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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找个身份并不难,而失去记忆的她如三岁幼童般懵懂迷糊,很轻易的便相信了他那所谓‘数年前倾心相许却不知身份如今终于相见’的套话,并从此视他为重。
“阿绎,这个字怎么念啊?”
“阿绎,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阿绎,你怎么次次送我迭荼花啊?……呃,好看不?很好看啊,只要是阿绎摘给我的,我都喜欢。”
“阿绎,阿绎!”
“阿绎……”
或许他沉溺在自己制造的假象里,将眼前的人当做自己心中的那个。他送她很多紫色的衣服,因为当初和她相遇时她便是一身紫衣;他给她一次次折下那他亲手种了一院子的迭荼花,因为当年她说她最喜欢迭荼;他宠着她、娶她为侧妃、偶尔轻轻吻她,究竟是为了让她彻底的依恋他,还是为了将自己的爱寄托给一个虚幻的假象?
他早已分不清。
没有记忆的离惑干净的就像是一个孩子,清澈的眼睛可以包容这世间的一切,与那人的清幽半似半非,对于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却抱着一模一样的固执。她将他当做这世间唯一的至珍,那样澄澈的依赖和信任,让他几乎觉得承受不起。
“……能不能在保全她性命的同时取血?”
那天他这样问史可卿,对方的笑容有些讽刺:“怎么,不忍心下手了?不会吧。”
他忽然惊觉,自己竟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
“阿绎……”
她喜欢这样唤他,这两个字带着些娇软的声线,不同于平日音色天生的那种如风一般的虚渺,却染上迷幻药般的诱人意味。
肖绎,你不能,也不应该心软。
于是他从那一天起彻底下了决心,无视她的无助与困顿,冷酷的开始后面的计划。应着她的意思吃下那碗长寿面、假装宠溺的让她也尝一尝、答应她的要求舞了那支《络绎》、舞罢之后顺理成章的喝下放着解药的酒……
那碗面中的药,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迷糊人的心神,使其忘却片刻的事。于是他在她药效发作昏昏沉沉间将匕首放入她掌中刺进自己的手臂里,看着她清醒后茫然惶恐的脸,又接着后面的安排演了下去。
很快她就被知情的父王判了刑罚,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她对他从来没有半点提防和怀疑,这一点他早就知晓,却发现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并不觉得怎样高兴。
秋双入宫的那天,是他带着她进了离惑的院落,看她走进屋子,自己留在院门前安静的看着接下来的一切。眼前的迭荼花似乎变作了一片刺目的红,就如她那即将流出的心头血,让他的眼前一阵阵的发晕。
他似乎在心痛,只是再痛,他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屋子的方向,一动不动。
直到屋子里传出秋双的尖叫,他破门而入,见到的却是室内一片烟霞蕴袅的异色。
她便立在那片云霞之中,抬头看着他,那眼色清幽如一捧清水,又似望不见底的深渊。
他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所有的力气在她开口的那一刻被击成碎片。云淡风轻的音调,柔而不婉的音色,是他曾经午夜梦回之际的回忆与渴慕。
那时,这个声音对他说:“多谢公子相助。”
而现在,她安静的看着他道:“抱歉打扰了你半年时间,不过你既然曾经救我一命,以身相许怕是不能,便还你一碗心头血治了你的旧疾,也算合宜。”
他轻声询问,仿佛依然不能置信:“你是七淬?”
她说:“我是。”
他又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查过了,江湖上根本没有无榭阁这么一个地方。”
她皱了皱眉,斟酌着用词:“我不是……此地之人。只是你三年前帮我一次,我自是要回报的。”
原来如此。
原来是她。
他本不真正相信什么灵异之事,然而她的神情容态,轻易的击败了他的不信。
这一场错爱,就像无根的浮萍,外表看似与其他一般生机勃勃,却挽回不了随水而去的命运。
从来就没有什么离惑,从来就没有这半年的过往。她本为这可笑的报恩而来,单单纯纯的目的,明明白白的心,待时候到了,自然就该消失。
他再也找不到她,不论是七淬还是离惑。
人世三千繁华,注定他留不下她。
他看着那碗心头血被加入药中,看着熬好的药物呈在他眼前,看着自己拿起碗,一饮而尽。
放下手中的碗,他开口吩咐:“侧妃离氏已死于其室,为免此事再犯,即日起命尔等彻查府上,可疑者绝不轻恕!”
就如最初计算好了的,借此清掉二皇子身边逐渐壮大、虎视眈眈的势力。
是这场跨过半年时间的算计中,他的最后一步棋。
“属下领命!”
今夜对于很多人来说,兴许,会是一个不眠之夜罢。
(络绎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结束,第二卷使用第一人称叙述,文风会比较轻松。
9
9、师兄 。。。
这几天迭墨始终当我是空气,让我很郁闷。
迭墨是我的师兄,还是为首的那一个,俗称大师兄。
不过自从我在数年之前看过了那本由人界某位有才之士写出的孙猴子成佛前因后果并着一干杜撰偏传,并很傻很天真的跑去问故事的主角那些非公认正版外其他YY出的恶搞无厘头版本是否同样属实因此被那只猴子揍了一顿后,便对大师兄这个称呼深恶痛绝。
即使后来迭墨帮着我去找那猴子报仇,将对方按照我当时受伤的样子原版本复制了一个出来,也没能消除我对这个称呼的遗留恐惧症。
于是后来天界的仙人神尊魔界的妖精魔怪都知道,即使无榭阁的那位七淬仙子并不怎么厉害,也绝不能轻易招惹,尤其是绝不能在她面前提“大师兄”这个称呼,必须得说“师兄”,否则她的“括号大反括号师兄”一定会让你这辈子和她一样,对这个称呼深恶痛绝。
……特别注明,括号内的字一定要省去。
这件事产生了很多影响,最大的一个便是迭墨与孙悟空从此不打不相识,一拍即合成了好友。而每每听那猴子以一种诡异的沉稳口气对着师兄说“后生可谓”,我就想笑,却又不敢。
于是乎跟着师兄一来二去见他,几千年下来别的没学上,惟独忍功强了不少。
迭墨挑着眉笑:“这样正好,久枉你不是总担心术法的使用不够娴熟么?这也是个考虑耐性的活儿,能忍,就能耐。”
我不知他是在戏弄我还是认真的,但就算是戏弄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每每只能点点头,继续练习我的熟练度和耐性。
扯了这么一大串,无非是为了解释那个“大师兄”,顺便提起这个一向与我最亲近,却又让我最近很郁闷的人。
其实所谓的“最近那件事儿”从头至尾说全了,也就几句话。
人界对于神魔二界来讲,算是中介,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因此近年来有不少仙子仙童下界戏耍游荡。旁仙且不说,就说我身边的这些同门,比如迭墨因为擅乐,隔三差五下界去在某几个大陆做做花魁扮扮哑巴,随着性子出场入世;又比如史可卿如法炮制,在人界弄了个神医的身份,几个大陆时空之间玩的不亦乐乎顺便还收集了不少临床经验;再比如……
我从来没去过人界,至少在这次之前没有。
而第一次下界,就遇上了麻烦。
具体的事宜和人界的话本里倒是有些相似,总的来讲我被一个人界公子调戏,然后又被另一个公子救下。大概和话本里的故事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救人的公子穿的不是白衣,而是一身在人界似乎挺贵重的玉带软袍。
他救我大约只是顺手,只是我从小就被教导,要知恩图报。
于是我问他:“请问公子有什么很想要的么?”
他看了我一眼,面上带了些笑意,“怎么,你要报恩?”
我点头。
他似乎更想笑了,半晌道:“可我们国家的报恩,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这却有些困难。
天规规定神仙不能轻易视窥凡人命格,但有了干系的除外,于是我借着恩情牵绊大致查过他的身份命格,发现是位储君,昌国太子,姓肖名绎,因幼时体弱而身有痼疾。
最后这点有些打动我,让我动了恻隐之心。幼时体弱的滋味,整个天界怕是没几人能有我的感受分明深刻。
他既是储君,自然希望多活长久。想了想,我不可能以身相许,那干脆还他一碗心头血,反正这对天界神仙而言也算不了什么。就算我身体底子不好,也没有大干系。
只是如何才能将血给他,想法子却不是我擅长的。最后,我决定回天界找师兄商量。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我半晌,妖娆眼底仿佛带出什么阴森的诡谲感,不过一瞬而过,然后道出个方法。
他要我伪装成亡国的公主入宫,然后封掉记忆,那太子自会动手,不用我多操心。
我想了想觉得可以用,高兴的谢过他,然后去找玉重楼帮忙换了张普普通通的容貌,顺便在见到那个恩人之后自行隐了记忆,方便行事。
没多久这事便解决了,于是我重回天界,有些好奇在那中间迭墨为何会忽然以那花魁的身份见我一次还借着我失忆给我送了个白玉镯子,却被他从此无视,这个疑问也同目前我手腕上的这个白玉镯一般搁置至今未解,仿佛一只老鼠在我心头抓挠,很痒痒很不好受。
真是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明明是他告诉我的法子,用完之后他却生了气,这什么仙啊这?
而所谓的无视,就是能不见我就不见我,就算必须得见也是除了必要的话之外绝不多说一个字。我见惯了他往日里妖娆含笑的模样,如今那张妖孽脸衬着森冷神色让我每次只要一见就起鸡皮疙瘩,偏又像极了几千年前的那位凤箫神君,于是益发折腾的我心里不好受,却偏偏无可奈何。
师兄啊师兄,迭墨啊迭墨,迭墨啊再迭墨,您老人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生气啊……
这厢儿我蹲在他家门口和之前的无数天一般碎碎念叨着,正念到第七七四十九遍的“迭墨”处,身后那扇久闭的大门,忽然开了。
我仰着脑袋看过去,对上一双漂亮的重瞳,一点殷红泪痣。
“……你真有耐心,”他扬眉道,眼中的神色却更像是无奈,“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么?”
“……知道啊,这样这样写的。”我下意识答道,话一出口才觉得很诡异,眨了眨眼睛,“师兄啊,你原谅我了?”
他双手环胸看我,抿着唇不置一词。
“呃……”尽管已经相处了四千五百年,可是对于他的喜怒无常至今摸不清规律。于是我只能惴惴不安的看着他沉默,顺便用眨眼睛的方式重复我的疑问。
“人界好玩么?”他在长久的沉默后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还行吧,挺新鲜的。”我不敢撒谎,实话实说。
“除了新鲜外呢?没有了?”
“还有什么?”我有些不解,“你不是看了么?”
我还记得封了记忆的那段时间里那位恩人说过的迭墨毫无原因的接下了他递的帖子,这件事要说是巧合我可绝对不信,就算不是完全因为我的缘故,也起码有那么几成吧?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底似乎多了几分……自嘲?
“本来我是打算到今天为止的,”没等我想清楚之前是我产生错觉还是别的什么,他便再次开口,“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
他却没有再说一个字,挥一挥衣袖关上门,自是不留半片云烟,留我独自站在门前,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今日不成明日再来,滴水还能穿石呢,我就不信不能坚持到他消气!
又或者,其实他已经消了气,不过因为时间太久,不可避免的剩了点利息?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里开始才算是主线剧情……文风会比较轻松。
10
10、寻人 。。。
既然昨天迭墨改了主意愣是没有说出类似原谅的话,今天我便依旧得去他家门口蹲着。
巴巴儿的等到第二日午时已过,估摸着他该吃完午饭了,才赶去他的住所,结果被门口的一个小仙童给拦了下来。
“七淬仙子,那个……迭墨仙君说他有事下人界去了,您看……”
看着他一脸“这事儿和我无关既然你号称是天界出了名的以理服人就不要再问我啥了问了我也不知道更不想搅合进你和这位大爷的浑水淌里”的表情,我为这如此复杂纠结难以使用标点符号确认间隔的表情而沉默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