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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出路,又何谈去关心别的什么?
于是她就那样困扰着,近乎麻木的一天天过下去,直到被肖绎带回了昌国国都,在四
个多月上懵懵懂懂的封了侧妃。
他说,她是他找寻三年多而一直未能寻到的心上人。乱世中的国破家亡本是常事,他
亦未曾想到会在那样的情景下遇见她。
“木子,你能告诉我,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她记得她不是第一次问木子这个问题了,因为从前认识她的亲人朋友都不在身边,她
对外界的讯息过往,大都是从木子身上得知的。
这个问题她自然也问过木子很多次,却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回复。平日里一向巧言善辩
的木子,在这个话题上却只是沉默。而对于这方面离惑唯一能联系到的,只有肖绎所说的
五年前。
只是他从未对离惑提起细节,说怕刺激她的记忆影响身体健康,不如顺其自然。既然
如此,她就更不可能去问了。
只是在六个月以后的现在,她会因为他亲手送的花而欢欣,会因为他的一句温语而忐
忑,会因为他疲惫的眼神而担忧难过,就算还没有达到喜欢的程度,也该有点接近了吧?
只是这次木子却开口了:“小姐,你先别想了,现在的你就像个孩子一样,怎么去喜
欢别人呢?”
她不解,“为什么不能?”
她想了很久,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开口:“因为小姐没有嫉妒。”
一针见血。
“或许是吧,”她想了想点头,却又笃自道:“但至少,他对我来讲,该是特别的。
”
木子看了她许久,就像平日里她经常做的那样,眼睛里仿佛有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去给您煮茶。”
……
……
“想什么这么开心?”
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些笑意,离惑抬起头来,见到肖绎眼底的笑意和兴味。
“想明天的生辰宴会,”离惑少有的兴致勃勃。几天前她被告知,会在昆州夷光阁为
她办的一场生辰宴,“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我还没出过门呢。”
“小傻瓜,”他的神情有些无奈,“带你去那里可不是为了吃东西。”
“啊?”她有点失望,“那去干嘛?听曲子看舞蹈?……但我不怎么喜欢那些啊。”
“别的人的曲子当然无所谓,”他用手指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原本我也没抱多
少希望的,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应下了,大概最近心情不错,”他看上去心情也很好,
“那迭墨的《泗水》曲,这天底下亲耳听过的人可以用指头数一遍,你有耳福了。”
迭墨。
这个名字划过耳际,微微泛起涟漪,便随着记忆巨大的空洞一起,消逝的没有半点踪
迹。
她点头表示理解,“既然这么好的话,我从现在开始期待好了。”
明日,四月廿八,她的生辰。
3
3、所谓妖墨 。。。
台是丈许高的汉白玉,垂掩着同色薄纱,层叠蕴袅,如弥漫不开的白雾几重。与之相异的是大厅莺飞燕舞般的幕景。婀娜婉约的布置与唱台迥异,更衬出那片洁白虚渺。
唱台下最好的一张位子,如惯例般的五座一桌拥着一片新鲜凝露的白花,皓洁如雪的颜色柔和了这暮景的繁丽,亦冲淡了席与台间泾渭分明的割据。
离今日的开宴还有半个多时辰,后方的位子却几近满座,不因别的,仅仅是因为今夜将出现在那白雾掩盖的唱台之后、吹出一支《泗水》的人,正是所谓的【妖墨公子】。
纵使不论公子妖墨是如何风华,仅仅只讲这《泗水》,明明是不拘乐器的旋律,这世间能吹完整整一曲的,却仅此一人。
与之相比,最前首只坐了一人的位子,便分外显眼。
五座一桌,却只有左首第二个位子上坐了个人,女子。奶白色的长衣及地,裙角绣了细密花样,因离得太远看不分明。半截皓腕在长袖间若隐若现,伸手拈了一块酥酪送进口中,露出的五指纤柔洁美,动作优雅中带着说不出的气韵,好看的让人几乎不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然而与之对比鲜明的却是她普普通通的容貌,神色间难掩迷茫。纵然肤色是白的,眼瞳与头发是极黑的,却依然无法否认的普通,无法否认她前额的那道疤痕很是难看。
“吃的太多,当心一会儿撑着了。”
轻轻的男声在离惑身边响起,她抬头对着那人勾唇一笑,烟雨濛濛般的眼底生出欣喜依赖的光彩:“阿绎,这么早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却来得这么迟,后面的那些人总盯着我瞧,瞧得我心慌……”
带点孩子气的抱怨,引得肖绎低笑着安抚:“要是实在不惯,将它们当做萝卜白菜就好。迭墨每回出演的规矩两条,第一是必须经过他同意,第二是他同意的那人必须在开场前半个时辰坐在这个位子上,就算迟上半柱香,他也绝不会再登台。”
“好难伺候……”离惑咋舌,“大家就这么依着他了?”
不能怪她问,毕竟从清醒后就将过去的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至今不过半年光景,学的再快适应能力再强也对这些八卦轶闻不可能有太多了解,对这个妖墨公子亦然,也就是听了肖绎的话,说他很有名而已。
“怎么会?”肖绎看她一脸的好奇天真,兴致起来连手上正在吃的糕点都忘记了,就那么半悬在手里摇摇欲坠,便伸手将她手心里半块酥酪拿下来搁回桌子上,“当心弄脏衣服,又嫌难受。”
离惑顾不上那么多,看他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取走,然后用帕子帮她擦了半天手,再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终于耐不住好奇心,“阿绎~说嘛说嘛~”
“自然不会,这天下数国位高权重者又何止一二,而迭墨不过是个青楼小倌,怎么可能就这么由着他来?”肖绎看她撒娇,眉眼间灵动染俏,不由得便接了下去,“只是夷光阁身后的势力难以捉摸,而迭墨在有些试图“强抢”的人以身亲试后证明也非寻常,连天下知名的一些情报地都查不出或是不愿查,又能怎么对付?用过的办法多了,迭墨却依然安然无恙的呆在这夷光阁。久而久之,再有想法的人也只能随着他的要求来。”他顿了顿,“加上他本就在乐律方面的擅与无人能及,便逐渐被众人当做“物以稀贵”来对待,能请到他出面的人,无不觉得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有的地方有点听不懂,不过大概了解了,就是说这个人很厉害呗,然后能听到他的乐曲的人很少,”离惑撇撇嘴,“和之前简简单单的说法差不多嘛,干嘛整出这么复杂的。”
肖绎失笑,眼前的少女明显已经忘记,刚才是她要求听“详细内容”的。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随同肖绎来的另外三个妾室老老实实的坐好,离惑被肖绎拉着坐下来:“有动静了。”
“丁……”
第一声调子响起来的时候,离惑正在吃最后一口点心——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看上面随时有可能开始,她索性一口塞进嘴里。正在痛苦无比的往下咽,吞咽的动作便生生停在了半中央。
“丁……”
第二声音调抓着第一声的尾巴接续起来,一样的悠长寂远,却分明是不同的乐器所奏。
“丁——”
又是一声响,陡然提了半个音,终于摆脱了单一的节奏,如水涨潮蔓延时的渐起渐高,自那弥散飘渺的纱雾间错落回响。
离惑的心里空荡荡的。
她听过这个调子……
筝、弦琴、琵琶、箜篌、二胡、鼓、铃……大脑中仿佛自动回忆演奏的乐器,与当下的节奏同步而行,准确的半分不差。陌生又熟悉的调子轻易的撩拨心底,很难说清感触了什么悸动了什么,只是那一片白雾袅袅,回音轻轻,便轻易的将人带入陌生的意境。
她看向唱台,那里依然空无一人,只是白雾层层一片模糊。接下来,该是什么了?答案仿佛很近很近,却不若之前的步步清晰,被什么压制住了,怎么都无法挣脱开。
“呀……”
“出来了——”
清脆的笛声骤然划破浓雾,越过旖旎的梦境,身后的席位上有女子的讶声细细传出。而原本一片雾白的玉台之上,一个人影随着笛音响起,终于现身白雾之间。
水红的衣,浓墨般的发,在白纱间缠绵不休,然后渐次脱出。
妖墨。
他看上去依稀双十模样,精致的眉,凝黑的眼,雪白的肤色。左眼之下一滴殷红痣凝作泪形,妍妍欲落。雪一般的五指合拢,扣着一只白玉镯,却分明在吹奏。清脆的声音在唇与玉的交界处逐渐变作悠扬,七音化婉,入骨入魂。
镯笛,以镯身刻笛,而这一件明显是取自世间罕有的中空白玉,堪为万金难得一见的至宝。
之前的那些乐声在笛音响起的瞬间便尽数沦为低低陪奏,而台上的少年专注的吹着那只镯笛,狭目浓睫,妖娆滋生。
一曲尽终,他俯首向着下方众人一笑,指尖微扬。众人犹自半醉半迷,却见那镯笛已脱其手而出,直直坠向下方的席坐!
离惑自恍惚的迷离中清醒,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将近眼前,下意识伸手去接,一只白玉镯套入她右手食指,在指根处打了个圈儿,稳稳的停了下来。
脂一般的白玉镯,上面刻着迭荼花印,栩栩如生。
“这是……你的东西吧。”她抬手,指间举着的白玉衬着肌肤,一时难辨何处是玉、何处为肌。
台上的人看了她半晌,忽然伸手于虚空中一挑,见那镯笛陡然挑起半分,然后再次下落,顺着她手骨的弧度,安安静静的滑了下去,正戴在腕骨之下。
他眼中笑意加深,从袖中拿出另一只墨色玉笛,再度吹响。
——离惑的耳畔、眼前,忽然幻化出陌生的景象。那是一间精致的屋室,琉璃窗棱映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少女在窗前兀自发呆,身后的门被推开,未沾滴雨少年走进屋里,带入一室浅浅墨香,右手拿着一只莹润的白玉镯,“久枉,你看这个镯子,好不好看?适不适合你?”
——那景象只是一瞬而过的幻景,徒留那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婉转。妖娆入骨的调子,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难以形容的诱惑万分。
她抬起头,正对上迭墨低视的眼。唇边含笑,如传说中那般,泪痣艳如朱砂,四分妖娆三分优雅,余下三分深不可测。
这是一份美丽到根本不属于这世间的魅色。
而那一刻,她便忽然被那种难言的魅色蛊惑,耳边重新奏起未尽的曲调,眼前仿佛蜿蜒生长了,数不尽的藤蔓妖娆。
4
4、疑症痼疾 。。。
离惑趴在床边,看着床榻上已经昏睡过去的肖绎,又抬头看向在这半年时间里见过许多次的年轻大夫,见他诊脉片刻便微微皱了眉,不由担心的握紧肖绎的左手:“史大夫,阿绎……少爷他没事吧……”
肖绎的身体生来便有痼疾,这一点,离惑从五个月前第一次见他发作后便已知晓。
而这一次的病发,却是在迭墨的演出结束后不久,还未来得及回程,如此突然,便只能暂且耽搁在夷光阁中。
“这病没什么的,”肖绎曾经这样安慰她,“只是发作时有些心口疼罢了,每个月基本上也就发作一两回,小时候带上的病,影响不大,你别担心。”
可她虽对不少事情都暂时无法理解,却不是真傻。至少她知道,如果真是什么简单的病症,不至于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而要专门请这位曾经承了皇家一个大情、似乎很厉害的史大夫常驻宫中为他看诊,且宫中上下对这病情始终讳莫如深。一个多月前她从宫人的议论中,才知道这病似乎若在二十五岁之前治不好,他便只能活到那时而已。
他今年,已有二十二岁了。
这也是他太子之位一直不稳的缘故之一——皇帝年事已高,继承人很有可能在数年后即位,却不可能将国家交到一个性命堪忧的人手上。
史大夫将把脉的右手收回,这才看了她一眼,目光示意那几步外桌子上的纸墨,“暂无大碍。烦劳夫人照着我说的写一张方子,找阁中的药房取上药,煮了端过来给少爷服下。此地人多手杂,少爷的安全第一,希望夫人亲力亲为,莫要让他人插手。”
“我知道了。”得到一个暂时平安的答复,离惑微微松了口气,放开被双手握久了的那只大手,起身走到桌子前,取了笔蘸了墨,铺开一张白纸,“史大夫,请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