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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血咒!
薄唇轻撇,笑意恢复。
“助我灭世,你们想得到什么?”焚羲问向朱雀及黑龙。
两人相视一眼,朱雀率先回答,傲然的艳笑好似浑身红衫也随之焚起自信的火焰。
“我要你。”她不扭捏也不做作地大胆坦言。
在还未见到焚羲之时,她已被千年前独战众仙的他所折服,现在,她更确定自己所作的决定是正确的。
焚羲未置可否,鹰眸落在黑龙脸上,“你呢?”
“我在找寻著‘我要什么’。”短短一句,道尽黑龙的茫然。
远方云层传来骚动,必是被锁仙石壁碎裂巨响所引来的天兵神将。
朱雀速速说道:“先离开这里,当务之急是补回你残缺的元神,以及取回辟邪剑。”
“辟邪剑被封在何处?”
答腔的是黑龙,“就在千年前灭你元神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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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苍穹再起波澜。
云海异常的诡谲凝重,一连十数日都不消除,仿佛在天的一方正发生某件大事。
痴痴伫立的人影仰望天际,眺望着云雾最沉重的方向,那里也正锁着她千年痴盼的眷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所有的茫雾都凝聚在那一处?
该不会是……众仙佛又像千年前那般,准备再对焚羲不利!
心有余悸的慌张思绪因这等念头而更加混乱,银瞳染上轻忧,几乎恨不得立即奔向那团乌惨惨的云端。
“就是这里了。”
清冷的女声瞬间响起,从不远处的岩后传来,阻止了她的脚步。
“的确,我嗅到了辟邪的气息。将剑封在这个地方,那些仙佛倒挺放心的,难道他们忘了这里是我最爱的栖身之处吗?”
带着薄薄笑意的男声接续,引起银眸身躯重重一震。
“凭藉着您已恢复的法力,能否召唤辟邪剑?”
他沉沉轻笑,“你以为光吞了几只神兽和天兵的元神就能补回我数千年的修行?我现在虽然只恢复了六成,召唤辟邪剑亦非难事,不过辟邪剑似乎封在一个令人难以察觉的地方。”
说话同时,掌心朝天施法,仍不见辟邪剑影,看来众仙佛有胆将辟邪剑留在这里,自然是找到了最有把握的封印方式。
银瞳身躯一热,柔荑轻捂在心窝,寻着那好熟悉的嗓音走去,每迈前一步,她都在心底呐喊着——
是你?真是你吗?
“要不,翻了这片土地。”
“这我可不允。千年之后,景物虽变,但此地毕竟伴我无数晨昏,就这么翻了岂不可惜?”焚羲低声说着。
这里,拥有他最真实的一切,在这片绿草如茵的人间仙境,他不是灭世邪神轩辕,他只是一个顺着自我意念的慵懒神只,不问红尘、不求香火,更不去计较众神强加在他身上的宿命枷锁……
而这里,更曾经有人等着他的怜爱,仰着高高的下巴期盼他指尖的轻抚……
“我记得再过去些,那里有池温泉。”他陡然说道。
而温泉里曾有只痴傻的兽,在里面嬉游。
“右侧有桃林。”
每逢盛夏,结实累累,总有只贪嘴的兽,吮舔着桃儿蜜汁,笑得咯咯有声。
“再过去则是数不尽的竹林——”
焚羲噤了声,迎向朱雀及黑龙诡异的目光。
他在做什么?回忆千年前的点滴?
焚羲讽笑着自己突来的蠢念,也难怪朱雀和黑龙一个个露出微愕的表情,仿佛质疑着他的多愁善感。是了,一个身背灭世宿命的邪神,竟然流连在千年前的窝身之处发愣妄想,不只是他们两人该嘲弄他,连他自己都想狠狠地羞辱自己一番。
抬眸,发现朱雀及黑龙仍未收起愕然的眼神,焚羲正想出言调侃,一双白惨惨的藕臂却先一步由他身后窜出,牢牢地环住他的腰。
短暂的静默,四个人都没有动,只有浅浅的低泣声,来自于将脸蛋深埋在焚羲背脊间的人。
感觉冰凉的湿意沾染身后衣衫,焚羲眸光闪了闪,下一瞬间却拨开了那双交缠在他身上的柔荑。
咿咿呀呀的细微抗议声,想再缩回健挺的背脊弧线,焚羲却已转回身。
她原以为自己会看到极为愤怒的神情,但没有,镶嵌在那张日日夜夜反覆思量的脸庞上,只有轻轻浅浅的笑。
首先找回声音的人是朱雀。
“你是谁?!”嫉妒染上她高扬的眉宇。
“螭儿,她是我的螭儿。”焚羲修长的手指截获一颗颗由漂亮银瞳中坠落的伤心,“你一直在这等我?足足千年?”
止不住她眼眶内翻腾的泪海,焚羲低首,吮尽她脸上所有湿意,最终停驻在她眉睫之上。
焚羲……焚羲……螭儿在心底狂喜地嚷着,千年沉浮的悲伤,总算缓缓停止,破在心口上的痛楚,也在他的笑意中凝结。
“螭儿?她亦是神兽?”朱雀似乎非得问出个所以然,“但我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高强的法力。”
“千年之前若非她,你以为众仙佛能封住我?”焚羲虽是回答朱雀的问话,眸光却直直落在听到他一字一句而咬白唇办的螭儿,“众仙佛无法做到之事,我的螭儿却做到了,法力高低并非重点,重点是她清楚如何利用自身优势,这才是高招,你说是不?螭儿。”
此时的她,听不出焚羲话中口气究竟是褒或贬。
“难道她就是千年前那个阵前倒戈的背叛者?!”朱雀与黑龙同时错愕。
这个螭儿柔弱的像是一阵风来便能吹垮她的身子,而她竟敢背叛灭世之神?另一件令朱雀及黑龙所不解的,是焚羲的态度——他现在轻轻揽在怀里的人是害他元神散离、缚锁千年的罪魁祸首呀!
“背叛者?”焚羲因这三字而显得兴味十足,挑起螭儿的下颚,笑问:“螭儿,你是吗?”这句话,他等了千年,就想等她的一个回答。
螭儿先是无语,然后缓慢而艰难地摇摇头。
她或许背叛了他的信任,但她绝没有背叛他!
“看着我,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你是吗?”黑眸染上严厉的坚决。
螭儿抬起银瞳,其间烙着他的容颜。
千年来不曾开口吐露任何字眼的唇瓣,干涩而沙哑地拼凑出破碎字汇。
“我……不……”她吞咽下喉头的迟疑,“不是……”
“轩辕尊者!她若不是背叛者,你胸前的灭神封咒又是从何而来?!”朱雀厉声提醒。
螭儿怔怔地看着他胸前的血红封咒,神色微黯。
“朱雀,我的螭儿说不是就不是。”慵懒的口吻加上凛冽的眼神,让朱雀闭上了嘴。
螭儿感激地握了握焚羲的大掌,为他的全盘信任。
“螭儿。”焚羲陡然道,“你既然在此地千年,那你也曾见过众神佛封印辟邪剑?”
螭儿愣了愣,半晌才点点头。
“他们将辟邪剑封在何处?”他能感觉到辟邪微弱的剑气,似远似近。
焚羲仍要取回辟邪剑?为什么?!
似乎看穿螭儿蹙眉的疑窦,焚羲扯扬薄唇,“你以为是众仙佛将我从锁仙石壁中释放出来的吗?不,是我身后这两位犯下天条击碎石壁将我救出,否则一万年、两万年,我都离开不了石层囹圄,我现在可是逃犯,那群仙佛老家伙奉命能先斩后奏,依我现在仅恢复六成的元神,只有辟邪剑能护我全身而退。”
辟邪剑……螭儿心头一阵低疼。
“告诉我,剑被封在何处?”他轻声哄诱。
怯生生的脸蛋枕在焚羲烙着灭神封咒的胸口,缓慢而含糊地反问:“你……感觉不到吗?”
“废话!若轩辕尊者感觉得到辟邪剑的所在,何须多此一问?!”朱雀冷冷打扰螭儿的低喃。
不!焚羲察觉到了!
黑眸中染上微怒,双掌扣住了螭儿的肩胛,将她扳离自己。
泪水洗涤过的银瞳璀璨熠亮,回视着他,默认地证实了焚羲的猜测。
“他们将辟邪剑封印在你身体里?!”疑问的句子,用的却是再肯定不过的语气。
螭儿没开口,没点头。
不可能,辟邪剑的熊熊烈焰别说是螭儿,就连天界炎帝都抵挡不住,怎可能封入她这种未炼化成神的兽体?!
除非——
焚羲使劲扯开她的衣衫,片片撕裂声中,他瞧见了让一切合理的印记。
在螭儿白皙的咽喉处有着一道陈年剑痕,剑痕外侧嵌着血红色的神咒——护魂咒,使螭儿在任何外力伤害下仍能维持魂体不灭。
天庭神佛先为螭儿下了咒,再将辟邪剑贯入她体内,即使辟邪狂焰如何焚烧都无法伤害她的生命,也就是说……
螭儿是意识清醒地承受烈焰焚身之苦!
焚羲的黑眸仍燃着怒焱,薄唇却反常地笑了。
“难怪,真是难怪了。”他摇着头,喉间泄出无法扼止的笑声,“我就在猜那群老家伙怎可能如此放心地将辟邪剑封印在此地,原来他们早就料算到(奇。书。网…整。理。提。供),我若执意取回辟邪剑,护魂咒也将随之撤收,没了护魂咒的保护,你便抵挡不住辟邪的反噬之火……取剑与否,他们想考验你在我心底的重要程度。”
笑声不止,焚羲拨开垂颊的发丝,手掌阴影掩去他双眸的冷光,却衬得脸上笑意更醒目口。
“敢情那群老家伙以为我爱上你了!”
轻蔑的嘲问让螭儿瞠目。
焚羲放下的手掌伸到螭儿面前,定定地瞅着那银亮清瞳。
“我的确很宠你、疼你,但又如何?”他唇边的笑意敛起,冷眸望向天际远方腾云驾雾而来的神只。
千年前的干戈,延续到千年之后。
朱雀及黑龙立刻采取备战姿态,迎向首波雷电攻击。
朱雀不断回头喊着,“轩辕尊者!快取辟邪神剑!”
大掌滑落在螭儿颈上,刺痛的烈芒在两人肌肤交叠处开始进射。
“那只是一个主人疼爱他所豢养的宠物,仅此而已——”
随着烈芒向外扩散,她在烈焰中清楚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像从好远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好轻好柔地说着……好残酷的话,听得她像是要被撕扯成两半。
想捂住耳朵,双手却被一只厚掌牢牢交握,不容许她窜逃。
她痛得仰头,感觉到他的掌缓缓远离了她的肌肤,一并牵引出长串的火焰,灼疼了她,却疼到无法发出哀鸣……
身体里的每分每寸都因辟邪剑的脱离而在痛嚷,所有的筋脉血肉都牢牢缠缚着辟邪剑长达千年,剑身抽离的痛楚更胜千年之前贯入时的猛烈。
好疼……她只觉痛彻心扉,恨不得咬舌自残,以死来求得解脱……
这样的痛楚,她一直是记得的……
而最疼的,却是焚羲漂亮薄唇所吐出的最后一句话。
只是宠物,仅此而已……很宠、很疼,但,也只不过是宠物……
辟邪剑缓缓脱离了“剑鞘”,重新回到昔日的主子手上,烈焰更肆无忌惮地焚燃,喷吐着足以焚尽万物的魔性青焰。
直到剑身完全问世,螭儿的身躯再也无法负载任何痛楚及意识,软软地仰跪着,焚羲扣在她双腕的大手却不放。
仰倾的青丝流泄,银瞳览尽青蓝穹苍,一望无际的晴空不见云朵,只有辟邪烈焰点缀其问,随即一片泼洒似的青芒占据了天际,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在她失焦的眼中不断增加……
那青芒萤光,是灭神的序曲。
正文 第六章
三更半夜的叩门声吵醒了整间客栈的大小伙计及住宿客倌,店小二顶着老大不爽的臭脸前来应门。
门外三人的脸色却也不比店小二来得好,似乎在责难店小二的姗姗来迟。
“三间客房。”
为首的男人怀里抱着一名美的不似凡人,脸上却不见丝毫血色的……呃,尸体。不能怪店小二胡乱猜测,那个被他称为“尸体”的姑娘连吐纳都浅到几乎无法辨明,若非在店小二瞟向她时不经意察觉到那双细眉浅乎其浅的蹙紧,他还当真以为她没了气咧。
“看什么看?!还不带路!”红衫女子喝道,吓得店小二不敢再拖,领着这群半夜上门的客倌进房。
支退了店小二,朱雀沿途酝酿的怒火终于爆发。
“轩辕尊者,我不懂!”
焚羲将螭儿安置在床榻上,虚软的娇躯甫离开他的臂弯便因失了法力的支撑而回复成螭兽,动也不动。
焚羲拧来一条湿巾,擦拭着螭儿颈子上那道被烈火焚得焦黑的伤口,原先烙在上头的护魂咒早已和扭皱的皮肉融为一体,无法分辨。
沁骨的冷意由颈间传来,缓了螭儿咽喉处的火焚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