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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其实我是比较倾向于夜然,我觉得陆辰吧……呃就是太熟了,我很难想像你们两个会在一起啊!你说从小到大他总欺负你,夜然就不同了,年轻有为、事业有成,人又专一,上哪儿找这么好的男人啊?”叶薇小声说着。
苏年华打断她:“你怎么知道他专一?”
叶薇语塞。
苏年华勉强牵动嘴角笑了笑,拉下遮阳板,闭上眼睛。
陆辰独自下山的那个场景让她心里很难受,她并没有追上去,因为她当时还是不确定自己的心究竟在哪里。叶薇说的没错,陆辰的感觉是太熟了,熟到让苏年华没办法一下子接受的程度。
下山后,休息区的工作人员告诉大家,陆辰一个人开着车走了。
昨晚,苏年华试着拔过陆辰的手机,她很想陆辰能够接听,又怕他接听之后,两个人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可陆辰却一直关机。直到今天凌晨,苏年华终于收到了陆辰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如果我在原地,你在吗?
如果我在原地,你在吗……苏年华反复想着这句话,心里酸酸的苦涩。
一个小时后,飞机着陆。
一行人取了行李出港,远大和盛世的车子已分别等候在外面。夜然瞧着默不作声的苏年华,说了句:“年华,我先送你回家。”
夜然的手拉上苏年华的行李箱,可意外的滞住了,因为苏年华没有放手。
“他说如果他在原地,我在吗?”苏年华平静的说着。
夜零和叶薇都愣住了,对苏年华忽如其来的话摸不着头脑,隐约明白,一定是和陆辰有关。
夜然拉着行李箱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却还是笑了笑:“也许你该向前看。”
苏年华注视着夜然,心里所有的疑问忽然因为夜然的这句话而有了答案。她由着夜然接过自己的行李,可脚步却一动不动,眼睛里终于写满了抱歉。
夜然不再说什么,只是头也不回的走向盛世来接飞机的车子。
永远记住这一幕的人,是叶薇。
她写过许多的爱情小说,她以为自己对男欢女爱的心理再清楚不过,可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走的那么坚绝和难过,她从不知道,原来转身之后,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没错,只是一个背影,夜然甚至没有再多说半句话。
叶薇并不清楚为什么夜然的一句简单不过的话会让苏年华开了窍,可她却终于明白了苏年华的心究竟在哪里。
因为现在,苏年华已经飞快的拦了一部出租车绝尘而去。
“她看不到夜然这么难过吗?”叶薇看着一南一北离开的夜然和苏年华,喃喃自语。
“与其看到,不如假装没看见。”夜零懒洋洋的笑了起来:“你以为她看到了,会让夜然好受一些吗?真是不了解男人的女人!”
叶薇恶狠狠的瞪向夜零:“在这方面,你的确要出色很多,毕竟你是趟过无数女人河的男人!”
“那是!”夜零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寻思寻思又不大对劲,瞧着叶薇拖着行李离开的样子,忍不住大声问了句:“喂!什么叫趟过无数女人河!”
叶薇回应给他的是一个鄙视的眼神,外加一个鄙视的手势。
……
C城的晚上,凉爽。
狭长的小巷,腻腻的青石板路还是多年前的那个样子。
巷里人家大多已经睡了,巷里又没有路灯,隐约的月色大概能照出建筑的轮廓。可即使没有一丝光亮,苏年华仍然走的很轻松,她记得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她记得小时候在哪里摔过跤、站在哪里偷吃油炸臭豆腐,她甚至还能记起那只经常欺负她的大白鹅是在哪里被砍头的。
苏年华静静的走着,朝着苏家小院。
“嗬,前面那是谁啊!”身后,一个沙哑年迈的声音拖着长音响起。
苏年华回过头,瞧着从巷口跟过来的老人,是王鞋匠。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老了太多太多。
“是苏家姑娘吧?”王鞋匠讪笑着凑近了看着年华:“回来啦,嘿嘿,长的水灵了,大姑娘了。”
苏年华看着老态龙钟的王鞋匠,心里并没有恨,甚至没有了厌恶的感觉。时间这个东西果然很奇妙,当年那么恐怖的、恶梦一样的人物,时光流转之后再返回来看,不过也就是一个可怜虫罢了。
“听说你在S城?过的好吧?赚的钱多吧?”王鞋匠似乎早就忘记了自己当年对苏年华做过些什么,这会儿反而好奇心极重的打听着。
苏年华刚想说话,却被自家小院吱嘎的开门声所打断。
紧接着,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苏年华,你爸找你!”
苏年华愕然回头,这句话,这句曾经的话,还有这个说话的人,竟然让她眼睛湿润了。
陆辰斜靠在苏家小院大门旁,表情在尽量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可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眼底的欣喜若狂让眸子愈发的晶莹起来,斜倪着苏年华,竟有些舍不得错开视线一样了。
“呵呵,你们聊,你们聊,回来了多住几天,多住几天……”王鞋匠一把年纪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坏心,可面对陆辰仍旧是有些心虚的,今时更加不同往日了。王鞋匠讪笑着朝巷子深处自己的院落走,边走边有些感叹,说不上悲,可也绝不能称之为欢喜。
苏年华其实根本没注意到王鞋匠在说些什么,她只是迎着陆辰走上去,闪身进苏家小院。
与陆辰擦身而过一刹那,心醉的人是陆辰。
“这老房子不是没人住了吗?你怎么进来的?”苏年华进了小院,站在中庭,故作镇静的问着陆辰。
陆辰仍旧一副要死不活的冷样:“租咯,用钱咯。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年华拿出手机,调出陆辰的短信,一本正经的语气念着:“如果我在原地,你在吗?嗯,如果这都猜不出来你在哪儿,岂不是白白担了个和你青梅竹马的名声?”
“嘁,青梅……青梅就不会扑到别人怀里了。”陆辰的语气开始醋的要命,有几分咬牙切齿了,眼睛又不好意思看苏年华,只是望天。
苏年华好气又好笑,心里又觉得酸胀的要命,长久以来的模糊的感情急需找个出口宣泄出来,这熟悉的小院,熟悉的小木楼、甚至连院墙边停着的旧自行车,还有酷酷拽拽歪站着的陆辰,让她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和陆辰都变了,又都没变,苏年华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清了清嗓子,柔声说着:“我来是回答你的问题,你想听吗?”
陆辰不自然的看了看苏年华,又不自然的错开目光,紧张的样子溢于言表,他当然想听,可又怕听,他怕苏年华的答案……只是同情,只是安慰。
“苏年华。”陆辰竟苦苦的微笑了:“在你回答之前,先让我把话说完好吗?我回这里来,是因为我是从这里错过你。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当初不该离开你是吗?我应该一直和你一起长大,你父母离婚的时候,我应该回国,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应该和你同校,你考博失利的时候我应该站在你旁边,和你一起骂那个导师。可是怎么办,这些日子我都和你错过了,我想把它找回来,你允许吗?我发短信给你,并不确定你会回来,一整天了,我一直靠着院门坐着,巷口有人走进来我会第一个听到,我觉得……我有点像……有点像那个看门狗了……我一天没吃饭……我那个……我说这个不是要你同情……可是除了等你,我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我没夜然那么有能力,我没力量把你从他身边拉开,我只能在这里等你,这里是你家,我想你总会累了,累了总会回家。我想骑车带你回学校,回小学,然后就在这里,我要听你所有的事情,你是怎么长大的,怎么认识了夏寒,怎么考的研究生,我什么都想听,我一定要补上我欠下的所有时间,因为……因为这些时间,都和你有关。你允许吗?你要不要……回学校看看?那个……你别哭啊!”
陆辰费力的说完,他最后一句话很想说:苏年华,我爱你!可是苏年华的眼泪让他慌的无以复加,一紧张,话一出口,就竟然还是变成了要不要回学校看看……
苏年华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陆辰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笑着,流着眼泪笑着。陆辰所说的每一个字,她像高考背历史书一样拼命背着,想着,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听到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再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没错,夜然出现后,若说她完全没有感觉是假的。在妹庄、在超市,在很多地方她的确是有过悸动,甚至有过迷惑。这种迷惑甚至让她没有第一时间明白自己的心意所向。
可是只要陆辰开口,只有陆辰开口,她便明白了自己究竟在迷惑什么,究竟在等待什么,她只知道现在、当下,当下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所说的话让她就是要流眼泪,就是要窝心的痛!是感动吗?好像绝对的不完全,她忍不住伸手点了点陆辰的额头:“我没哭。”
“那你掉眼泪干吗?”
“我那个……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呃……那我是管不着,不过你可以管我,我发誓,你可以管我,以后你让我哭我就哭,成不?”陆辰“心惊胆颤”的、“小心翼翼”的搂上苏年华的腰,“满怀深情”的俯下身,“含情脉脉”的凑近了苏年华的脸。
苏年华紧张的仰起头,她在等待着,等待着那滚烫的唇,不同于儿时的莽撞,不同于酒醉的混乱,不同于所有的柔软。
可是陆辰只是极其兴奋地说了句:“我骑自行车带你回学校吧!”
苏年华咬牙切齿的、费力的,点头……
一刻钟后,两个人已经出发。
那自行车还是陆辰小时候送给苏年华的那辆,上满了锈,每骑一圈都发出吱呀的怪叫,可居然神奇的还没散架。
陆辰载着苏年华,沿着青石板路歪歪扭扭的骑上公路,入夜了,路上车辆很少,宽宽的路好像都是为他俩而准备的,月影透过路两边的树枝叶,细碎的散了一地,车轮逐渐压过去,光影交舞着变。苏年华仍旧像小的时候一样,紧搂着陆辰的腰,陆辰心里甜的满溢,终于忍不住只用一只手扶车把,而另一只手则握住了苏年华的手,两人五指相扣再不舍得松开。
苏年华的腿轻轻的晃着,又惹得陆辰一阵紧张:“苏年华别乱晃了,你知道你现在体重有多少吗?”
“说实话,如果我今天没回来,你怎么办?”苏年华的脸贴上陆辰的后背,那里很温暖。
“等。”
“总也不来呢?”
“呃……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都不计划计划啊。”
“我要是会计划,也不会耽搁这么多年了。苏年华,我警告你别瞎琢磨了,你来了,就是来了,就是!”
“好吧,我来了!”苏年华大笑了起来,抬手捂住陆辰的耳朵:“陆辰,我要告诉你,一会儿到了学校我要对你说一句话!”
话音落处,陆辰扭过头来笑着,苏年华看着他的侧脸,在心里说着:陆辰,我爱你。
可月光忽然变得刺眼,苏年华下意识看向前方,原来那强光已经不是月光,而是迎面驶来的一辆重型卡车,因长时间驾驶而困乏的卡车司机也终于看见了骑着自行车的陆辰,于是,紧急刹车在公路上滑出巨大的噪音。
苏年华想喊,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第 69 章
洁白的病床,洁白的墙壁,空气里淡淡来苏水的味道,墙角搁着的心电仪器滴答滴答的记录着病床上躺着的男患者逐渐变微弱而缓慢的心跳,在旁边守着他的是一个极年轻的姑娘,短发有些篷乱,脸上泪痕已干,表情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痛苦,反倒是微笑着,轻言轻语的和病床上弥留的年轻男人说着话,她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医生说,他大概撑不过去了,也许就在下一秒,也许在下一分钟或是下一个小时,他的呼吸会最终停止,他的生命会像心电仪器显示的波线一样,渐渐滑成一条直线……
可年轻姑娘依旧微笑着,和他说着话:“是我不好,让你等太久了,对不起哦。”
小伙子已经没有力气再摇头,只是一根手指轻动着,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楚些,可仍旧很低弱:“没事,我愿意等你……你饿吗?等我好了,带你去吃巷口那家馄饨。”
“好啊,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吃,不过我不要放……”
“不放葱花是吧,放心,我都记得。”
“谢谢,谢谢你记得,呵呵,好像你喜欢吃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呢?我不是一个好女朋友。”姑娘的眼角又有大颗的泪滑落,可仍旧笑着,由衷的。
“你是,你当然是。不过你要记得提醒你将来的丈夫,你要告诉他,你最喜欢白色、你不喜欢刮风的日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