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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五-六卷-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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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生气吗?”

  “……”这人,挑这时候问她,叫她怎么回答,遗玉心中腹诽,但看着他神色淡淡的脸,被怀里的小狸子拱了下胸口,忍不住就弯起了嘴角,她微扬起了下巴,故作高姿态道:

  “还是有一点儿。”

  “哦?”他淡密的眉梢扬起,轻疑了一声。

  “不过,”遗玉拖了一声长长的尾音,水亮的眼珠子一转,道:“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一点都不气了。”

  “说。”

  她腾出一只手来对他勾勾,示意他低下头后,踮起脚,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双颊不觉有些泛红,快速讲完后,便将他推开,看着神情有些微怔的他,小声问道:

  “好吗?”

  李泰略一迟疑,问道:“今晚?”

  遗玉搔搔耳垂,轻声道:“再过几天吧,到底行不行啊?”

  李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对她颔首,算作应下,两人这头说起悄悄话,那便正撸起衣袖检查伤势的姚一笛可不干了。

  “喂!”他扬声一叫,引得两人回头,便在阳光下笑出一口略尖的牙齿:

  “借花献佛,你倒是捡个便宜,这天底下我见过的人繁多,细数一番,这脸皮最厚的,四儿啊,就要属你了。”

  “噗哧”一声,遗玉没憋住,笑了出来,只因他话里明显是称呼李泰的那声“四儿”。不知这姚一笛是同谁学的官话,儿化音重的很,就像是在叫什么小地痞似的。

  李泰显然也不大喜欢被他这么称呼,蹙了蹙眉头,不愠不火地撂下一句话,便扶着低头闷笑的遗玉转身进了木屋。

  “为何要漏算你自己。”

  第18章 待知的心

  李泰、沈剑堂、何少知三人此次出去一趟,采买了许多东西,用三匹马驼了回来,除了粮米油盐外,便是一些日常的杂用,和特别需要的东西。

  为了报偿朴桑族人的热情好客,他们将采买来的盐糖等物,一样留了一部分,其余全送给了村里。这小部落的人口并不多,从老到少,约有三百人口,得了李泰他们的东西,一夜商量后,第二日便使族长找到何少知相商,有心托他们下次出山时,带上族里的几个壮年男人,叫他们拿些东西去同山外人交换,好多采买些盐糖。

  可这出山的路,岂是好走的,单是那批神出鬼没的狼群,就叫普通人难以通行,尽管萧蜓和遗玉有心帮他们,却也无力,而何少知则是担忧他们的行踪会被山外人知晓,从而找到那座山谷,于是,他们劝拒了族长,但是答应下来,再出山采买,会帮他们多带些盐糖等物。

  这小部族不通金银,唯一能交换的好东西,便是兽皮,但李泰一行又怎是缺钱的主。他们一经商量,便要这些村人帮着做些东西,权当是交换。

  朴桑族村外有很大一片竹林,族人很擅木工,遗玉大致说了样子,叫他们用竹子做出一种半圆的抽盖竹盒子,用来放置那些处理过的药材。

  在萧蜓和遗玉的坚持下,山谷中的药草并未被过度采摘,因为柳关身死、姚一笙被囚,先前进山时候的分配全被打乱,算上姚一笛和遗玉的额,六人又将此行收获重新分配了一番,但是那巨蟒身上的宝贝,却没有何少知的份。

  何胖子心知肚明,这次若不是当中遇上遗玉,叫他侥幸逃过一劫,别说是分东西,就连命都保不住,便没在分配上提任何意见,只拿了自己该得的那份,便向众人辞行。

  他可不比其他几人如今的闲适,有功夫在这山沟里耗,作为锦州最大的茶马商家,每天都有大笔的生意等待他这当家的去处理,多在山里耽搁一日,谁也不保会出什么岔子。

  屋后林前,遗玉一人坐在竹椅上,膝上还放着一件待补的衣袍,面对何少知两手递上的一块木牌,不接不语。

  “唐姑娘,”何胖子见她不接,便收了脸上的笑,叹了口气,道:“多余的废话我老何也不多说了,这东西你且收着,当是个信物。若他日遇上什么难处,你就差人拿这块牌子到锦州何家堂,只要是我老何能帮得上的,绝对没有二话。”

  “我——”

  “小玉拿着吧,”遗玉正待拒绝,萧蜓便从屋侧绕了出来,走到她身边,接过何少知手上的牌子看了看,又放在遗玉膝上,意味不明地笑道:“一块牌子,总比何老老板命要贵重许多,不是吗?”

  “哈哈,”何少知笑了两声,目光闪烁,便冲两人一拱手,欲回屋去收拾东西,趁早离开。

  遗玉把玩着手里一面刻字,一面绘图的牌子,轻声道:“哪日我有所需,他见了小小一块木头,真就会应我?”

  “你说呢?”萧蜓反问道。

  遗玉将牌子放进针线筐中,摸了摸身边被吵醒后,正拿头拱她腿的花面狸,道:“商人重利,这也不知是谁给准备了一条路。”

  何少知走后二天,姚一笛也紧接着不见了,那天他同李泰动手,伤到了左臂,萧蜓好心地帮他配了些伤药,包扎了一次后,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没了人影,就连分配下来的药草都没有带走一株。

  遗玉和李泰这次和好后,表面上看着是同入山之前没什么两样,可一些生活上极小的细节,却无不透露着两人相处的不同之处。

  若说之前遗玉对李泰是带着谨慎和小心的,那现在她一言一行则要放开许多,不但敢同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说话时,以往那不自觉便会带上的恭敬,也都渐渐淡去,就是喊他“少爷”,也是打趣成分居多。

  萧蜓仍旧不知李泰和遗玉的身份是何,沈剑堂不提,她也半句不问,现今在这深山中,她最大的乐趣,便是采了各种的药草,待遗玉按着药性调配后,在姚一笙身上试用,观察她的不同反应,再报给遗玉,让她改进两人共同研究的药方。

  值得一提的是,沈剑堂无意中发现萧蜓和遗玉拿姚一笙试药后,很是生气了几天,直说是要干脆将姚一笙杀了,也好过被她们两个学坏,半句不听萧蜓解释。

  甚至遗玉指点萧蜓做了几道小菜去哄,都不见消气,最后还是李泰出马,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不知讲了些什么,再出来时,沈剑堂竟态度大变。

  “你同他说什么了?”遗玉看着扭扭捏捏在萧蜒屋外敲门的沈剑堂,满心好奇地扭头询问李泰。

  李泰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拿活人试药?”

  遗玉沉默了下,垂下眼睑,低声道:“我、我想学的快些,再快些,以免你日后眼睛真的看不见颜色,可以尽快找出法子帮你。”

  话落,小手便被握住,轻捏了一下,听他道:

  “剑堂的解酒丹快用光了。”

  遗玉一愣之后,便是恍然,她们两个拿姚一笙试药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正如先前萧蜓所讲:

  “胸无杀人意,唯有向佛心。”

  她们无心折磨姚一笙,所图,不过是为了各自的那个人。

  “已是七八日了,你那天说的事,准备何时?”李泰道,沈剑堂很是容易便敲开了屋门,掀起竹帘闪进屋内。

  “那就今晚吧。”遗玉回握住他的大手,眸中掠过一抹坚定,一旦决定了什么,她再不会像四个月前那般优柔寡断,去做便是。

  夜幕降临,朴桑族人早早就各自回了所居的木屋,村中一片宁静,而另一头,那生满奇花异草的药谷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瀑布昼夜不息地坠流,明月从四面包围的山壁当空照下,映的谷中花草都微微变了颜色,没有白鸟的鸣唱,息落在花丛中的蜂蝶,默不作声。

  伴着水声响起的,是两人一低一哑的交谈声,月儿赶走了凑近讨巧的云朵,好奇地望着草丛上坐着的两道人影,正大光明地偷听他们讲话。

  “没想到,夜晚的山谷也这么好看……谢谢你带我出门,让我有机会见到这么美的地方。”遗玉环抱着膝盖,仰头看着瀑布的顶端,她肩上披着一条毛毯,还是他们进山第一天露营时候用的那条。

  李泰坐在她身边,裹在长裤下的双腿随意地伸展,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撑在草地上,看一眼两人头顶的明月,道:

  “这世间很大,此处美景,不过一隅,还有许多你未曾见得的。”

  遗玉心思一动,问道:“那碧浮山大么,红庄的景色是不是也很美,我曾听韩厉说,红庄是傍山而立,庄中还有一座瀑布呢。”

  “美?”李泰沉吟了片刻,侧头迎上她询问的眼神,寻着记忆,坦言道:“一开始应该是很美,可后来,失了颜色,它就慢慢变得普通,这么多年过去,我已渐渐忘了它的样子。”

  遗玉这才反应过来,他入红庄之后,视觉便出了问题,直到四年前,才因中了梦魇痊愈,她神色有些懊恼,小声道:

  “对不起。”

  “无妨,”李泰不避忌此事,“其实颜色单一,也许非坏事,因为多年不辨色,其他的感官才比他人更强一些。”

  听他无所谓的谈论,像是那么多年的失色并未带给他什么麻烦和痛苦,可遗玉从沈剑堂那里打听到,因为不辨色,李泰少年时吃了多少苦头,甚至在回京后,几经历险,就连皇上都没发现他这一弊病。

  “那能告诉我,你那些年看东西都是什么颜色的吗?”遗玉扭头道。

  李泰扭头环扫了四面的山壁,抬手指着瀑布旁的一处,道:“那里。”

  遗玉凝神望去,便见在山壁上,缠着几条长长的花藤,藤上开着或深或浅的花朵,尽是蓝色。她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抹浓淡交缠的花簇,呼吸也不觉放的轻浅,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凉风夹杂着香气袭来,鼻子一痒,便打了个喷嚏。

  她裹着毛毯的身子被一条手臂环过,遗玉侧头靠在李泰宽阔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轻声道: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彼此交换对方一个秘密,好吗?”

  李泰不意外她的话,前几日她提出要晚上到这山谷里来,他便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可是秘密,他有很多。

  “你想知道什么?”

  遗玉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他放在膝上温热的大手,嗓音低哑道:

  “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做皇帝。”

  第19章 没了

  远离了繁华的长安,远离了权利的漩涡,然而,不管是站在李泰的立场,还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遗玉并没忘记,日后,他们总会重新回到那里去,会面对远比现在更要多的问题。

  离京不过两个月,经历了生死,遗玉远比以往更要了解李泰这个男人,在药谷舍命相救的时候,她就清楚,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上升到了和家人相同的高度,在她心灵最脆弱的时候,稳稳在她的生命中扎下根。

  可是,这深山一行,让她清楚地意识到,李泰对她的感情,尚不及她所想要的程度。

  当初他许她“只你一人”的时候,她虽感动,可却没有忘记他随附的条件——只有当她可以同他并肩,可以强韧到足以面对一切。

  与其说李泰对待她是男女之情,倒不如说,他是在拿一个绝对忠诚给同伴的标准,来要求她,激励她,来提升她。

  无疑的,李泰这样的性格,是不会默默地看着她一点点成长成他想要的样子,所以他很是干脆地选择了行动,这深山一行,说什么为了找寻药草,倒不如说是这个男人对她的试炼,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

  早在那日山谷中姚一笛告诉了她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她就意识到,这恐怕是李泰有意的安排,后来经过验证,确实证明了她的猜测,若说心中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她甚至想要同姚一笛所说的那样,当面质问李泰,到底把她看成什么东西。

  她重伤醒来后,李泰三日的视而不见,虽说更让她伤心,但又何尝不是给了她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在整理了事情前后的经过,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李泰这样一个冷心冷性,又七情淡薄的人,竟比她这察言观色的好手,更要堪破人心,因对他们一行几人的了解,生出一连串缜密的算计,精密到了让她心惊的地步。

  先是用他自己诱来了心思有异的姚一笙,又用她诱来了对画像人执着很深的姚一笛,何少知、柳关、萧蜓、沈剑堂,此六人,是敌是友,他一开始,便比任何人都清楚。

  还记得,露营第二日,他叫她拿了驱虫的香囊给众人分下,瞒说是平安符,这一举动,当时她是有不解,可事后想来,这不正是预知了之后八人的一场生死?

  姚一笙、何少知、柳关直言拒绝了香囊,他们两个有谋财害命的心思,一个有横插一脚的心思,严格说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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