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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环视四周,起身,面无表情道:“既然今日之事是个误会,以后就莫要再提!”
“是,爷!”众人齐声应道,对于今日这一幕都均有不同程度的了悟和震撼。
事后,胤禛问清岚:“你跟爷商议的时候,可没说要把这药是爷给的说出去。”
清岚含笑道:“奴婢说的不是实话吗?”继而正色解释:“若是李姐姐认为是奴婢换的药,顶多会比较忌惮奴婢的手段,未必真的会收手,恐怕更是在想着,若是下一次再小心些就没事了。若是让她知道这是爷查出了她的所作所为之后,给她的警告,方能让她真正心存惧意,收敛行止。”
见胤禛在沉思,清岚又道:“奴婢见众位姐姐均有所悟,想必光凭奴婢一人,人微言轻,让她们忌讳,并不能真正让阖府安宁,只有爷才有这个威势,让大家心有忌惮,不会再轻易出手。”
胤禛了然,对于清岚的考虑周全感到分外慰藉:“爷还以为你只是还击她,给她一个教训就罢了,没想到你还在为爷着想。”
清岚淡雅笑道:“爷这般相信奴婢,奴婢也不会只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单单还击了事。爷所希望的,不过是家庭和睦,子嗣康健,奴婢也希望如此。而且,今日之事,若不是爷私下里安排种种,奴婢也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能得一人与己同心,胤禛只觉一股莫名的触动涌上心头,却又说不出的温馨舒畅。胤禛不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但却知道他非常舍不得放下这种感觉。朝中政事起起伏伏,让人一刻也不得放松,回到府中,还要提防一干人的私心杂念。但他现在知晓,终有一个人与他站在一处,所思所想所期盼的,与他一致,让他始终无所着落的心终是有了一处慰藉柔软之所,让他觉得到底这世上还有一人能与他相伴而行。
☆、孩 子
那日的家宴,表面看来只是一场普通的误会,没有一人受到牵连,但李氏的狼狈依然历历在目,那般情形,比平日里的任何惩罚都更让人警醒。即便胤禛什么训诫的话也未曾说出一句半句,但后院众人均如同被一一敲打过一番一样,将各自蠢蠢欲动的歪风邪念迅速的压下,已经伸出或将要伸出的手迅速撤回,整个后院风气一正,焕然一新,空前的和睦友善。胤禛粘杆处的探子们哪怕日夜不停,睁大了双眼,一时之间,也未曾觉察出半点阴/私之事了。此事的效果之佳完全出乎了胤禛的意料。
于此同时,一同改观的还有众人对于清岚的认知。本来以为她不过是普通的受宠,但那日她们看得分明,清岚肯定是受到了胤禛的指示,做的这出戏。她明明也不过是后院众人之一,却能得胤禛如此的信任,其在胤禛心目中的分量可见一斑。心中酸涩之余,若无完全的法子,却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倒是那拉氏对清岚的拉拢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若不是清岚,恐怕她的弘晖早已遭受不测,心中对于清岚的嫉妒被理智压下,多了一些发自真心的感激。
李氏这些日子深居简出,抄写佛经,着实低调沉寂下来。
“你这个计策端地巧妙,既狠狠教训了李氏,又肃清了后院,还顺带让自己得了安宁,”胤禛看到探子们每日回报的无事,心情很好,“倒比爷只顾一味防范监察、警告的效果来得好多了。”
“爷的精力和智谋不过是用在朝廷大事上,后院这些琐事没有必要都分神,一一顾及罢了。”清岚笑道。
“不过你确定你不是企图把爷顶在前头?”胤禛弹一下清岚的脑门。明明是她出的主意,反倒大家都认为是胤禛的主谋,不过果然如清岚先前所说,效果却是更加明显了。
“呀!”清岚忙一缩脖子,捂头:“听爷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好像是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笑眯眯地谄媚道:“奴婢倒真觉得,这些日子,她们对奴婢和气多了,奴婢简直可以在府中横着走了。”
“你又不是螃蟹,说什么横着走?”胤禛假意反驳,眸中的笑意分外的轻松。
清岚翻了个白眼,靠在胤禛怀中又换了个姿势。
胤禛将胳膊圈紧,感受着怀中柔软的娇躯,突然间想到什么,摸了摸清岚的肚子。
“爷,做什么呢?”扭了□子,挠的痒。
“给爷生个孩子吧!”府中的子嗣毕竟太少。
“您说什么?”清岚身子一僵,陡然一惊。
“给爷生个孩子!”胤禛又重复了一遍,倒带了几分郑重,若是需要繁衍子嗣,除了福晋的嫡子之外,他还想要一个清岚与他的孩子。可惜福晋在生弘晖的时候伤了身子,尽管精心调理了这么多年,太医私下里也说,比较艰难,所以便对清岚报以期望。
清岚扯了个笑容:“爷,这事可说不准,尽人事,听天命,都是看缘分了,哪里是你想要就要的。”
清岚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她本来的打算是等乌雅?和倫泰和白佳氏百年之后,她的修为也达到了一定程度,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去,最好还要不连累到乌雅府上下众人。虽然这个机会并不好找,皇家哪里可能容忍一个后院之人安然脱离皇家,但那个时候,她修真的手段也多了,总还有一线希望。所以,现在并不想在这里留下太多的牵盼。若是她有了自己的骨肉,必然无法安心离开,更会连同孩子一起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哪怕等到孩子长大,她能够狠心撒手,将她的血缘留在世间,到底终有一线牵挂。所以,修真者通常都不会在凡人界留下血脉。何况,她不需要也不屑于用孩子来固宠。
“你入府已经快一年了,为什么还一点动静也没有?”胤禛揽着小女人,奇怪道。
“奴婢现在还不足15岁,爷知道,奴婢多少懂得一些医理,女人若是年岁太小,是不易生孩子的。”
“歪理。”胤禛显然不信:“哪个女人不是这个年纪出嫁生子的?”
“爷既然不信,那奴婢就无话可说了。”清岚撇撇嘴。
胤禛却是心中若有所思,那拉氏虽然也是嫁进来几年后方有的弘晖,但李氏和宋氏却是时间不久就有了身孕,武氏年纪也不大,所以清岚的年龄一说,胤禛不怎么放在心上。沉吟片刻,睇见小女人若无其事,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磨牙,他在这里替她考虑,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不是说女人都巴望着有个子嗣傍身的吗?她倒是沉得住气,还是说,她就不想上怀他的孩子?一想到有这一点的可能性,胤禛心下很不是滋味,低下头凝视怀中的小女人,肤色盈润白皙,弯弯的秀气的柳眉,清澈潋滟的双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小巧的鼻子,再往下……
清岚被胤禛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毛毛的:“爷,怎么了?”
胤禛盯着小女人开开合合的诱人的粉唇,不由心下一动,一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身体紧紧贴和的部位慢慢地升温,直至变得滚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女人本是淡雅清丽的面容一点一点染上红晕,如浸染了上好的胭脂一般,端地妩媚娇俏,与白日完全不同,只声音暗哑地道了句“看来爷还需要多加努力”,便又开始了一夜的缠绵。
这日,正值宫中轮值的太医来诊平安脉,恰巧是熟人张知平。
张知平在清岚的手腕上搭了一方手帕,将手放于手帕上搭脉,并不接触到清岚,细细诊了一回,笑道:“庶福晋身体一切安好,并无大碍。”
“既是无碍,又为何将近一年也无动静?”胤禛纵步进来。
“见过爷!”起身,屈身一福。
“见过四贝勒!”甩袖躬身。
“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今日衙门里政事不多。”胤禛淡淡道,又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张知平。
张知平忙低身,为难道:“庶福晋的身子的确健康,至于为什么还未有动静,这个……”
“是否是有人作怪?”胤禛原来在猜测这个。
“奴才从脉象上来看,庶福晋的身体安好,并没有受到药物伤害的迹象,只是……恐奴才才疏学浅,如果是一些特殊的药物,光从脉象上看是看不出什么的。不若奴才再下去查一查医书,庶福晋自己也是精通药理,若是她自觉无碍,那应是无事。”张知平道,又补充:“不若奴才先开一些妇科调养身体的方子。”
胤禛睇向清岚,清岚摇摇头,示意没事:“爷,方子就不必了。”转向张知平:“多谢张大人。”
张知平连道:“不敢,不敢。”
胤禛沉吟无语,他想起清岚自己也会开调理身体的药,片刻,“罢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张知平命身边的药童背起药箱,躬身退下,心下却是纳罕。外人都道四贝勒不苟言笑,待人冷淡而不近女色,如今看来,倒是传言有误。四贝勒分明是处理完户部的政事,回府后抽空特意来到这里,探看诊脉的情形,端地是将这位主子放在了心上。不过,张知平对清岚亦是印象极佳,更因药方的事情也在康熙面前大大涨了一回脸面,赏赐无数,在太医院和流民中也提高了医德医术的声誉。若无意外,待刘致一官退之后,他极有可能不费什么波折就是新一任的院判,最近可谓一路顺风顺水。张知平知恩图报,将这一切归结到清岚身上,心下也有几分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半个恩人之意,一路想着回去再多查看几本医书。
待张知平离去,清岚自然看出来胤禛是特意过来一趟,端地是对她的关心,不由莞尔笑道:“奴婢无事,爷不必担心。孩子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的。”
“嗯。”胤禛知道这事也急不来,坐下,顺便将小女人拉到自己怀中,习惯性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不知你这般聪慧懂事的性子,生的孩子会是怎样?”
清岚抖了一下,虽然胤禛现在对她不错,但她尚没有这个计划。想起她漫长的生命中,不足十五岁就有了孩子,不由神情有些诡异。
“在想什么?”
“没……”清岚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转移了话题:“爷今晚会在这里用膳吗?奴婢先让他们去准备。”
“嗯。”胤禛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多提,相拥了一会儿,道:“先去书房,晚上再来。”虽然今日政事不多,但到底不会因此事再耽搁分毫,略坐一坐,便又要去忙碌了。
☆、塞 外
日子慢慢地过去,几月里来,贝勒府暂且相安无事,福晋依然宽厚贤惠,李氏依然深居简出,外面人人都夸四贝勒治家严谨,四福晋持家有方。尤其是最近还竖起了几个明晃晃的反例,在京中女眷之间私下里流传甚广,哪怕是清岚不去特意打听,也能听闻一二。宝絮说起这些八卦来,一脸的兴趣盎然。三福晋将诚郡王书房的一个侍女打死,九贝勒府的福晋和侧福晋掐的热火朝天,特别引人侧目的是八福晋竟生生将一个格格打得小产,流下一个未成型的男胎。为了此事,惠妃特地将郭络罗氏叫到宫中狠狠训斥几顿,宜妃在一边一同痛斥,跪了整整一天,八贝勒也被康熙连批好几回,叫他好好看管后院,向隔壁的兄弟学习。四贝勒府成了京中典范。四爷却心知肚明自家的情形,愈加加紧了防范。
清岚倒非常满意现下的状态,每日和那拉氏请安说一回话,不用多费什么心神,下剩的时间都归自己。胤禛忙于政事,不常来后院,间或几日过来一趟。清岚便修炼,看书,整理“木心小筑”里的灵药,过得分外的充实。
时间不紧不慢地滑倒了四十二年的夏季,眼看着骄阳一日烈似一日,纵然有百花盛开,御花园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房间里四角也放上了冰块,但仍然不耐即将到来的酷暑,康熙帝大手一挥,巡幸塞外。
“巡幸塞外?”清岚不由重复了一遍。
“嗯。福晋她们都陪爷去过,这次你随着爷去。”胤禛说了这话没几天,清岚便包袱款款地坐上了北上的马车。
这次随行的阿哥很多,康熙帝正值盛年,很喜欢将各皇子带在身边观察考量,逐一琢磨,各展所长,端地是为太子用心良苦。而现下各阿哥虽然各有派别,但除了大阿哥胤眩吞用飨圆欢愿吨猓溆嗟娜匀灰慌尚钟训芄А⒑推谌诘谋硐蟆
车队浩浩荡荡,前后绵延很远,清岚的马车大概位于车队的中后方,各阿哥纵马随侍康熙御驾前后。中途车队树林里打尖休息的时候,胤禛放步走来。
“爷!”清岚见胤禛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转身让宝絮倒了杯一路凉好的茶水。至于说让她用手帕给胤禛擦汗之类的亲昵暧昧举动,清岚表示,没有想到。
胤禛接过,昂头一饮而尽,“再来。”
清岚又倒了一杯。
这回胤禛没有一下饮尽,只是将温凉的杯子拿在手里冰着,不紧不慢地啜饮。“还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