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佛朗兹指著另一侧的窗子,表情冷漠。
顺著他的指引一看,路边正有两个委顿的艾哈迈宪兵站著。他们死抱著怀里的长矛,仿佛天气很冷,要借长矛取暖似的。
“他们怎么不管事!”兰斯惊讶的问道。
“收了好处呗。”佛朗兹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城市,永远有足够的物资可以抢劫,宪兵也总能得到不菲的贡金。西城的宪兵是最穷的,才会收这些蠢贼的好处。”
两个宪兵似乎感觉到兰斯的视线,举起长矛,闪进拐道里去了。看他们消失,兰斯才忽然领悟了佛朗兹的意思。他话语里的淡漠,令兰斯小小的打了个寒战。
进而又发现,自己作为一名牧师,也像佛朗兹一样漠不关心的坐著,实是更不应该。
我应该立刻下去解决那几个流氓才对。可是,阿贝尔不是更有资格这样做吗?
阿贝尔抓著窗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示出他心中正在激烈的交战。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兰斯大惑不解。冲过去结果那几个流氓就是了。阿贝尔怎么会害怕几个流氓呢?
可阿贝尔非但没有跳下去救人,反而坐了下来。双眼无神,面色苍白,汗珠不断从额角滚下。
马车慢慢的,却是一点一点的离受困的少女远了。
“是啊。”佛朗兹语调轻柔,神情悠闲:“那种时去时来的善心,对可怜的贫家少女有什么用呢?终究不能靠怜悯过一辈子。早一点遇到劫难,也许倒是好事。剥去了虚伪的温情,才能看到这城市的本来面貌。”
这时,后面的少女尖声叫了起来。一个无助的少女,落在一群无法无天的流氓手里,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听得兰斯如坐针毡。
看看两位子爵,佛朗兹的表情依旧寒冷,阿贝尔双眼喷火,形容可怖。
这一刻,时间仿佛在阿贝尔的彷徨中,像夕阳下的影子渐渐延长。
阿贝尔忽的站了起来,用颤抖的音调说:“‘我们要欢喜快乐,将荣耀归于他。’光荣洁白的细麻衣,从来不是通往权势富贵的桥梁。”
丢下这句奇怪的话,阿贝尔踹开车门,跳了下去。
兰斯如释重负。慢慢的,佛朗兹也舒了一口气。
“大人,要停车吗?”车夫在外面问道。
“不。继续走吧。”
马车又晃悠著开动起来。兰斯的心情仍不能完全平复,便回想起阿贝尔的话来。前一句话出自圣神教的一本残破典籍,意指婚姻神圣,是我主对人类的赐福。后一句则没有出处。阿贝尔跳下车时,显然是下了某种坚定的决心。而这心情的由来,兰斯并不完全知晓。
“艾哈迈是芬顿的心脏。”佛朗兹不著边际的说,“来自南方与西方的商旅们,是心脏内鲜红的血液。只要心脏还在跳动著,芬顿这个巨人就不会被击倒,即使”
流氓们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传了过来。兰斯听到了,却并不感到愉快。因佛朗兹的表情凝重,言词充满压迫感。他知道,佛朗兹正在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即使这个巨人的身体完全腐败。”佛朗兹顿了一下,等喊声稍低,续道:“正如我们所见,政治混乱,外交不利,神迹消隐。抛去前一段对兽人小小的胜利,近期芬顿可说是没有一件好事。但,它的体制仍没有一丝动摇,顽固不化的持续运行著。在这个国家中,血统门第永远要比聪明才智重要。只要艾哈迈还在跳动。”
“是的,只要艾哈迈还在跳动,像阿贝尔这样的人就永无出头之日。这个国家,并没有一条通往光荣的荆棘之路,有的只是对腐朽衰败的坚持。它不需要一点变革。阿贝尔如果能安于现状,安心做一个艾哈迈子爵,自然可以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可惜他不能。他知道自己和艾哈迈的那些纨裤子弟不一样,他有才能,他总在寻求权力。不过,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我佛朗兹视作朋友了。”
“阿贝尔知道,在现今的芬顿,要出头只有两个方法。其一是借助某个权贵人物的力量,其二是通过婚姻。他结交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地位,未来的骑士公爵。他知道我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要用一个仪式来证明他的友情。”
“婚姻?”兰斯嘀咕道。他想起了阿贝尔的后一句话:光荣洁白的细麻衣,从来不是通往权势富贵的桥梁。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是啊。婚姻。若要以这种途径出头,阿贝尔的优势和劣势都很鲜明。他出身下等贵族,但他在艾哈迈乃至芬顿的年轻贵族中,人才是不二之选。他必须凭借自身魅力去打动那些地位尊贵的小姐。在这种情况下,他对她的忠诚度就格外重要了。因为这不是一场政治婚姻。在通常的政治婚姻中,忠诚往往是最不重要的一环。”
“小雨!”兰斯恍然大悟。
的确,如果阿贝尔要追求某一位高贵小姐,小雨的存在对他实在太不利,只要他的竞争者,或任意存有敌对心的人,抓住小雨这个破绽,便能轻易击跨阿贝尔。
兰斯禁不住再次探出车窗,向后方张望。距离太远了,只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他觉得那是阿贝尔在抱著受惊吓的小雨,安慰她。阿贝尔的犹豫与愤怒又重现在眼前,那个充满活力的子爵,刚刚是在面对生命中一次重要抉择。
也许在刚刚那一刻,借著婚姻向上爬的道路,就此封死了。最低程度上,也会在红地毯下面留下一个危险的坑洞吧。
“我过世的母亲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只有握有一个人的秘密,才能握有他的友情。反之亦然。今天这件事,便是阿贝尔的友情证明了。我知道他迟早会要我见证这一刻。我没料到的是,兰斯先生,他也要你见证到了。也许他把你视作第二选择。别太吃惊。友情这种东西,终究是可以利用的人生的一部分。我所怀疑的是,你真的有他所期望的那种力量吗?受家族势力所限,阿贝尔的情报来源,实在不怎么可靠。”
佛朗兹深深的凝视了兰斯片刻,又把视线移走。
这一瞥带给兰斯莫大的压力。佛朗兹不再看他,压力也没有消失。
他大约是知道兰斯真实身份的。至少知道他不是什么外国使节。
知道他身份,或是猜出了他身份的,有哪些人?这其中,有哪些是善意的观望者,又有哪些只是在等待著适当时机拆穿他?的确,他并非有意欺骗他们,但他也无法澄清他们的误解。这同样是一种欺骗。
他发现自己一直站在一个漩涡的顶上,随时可能被卷入其中。一直以来,他却沉浸在浪头的速度感与优越感中,而没有看到其中的危险。
我真的没有看到吗?他自问。不。我看到了。早就了解这一切。只是多年以来,随波逐流已成了习惯。我太习惯于做一个旁观者,以致深陷其中也装作不知。那些事情,我不是不懂,而是根本不想管。
他的头脑一片混乱,又开始本能的想逃避现实。雅希蕾娜的倩影在浮光掠影中浮现,但却未能给他往日的慰藉。他已经知道,她的心中想的是别人。他对于她来说,不过是逃避世事的避风港,因为她比他还要消极避世。他的心一阵难过,无名指奇怪的刺痛起来。他想要找片叶子,遮挡住她洒向他心灵的冰雨。于是他想起夏尔蒂娜来。
那个下著冷雨的夜晚的记忆终于涌上心头。她哭著锤打他的胸口,骂他是个“色狼”。而几天之前,明明是她先主动吻了他来著。
他对夏尔蒂娜的心,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许多误解仍未能解除。她骄傲,她瞧不起他,存心捉弄他。她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不过,不管怎样,她终究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她为何要哭呢?
雨水只能打湿衣衫,而她的泪水,却打在心里了!
兰斯的心中,缓缓升起一股暖意。夏尔蒂娜是爱我的。尽管她认为我不过是个逃兵。他想。不然她为何要哭呢。
“呵政治婚姻!”佛朗兹笑了起来,声音像冰锥般刺破兰斯的皮肤,使他流出血液:“神迹消隐,能治愈疾病的牧师不存在了。这件事的影响还没有真正蔓延开。第一批受害者会是谁呢?哈,是那些老人。牧师不能延缓衰老,不过没有他们,老朽们弥留尘世的时间短暂许多。我们尊贵的国王陛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超过六十岁了,还患有几种无法治愈的顽症。仁慈宽厚的主啊,容我做出进一步推测,无论这个推测对我的王上是怎样不忠,是他先把您的信众投入牢狱来著。假设,我们尊贵的安德雷德五世安然回归主的怀抱,那么继任者会是西德尼三世,还是托雷一世?无论哪一个,都将得不到教会的赐福。甚至,连父王的赐福也不会有!那时,今天保护著、钳制著我们每一个诸侯,每一个平民的和谐国度便要面临崩溃的境地。一个聪明人,不能不早做准备。”
“你来艾哈迈,就是寻求政治婚姻的?”兰斯问道。他感到嗓子很干。
“为什么不呢?葛朗台侯爵掌握著芬顿的经济,而我的叔叔掌握著骑士团。未来的竞赛中,无论两个王子中哪个获胜,甚至另有别人获胜,我们都不会是失败者。”
“噢。”兰斯干巴巴的答了一句。
“是啊。这只是一场政治婚姻。只是一种政治手段。婚姻中,谁都不需要忠诚。可是人们总是不愿接受这种事实。为了逃避婚姻,想出种种手段。比如临时凑出个情人。”
兰斯的脑海中嗡嗡作响。相反的,在他提出问题时,声音反倒沉静下来。
“也是一种手段吗?”
“某种意义上。”
佛朗兹又恢复成平日里那个阴沉的思考者的形象,再不讲话。
他知道,他已经在兰斯心中刻下了自己的友情证明,虽然他还处在惊骇与失望之中,未及认识到这一点。另一方面,他给他灌输的某种思想,也为自己在对夏尔蒂娜的竞争中赢得几分优势。
一朵高高的云遮住了秋日的阳光。在街市之间,开始弥漫著一种不可名状的淡淡的伤感。
她是爱我的吗?在我心中,这个答案有多重要呢。
兰斯的心中不知不觉增添了几分惆怅。
第027章 恋爱傻瓜
芬顿现任幻术宗师,葛朗台侯爵的妹妹贴著墙壁,蹑手蹑脚的走到一扇百叶窗旁,向房间里窥望。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她发稍处飘出,凝聚成小雕像的形状。
“菲丽妮,夏尔蒂娜怎么样啦?”雕像问道,“还在发傻吗?”
“嘘”菲丽妮凶狠的瞪了雕像一眼。
它识相的闭上了嘴,把身体伸长了一些,越过菲丽妮的头顶向房间里面看。透过盆花枝叶间的缝隙,看到夏尔蒂娜仰面躺在粉红色的大床上,两只光著的小脚却搭拉在床下。床头的白色圣女座钟刚好挡住了她的面孔,看不到表情。在她身边还有一只肥胖得惊人的白猫,眯缝著眼楮,懒洋洋的。
她伸手摸著肥猫的脖子。猫一动不动,既不向她献媚,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它是一只懒到极限的猫。
“咖啡,咖啡。”夏尔蒂娜叫猫的名字,“我漂不漂亮?”
“漂亮!可爱极了!”雕像条件反射的答道,“没成年的女孩子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闭嘴!”菲丽妮生气的打了它一掌。它摔在地上,又像弹簧似的竖了起来。
夏尔蒂娜没听见雕像的话,挠了挠猫的下巴,逼问它结果。咖啡摇晃了一下尾巴,当作肯定的回答。
“懒咖啡!”夏尔蒂娜声音含糊的抱怨道。听她的声音,可以想象到她噘著小嘴,佯装发怒的样子。
雕像满意的点了点头:“满分。”
“什么满分?”
“大家都在敷衍我!你也一样!”夏尔蒂娜说著,用指尖戳了戳咖啡的小胖脸。它很不高兴,“咪咪”叫了几声。
“懒猫!”夏尔蒂娜忽地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咖啡,把它扯进怀里。窗外的两个吓了一跳,急忙躲在窗沿下,不敢抬头。
“喵”咖啡拉长声音叫了起来,听得人头皮发麻。菲丽妮知道,夏尔蒂娜一定是抱著猫跳下了床。以咖啡的体重,这种剧烈的大动作实在是种酷刑。每到此时它都会发出可怜的怪叫。
两个偷窥者等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夏尔蒂娜抱著肥猫站在镜子前,正在照镜子。菲丽妮担心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连忙蹲下身子,又把雕像重重的摁在地上。
“我要看!我要看!”它叫道。它不敢大声抱怨,菲丽妮干脆无视。
又听夏尔蒂娜说道:“咖啡,你说说看,是不是金色的头发更加漂亮呢?”
“喵,喵!”咖啡的肚子勒得难受。
“乌黑的也很漂亮呀。”雕像答道。
菲丽妮这次微微点头。她的头发也是黑色的。
“好像金色的漂亮一点!啊,我是不是教博梅尔叔叔帮我把头发染成金色的?”
“不要!”雕像和菲丽妮齐声回答。
“还是不要了。我的头发本来就是黑色的。别人喜不喜欢,我管他!”
两个都松了口气。
“我的眼楮,好像太细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