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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下子咽了枚枣核到喉咙里,商瑜僵窒在那里,脸蛋上的表情是惶惑的,惊愕的,迷悯而又恐怖的,她做梦也想不到关立竟然早就晓得君惟明等人匿藏此处,现在,第一个意念闪亮在商瑜脑海中的便是,关立莫非已经暗中与君惟明他们串通谋叛了?
瞅着商瑜的反应,君惟明低声道:
“不必惊异,人心向背,乃由此而见!”说着,他沉声道:“你进来方便么?”似乎略一犹豫。外面的关立道:“可以,但要快点出来。”君惟明镇定的道:“那么,你还等什么?”
门扉立启又闭,关立就已进来。他倚在门上,微微喘着,一面眯眼聚光,以适应房中较为幽暗的亮度,一边用手背轻擦额际汗渍。
关立吁了口气,急切的道:
“君公子,方才我已经刺到一件惊人消息——一”突然,关立睁大了眼。又是惶恐,又是迷惑的将目光投注到君惟明背后一—商瑜的脸上!
因为过度的惊愕,关立连说话也结巴起来了:“呃……小瑜……你,你……这是怎么因事?你你……你怎的跑到……到此地来了。”商瑜恨恨的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关立脸孔涨得通红,他手足失措的道:“我……我有事……小瑜……我……我……”商瑜哼了一声,道:“你?你竟敢背叛师门,出卖同道?小九,你简直不要命了,我看你怎么善后吧!”君惟明淡淡一笑,道:“怕谁呢?怕那一群乌合之众,各怀鬼胎的畜生么?”关立急急上前两步,焦灼的道:“别开玩笑了,小瑜,这不是胡闹的事,你听我说,我并没有背叛师门,出卖同道,我这样做,是有我的道理!”商瑜双眉倏竖,尖刻的道:“什么道理?”关立搓着手,急忙道:“很简单,小瑜,我虽是凉山一脉,但亦不能同流合污,盲从附随,跟着师门的人去做那丧天害理,泯义失德之事!”他摇手阻止商瑜要开口的话,又连续道:“况且,我如此一来,亦替师门挽回了部分浩劫,君公子已经答应我,只要我与他们和平相处,消除敌视,他将会尽量减少对凉山一脉的攻杀,在可能范畴之内,给凉山派的人一条生路!”说到这里,关立目光投注君惟明,以求支持,君惟明颔首道:“不错,我确已如此许诺。”关立立刻振奋的道:“你知道,小瑜,君公子武功绝世,智谋超群,他大难不死,重现江湖,必将全力雪耻复仇,收回原有基业,他更有一批旧日部属誓死追随,准备与童刚及他的同路人彻底一搏,不管童刚如今的声势如何浩大,却是曲理丧德,师出无名,君公子倾力而来,童刚便少有侥幸,小瑜,摒开我们个人生死问题不谈,我们凭什么要为童刚卖这种命?既非为了道义,亦非为了节烈,说目地没有目地,说名利没有名利,到后了,卖了命,出了力,还落个臭名,我们所为何来?因此,我与君公子晤面之后,君公子便慨允了我的要求,而我并不背叛师门,只是不帮着师门为恶罢了,这样,我对得起良心,又守得住忠义之道……”商瑜疑惑的道:“不过,你怎么知道童刚曲理丧德?师出无名,你又怎能相信君惟明所说的话全是实言?”关立严肃的道:“小瑜,我有眼,有耳,有脑筋,有良心,我会看,会听,会想,会衡量,说真的,我早就觉得此次本派来为童刚助拳之举是失着了,“铁卫府”内外明里杂紊乱,暗中勾心斗角,没有信仰,缺少纲纪,难伸正邢曲直,到处全透着不安,动荡,紧张,奸险,到处全隐含着邪恶,贪婪,怪诞,荒淫,生冷,再加上一些失节泯德的蛛丝马迹,人言耳语,另外,君公子的证实指引,这一切,我自是全都惟明白了!”
断肠花……第四十九章西疆二鼎
第四十九章西疆二鼎
迟疑与怔钟流露在商瑜甜美的面容上,她咬着唇想了一会,低俏的道:“但是,小九,你说得虽然不错,你就敢帮着君惟明?而我又怎么办呢?再怎么说,我哥哥总是‘独龙教’一手栽培出来的人……”平静的笑了笑,君惟明道:“商姑娘,我并不须要你们的‘帮助’,只须要你们缄默,而这件事在你们的立场来说,亦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恶事,至少,你不维护正义,却也总不能支持邪恶来打击正义吧?”商瑜的脸蛋不觉微微发热,她有些窘迫的道:“君惟明,你不要这样说,难道你就一定能代表磊落仁义,而童刚就必是邪恶的吗?”君惟明用力点了点头道:“我不敢自夸崇仁尚义,但童刚却是无可置疑的邪恶阴毒,在这一方面,商姑娘,我比他是强得太多了!”关立着急的道:“小瑜,这个问题根本已经不值得再争论下去,难道说人家君公子会无的放矢:以向自己过去的好友,自己的妻妹,寻仇溅血为乐事?难道说,我的话你也不信,我的看法还及不上你么?”商瑜呐呐的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我们与君惟明势处对立,而既然是处于对立,便不该帮着他……纵然他是师出有名,堂而皇之,也一样不该帮他……否则,我们又如何向我们的宗派亲人交待?”凛然挺胸,关立壮烈的道:“我们的宗派行为不善,我们没有力量制止,至少也不能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瑜,甘于浮沉在黑暗中,向邪恶缄默,已是一件极端可悲的事,如若我们再不知自省,不知独善,那么,我们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堪以自慰的远景与目标?”顿了顿,他又悠长的道:“另外,良心上的愧疚便更不用说了……”商瑜不禁为之动容,她微微垂下头来,低徐的道:“小九……我只是一个女孩子……或者……我的观察力太迟钝,眼光太肤浅……可是……你知道我的心里会怎么想,我有些苦衷……我不能背弃我的哥哥,同时,我……我也不能违抗你的主张……我……你叫我怎办好呢?”关立坚定的道:“小瑜!如果你真的和我好,你就跟着我同进同退,信任我的看法与决定,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样做是不会吃亏的!”商瑜幽幽的,道:“你有把握?”关立道:“有!”商瑜又加上一句:“小九,你可也弄清楚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关立冷静的,道:“当然,我比谁都清楚!”商瑜凑近了点,又道:“小九,虽然我们的意思是不与我们这边的人同流合污,我们要独善其身,那一边也不插手,但是,在日前的情形上来说……我们不帮着我们的人,即是等于背叛他们了,你明白?”关立倔强的道:“那就要看各人自己的想法如何了,事实上,我们并末背叛,我们只是不与他们沆瀣一气而已!”商瑜叹了口气,道;“他们不会这样想,我们不帮自己人,却隐藏着君惟明几个人……你又私下张罗了药品食物供给君惟明等人,虽然我们再没有其他行为,只此两样,便已足够那些人有藉口惩罚我们的了!”关立双眼一瞪,道:“小瑜,你怎么这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做什么事都像你这样的话,我们这一生就肯定一无所成,任何一桩维护公义的行为,就必须付出代价与牺牲,永远没轻易得来的事;今天我所做的决定,如你愿意支持,我十分欢迎,否则,你可以自便,我也不勉强你!”怔了怔,商瑜的一双大眼睛里立刻就现了泪光,她气忿的看着关立,又是委曲,又是怨忿的道:“你……小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简直没有良心,我只是为你多顾虑了一些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你就摆脸色给我看了?”关立也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点,他尴尬的搓着手,轻声道:“小瑜,不要生气,我也不是责怪你,我仅是告诉你,当你去做一件值得做而又有意义的事情时,必须要拿出勇气,拿出毅力来……”苦笑了一下,他接着道:“你愿意和我一道么?”拭了拭溢出于眼角的泪水,商—瑜微微点头:“你早晓得我没有别的选择……”此刻——君惟明抱拳一笑道:“多蒙二位成全了。”关立赶忙让开,低声道:“君公子,这是做一个人至少应该俱备的道义感及良知,又有什么称得上成全不成全的呢?,”商瑜向君惟明靠近了一点,小声道:“君惟明温柔的笑着道:“有话问我?”羞涩的咬咬下唇,商瑜嗫嚅的道:“你先前告诉我的那些话——关于你的妻妹出卖你,背叛你,你的好友陷害你的那些话,真的一点不假?”君惟明深沉又真挚的道:“一点不假,商姑娘,谎话是经不住事实与时间来考验的,何况,当事人又好生生的没有死绝?用不了多久,一切真像即将揭示于天下,纸不能包住火,就好比为恶犯奸的人无法永远掩饰他的罪行一样!”
唇角仍旧擒着一抹善意的微笑,君惟明凝视着商瑜那张天真末除的甜美面庞,而这张面庞上如今正被一片奇异又悲他的神色所笼罩——那是一种失望、醒悟、痛苦,又惋惜所渗融成的表情,就好像一双爱侣在经过了一段海誓山盟的深刻交往后。其中之一突然发现了对方以往的秘密一样——龌龊的,污秽的,邪恶又暴戾的秘密——这种痛心的反应与悔恨,现在就正流露在商瑜的脸容上了……。
君惟明低沉的,又道:
“我有生以来,可以说从来未曾受过这样的不幸与打击,老实说,商姑娘,我不怕残酷、不怕凶险、不怕血腥、不怕艰难,所有有形的苦楚我全可以忍耐,但是令我难以忍受的却是伦常的丧败,仁义的泯灭,天良的蒙蔽,人心的黑暗;这些都加在我的身上,就使我锥心泣血,无法忍受,不能恕,也不可恕了……或许我的报复狠毒了一点,但是,对这些披着人皮的人来说,难道还有什么过份么?”长长吸了口气,商瑜嗓音有些喀哑的道:“天……真令人不敢相信,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童刚,美艳雍容的费湘湘,秀丽朔淑的君琪,他们竟会做出这么些神人共愤,丧天害理的事情来?这……这太可怕了,也太残酷了……”君惟明淡淡一笑,道:“你想,商姑娘.我一直推心置腹,亲如手足的好友出卖了我,陷害了我,夺我基业,淫我妻妹,害我骨肉,甚至想连我的性命也一起坑了,而我的末婚之妻却也欺我瞒我,背我叛我.加上我那懦弱无能,不明事理,又包庇奸行的妹妹……种种事情,那一件不使我悲愤欲绝?那一件不令我无地自容?这些丑恶,这些罪孽,这些劣端,我编造得出么?我宣扬得出么?如果不是真实的,只怕尽量掩饰还来不及.又哪里会亲自出头揭示于人?”望着君惟明,商瑜惭槐的道:“君公子,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没有想通……现在我相信,你所说的全是真实的了……君公子,道理在你这边……”君惟明轻喟一声,道:“我无意批评你,商姑娘,人世间的丑恶与黑暗,你只怕还经得太少了……但我们活着的日子长则百年,短则树十年,这段时间实在不够我们去经历每一件事,亦不够我们去观察每一件事,因此,上天赐我们以智慧,予我们以良心,便是叫我们以智慧分辩是非,以良心判善恶,在生之旅途上莫蹈罪邪,莫坠逆乱,好好的做一个人……。”商瑜闻言之下,有如醍醐贯顶,身心俱皆凉透明彻,她双眸光芒清莹,神色纯驾,诚挚的道:“君公子,现在我懂了……这些,全是以往我所想不到的,谢谢你的教诲,给我上了最宝贵的一课书……”君惟明静静的道:“过誉了,商姑娘,我知道的也很浅薄,但要能常去沉思,你便可发觉在人的一辈子里,值得想的道理还很多。”
这时——
关立笑道:
“小瑜,观在你可信服了吧?”佯嗔着白了关立一眼,商瑜道:“你别臭美了,我信服的人是君公子,可不是你,要你在旁边嚼什么舌头?真是……。”涎着脸,关立笑道:“小瑜,刚才我是太粗鲁了一点,你可别生气碍…”商瑜啐了一口,道:“鬼才生你的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关立又道:“是了,小瑜,你说你来找我是有件事情告诉我,是什么事?如今该可以说了吧?”“哦”了一声,商瑜道:“天,你不提,我还险些忘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昨晚上你猜我们童爷去接的什么人?”关立摇摇头,道:“谁知道!还怪神秘的呢,先前我跑到外面去探探风声,只看见人来人往,十分紧张,昨晚上的死伤者全抬走了,连各处打斗所留下的痕迹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除了每个人的表情沉重中又带惊惶,禁卫更加森严——此外,我也用心打听过昨夜童刚出去接的是谁?所问到的人没有一个晓得,不是茫然摇头,就是瞪目无以为对,我再问了几个人全没有头绪之后,也不敢继续再问下去了,我怕引起别人的疑虑,一个弄不巧出了纪漏之后才是大大的不上算呢!”咽了口唾液,他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