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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久枉,陈国禹城郊外人氏,是来府上寻夫的!”
“……”
三秒的漫长沉默。
“噗——”管事的一口茶水忽然喷出,我身前的小哥儿提防不及,挡在我面前生生受了这一场“甘霖”,面上顿时滴滴答答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真是个善良的小哥儿,如果我能入得左府,一定找机会报答他。
我默默的想着,想完后方察觉过来:我刚刚,说了神马?
“咳,咳……”那管事看上去已经年过六旬,让一位六旬老者如此大动心神,是我的过错。
然而他似乎完全没有大动了心神的自觉,又或许是因为平日保养的比较好,故而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方才眯细的小眼此时如铜铃般,直直的向我照来,成为周围一群瞠目结舌的视线中最有存在感的一束:“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
“……”??
“……”!!!
天君佛祖西方神族啊,我现在能不能说,我有权保持沉默?!
13
13、身份背后 。。。
口误口误,纯属口误……
我从来没觉得,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以及处事能力“再朝一日”会与今天相媲美,想必就是我那对任何事情都精益求精的师兄迭墨,看过我今天的出色表现,也会表示诧异的。
从头昏脑热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到的是前方管事那精光闪闪的大眼,打得我一个激灵灵台清明指数瞬间直升百分之一千,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那个,我是说……”我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我叫久枉,陈国禹城郊外人氏,是来府上……”顿了三秒,“替……我家小姐寻夫的!”
从高压锅内到高压锅外,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儿。
——身边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外带场外自动配音:“切!”
我只定定的看着那管事。
他不愧是久经风霜深谙人界潜规则的老人,随着主流翻白眼刚见到眼仁边儿,便立时反应过来,声音再次高出三个调子:“你是说——你家小姐?!”
我很诚实的,点点头。
在这件事上我倒是没有半点作假——起码表面上确实如此。
当初迭墨将那一堆身份资料交给我时,我秉着专注专一专心的态度,对所有的身份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询问调查,其中便包括这一个。
我在这片大陆上此刻的身份,是陈国禹城郊外,一户商贾阶级的家中庶女——的贴身丫鬟——之一。
……= =
天界有个术法,可以对一定范围的人同时施加,使他们的印象中出现一个其实并不存在的人,这个丫鬟便是这么弄出来的。按照设定是从小父母双亡卖身于府上,长相算是有几分姿色,除此之外普普通通。
然而她“服侍”的这位庶出小姐,经历却不怎么普通。
最简单的说,她已生下一子难产而亡,却直到死前都没有成亲。
就是所谓的,一夜那啥之后,不小心遗留了产物。
故事是迭墨讲出来的,用我看过的不少人界话本来总结,这是个一见钟情然后因意外分离的故事,而且是个开放式的结局。
禹城商贾大家兰氏家主娶了一妻三妾,生了二子二女,其中除二儿子之外皆为庶出,一人一个分配的很是均匀。这作为故事主角的小姐是其中的三女,名字听过这么久早记不清,姑且叫她兰小姐罢。
兰小姐养在深闺之中,同那许许多多深闺小姐一般,琴棋书画颇为精通,面貌姣好品行上乘,绝对是居家娶妻之必备大老婆。
如果不看她的身世的话。
出身庶女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商贾之后。商人自古有钱无权,地位并不高,更何况这兰家在禹城算是一方豪门,放到全国也不过是有钱人之一,算不得什么特别。
长子自二十岁起参与科举四次,十二年时间才中了个秀才,便再无半点进阶。幼子不过八岁,还远不是时候。
儿子暂时指望不上了,便只能指望女儿。
而女子最常见的用途,不过联姻一事。
长女被配与京城中吏部尚书作妾,又赔了不少嫁妆,已算是高攀。而这兰小姐如今刚过十三年纪,小小的一个美人坯子还未长的完满,兰家家主正观望着形式,定要将这女儿嫁个最能获利的人。
就在这观望的当口儿,兰小姐的红鸾星却主动撞上面来了。
那天是七月十五,她出门上香还愿的日子,中间的波折略去不谈,只说结果,她在庙宇之中见到一个公子,一见误终生。
没人知道一见钟情是个什么滋味,而经历了一见钟情的两人心中又是怎样的波澜起伏。只能确信那一瞬间的花开,便在心尖颤巍巍的抖动稚嫩的蕊梢。有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人道发乎情意止乎礼,这二人的相处便该是处于这两种状态之间,淡淡的情愫朦胧的暧昧,倾诉着无声的心意。
也许是命中注定,他们在那一别之后的数月间,竟又阴差阳错的经历几次重逢,每一次的再遇无不是甜蜜又致命的折磨。二人如同隔着一道水幕浅浅凝望,若有若无的靠近,却又始终迈不开那最后的关键一步,始终固守着心底最后的防线。
第一次见面,他笑问她:“小姐发间的花很是好看,可否冒昧告知是从何地采来?”
第二次重逢,他有些欣喜道:“原来你的棋下的这样好,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第三次再遇,他执起她的手,有些迟疑,却坚定:“你……确定?”
然而命运总是不肯安安静静的平顺下去,它是最精妙的导演,就如历史的轨迹一般,总要在漫长或短暂的死水之后,制造出力覆难挽的狂澜。
他是左家长子,自十余岁上便自入江湖磨练,据说弱冠后便可入朝为官,数年来名气已是不小。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无数次的暗算被他躲了过来,然而英雄似乎总是注定了难过美人关的,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元宵灯节摘星楼上,他为了她中了暗算。【一览芬芳】的毒性最是强烈,她只剩下两个选择:同死,或是相救。
尊严与性命,哪个更重要?
她想,她没有替他做出选择的权利,更没有让他死去的权利。
因此选择的一边成了万丈悬崖,只剩下那条艰险不堪的沼泽地,等待着她自动踩进去,就此万劫不复。
——对方戏谑看戏的目光下,她强忍着耻辱与不堪,如同破茧的蝶,为他褪去身上衣衫,以身解毒。
在撕裂的剧痛中,她听到他于昏醒颠倒间在耳畔对她低声呢喃:
“……抱歉,我本想着,要将今夜留在我们的洞房花烛时分……”
对手低视了他,亦没能看清她,最终被他一剑斩于摘星楼阁。他将自小携带的玉玦掰断,一半放在她身旁,清清楚楚的承诺:“等我来娶你。”
她陷入昏迷之中,无法回应,却分明听清了他的声音。
只是,他这一去,便再无音讯。
故事至此本该终结,毕竟这种情况在世间并不少见。多情女子无情郎的戏码,在戏台上总是能赚得无数媳妇婆婆姑娘们的眼泪。若是按照正常的路数发展下去,十有八|九是她失|身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一顿大骂后草草打发嫁人了事,然而另外一件事突破了那及其微小的比例,打断了接下来的一切“本应该”。
她怀孕了。
家中亲戚知晓后自是惊怒交加,她的父亲更是逼着她堕胎后立刻嫁人,她以沉默相对,不言不语,亦不做出任何反抗行为。兰家家主以为她妥协,命丫鬟将熬好的药物放在桌上,却在第二天发现药物未动分毫,整个禹城却已然风言风语一片,人人都传道兰家三小姐在外面与男人做下苟且之事,怀着身孕归来。
兰家家主震怒,命下人彻查是谁传出的谣言。
结果很快出来,将这番话传出去的,正是兰小姐自己。
没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是大家都确信,此番,她再无可嫁之人。
家主无可奈何气急败坏,却最终仍然对女儿存了几分仁念,对她的执着表示妥协,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期间的苦楚或许连她自己都无从解释,究竟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或许,只是因为初见那日,那眉眼温存的男子轻轻一笑,有些笨拙的寻找着借口向她搭话:“小姐发间的花很是好看,可否冒昧告知是从何地采来?”
又或许,是那最初最后的一夜痛楚间,他清清楚楚的对她承诺:“等我来娶你。”
女儿的心可以很坚韧,坚韧到之前的那么多变数坎坷都无从放弃;
女儿的身却是很孱弱,孱弱到无法与死神进行最后的一次挣扎。
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她恍恍惚惚的笑了,久积成疴的身体在那一刻全面崩坏。来不及看一眼这个被自己用尽全部勇气生下的孩子,来不及唤一声她早已取好的名字,她便死在了孕房之内,时年一十八岁。
这是个不长不短的故事,被师兄那天生带着三分危险七分诱惑的声音没什么情感起伏的讲出来,很难形容是个什么滋味。他落下最后一个字,留了三炷香功夫让我回味清楚,然后问道:“你觉得怎样?”
我茫然:“什么怎样?”
他再提醒,却像是不怎么意外一般:“我问你有什么感受?”
我愣了半晌,然后依旧茫然的看着他:“感受?我又没见过她,也没见过那个左家少爷,无缘无故素不相识的,谈什么感受?”
说这话时,心底却有些异样的感觉浮了上来,隐隐约约的,似是不妥。
然后我想起了五千年前我还呆在凤箫神君身边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日是嫦娥仙子主持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中秋夜,许是因为这个数字的缘故,致使她一时情不自禁多饮了两口玉露琼浆,略生出三分醉意来,然后趁着醉意,给我们一干仙子讲了个故事。
她始终不愿去面对的、天界之上无人敢轻易提起的、弃夫登月的详细完整版。
原版的故事比三界流传的更加详细曲折,大体却是一样的,被她那仙乐一般的声音淡淡讲出,仿佛每一个字都蘸饱了泪光。故事讲过之后,众位仙子都掩面欲泣,甚至有几人已然哭了出来,我却只觉得果真有趣,可以和一个精彩的玄幻故事相媲美了,着实感觉不出什么难过。然而想到她和我也算是略有交情,凤箫神君一向教导我做仙要知恩图报严守礼数,如果不表现什么未免失礼,于是也似模似样的红了一下眼圈,算是尽到了礼节。
曲散人回之后,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的某位仙主却将我拦下,蹙着眉道:
“我本也不该过问,因为这本是你自己的隐私,然而不问似乎有些不妥,”她犹疑了一下,“七淬仙子,方才嫦娥仙子的宴席之上讲述的那个故事,各位仙子都或多或少都有所触动,只有你……即使你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合适,我还是发觉了,你对那个故事,果真没有半点感觉?”
这位仙主专司七情六欲,对仙人的心境有着最本源的通解,况且那日众人都没有特意去掩盖,因此她有所意会也是正常。我因一向被教育撒谎不好,于是点头,“不瞒您说,七淬确实没有很分明的感觉,其实这种事在自己看话本时也一样,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看了我很久,最终长长的叹息,只说了一句话:“木石尚有情,尔却本无心……”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女主是有点问题的……然后,这个故事是很俗的……
14
14、进左府 。。。
我没听懂她的那句叹息,很快便将这事放在了脑后。
此时被迭墨问起感受,忽然便想了起来,然而终究还是不明白,心底的那丝异样也仿佛被什么迅速的压了下去,安安静静再无半点涟漪。
我有些困惑的摸了摸心口的地方,摇了摇头不去想,抬头对他再次重复一遍:“确实没有什么感受。”
他忽然笑了,只是那双世间独有的妖娆眼瞳里的神色却被浓密长睫遮了个干净:“……说的也是。”
这么来回折腾颠倒,回忆在此处戛然而止,眼前依然是那等待着我回答的管事,我却对这没有结局的故事难得生了几分兴趣。
那少爷究竟为何没有再去找那小姐?难道真的是一时兴起而说出的话么?
以前不记得是从哪本书上看过的,说是一旦你编造了一个谎言,便得编出更多的谎言来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