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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嚣张的鸟!不知父王从哪个山上抓来的?”子唯望着天空,自言自语。
羽民们再也不敢上天打猎,一个个指着怪鸟,又跳又叫,叽叽喳喳,骂成一团。
“南——华——国——太——子——接——旨——”
那怪鸟得意洋洋,三张嘴欢叫着,嘻嘻哈哈,像帆船一样朝子唯滑翔而来。羽民们都惊呆了:这怪鸟果然是来找这个以吹笛子为生的外国人的!
“殿下,快跑啊!”离忧猛醒过来,拽着主人的手臂急火火地说。
“逃不了啦。”子唯摇着头,轻叹一声。
巨氅般的黑色翅膀。从地狱里急速升腾的不祥的命运。凶厉的天风像藤鞭一样噼啪抽来。啊,三个鸟头从梦魇的长颈里冉冉伸出,就要把现在和将来一并吞噬……子唯张口结舌,像瞬时冷凝的雕塑一般,呆呆地、呆呆地望着从天而降的怪物,父王的使者。
全场死一般沉寂,仿佛在迎接主宰世界的幽灵。
嘻嘻嘻,哈哈哈,怪鸟在降落,在向那个拿笛子的外国青年降落,在嘻嘻哈哈、无比傲慢地降落。
铮,远处微波荡漾的大海,仿佛飘来了美妙的一声,眨眼间,一道金色的光芒掠过众人的眼前,轻烟般地迎向那只怪鸟,闪电般地钻进了中间那张正在憧憬仕途的大嘴,轰雷般地穿过了头颅!
那是一支箭,一支金色的箭,一支小巧玲珑的箭,一支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的神秘之箭!
一声凄厉的惨叫,怪鸟像石头一样高高跃起,跃向半空,凄叫着,摇摇晃晃地盘旋……
突如其来的剧变叫众人大惊失色。眨眼间,羽民们雀跃欢呼。子唯、离忧狂吼两声,掀开人群,呼叫着,跌跌撞撞地扑上去,去追逐故乡的大鸟,四只手伸向空中,狂乱地想拥抱它的坠落。
挥舞利剑
怪鸟铺开翅膀,再也无力振动,盘旋,像狂风中一件破烂衣裳飘落在子唯的脚下。主仆俩轰然跪下。但见一支只有食指长的金色小羽箭,从中间那张嘴一直贯穿后脑勺,鲜血从两个洞里汩汩流出。这个头已经死了,两个眼睛却大瞪着。另两个头颓然搁在地上,四只眼珠无力地看着子唯,两张嘴微微地喘着气。
“我接旨来了。”子唯颤抖着说。
“伙计,我说没认错嘛。”左边那张嘴吃力地笑了。
“殿下快回家。”右边那张嘴嗫嚅着说。
“在翅膀下。”左边那个头挣扎着说。
“什么在翅膀下?”子唯急忙问。
“笨蛋,我快死了。”右边那个头说。
“是啊,三首一体,生死不离,一首中箭,两心皆伤。兄弟,团聚吧。”左边那个头说着,挣扎着靠拢中间那个死去的头。右边那个头也拼命地靠过来。三个头紧紧地挨在一起,一时都没了声息。子唯摸了摸左右两个头,毫无反应,料想已经死了,不觉落下泪来,把怪鸟抱在怀里。
“怪鸟是我的!”突然响起一声叫喊,是店老板的声音。
“我要左边那个头,它笑得最好看。”一个小孩子嚷着说。
“南华国太子在此,谁动这只鸟,老子宰了他!”离忧嗨的一声跳将起来,挥舞利剑。
“什么,你们是王子?”羽民们惊叫着,纷纷后退。
子唯正眼也不瞧这些孩子气的羽民,他拉开怪鸟的翅膀,在腋窝下找到了一团缚在翎羽上的布帛。取下布帛,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熟悉的字迹:
“唯儿,为何离家出走,两年音讯全无?为父思悔成疾,卧床不起,恐不久魂入九天。今派八只奇余神鸟,飞赴八方,接你归来。你心性善良,仁爱宽厚,国人心系于你。愿上天护佑,唯儿还活着,幸遇神鸟,急速回归,则吾国幸甚。否则,为父死不瞑目也!”
子唯看了,仰天长叹,双泪滚滚。他把布帛揣入怀里,拔下金箭,抱起奇余鸟,慢慢站起身来,对离忧说道:“离忧,我们回家吧。”
“好啊,太子就应该和自己的国家在一起。”离忧乐滋滋地说。看来他早就厌倦四处漂泊了,只是因为对主人太过忠诚,不曾想到要表现出来而已。“不过,我们得先为国王的使臣报仇!”
是谁暗算了奇余鸟呢?波光粼粼的大海上,一艘帆船正向岸边驶来。一个长发披肩的金色少年高傲地立在船头,背着弓箭,身后站着一群金光闪闪的大人,拿着弯弓,脖子上挂着蛇。子唯心一动,莫非奇余鸟就是被这些盛国人射死的?
“你真的是太子,某个国家的王位继承人吗?”不知何时,主仆俩已被热情的羽民们团团包围。不消说,咽着口水问这话的一定是那个事事争先的店老板了。
“我是南华国太子子唯,很荣幸到贵国来旅游。”子唯平静地说。
“南华国?在什么地方?什么民族?有什么好吃的?”羽民们争先恐后地问。
“一直往北走,在中央大陆的南部,和南方大陆一水相隔。我们是华族人,欢迎大家去做客。”子唯刚说完,就被离忧拽了一下。离忧指着那群正跳下岸的盛国人大叫:“殿下,肯定是那伙发光的人杀了国王的使节!”
“别乱猜!”子唯喝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个金色少年撒腿就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那只大鸟呢?死了没有?它是我的!是我把它射下来的!”
果然是被盛国人从海上冷不防射下来的,但没想到凶手居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这次我对了!”离忧大叫一声,飞扑上去,迎着那少年,当胸就是一剑。谁想那少年敏捷异常,高速奔跑的身躯蓦然停住,滴溜溜一转,竟往旁边飘出三米远,躲过了突然的一击,眨眼间,手上已是弯弓搭箭,冷森森地对准了离忧。奇怪,那少年居然不用背在肩上的大弓箭,而是亮出一副巴掌大的小弓,连同手指般的小羽箭,乍一看还以为这少年拿着玩具在吓唬人呢!
“离忧,不得乱来!”子唯厉喝一声,跑了上来。羽民们拍着翅膀也一拥而上。
“你是谁?为什么袭击我?我并不认识你!”那盛国少年冲着离忧气恼地嚷道。
“你杀了我们国王的使臣!”离忧用剑指着少年,也站立不动。虽然对方的弓箭像玩具,但他还是有些紧张,不敢轻举妄动。
自惭形秽
“什么,我杀了你们的使臣?真是太滑稽了,我从来没杀过人!我这么小!”那少年哈哈大笑。
“这只大黑鸟就是使臣!”子唯抱着奇余鸟走上去,冷冷说道。
“什么?”那少年大吃一惊,瞪着子唯手上的三头鸟,不知不觉收起弓箭,“这只鸟是使臣!真的吗?它会像人一样趾高气扬地到外国去,弯着腰见国王,彬彬有礼地和别人碰酒杯,谈判吗?”
“当然,这次它是来给我送信的,可惜被你射死了,真不知你的天性是顽劣呢,还是残忍。”子唯冷冰冰地说。
说真的,他还真不忍心拿这么重的话去责备对方。眼前这个少年真像一个天使,浑身金光闪闪,不但神奇,而且俊美极了。金波粼粼的披肩长发,闪烁如湖波的清澈湛蓝的眼睛,秀气高挺的鼻梁,精致分明的嘴唇,整齐洁白的牙齿,真纯的笑容。——仿佛一尊用黄金铸成的上帝之子的雕塑!完美到极致的五官,矫健挺拔的身躯,金色民族的精华!
子唯一向骄傲自己的丰神俊朗,今日见了这个盛国少年,不觉有点自惭形秽。
“那它一定很聪明,是吗?”懵懂少年走上来,颤抖着伸出手,抚摩着三头鸟的羽毛,语调里充满了惊奇、羡慕、心疼和懊悔。
“当然,它还会说话,可惜……”子唯说。
“苏儿,谁在欺负你?”突然,人群掀开,一群盛国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脖子上肩上都挂着蛇,手上不是弯弓,就是长刀短剑。
“爸爸,我错了,我不该射这只三头鸟。”少年回头说道,“它不是妖怪,它是来给这位大哥送信的。”
“是太子!”离忧纠正道,“南华国太子殿下!”
“啊?”盛国人都愣住了,凶狠的神情一变为惊疑和恭敬。那少年更是诚惶诚恐,转向子唯鞠躬道:“对不起,殿下,我以为这只三头鸟是来吃我的羽民好朋友的,所以就……您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他说得那么真诚,声音哽咽,眼里含着泪,脸上的光辉仿佛也黯淡了。
“咳,咳,说起来应该怪我。”店老板用锅铲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扭扭捏捏地说,“是我最先发现这只可爱的鸟,我想把它捉下来,就飞了上去,没想到逗得那么多人也跟着我一起干。唉,误会了,误会了。”
羽民们抖着羽毛争相大笑起来,像抖露珠一样把身上的罪责抖掉了。“误会!误会!”他们快活地喊叫着。
“真的,这只三头鸟可爱极了,比只有一个头的翠鸟好看多了。看见世界上还有这么奇特的生命,我真希望自己的脖子上再冒出两个脑袋来,多装两个人生的智慧。”店老板大声嚷着,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挥着锅铲,得意洋洋,一瘸一拐地走向子唯,“远方来的王子,让我摸摸这可爱的精灵,像承受阳光一样汲取它的勇气、聪明和快乐。”
“别过来!”子唯厉声喝道,“它正在变鬼,会勾走你的魂魄的!”
众人大吃一惊。店老板尴尬极了:“是吗?这玩意儿,死了还能复仇?你们国家的动物真个厉害,看来我还是不惹它为妙。”说着讪讪地溜到一边去了。羽民们一片哄笑。
不知何时,那盛国少年已被一个身材伟岸、相貌堂堂、脖子上挂着一条巨蟒的中年男子拉到身边去了,看样子是他父亲。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子唯手上的三头鸟,呆呆的,脸颊上挂着泪珠;那泪珠泛着金光,像珍珠一般。
子唯走向盛国少年。离忧紧紧跟随。大家都望着他两个。少年的神情激动起来。
“小兄弟,你的箭法很棒啊。”子唯走到少年面前,笑嘻嘻地说。
“多谢殿下夸奖,我儿子是盛国第一神箭手。”那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说,“当然,有一半的功劳应该归功于他的父亲。他才一岁的时候我就教他摆弄弓箭了。三十年前我就是盛国第一神箭手,现在只好让给小家伙了。”说到这里,父亲忍不住笑出声来。
子唯呵呵地笑了。那少年瞪了他父亲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群盛国人都笑了。羽民们抖着翅膀鼓噪起来。
“小兄弟,这支箭还给你。”子唯把小羽箭递给少年,箭头上还带着血迹。
“多谢殿下。”少年接过羽箭,低着头,不敢再看三头鸟了。
“小兄弟,如果有什么教训要吸取的话,那就是,”子唯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地说,“一个生命,只要他是一个生命,不管他长得多奇特,言行多怪异,只要他没有害人,就不要去伤害它。”
“我以后再也不会胡来了。”少年抬头说。
子唯点点头,转身对离忧说:“我们走吧。”
知识渊博
人群自动散开,主仆俩走到海边。子唯从奇余鸟的尾巴上拔下一根翎羽,揣入怀里。离忧用剑掘了一个坑。子唯忽觉得背后闪着一片异样的眼光,回头一看,呀,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群羽民人正静悄悄地挤眉弄眼地观看着,当即暗叫不好,心想以这个种族的“天真顽皮”,只要自己一走,这些羽民人非把三头鸟挖出来仔细研究不可,于是使出浑身力气,把奇余鸟远远地抛进海里。一排浪头打来,三头鸟沉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岸上爆发出一片失望的叹息。
“别了,天边的海波;别了,未知的神奇的国度。我为什么停止了脚步,要回到那没有爱的自由的故土?”子唯望着远处几艘飞翔的帆船,望着大海缥缈的远处和深处,心中翻腾着悲哀而狂乱的思绪,“一种亲情?一缕责任感?一瓶漂泊已久的疲惫和空虚?或是对死去的恋人的思念?英华,她正是我出走的原因,今生难以排遣的哀恨……”
“殿下,我们快走吧,国王也许正在吐血呢。”离忧拉了拉子唯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他生怕主人突然改变主意,要知道,他做梦都在回家。他可不想死在海外,尽管他是一个孤儿。
“好。”子唯点点头。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镇——长——驾——到——”有人大声吆喝。羽民们欢呼着,纷纷闪避。十来个随从骑着马,簇拥着一辆锦绣马车辚辚而至,停在子唯面前。随从们扑闪着翅膀跳下马,打开车门,扶出一个老态龙钟、神态威严的羽民人来。老家伙长相真奇怪,左半身全是白毛,右半身全是黑毛,就连一张脸也是黑白分明(只是鸟嘴呈鲜红色,像涂了血一般),整个儿给人一种明镜高悬、清正严明的仲裁者形象,不过也像极了一只卖杂耍的老猴,因为他居然穿着一条大红短裤,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就差手上没拿香蕉了。遗憾的是,老头子的翅膀已经萎缩了,蔫巴巴地耷拉在腋下;还好,进出有车,犯不着拼命拍打。
“我是这里的镇长!”老羽民向子唯高高地举了一下右手——这是迎接贵宾的一种极为尊贵的礼节——“有人向我报告,说中央大陆的南华国太子正在我镇旅游,本镇长受宠若惊,不胜荣幸,一边叫手下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