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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五-六卷-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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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就在夔州。”

  遗玉一听就知道他不认门,想也是,七岁大点的孩子,哪会去记这个,算了,还是先问清楚他父亲名讳,再派人到夔州去打听。

  “那你还记得你爹字号吗?”

  “迪…知逊。”

  “迪知寻?”遗玉默念了一声,偏过头,小声嘀咕道:“好像在哪里听过。”

  小迪抹了抹鼻涕,含着两泡泪仰头道:“我、我爹是夔州都督府上的长史。”

  遗玉恍然大悟,难怪她听着耳熟,李泰曾将各个州县五品以上的官员名单拿给她看过,夔州长史的确是一个叫做狄知逊的——

  咦?

  “你不是姓迪么,启迪的迪。”

  “那是你乱说的,”小迪一撇嘴,止住哭声,把鼻涕吸回去,伸出一只黏糊糊的手来比划道,“是这个‘狄’。

  遗玉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一手扶住床柱,小心谨慎地问道:

  “那你的名字?”

  “我、我叫仁杰。”

  听这名字,遗玉腿一软,要不是扶着东西,非得坐到地上去。

  这下玩笑开大了,她竟然把狄仁杰给欺负了。

  (多写了一段,没注意时间,又发晚了,唉。)

  第三零七章 事波及京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最先传到遗玉耳中的,不是城中商行大笔对外开仓卖粮的消息,而是戴良的死讯。

  “什么?他服毒自尽?”

  遗玉坐直了身子,等着一早登门的邓文迎给他一个解释。

  邓文迎叹气道:

  “唉,昨日戴良在公堂之上晕过去,下官将他暂时收押在大牢之中,等候审讯,谁知一夜过后,天亮狱卒去送饭,就发现人已断气。”

  “可让仵作检查过尸体,确定他是服毒死的?”遗玉直觉到事有蹊跷,戴良应该不是畏罪自杀这么简单。

  昨日公堂上的一场对峙,她大可看出同她死磕到底的戴良,并非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换句话说,这谋逆的罪名还没拍板落定,他为何要急着寻死?

  或者说,是有人不想他多活?

  邓文迎本来还迟疑是否同遗玉说这些死人的秽事,但见她一副探究到底的样子,便出声作答:

  “尸首都查过了,确是服毒而亡,大概时间是昨日深夜里,狱卒们都歇下,巡逻的人少,便没能及时发现。”

  “那昨日是否有人到牢中探望过他?”

  邓文迎很确定地摇头,“这个下官已经详细盘查过,关押他这等重犯,都是另外安排牢房,要有人入内探视,非持有下官的手印才可。”

  闻言,遗玉又怀疑起自己的推测,难道这戴良真是自杀,不是被谁给害的?

  “这样,邓大人现在就带我去停尸的地方看一看。”

  邓文迎眼睛登时一亮,他可是不止一次从夫人那里听说过这位魏王妃的事迹,去年四月长安城大书楼一桩二十八人丧命奇案,就连刑部都束手无策,却破在这位王妃的手里。

  他会这么早跑过来拜见,就是觉得戴良死有旁因,想来听一听她的高见。

  “主子,”平卉急躁地打断了遗玉的话,满脸写着不赞同,“您眼下身子沉,怎能到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去。”

  遗玉犹豫了一下,摸摸肚子,平卉怕她犯起糊涂,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卢氏搬了出来:

  “您要是这样,奴婢可去找老夫人了,左右您有个什么差池,奴婢们都不要活了。”

  “好好,那就不去了,”遗玉没辙,笑笑还是放弃了一探究竟的冲动,毕竟眼下没什么能比得过肚子里这个孩子重要,她虽不信邪,但怀着孕却同死人打交道,确实不吉利。

  邓文迎被平卉偷偷地瞪了一眼,一边暗道这魏王府的丫鬟都别处的厉害,一边借用咳嗽掩饰脸上的失望:

  “咳,王妃放心,虽然戴良已死,不过其他几人已经认罪,等下官收齐了证供,不出两日,这件案子便能了结,给那些有罪之人应有的惩处,好慰藉那些无辜死去的灾民在天之灵。”

  “逝者已逝,当务之急是将活着的安顿好。”

  见到坏人报应,遗玉并没有觉得开心,相反心中有些落寞,那些死去的流民,不过是平民百姓,而残害他们的元凶,则都是士族门第,按照律法,就是惩处再重,也不可能为死者偿命。

  不过往好了想,有了这次教训,那些无依无靠的流民,总算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不必再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想到这里,遗玉重新振作起来,又同邓文迎商量起如何安顿那些曾被扣押和奴役的灾民。

  安阳城这边是一波平息,然而一封公文从县衙发出,快马加鞭传到了京城里,呈递到天子手上,当日便在早朝时又起了波澜。

  灾民年年都有,今年北方连遭大旱,南边又遇涝灾,朝廷不是没有开仓赈民,但这粮食从关中运到南北,途径几道关卡,早不知被各地权势私吞,消减到了几成去。

  供粮不足,这便造成大量忍饥挨饿的灾民背井离乡求生,各地流民一时大增。

  安阳城中买卖灾民一案被揭发,在京中可谓是一石掀起千层浪。

  不管是强行奴役灾民,滥杀无辜,从中牟利,还是利用流民私造兵械,哪一条都足以让龙颜震怒。

  皇上一发脾气,十几道令牌发下去,查!

  查他派出去赈灾的粮食和布匹都送到谁的腰包里,查从京中押韵出去赈灾的银两都被哪个胆大妄为地克扣了去,查查在安阳城之外的地界,还有几个那样包藏祸心的混账东西!

  于是第二天早上,几位钦差便被派到远地,连同着数道谕旨一起。

  二月底,案子了结过后,在城中富贵门第的配合下,遗玉十分顺利地将一多半灾民都安置在了城南连夜搭建的一批茅舍当中。

  孙雷很是明确地向这些逃出生天的灾民转达了遗玉的意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许是因为饱尝了饥饿和寒冷,冷言冷眼,好不容易能有一处安歇之地,被暂时收容的灾民们并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吃了一顿饱饭,睡了一夜好觉之后,在都督府派去的工匠带领下,你挑石,我伐木,你砌墙,我垦地,搬砖撂瓦,热火朝天地投入到重建家园的劳动里。

  遗玉曾悄悄坐车到城南那块荒地去看过,远远地停在路边,掀开窗帘,隔着半片小树林,都能听到爽朗的笑声和北方乡民特有的号唱声。

  望着在远处田野里奔跑的孩子们,盛着天边染红的霞光,袅袅炊烟,暖了人的心底。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尽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她应该心怀感激,她或许没有写出这首诗的诗人那样的胸襟,所以一开始才会犹豫不决,幸运的是她最后选择去做,而不是留下遗憾和后悔,就像那个简短的小故事里,守着一笔巨大的财富死去的“穷人”。

  “主子,京城有信来了!”

  平卉蹦蹦跳跳地跑进屋里,冲正在给遗玉研墨的平彤吐了吐舌头,在她大姐警告的目光中,收敛了跳脱的步子,规规矩矩地走过去,把手里的信放在桌上。

  平彤头伤刚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在李太医的批准下,才重新恢复了工作,一上岗,就将遗玉身边的大小事务揽起,包括她养病这几日犯错的丫鬟们,也都该罚地罚,该教训地教训,重新严整了纪律。

  遗玉看了信封上的署名便高兴,拆开看过,更是笑着拍了拍桌子,口中连连声道好。

  “主子,是什么喜事啊?”

  信是封雅婷寄来的,不是走的驿站,而是专程找了有身手的侍卫骑马送到安阳,妥妥地交到遗玉手里。

  “是好事,而且有两件,”遗玉冲丫鬟们比了两根手指,见她们满脸好奇的样子,就挑了一件能说的告诉她们:

  “小凤她上个月平安生产,是个儿子。”

  齐铮年纪不小,成亲才刚一年就得了儿子,想必是乐的人都傻了。

  “呀!真的吗,齐夫人生了儿子!”几个丫鬟叽喳开。

  “信上写的,还能有假,”遗玉笑容挂在脸上,怎么也下不去。

  除了这一件好事,另外一件也不差,勤文阁年初时候办了一次易卖,将整理出来的各次品级字画,竟然统共卖出了七千余贯钱。

  这一下赚了个钵满,遗玉半个月前派人送信给史莲,要她把这笔钱分成两份,一份红给社里的姐妹们,剩下的则以墨莹文社的名义,分批送到淮南和北方灾地。

  封雅婷这回信上,便是告诉她此事已经办妥,不但如此,社里的夫人小姐听说要拿分一笔钱出去救济灾民,自发性地推拒了这一次的分红,将所有钱财,或换成米粮帛匹,都送到了灾地。

  这份体贴和善意,让遗玉欣慰不已,她虽原本就有放掉这次收入的打算,但顾忌到墨莹不是一言堂,便折中取了一半,岂料她们自个儿拿了就主意。

  封雅婷还在信上打趣道,这一回社里的姐妹们都沾沾自喜,说是做了“劫富济贫”的侠义事。

  遗玉想想便觉莞尔,她们这样巧赚富人的钱,去救济贫民,可不就是劫富济贫么。

  听闻程小凤生了个大胖小子,遗玉高兴地让人去请卢氏来说话,派去的人跑了个空趟,领了卢氏院子里的小丫鬟过来说话。

  遗玉一问,听说卢氏大早上就出门逛花市去了,这才想起她娘昨天说过今天要出门,原本不打算细究,可那小丫鬟多了一句嘴:

  “王妃放心,老夫人是跟着舅老爷一同去的。”

  卢氏从外头回来,刚刚过了晚膳时候,低着头进门,慢腾腾走到卧房门口,要不是遗玉叫她一声,还没发现闺女就坐在她厅里。

  “娘,您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卢氏恍恍回过头去,见女儿冲她笑,脸上不知怎地就发起热来,含含糊糊地应了她一句:

  “嗯,在外头吃过了。”

  屋里灯烛点的不算少,遗玉眼尖地瞧出卢氏的不自在,还有脸上的一曾余红,脑子一转,大概也能猜到点儿。

  她倒是不抗拒卢氏和韩厉的关系有什么进展,只要韩厉能哄得她娘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遗玉心里偷笑,面上却只有一副孝顺模样,“吃过就好,娘逛了一天,应该累了,我就不扰您了,您早点歇息。”

  第三零八章 产期

  邓文迎向京中呈递戴良一案的公文,遗玉知道,她有料到京里会派人来,只是没料到人会来的这么快。

  三月初六,安阳城没有太平几日,朝中便特派了官员来重查此案,重点是奔着那私造兵械一事。

  随同钦差一起来到的,还有皇上的手谕,不光是宣给安阳城里的大小官员,就连遗玉都有份,专门有人到都督府上宣念。

  “今朕闻百姓疾苦,河北民冤,理查一案,悉魏王妃涉堂,行为多有逾矩,然谅其心恭,又有孕在身,特消其责处,令在家中反省,抄默《列女传》七卷,此令——魏王妃接旨。”    “谢皇上恩典。”

  就知道她在公堂之上所举传到皇上耳中,等着她的不会是奖赏,遗玉摸摸鼻子,被丫鬟们从垫子上搀扶起来,上前接过圣旨。

  那宣旨的太监立刻变了一张笑脸:

  “魏王妃,贵妃娘娘知道您有孕在身,精心挑选了两车补品送来,皇上原本想招您回京中安养,但念及路途颠簸,便指派了魏王府里的两位尚人到安阳城来侍候您待产。”    遗玉一惊,面色不露:“有劳侍人传话,那两位尚人人在何处?”

  “回王妃的话,咱们来的快些,她们还在路上,最迟后日就到了。”

  遗玉让平彤取了赏钱给他,让人把他们送出门去,转身回到屋里,便阴下一张脸。

  再有两个月她就要临产,不管皇上送了两个不省心的人来到底是作何打算,但最好她们安分守己地待着,倘若有半点不轨,她必不会手下留情。

  她揣着肚子里这小包袱七八个月,心里疼爱一日胜过一日,任谁也别想要伤到这孩子一星半点儿。

  戚尚人和刘尚人果然隔天下午就坐车到了安阳,遗玉只是隔着帘子见了一面,态度和气,但话里话外无不是警告。

  敲打完,就把她们撵到都督府的西院去住,派了丫鬟仆妇好吃好喝地伺候,只不叫她们跟到城东的别院去,算是把人供了起来。

  戚刘二人许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没上赶着往遗玉跟前凑,老老实实地待在都督府,遗玉并没因此放心,让孙雷找了两个眼线把人盯了,时不时到别院回报一番。

  如此又是半个月过去,到了三月底,朝廷派来的钦差也没能将戴良一案再揭出什么内幕来,只得草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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