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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
安沛伦讶异地转身向后,乔以欣也跟着他看向后面。几乎就在刚转身的那一刻,乔以欣就感觉到安沛伦全身倏然一震,随即整个人就但住了。她诧异地抬头望他,却被他脸上阴沉震怒的神情给骇住了。
“沛伦?”
他没应声,只是凝肃地盯着前方的人。乔以欣狐疑地转眼打量对面那个弓!起安沛伦如此激烈情绪变化的男人。
街灯下,那是个和安沛伦拥有同样气质的男人,也有同样瘦高的身材,一见即知一身是昂贵不赀的服饰,长相和安沛伦有点相似却又不太像,三十多岁年纪,严肃沉稳的气势,安详镇定的神情。
两辆机车上的人都感到气氛不对面赶紧下车来到他们身后助阵,他们互相交换着询问的眼神但没人出声,好一会儿,当那人向前两步之后,安沛他终于开口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杰夫。”那人简单地回答。
安沛化双眼一眯。“他出卖我?”
“不。”那人轻轻摇头。“你该知道他死也不会出卖你的,我是无意中在他家看到你寄给他的信,上面的回信地址是这儿,所以我就到这儿来找你了。”
“该死!”安沛伦低咒。
“你放心,到现在为止还是只有我和杰夫知道你在这儿而已。”
安沛伦双目一凝。“你想怎么样?”
“跟你谈谈。”那人平静地说。“我想先跟你谈谈。”
紧盯着对方许久,安沛伦才拉着乔以欣转身向机车大步走去,同时快速地留下几句交代给后面的人。
“你有租车子吧?跟在我们的摩托车后,你最好跟紧一点,他们骑车都很快的,要是跟丢了我可不会回头找你。”
“我哥哥安沛尔。”
安沛伦面无表情地介绍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的男人,同时紧紧搂着乔以欣,仿佛她是他唯一的支柱。接着他又—一介绍散坐各处的GRB其他成员,而当他介绍到乔以欣时,他的神情和口气特别坚毅而肯定。
“以欣,我的未婚妻。”
安沛尔微微挑了挑眉。“未婚妻?”
“没错,以欣是我的未婚妻。”安沛化更为坚定地重复。“她一毕业我们就要结婚了,除非她先有了孩子,那我们的结婚日期就会提早。’
“孩子?”安沛尔惊异地瞥乔以欣一眼。
“你们已经……”
安沛伦喝醉酒后的第二天,乔以欣房内的单人床就被廖如凯和何希玉更换成双人床。第二夭,安沛伦的衣物全被何希玉扔到乔以欣房里去,而他本人则是被廖如凯扔进去的。他们的理由是:说不定过两天阿霞也会捡个女乞丐回来,所以必须空个房间出来准备。
安沛伦搂着乔以欣的手臂紧了紧。“是的,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安沛尔凝视他片刻。“你变了。”
“我变了?”安沛伦嗤笑。“不,不是我变了,是以前的我根本不是我,那是你们塑造出来的我。”
‘不是你吗?”安沛尔深思道。“所以你才会逃走,因为你想做回你自己一是吗?”
安沛伦没出声。
“可是你就这样没一点交代的就逃走了,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吗?”
安沛伦哼一声。“否则你要我怎么样?及早通知你们我要逃走了,好让你们把我关起来吗?”
安沛尔叹气。“当然不是,但是你至少要考虑到有些事不是你逃走就可以轻易了结的吧?”
安沛伦抿了抿唇。
“爸妈你可以不管,毕竟你已经为他们付出得太多了,一切预定的演奏会也都可以取消,安妮塔更可以不理会,但是……两千年元旦英女皇御前献奏呢?还有圣诞节在梵帝冈教宗和全世界各地天主教领袖面前的祈辐献奏呢?你该知道这些预定行程都是无法取消,甚至连拖也拖不得的。”
除了他们两兄弟以外的其他人都听得心神震动不已,乔以欣更是惊诧不安地抓紧了安沛伦的手臂,每个人心中都有同一个疑问。
安沛伦到底有什么特殊身分?
安沛伦无奈地叹口气。
“我原先的打算并不是要在今年离开的,如果不是爸爸逼我和安妮塔订婚,我会在明年才离开,那时候就没有这些困扰了。”
“我想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去了吧?”
“不,一开始我什么打算也没有,只想先离开再来考虑后续动作。”安沛伦侧首俯视着乔以欣。“我是在爱上以欣,才决定要放弃过去,从头展开我的新生命。我要做我自己,不想再为你们演出那个你们塑造出来的人物了。”
安沛尔蹙眉。“但是你真的能放弃钢琴吗?那可是你……”
“比尔,比尔。”安沛伦摇摇头。“你该了解任何乐器对我来说都一样,重要的是我的感觉,我对音符的感受力,任何表达方式都无所谓……”
安沛尔挑挑眉。“即便是唱歌?”
安沛伦下巴一扬,“即便是唱歌!”
“你知道吗?”安沛尔突然笑了。‘你唱的还真不错呢。”
安沛伦眨眨眼。“想不到吧?”
两人同时笑起来,凝重的气氛因而消退许多。笑声中,安沛尔瞥见仍然一股惊疑之色的乔以欣,于是他的脑袋朝她的方向点了点。
“她知道你是谁吗?”
“不。”安沛伦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她不知道。”
“介意告诉我你到底是怎样到台湾来,却不让人找到你的行踪?”安沛尔好奇地问。
安沛伦耸耸肩。“偷渡。”
不但安沛尔陡然瞪大双眼,其他人也是啊声连连,乔以欣更是惊呼一声。
“那?你是偷渡来台湾的?”
安沛伦长叹一声。
“就因为我是偷渡来的,所以就算我的钱都被抢走了我也不敢报警,结果在基隆做了一个多礼拜的乞丐。”
“乞哼?!”安沛尔大大一愣,而后狂笑。“老天!全世界最有身价的男人居然沦落到做乞丐?”他猛拍大腿。“这件事若是让你那些崇拜仰慕者知道了,恐怕要哭出一条泪河来啦!”
全世界最有身价的男人?!
其他人再次惊疑地互觑一眼。
安沛伦不满地瞪着已经笑出眼泪来的兄长。“你笑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看到实沛伦已经板起脸了,安沛尔忙收起笑声,可是两秒后,他又噗哧一声再次失口大笑。“抱歉,还……还没有……”
安沛伦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乔以欣用手肘顶顶他的腰。”喂,沛伦,他真的是你哥哥吗?为什么你做乞丐他会这么高兴?”
安沛伦瞄她一眼但没回答,他仅只是对兄长发出警告。
“喂,比尔,你再笑的话小心我把你小时候穿裙子的事抖出来哦!’”
似乎是很可怕的威胁,因为安沛尔立即止笑,甚至还板起脸来。
“你敢!”
安沛伦斜眼着他嘿嘿两声。“Tryme,比尔tryme!”
安沛尔眯起眼。“那我就告诉他们你被女孩子追到厕所的事。”
安沛伦双眉一扬。”我再告诉他们你被罚跪的事。”
安沛尔沉下脸。“还有你被脱裤子的事!”
安沛他两眼一瞪。“你被狗追到狗屋里!”
安沛尔怒道:“你还不是被老鼠吓得尖叫!”
安沛伦哈一声,“总比你被……”
乔以欣不敢置信地来回望着他们两人,然后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
“Stop!”
两人同时望向她,乔以欣以训小孩子的态度毫不客气地骂道:‘你们这算什么?揭疮疤大会吗?都是两个大男生了,这样幼不幼稚点儿啊?”
兄弟俩互瞪一眼,同时哼一声转开头去。
乔以欣啼笑皆非地直叹气。
“不是要谈话吗?怎么吵起架来了?”她无奈摇头。“算了,大家都累了,不如都去睡吧,等明天大家清醒一点再继续谈好了。”
她看看两人,兄弟俩依然是后脑勺对后脑勺。
“你们真是的!”她再叹。“好了,沛伦,让你哥哥睡你原来的房间。阿彦,这么晚了,你干脆也留在这儿和阿雷挤一晚好了。”
三两下将所有人赶去安歇,乔以欣才拉着安沛伦进房间,嘴里还唠叨着。
“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你哥哥也是一样,小时候丢脸的事居然统统都翻出来了!我警告你,明天要好好的跟他谈,不要再……”
“砰!”
乔以欣把房门关上,原来安沛尔好笑的眼睛在房门合上后才消失。
放署假后,因为不用上课,所以大家都睡到十点左右才起床。
但是今天乔以欣八点就醒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开安沛伦抱着她的手,正要起身,安沛伦的手又抱了过来。
“再睡一会儿嘛。”咕哝一句后,他又睡着了。
乔以欣翻翻眼,再次轻手将他的手臂拉开,然后起床穿衣、梳理长发,再随手绑起马尾,出房门、上浴室,出来后她直接往厨房去,结果一踏进厨房便发现安沛尔早已衣冠整齐地在厨房里找东西。
“你要找什么?”
安沛尔转过身来。“咖啡,你们没有咖啡吗?”
乔以欣歉然笑笑。“抱歉,我们都不喝咖啡,我帮你泡杯茶好吗?”
安沛尔耸耸肩。“随便,浓一点就可以。”
于是乔以欣站到料理台前,而安沛尔则退到厨房口倚在门边。
“他还在睡?”
“嗯。”乔以欣拿水壶装水。“学校放假,所以我们都睡到过十点才起来。”
“过十点吗?”安沛尔哺哺道。“以前他都是六点就被叫起来了,然后就是一连串永远没有尽头的行程。”
乔以欣欲言又止地张J张嘴,却又摇摇头放弃。
她继续煮开水、拿茶叶,顺便弄稀饭。
“想问什么吗?”
“不想。”
安沛尔讶异地眨了眨眼。“不想?”
乔以欣迳自忙碌,头也不回地答道:“我答应过他把他的生命当成是今年才开始,所以他的过去我不需要知道。”
安沛尔深思地望着她的背彭。“他到这儿后都是你们照顾他吗?”
“我从没碰过像他这样似乎什么也不懂的大男人,但是既然是我带他回来的,我只好尽量帮他喽。”
“是你带他回来的?”
“是啊,当时他坐在基隆的地下道里,因为四天没吃东西所以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我觉得他的气质实在不像做乞丐的,所以就带他回来,想帮他找个工作安定下来,不要再做乞丐了。”
“然后?”
“然后?”她耸耸肩。“然后我发现他实在无知的有点可笑,像他这样的人想在这个社会生存还真需要一点,不、是很多运气才行。”
“环境实在相差太多了。”他嘀咕。“一个需要被照顾,一个会照顾人,你们很自然的就相爱了,对吧?”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不过,”她回头大方地一笑。“我是第一次见面时就被他那分特殊的气质吸引住了。”
“即使他是个乞丐?”
“即使他是个乞丐,那分气质依然存在。”
安沛尔又凝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你几岁?”
“刚满二十。”
“你……”他犹豫一下。“似乎很成熟懂事又很独立自主。”
“没办法。”她说着将热水冲人杯里。“我是长女,在我们乡下农家里,长女要承担的责任很多,包括家事和照顾弟妹。我家大大小小共有十三人,想想煮那样一餐饭要费多少精神吧。我有六个弟妹,再想想帮他们一个个轮流洗澡、喂饭、处理纠纷、分配玩具、指导功课总共要花多少时间吧。还有洗全家人的衣服、整理房子……”
她将茶端给他。
“更不用提农忙时我还得下田去帮忙哩。”
他十分惊讶地望着她回到调理台前继续工作。
“要不是我大哥、二哥都结婚了,所以多了大嫂、二嫂可以帮忙,而且弟妹也都能照顾自己了,否则恐怕我爸妈还不一定会放我到北部来念书哩。”
“你真的很能干。”安沛尔忍不住赞道。
“还好啦,再苦也是习惯就好了。”
“至少你现在自由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她沉默了下,然后回过身来。“你愿意放他自由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痛苦吗?早在他开始准备的那一天我就猜到他早晚要逃掉的,但是我一直保持沉默的,不是吗?我也希望他能逃得开呀。”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他叹气。“他选择的时机不对,有些事情一定要他出面解决才能了,否则大家都会有麻烦的。”
“譬如……”乔以欣迟疑地说。“英女皇和教堂的事吗?”
安沛尔严肃地点点头。
她回身搅动稀饭。“为什么身处同样的家庭,你不会痛苦,他却会?”
“我跟他不一样,不,应该说他跟我们大家都不一样,所以爸妈将他当作……该怎么形容呢?”他蹙眉想了想。“聚宝盆吧。他们将他当作聚宝盆般尽情地压榨他,名利、权势,只要他活着让他们利用,他们就能有愈来愈高的名声、愈来愈多的财富、愈来愈大的权势。”他苦笑。“被利用的人没一个是高兴的吧?尤其是被利用的如此彻底。”
她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