傻,老老实实把图纸画了,记住,先画个正经八百的,存好,再修改出一份错的,交给老A,她一心要在台上大展风采,估计也不会认真看。图纸报上去,如果署你的名,那算俺看走眼了,了不起给总工数落两句,换成存盘那一份报上去就万事大吉;如果不是署你的名字,这个错误根本就跟你没关系……
于大波张大嘴巴,犹豫着说:砖哥,这样,这样行吗?
俺打断她:有什么不行的?到时候让她哑巴吃黄连,还得返回头求告你,你就拿足了架子,让她把前头说的狠话原样吃回去!
于大波沉吟不语,拿眼睛看小谢。小谢拉住她的手说:我不懂你们业务上的事,不过我觉得,这么让他们欺负不是办法,你越是软弱,她就越是要找你的麻烦。
于大波沉思着,眼里竟含了泪水。俺心里念了八百遍阿弥陀佛,让一个本分厚道的姑娘去做这种事,罪过,罪过。
于大波的眼泪终于没有落下来,她最终还是下了决心:砖哥,我听你的。
埋过单,正在吃水果时,曲胖子气喘吁吁找来了。俺问:胖子,吃了吗?
曲胖子大喘着气说:砖哥,吃,吃过了。
于大波头也不抬地说:咦,你也吃了,我们也吃了,那你还来干什么?
曲胖子重重坐下,点上烟闷闷抽着,一言不发,于大波和小谢都不说话,拿叉子叉着西瓜小口小口吃。
俺不说话不行了,俺清清嗓子,说:胖子,今天你可不对啊……
话未说完,只见曲胖子眼圈都红了,不至于吧?正诧异间,曲胖子瓮声瓮气地说:哥哥,今天我才明白,我这个公务员是怎么考上的。俺看曲胖子情绪激动,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遂起身说:胖子,有话咱们回家说,走。
回家坐定,小谢一一泡上茶,于大波似乎还生着曲胖子的气,虽然脸上明明带出关切之色,还是对他不理不睬的。
俺问:胖子,究竟怎么回事?
曲胖子长叹一声:唉,我以为自己能考上公务员,全凭一身真本事,咱又没什么后门可走,现在才知道,不是这么一说啊。
曲胖子上午又给局长叫家里了,还有局里几个实权人物,都在局长家里吃午饭。作为下属,能被上司邀请到家里吃饭,那真是莫大的荣耀,几个人都十分开心,个个心甘情愿带了见面礼而来。只有曲胖子是空着手去的,席间人事处长教导胖子,要对局长绝对效忠:你这个公务员知道怎么考上的吗?笔试你才第五名,这个职位只招一个人,按咱们局里面试一比三的惯例,你连入围面试的机会都没有。谁给你的机会?局长!面试你第几?第四,因为有一个入围的没来。谁拍板录取的你?局长!局长说了,咱们重考试但不惟考试,要看一个人的真材实料,他这是识才、惜才、爱才,你要是不好好表现,对不起局长一片苦心!
曲胖子说:听人家这么一说,我真是心都凉透了,我自打毕业出来,唯一能在人前显摆一下的,就是这件事,考个公务员多难呐,比考大学还难,我考上了!没想到,这还是人家的恩赐。局长坐旁边笑着看我,我觉得比往我脸上吐唾沫都难受。
曲胖子说着,眼圈又红了。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曲胖子,终于怕了。
于大波起身绞了湿毛巾,轻轻递到曲胖子手里,她轻柔的动作,似乎是怕惊散了曲胖子飘荡无根的魂魄。
曲胖子擦了把脸,却把头埋在毛巾里,迟迟不肯抬头,仿佛他只要一抬头,就无力面对世间这纷繁的纠葛。一时间,狭小的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地扇在一圈又一圈地摇头,不知道要否定什么。
于大波望着健壮而又软弱的曲胖子,眼里满是爱怜。俺想如果她能够付出什么换来曲胖子的快乐,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
俺点上烟,狠狠抽着,心里莫名地烦躁,忍不住大喝:胖子,你他妈又不是金枝玉叶,怎么就娇贵成这样!出来混,就要狠,拳脚狠不是真狠,要心狠!知道吗?对别人要心狠,对自己更要心狠!你这么软蛋下去,早晚成了废物!
曲胖子抬起头,擦过的眼睛更红了:哥哥,今天我不软蛋不行了,灰心呐,难道我曲胖子就不能漂漂亮亮干成一件事?
俺笑了:胖子你真是无知,过去的状元比你牛吧?知道怎么点出来的吗?
曲胖子摇摇头:我哪知道这个啊,哥哥你说说看。
俺叫一声:小谢续水!
于是小谢给俺续上水,端足了架子,俺这才开讲:状元,那是天下第一啊,披红挂彩,跨马游街,琼林赐宴,青史留名,一个字,牛!
偷眼看看,不光曲胖子,连于大波和小谢也都听进去了,俺满意地喝口茶,接着讲:可是状元郎真是天下第一吗?美国的二百五总统,不是呀不是。
小谢第一个反问:不是天下第一,怎么当的状元?
俺拿烟头比作扇子点点她:稍安勿躁,且听俺往下说。话说万岁爷凯科大选,那天下举子,陈世美、莫稽等,纷纷上京赶考,三场考巴,考官阅卷会商,排出一二三四,这就成了进士,好比你们入围面试,不过这还不是最终的名次,万岁爷还要亲自当主考官,金殿面试,过去说天子门生,就是这么来的。
曲胖子瞪大眼说:敢情咱们在戏上看的都是真的,真有这么一回事啊?
俺对曲胖子这种低端问题不予回答,继续讲:面试以后,万岁爷要钦点状元郎,你道是如何点?笔试面试成绩当然是一方面,但决不是主要方面。要看这人相貌如何,面试嘛,就是相面一样,歪瓜裂枣成绩再好,点不了状元。
曲胖子开始沾沾自喜:看来俺还不是歪瓜裂枣。
俺说:胖子,对自己要有信心,你除了胖点,还是仪表堂堂的嘛,对吧大波?
于大波红一下脸,没说什么。
俺回到正题:还有那名字起得不好的,照样点不上,文天祥点状元,全仗名字好听,慈禧老佛爷点过一个万春霖,看中的就是一个吉利名字,就跟现在这个手机号一样,多带几个8就好,就值老了钱。
曲胖子吧嗒一下嘴:这样的啊。
俺说:你以为呢?状元就是撞运气,撞对了就是状元,撞不对就是傻蛋。点状元都这样,你考个小小的公务员,还想怎么着?
曲胖子一咧嘴:好险,幸亏爹娘给俺起了个好名字。国庆节快到了,老谢整天泡在小礼堂,指挥着一帮文艺骨干吹拉弹唱。他个人最中意的是大合唱,拼凑了将近五十人的合唱队,当然,其中很多人是兼着其他节目的。老谢亲自选了《游戏队之歌》、《黄河颂》、《东方之珠》三个曲目,而且要用这个节目作大轴。老A在这个问题上和老谢产生了严重分歧,她的提议是用合唱开场,以她为领舞的集体舞大轴。老谢老脸紧绷,无论如何不肯同意。老A都抓住他胳膊摇晃着撒娇了,老谢还是不为所动。
俺对老谢一个大老粗却如此热衷于文艺非常不理解,公司嘛,踏踏实实挣钱,多攒点家业,多给员工发点,比什么不强。老谢的合唱队要抽调俺部门几个大嗓门,俺表现出了一定的抵触情绪,老谢就耐心地跟俺讲凝聚力的重要性,活跃员工业余文化生活的重大意义。
俺说:谢书记,俺知道,初级阶段的主要任务是满足劳动人民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但是请注意,物质是排在文化前边的。
老谢气得使出了专制手段:这几个人,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人还是要给的,老谢的面子驳不得。经过深入思考,俺认定老谢还是军旅情结作怪。当兵拿枪的,见天不就是吃饭训练睡觉,通讯基本靠吼,娱乐基本靠手,再不经常文艺一下,确实对提升士气不利。但老谢可能没有注意到,斗转星移,时空转换,历史的车轮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改革开放都已经二十年有多了,这个年头还整天把人拉去集体文艺,未免有点刻舟求剑。
但老谢不管这些,他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他不愿意改变,哪怕岁月已经把他年轻的脸雕刻成核桃皮,他还是固守着自己逐渐老迈的思想和原则。
俺尊敬老谢,但是俺从不无原则地认同,俺理想中的老谢应该更好。不过老谢就是这么让俺失望,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又如此踊跃。人家张总呢,整天挨个找人密谈,关起门就是大半天,谈的什么内容,不好猜测,但跟公司当前局势总不会距离太远。
邹大稳原先用的几个室主任,业务个顶个地强,书呆子气一个比一个重。看看人家庄贲用的人,真是武大郎架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业务上虽然不用操太多心,但外面的事全靠俺一个人照应着,光是开会就开得人头大。按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俺也该把管辖范围内的人动动了,可惜权限和腾挪的余地实在太小,心有余而力不足。
少了一个邹大稳,一切斗走样了。不行,照这样下去,俺别说去掉代理两个字不现实,只怕还得受牵连。必须趁现在这个缓冲期主动出击,扭转局面。
先找邹大稳商量,虽说人走茶凉,可俺要搞什么动作,如果不先知会一下前邹经理,他肯定会有想法的。
邹大稳正在办公室孜孜不倦地研究足彩,扫了一眼,看到桌面上画了很多神秘图形,不知道邹大稳是不是把张天师那一套引入了足彩领域,又是电脑,又是画符,中西结合,相得益彰,他要是再不中大奖,真是没天理了。
自从上次喝酒两败俱伤之后,俺们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客气,多了放肆。交际交际,乱喝一气,在中国不喝酒,啥事也办不成,都在酒里了。
俺关上门,冲他诈唬起来:邹经理,上班时间,你这不务正业啊。
邹大稳笑笑:老弟,别叫邹经理了,叫老邹就好。我现在的正业就是这个,怎么叫不务正业呢。
俺苦笑一下:你倒享受,俺这边招架不住了,真不知道原来你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什么事都料理得妥妥帖帖,现在快乱成一锅粥了。
邹大稳显然意识到这是顶高帽,但也不妨戴上,他一针见血地说:有什么新思路了,说说,说不定我还能提供点参考意见。
俺隐藏起一丝尴尬,把来意说了一遍,邹大稳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说:老弟,兹事体大呀,按说咱们国字号单位,一切都是国家的,可是实际上这里一草一木都是给人圈占了的,钱也好,物也好,都是属于特定某人的,特别是人,更是个个名花有主,你想动人家的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你最好跟谢书记沟通一下。
俺不由一声叹息,邹大稳认为不合适的事,那确实是充满风险的,这一点不容质疑。 很明显,邹大稳并不支持俺的意见,但话说得很诚恳。俺其实不是不清楚这些,不过现在有庄贲的事牵制着,俺提点要求还有被满足的可能,一旦庄贲的事了结,谁还顾忌你什么,再说什么都白搭了。再往私心里说,俺这也是漫天要价,万一事情管得不顺,总还有个推脱的借口。
找老谢沟通,本来就在俺计划之内。踅进老谢办公室,人却不在。俺知道,如今他不在办公室,就在小礼堂,不在小礼堂,就在去小礼堂的路上。
一进小礼堂,就见灯光刺眼的舞台上,老A正作无比深情状:金色十月,流光溢彩,花如海,笑如潮,让我们敞开胸怀,放歌记忆中最美好的十月,下面请欣赏……
再看老A的胸怀,果然敞得很开,见过低胸的礼服,没见过这么低的,说不定是特意改过的也未可知,深沟高垒,一览无余。有分教:满园春色关不住,两个馒头出墙来。
老谢却不见影子,俺穿过一群一伙浓妆艳抹的群众演员,快步走到台口。老A恰好报完幕走过来,俺冷冷地看着她,问:真的假的?
老A一愣,问:什么真的假的?
俺笑笑,指着她胸前敞开那一部分说:这个啊。
那老A却甚是泼皮,毫无惧色地挺起胸脯,说:你自己摸摸,真的假的全清楚了。
俺哪里敢摸,嘿嘿笑着,有点下不来台。老A挺着胸脯把腰扭了几扭,冷笑着说:叫你摸你又不敢摸,就这么点胆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俺本来想哈哈一笑过去的,听了这话不由怒从心头起,摇了摇头说:也不一定非摸不可啊,你不告诉俺,俺问老庄去。
说罢,扭头就往上场门走。老A在背后抡起无线话筒,结结实实照俺肩膀上给了一下。
俺吃痛不过,转身一把攥住老A的手腕,制止了她进一步行凶:哎吆,靠,再打俺报警了啊。
老A奋力抽回手,咯咯笑起来。俺揉着肩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