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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因为,已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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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只蓝色的独眼中,红月分明看到了两个字——不信。
而从那双红暗红的双瞳中,灭莲看到也是两个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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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相信我吗,莲?”
灭莲没有回答,只缓缓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否认,还是承认。
“你,你不信我……你不信我了……莲……连你也……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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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你也,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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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将趴在地上的灭莲,带回了起点。
他所要抉择的,并非很高深的问题。只不过是,自己会相信谁而已。
而他却依然,难以抉择。
但是,时间,已无法继续允许他,再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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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相信我……无所谓……”
红月说这话时,眼角,流着泪。
“只要你能记住……你还有个师姐……会关心你……会想你……就好了……”
话音未落,红月已吐出了一大口殷红的鲜血;灭莲却是再忍不住,蓦然起身。
“师姐!红月!!——”
“别……过……来……”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灭莲迈开的步子。——这声音绝不是红月那柔细动听的声音,灭莲怔在原地,却是突然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
“师姐……你难道,你难道被……”
“莲……我已经……不能……不能再……控制……‘它’……靠的……太近……你也会……被……侵蚀……”
直到这时,灭莲才又想起那把燃烧的焰剑——噬灵;而自己的师姐红月,此刻,已完全被噬灵侵蚀了。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那是师父……师父的……”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灭莲却似无法相信般摇了摇头,不住地后退。
“莲……那女人……说的对……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呃……”
话到一半,红月又呕出一大滩血液,只是颜色已不远如之前那般鲜艳,其中竟还夹杂着几条不停流动的暗红印线。看到这一幕,灭莲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却是有五个字,在他的心海之中不停地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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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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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最后……我还活着……你一定要……要破坏……破坏……那道印……”
红月沙哑的声音把还在发愣的灭莲拉回了现实,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居然有一条缓慢旋转的红色印线。那印线仅有发丝般粗细,可灭莲的右眼却在上面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印符。
“这,这印是六……‘六灵命守’?!”
此时此刻,灭莲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爆炸完全没伤到自己,明白了为什么整个村子都已天翻地覆,一直熟睡的自己,却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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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红月用自己的命,保住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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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我想问你,为了一个怀疑自己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或许,回答我的,将是一个身负十把石剑的,小女孩。
有些倔强,有些幼稚,有些疯狂,有些傻。
唯独那颗年幼而倔强的心,——绝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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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我只想说,错的,不是你。
这个抉择,本就是一个需要用一生去思考的问题。
——一个,关于相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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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惊人强烈的气旋,豁然吹散了布及全村的尘埃,也将眼角已闪着泪光的灭莲,刮到了村外的大山之中。
“师——姐!!!”
在灭莲的呼唤声中,红月高高跳到了半空。猩红的月光照亮了那完全被印线缠绕的身体,腹部的空洞却已消失不见。——如此恐怖的恢复力,早已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红月漂浮在空中,左手一挥,无数印线旋即从她左臂分离出去,并在左臂的延长线上构成了一段半虚半实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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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三尺三……宽……七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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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月的话语只存于心,可声音竟传到了现实世界。于心中,无数红纹在聚合;于现实,残影越来越清晰。
——一把,剑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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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二十四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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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哑的心声又临于世,红月已能感到左手上握住了什么东西,——冰冷而坚硬的东西。她摇了摇手腕,好像在掂那东西的分量。
然后,剑,一把暗红的长剑,出现了。从两端开始,一丝一丝地成型,最终在剑柄处具现出了一个形似狮头的兽首。全剑黑红无锋,剑身更似烧剩的灰炭,不见分毫光泽;只剑缘偶浮几线忽明忽暗的火丝,仿佛这剑炭还未彻底烧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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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无光炭剑,便是:炎剑——“噬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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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未燃起火焰的噬灵如沉睡的雄狮,静静待着主人的召唤。
——也可以说是,待着活人的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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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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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红月左手执剑,腕骨蓦旋,剑芒划圆,钝锋之上是已沾染了一弯弧血。那一弯似月弧血始终保持弧形,一缕缕跳跃的新血片刻不休地从红月身上溢出,沿着弧道翕流至那剑锋之上。——如复燃的死灰,允血的噬灵旋即明亮,不过虽如此,剑体仍未燃起赤炎。
书但是,远方的大眼睛这回,却是真真正正地不敢再看戏了。趁着噬灵还未现世,那大眼睛的瞳孔再次收缩,不过这次,瞳心的焦点却是聚在了半空中的——红月身上。
你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大眼睛会跟个白痴一样地继续聚焦,然后等待噬灵成型逆天反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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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半秒地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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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瞬间的到来,是紫光的破空,是开天辟地的巨响,是一座百米的大山,在毁灭的光芒下,生生穿孔!
但,纵然再是石破天惊,也无法改变一个让人万万万万不曾料到的事实,——那已然瞄准好的大眼睛,居然打偏了。
却是因为,与大眼睛相连的那个女人,刚刚突然,晃动了一下。
大花的花茎缓缓弯下,第一次,大眼睛聚焦到了下方的女人身上。那女人此刻正异常剧烈地抽搐扭动着,可枯柴般的双手,却仍死死抱着自己的肚子,那浸没于血泊和羊水中的下体,竟已露出了小半个婴儿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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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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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听闻,刚刚在那天惊地动的巨响之中,竟还夹藏着如此一声几乎疯狂的嘶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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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居然要在此时,此刻,此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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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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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眨了两下,又眨了两下。
只是,这突发的事件虽使大眼睛暂时停止了攻击,却无法中断另一件事——噬灵,现世!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大花的花茎再次立直,而那花盘中的大眼睛,则再一次聚焦到了红月身上。
——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
却是因为,红月,在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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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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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嚎,在继续;无影的指诀,却蓦然中止!
是已结完了——第八十八个印诀!!
这代表的,是一个印术的完结;也代表着,毁灭之门的开启!!!
——噬灵,那道藏于红月左手的封印,那把燃烧着的三尺长剑,此时此刻,终于露出了它的真正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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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狮头蛇身的,——火焰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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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巨兽背上的红月,这一刻,是如此渺小。她的身体,已被焰魔焚炙得焦烂;她的双瞳,除去燃烧的火光,已剩不下其他。但,她那只已是白骨刺眼的左手,却依然死死抓着,抓着那巨兽狮头上的,一把火鬃!
大眼睛,眨了两下;又,眨了两下;再一次,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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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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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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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结束了。【 ﹕。qis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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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吧。——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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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这样,——红月冲着月林村的方向,松开了,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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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道……八十八……‘吞噬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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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会场,四人,到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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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会场,四人,到临
月林村百里之外,黑神山脉。
——会场。
所谓的会场,只是一块方圆三百米左右的低洼空地而已。
不过,十天前的此处,却是一座大山。
——这里,正是天人王阿加贝特斩杀魔王欧亚的地方。
会场周围环绕着几座被横向切断的大山,似是被锯倒的大树。它们仿佛在无言地诉说着,曾经在此发生的战斗已不是人力可以想象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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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正的,神力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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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会场中零零散散共有二十人,大部分是未带武器的近卫,只中心一处低陷的圆谷旁站着的四人,装束与其他人完全不同;而离这四人最近的卫兵则站在了百米开外,很明显四人的地位要高出旁人一等。
这时,一个身穿墨绿皮甲的士兵从会场入口跑来,在距中心一百米处的近卫旁站住了,四人中旋即走出一人,朝着士兵的方向过去。此人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浓眉黑须,面向威仪,极具王者霸气;特别是那双黄龙般的眼睛,神华内敛,无光自闪,如千年古井,深不见底,仿佛一眼便能看透人心。——然而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所穿的那一身蚕丝绿袍,无论质地做工都算极品,看似肥大宽松,却丝毫不影响行动,反倒更适合隐藏武器;尤其是袖口部分明显经过改良,配以特殊调和的绿色染料,完美利用了人眼的错觉,既不影响出手速度,又使外人难以看清手上的动作。——不过,这身轻如羽翼的衣服防御性几乎为零,根本不可能抗住任何攻击;但是比起附近卫兵身上披的那些已经残破灰暗的锁衣钢铠,这件还算整齐干净的绿袍几乎与新衣无异。
绿袍男人同那士兵交谈了几句后便又走回了中心的另外三人旁,虽然这男人的岁数已不算小,可在四人之中他却是最年轻的,其他三人全是须发皆白,手杵木杖的老者;不过除了一个婆婆穿的是类似修女袍的白色长衣,另两人披的都是标准的钢制盔甲,磨损程度绝不亚于普通士兵穿的铠甲,看得出是亲自参加了战斗。其中一个光头长须,目光深邃,不怒而威,恍若天神;一个长发飘逸,精神饱满,童颜鹤发,似已升仙。二人身负百斤重甲仍面不改色,呼吸平缓,皆是老当益壮之辈。
“怎么样?——女王,来了吗?”
见绿袍男人回来,那白衣婆婆立刻询问,可男人还未答复已在缓缓摇头。
“哨兵报告的是刚刚南部传来了异样灵力,灵力发生的位置大概在……百里之外。”
“百里?!”
虽未得到想要的信息,白衣婆婆仍是十分惊讶。——百里外发出的灵力居然能传到这里,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哼!——罗贝蒙特的那群家伙又不知在搞什么把戏了。”
这话是那长发老者说的,他的言语中分明带着鄙意,不过白衣婆婆的表情却很严肃。
“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如此强的灵力,恐怕是大界发动的先兆……”
“大界又如何?——你去问问,这山谷中的八百军人哪个会怕?”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很大,入耳后却如闷捶大鼓,震人耳膜。话音在空旷的会场之中回荡,久久不能散去,十几名卫兵的铠甲都在轻微震颤着,可他们的身体却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偌大的会场没有一只火把,只因在此驻守的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的目光如夜鹰一般锋锐,足以穿透黑神山脉中最黑暗的夜晚。长发老人的话显然是对这群军人说的,虽然没有一人脸上露出哪怕一丝表情上的变化,但他们的心此刻都已和长发老人连在一起;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唯有那白衣婆婆一人。
“唉……乔,你还是这么小看‘灵’的力量……”
婆婆望了望会场中屹立的卫士,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小看又如何?——罗贝蒙特的那帮废柴巫师灵力再高,不还是夹着尾巴跑了!”
“算了,和你们这群练气的没法解释。——有一天吃了大亏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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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话的意思,是瞧不起‘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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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那么说。——不过据我所知,这世上最强的气,怕也很难传出十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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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唇枪舌剑地争执起来了。眼见二人脸色都起了变化,附近的沙石也渐渐开始轻微震动起来,显然是为两位老人外泄的力量所催动;这地颤虽看似微弱,殊不知是因这两位老者均乃神华内敛的高人,此刻显露的仅是冰山一角而已,内里正各自酝酿着截然不同的强大力量,一旦动起手来,必是石破天惊。
见此情景,绿袍男人扫了始终默不作声的光头老者一眼,老者的脸色并未变化,只握着拐杖的五指向内压紧了半毫,暴露了他手上正暗暗发劲的事实。——然而,如此细微的动作,谁又可能看得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