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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哭吧。”十三——我的新郎呵——揽我入怀,柔声道。
没错,我的眼角早已湿润。旷古烁今,这是桑璇,或者说芷洛,和爱新觉罗。胤祥独一无二的婚礼——
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姑娘时,总爱一次次听着理查德的《梦中的婚礼》入睡,听着那曲子,只觉得从内到外都是安静的——圣洁的光辉隐约可见,婉约的新娘头戴花冠身披白纱,与新郎翩翩起舞,如入仙境。
……
那时我不懂音乐。有人说那甜蜜中夹杂着些许哀伤,好像幸福握在你手中却怎么抓也抓不牢,好像有些爱的人在身边却可能随时抽身而去,好像那婚礼真的只不过存在于梦中。
而我听到这曲子时,总有一种想飞的感觉,伴着节奏的变化,不断地变换方向,但无论怎么变,都是自由无忧的。
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的婚礼是在何时何地,那个新娘到底会是什么模样?而那年少的梦,到今天变为现实;那少女的问题,如今也都有了答案。
没有白纱,而是红衫长裤;没有花冠,却有漫山红叶;没有舞蹈,只是相对凝望;没有《梦中的婚礼》,她却已在我心中奏响。
真似恍然入梦。整个下午,我和十三徜徉在山中,乐而忘忧。厚厚的红叶铺满了山间小路,洒遍了缕缕清泉。十三拉着我的手,走遍了整个香山,却怎么也走不累。
就这样,走到薄暮降临,走到太阳下山,走到星移月升,我内心里暗暗期望,走到地老天荒吧!呵呵……
“笑什么?”十三停住脚步,把我拉到胸前。我忙转头不看他闪亮的眼睛,抬眼望天:“笑星星啊!”
“哦?”十三也煞有介事地望向天空。我补充道:“我从前曾经对自己许诺,谁第一个陪我看星星,我就嫁给谁。”
十三扑哧一笑,道:“佟佳芷洛,难道你要为了星星认别的男人做夫君呀?”
我歪着头想了想,跳开身子,道:“哎,你还别说,你真的不是第一个陪我看星星的。不成不成,我要悔婚!”
十三笑着来抓住我,把我固定在身前,俯身看着我,道:“来不及了,洛洛,你一直都是我的。”他的眼睛出奇的亮,刺得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只能感觉他轻轻把我抱起,向旁边阿玛平素憩居的木屋走去。
屋内一灯如豆,平添许多温馨。
我的心怦怦乱跳,耳边枕着十三的胸口,也是沉重的心跳声。我只能更深地向他怀里缩去。十三把我放在床上,静静地俯身看着我,手指轻拂过我的发、耳和唇,麻酥酥地让我有些发抖。他觉察到我的颤抖,伸臂环住了我,轻轻吻着我的耳垂,喃喃道:“洛洛,别怕。”
像抱着一盆火,我能感到他身上的温度在一点一滴地向我传来,让我也热血澎湃……
第一声鸟叫和第一缕晨光一起透过木屋的缝隙传进来时,我便悄悄地醒了。秋天的早上往往很冷,可今天不同,身边多了个人——我的新郎。十三兀自沉睡着,却仍是紧紧搂住我,倒是暖和得紧。我又向他怀里挪了挪,抬眼细细打量。额头、眉眼、鼻梁、嘴唇……我不禁有些脸红,正要移开视线,十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即张开了眼冲我眨了又眨。
我也故作镇定地冲他眨眨眼,推开他的胳膊,翻身就要下床。谁知他把我拦腰一抱,轻吻下我的脸颊,才松开手,懒懒地唉声叹气道:“娘子真不乖。”
“哦?”我回头瞟了他一眼,随即拎起他的大堆衣服向他抛去,看他被外袍罩住了头,方甜甜地道:“夫君,请更衣。咱们也该下山去啦!”
十三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我一眼,也便开始打理干净。
我好不容易独自穿好了衣服化了个淡妆,便坐在门边上歇息,觉得浑身不太得劲。十三蹲下来,关切地问:“洛洛,怎么了?”
我转开头去,脸上发烧,心想这让我怎么说。只能讪笑着道:“没什么,没什么。”待起身来,却仍是脚跟一软。十三忙扶住我,皱眉道:“这还叫没什么……”他忽地顿住了,好像忽然领悟。他低低地一笑,不再说什么,只是搂住我的腰。
“你很得意啊?”我斜眼死瞪着他瞧,他就越发合不拢嘴,道:“娘子,这还不容易,我背你下山。”
我和十三携手走在下山的台阶上。我当然未准他扛着我回家,惊世骇俗的事情,一件已足,其实能够现在这样手挽着手,对我来说,就已实属不易。
昨天我们一同上山,还是一对恋人;今天共同走下去,却已然是夫妻了。而除了阿玛的婚礼让我大大的意外,其他的一切,却都那么顺理成章,似乎早该如此,本就是如此。所以走在这清晨的香山上,我只觉我们并非新婚燕尔,倒像是老夫老妻,没有多少话,但是很踏实。
十三忽然停下脚步拉过我,摊开了手心。只见他手里静静地停着片红叶,不似我们昨天采到的奇形怪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片。他把红叶放在我手中,仍是没说什么话,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又拉起我的手向山下走去。
我悄悄地把红叶收进了袖中,紧紧跟住了十三,心中一片安宁。
我不着急,只等着对面的女人把嘴合上。
叶子张大了眼睛,嘴成“O”字足有十秒钟。她重重喘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我打断她道:
“哎,你的伴娘我也没当成哦!”
她瞪了我一眼,道;“谁和你说这个了。”站起身来,她凑在我面前,细细打量:“桑桑,你结婚了!”我点点头。
她微蹙起眉毛,拉长声音道:“就这么嫁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声音有点变了:“以后你最爱的就不是我了?”我一时不知该气该哭还是该笑,握住她的手,大声道:“是!”
叶子低下头去,却已笑出声来,道:“太好了!不过……呃……我是不是该替十三哭一场呢。”
我冷眼看她。她渐渐收住了笑容,眼里尽是柔和之色,嘴边微笑荡漾。她举起酒杯,道:“桑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真想说,我比你还要高兴。”说完,她不等我举杯,径自一饮而尽。待她再去斟酒,我看到她眼角已有泪光,不禁心头一动,起身偎在她身边。
她偏头看着我,低低地说:“以前总说咱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那是因为咱们都不好。现在,都过去了。桑桑,有你,有大家,我现在满足了。”说完,她唇角微荡,粲然一笑,又喝了口酒。
我发自内心的微笑着,大声道:“我还不是一样。”叶子哈哈大笑,拉过我悄声道:“打个商量。”
“嗯?”
“咱们换夫吧!”她得意地坏笑着:“我暗恋十三这么多年,你不是不知道。”我煞有介事地回答她:“好啊!其实我的真爱是四阿哥,你也猜到啦。”
叶子扑哧一笑,道:“你不是他的类型,桑桑同志,死心吧。”
我点点头,黯然道:“好失落啊。”说完也喝了口酒。
叶子大笑。她今天兴致非同一般的高,简直忘了她自己的酒量之小小得可怜,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个没完。
待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我及时地拉住她:“嗨,你在四王府是不是上房揭瓦都没人管啊?”
她傻笑道:“那得看要上那几座房了。”
我翻了翻白眼,看来这女人是被惯得无所畏惧了。不过我倒也不用为了送个酒醉的福晋回家发愁,要不然——说实在的,我还是挺怕四阿哥的。
正瞎想着,那边叶子又私自灌下两杯酒去。苍天啊!我正要吩咐伙计下酒上茶,却见叶子眼睛放光,立起身来,指着前方大喝一声:“帅哥!”说完竟然“扑通”一声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我无奈地循声望去,那一身青衣的“帅哥”竟是八阿哥轻摇折扇,款款走上楼来。他显是被叶子的一声大喝吸引了注意,已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点局促不安,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只能抬头冲他一声傻笑。他迷惑地看看叶子,又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子,随即了然一笑,道:
“刚听楼下伙计说到有人财大气粗,点了所有的招牌菜,果然是你。”
我咧嘴道:“反正没浪费,你看。”指给他看所有的空盘子,心道怎么忘了这“独一居”是他的老地方。
他点头,淡淡道:“我自然早就知道你的胃口。”我咬咬嘴唇,忆起好久以前,一个失恋的傻到极点的女孩,情绪化地在这座酒楼上毫无形象地狂吃海喝。当时她身边的男人,好像就是八阿哥呵。不觉有些怅惘的情绪弥漫开来,我们俩人都定定的看着凌乱的桌子不说话。
还是八阿哥先开了口,他道:“四嫂怎么办?”
我忽然醒悟,以叶子这幅尊容,要是真带回四阿哥府上去…………唉,还是回我家算了。
我冲八阿哥点点头,架起了叶子往楼下走去。叶子悠悠醒转了一下,斜着眼道:“好久没见到纯粹的帅哥了……”说完傻笑着又沉下头去。
我拼命地翻了翻白眼,这女人,彻底被她感动了!幸亏八阿哥听不到也听不懂,不然她这四嫂也就干脆别当了。
正要扶了她下楼去,八阿哥却向楼下做了个手势,马上便见一个侍女模样的人迎上来,给我请了安,从旁架起了叶子。八阿哥道:“搭我的马车。总不能这么走回去。”说着微微一笑,先行下去。
我搀着叶子坐在一侧,八阿哥坐在另一侧。仍是没有话,我不断给叶子擦去额角的汗,他只是轻轻摇扇,一下又一下。
“听说老爷子和皇阿玛请辞?”他忽然问道。
我一愣,随即黯然道:“不错。阿玛始终要走。”
——和十三完婚后,我带着一肚子的欣喜、崇敬和疑惑和阿玛有过一番长谈。用他的话说,是“办好了最后担心的一件事,也托付了他最后挂念的一个人”,该是时候出外体道了。我当时被这句话惊得发了好半天的呆,几乎不能相信阿玛就要抽身离去。待冷静下来想劝他别离开,才发现他所下的决心之大,已经不可挽留。
他行动利落,几天之内,便将家中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还进宫面圣,跟康熙爷禀告了云游之意。而这一次,康熙爷没有留他……
以后还有谁陪我看书打坐?谁为我排难解忧?谁让我平心静气……阿玛,您怎么这么狠心呢?一开始,我总是颇为怨恨地看着阿玛,无声地谴责他。
他只笑着说:“十三爷能照顾你,这个我最放心。”说完还是照旧计划行程。
我心知无法,因为远行悟道的事早在他计划之中,又是额娘的夙愿,他绝不会放下。所以我只能日日跟在阿玛左右,不愿求他,便看着他整理书房、看书作画、打坐钓鱼,希望他能突然心软,说:“我不走了。”然而他只是无限柔和地看着我,说我是傻姑娘。唉……
“舍不得阿玛吧?”一块手帕递到了眼前。我这才发现自己竟已流下泪来,唉,不能想不能想。“舍不得又如何?”我低下头擦干了泪,闷声道。
八阿哥摇头叹道:“还像个小姑娘!”我撇了撇嘴,不答言。
“那老爷子就舍得扔下你?洛洛,你以后可是一个人了。”八阿哥的语气丝毫未变全无波动,但我还是被这句话惊得抬起头来,对上他深幽幽的眸子。
“而且,你也不小了。”他忽的俯下身来,看着我的眼睛,玩味地说。
我笑了笑,道:“老姑娘也未必嫁不出去呀。”说着心里仍是打鼓,他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我就从来没猜到过。
却见八阿哥又坐回身子,仍是四平八稳,他轻笑着,道:“看来我猜对了。你已有归宿。”他自作主张地用了肯定句,甚至看都不看我,径自摇起扇子。
看他的样子,我忽然有些恼怒起来,心里忿忿,却反而笑道:“您的确料事如神。只不过芷洛的事,与八爷无关。现在的芷洛,恐怕也早不值得八爷费心了,不是么?”
他猛地转头扫我一眼,我紧紧咬住嘴唇——他生气了?这是我第一次遭遇他这种目光。不有自主地向叶子一缩,却仍鼓足勇气坚持盯着他。车内本就狭小,此刻我简直觉得呼吸困难。而他眼中的凌厉一闪而逝,几乎立即便恢复了好整以暇的样子,只淡淡地应了声:“哦。”
幸好马车及时停下。我手忙脚乱地扶起叶子向车外逃去。而八阿哥却没有跟来,我最后偷偷望向车内时,他仍是不紧不慢地轻摇折扇。
十三正出门口,抬眼望见我和叶子,笑道:“这衡儿,想拐走我的娘子,自己竟又醉了。”
看着他眉开眼笑,我心中一阵舒畅安宁,不禁抛开了方才插曲,也和他一起笑着损起无反抗之力的醉叶同志。
远处的钟声传来,悠远绵长。陶然亭。阿玛只着一身灰布长袍,拿了一根拐杖,不带任何形装,将要离去。
送行的人只有我和十三。这是阿玛的意思,他还笑言要是我哭哭啼啼,干脆也别去。所以我现在只能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