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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看了我一眼,摸摸鼻子低头不知想些什么。
我不禁有些紧张,轻轻问道:“难道不妥?”他抬起头来,道:“也没什么,就依你了。”
我松了口气,不禁笑道:“谢谢爷成全美事了!”他瞪了我一眼,摇摇头道:“行了!我可不是要你笑得这么可怖。”说完转身踏出门去。
我送八阿哥出门回来,就见奂儿在院子里张望,见了我回来又要躲。我捧着肚子拉住她,笑嘻嘻地道:“丫头,大喜啊!”
奂儿倏地羞红了脸,又有些不敢相信:“格格,他……”
我捏捏她的苹果脸,道:“没错,明晚你的冯才就过来娶你了!”奂儿张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拉着我的衣袖不撒手。
半响后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咬着嘴唇道:“格格,我一直没说,也不愿说。只是,十四爷害得十三爷和您这样,冯才和我的事儿,您真的不用勉强成全。我一直想啊,只要您不难受,奴婢陪着您过,也是一样。”
我心中一阵暖流滑过,拉过她的手道:“奂儿,我从未拿你当奴婢,这你知道。现在我的事已经不能挽回,我更不愿再误了你。”
奂儿看着我,眼里似有泪光,重重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冯才到八贝勒府点了卯,便来娶奂儿“过门”了。所谓过门,其实就是从我的小院儿到了西厢花园侧的一座小屋,是专司花园执事的居所。
冯才越发的清秀精灵,倒配得上奂儿,我看了也放心,当即他们小两口亲亲密密地回新房去了。日后奂儿晚上回去,白天仍在院里侍候。
我独自留在房内,看着房内的十支红烛,光芒熠熠,一时间只觉分外温馨。因为我也并不是一个人。嗯,我还有你,宝宝。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会教你骑马射箭,就骑阿玛那匹“悍马”吧;语文数学自不必说那是基础学科,历史地理过去未来的我都告诉你得了,物理化学虽然无用多少你也懂一点,至于经济学管理学的东西就随你喜欢。你额娘可是很厉害的哦,比什么师傅都强。咱们就一边学习,一边长大,一边等阿玛,额娘的阿玛,和……你的阿玛。
不知何时竟和衣就睡倒在床上。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我抻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门“吱呀”一声开了。奂儿笑盈盈地走进来,道:“给格格请安。”
我抿嘴侧头看着她,也不说话。
她兀自羞红了脸,却也不能说什么,只捧过碗匙,笑道:“今天的牛乳格外鲜嫩,格格小心烫。”
我也不再促狭,接过碗来,一口口吹着把牛乳吃下。其实我并不喜欢这食物,不像牛奶也不像酸奶,说甜不甜说酸不酸,透着的膻味冲鼻,吃的时候如同受罪。不过为了孩子,也只有忍了,再忍六个月也就罢了。
终于吃完,奂儿接过碗去放在一边,就要伺候我洗漱。
我笑着拦住她,道:“哎,新娘子今日歇着,格格我自己来。”奂儿抿嘴一乐,倒也知道我的作风,也不矫情,自谢了我出去。
拿起我和叶子几年来一直自制的牙刷,看着那种奇形怪状,我不禁乐出声来。嗯,不如一会儿去四阿哥那里找叶子吧,谢谢她折磨死我的牛乳,再好好聊聊上次的微妙: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或者,商量结个娃娃亲?不对!算不算乱伦……
我胡思乱想了一番,正端过铜镜准备梳洗,忽然小腹一阵抽痛。回过神来,只以为是一般的情状,忙扶了桌子坐下。过了一会儿,腹痛见轻,我略松了口气,缓了缓正要起身,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几乎要让人瘫倒。
我重重吸气,只觉全身冷汗瞬间渗出。疼痛从小腹直窜下去。我心中大惊,忙大声喊奂儿过来。谁知每喊一声,都连着一阵剧痛,浑身哆嗦起来。蹲在地上大口的喘气,我的视线再不能集中,恍惚中看见奂儿惊慌失措的脸在我面前放大再放大,低下头去,一大抹红色遮住了我的眼睛……
不断地跑,不断地跑。根本不知道谁在后面追,却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前面一个高高的影子是十三,他回过头来,脸上不带笑意,森然地瞅着我,又转头大步走开。我竭力追上前去,却又不敢加快脚步,只因怀着的孩子。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许多人说话的声音,而我什么都听不到也分辨不出,只能机械地追赶。好不容易,我伸出手,抓到了十三的衣角,却有人拉住我的手一甩,抬头一看,是十三福晋,惨白的面孔,蔑视的眼神扫过我全身,而后挽着十三扬长而去。十三,竟没有回头。我呆立原地,任嘈杂响遍脑际,追赶的人离我越来越近,我避无可避。
终于,嘈杂声尽去,我昏昏然地睁开眼,只听见奂儿惊喜的声音:“格格,您醒了?”我刚想扯开个微笑,却忽地发现每一个动作都连着下腹抽痛,下意识地摸去——平的。
我的心迅速地下沉,猛地睁开眼,只见奂儿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忽地坐了起来,只觉全身跟着痉挛。我死死盯住奂儿的脸,她不看我,只拼命地扶着我:“格格,别这样,您快躺着,躺着……”
“孩子!孩子还在!”我以为自己在吼,可到了耳朵里却只是微弱的呼声。
忽然一个声音清晰地传来:“芷洛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八福晋款步走来,替过奂儿拉过我的胳膊。她愁眉紧锁,握着我的手道:“孩子没了也就没了,咱们能再生。可你也得保重身子才成啊!”
没了。我的脑里只是回响着这两个字。身边的人仍在絮絮地说着什么,声音清脆,似乎要划破我的脑袋。而孩子,没了。好像,刚刚我还在筹划着他的未来,还在想自己会做一个多么棒的妈咪,似乎能看见自己和他一起等一起盼的日子,生活变得那么有希望。而现在,我还图什么?
一阵倦意袭来,我缓缓躺下,闭上眼睛之前的一刻,我看到了八福晋充满凉意的眼神,配着她满脸的愁容,极不调和。而我毫无感觉,只听得奂儿回道:“格格,衡福晋来了。”眼泪几乎在同时涌上来。是啊,叶子,至少我还有你。
第三部 安若
————————————————杜衡篇——————————————————————
见到桑桑时,她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听见我进来,转头望了我一眼,脸色疲惫而平静。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两人对视良久,竟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桑桑……”我勉强开口,却又生生卡住,她挣扎着坐起,我忙把她按住,她身子不稳,整个人都扑在我身上,我紧紧抱住她,只觉桑桑身子发烫、冷汗淋漓。
我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所有的词语都变得那么空洞苍白。
“叶子……”过了良久,桑桑的声音沙哑的我都分辨不出,从我耳边传来,“我真是难受,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连从哪里开始都不知道了……”
“累不累宝贝儿?”我用手拍着她的背,她轻轻嗯了一声。
“先睡觉行吗?睡不着就喝点安神药。”我柔声道,“我在旁边陪着你。”
桑桑并未答话,我试探着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她握着我的手闭上眼睛,两人都不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她呼吸终于平稳,在昏迷了一天后又因体力不支而沉沉睡去。
我已不知该作何感想。
“回衡福晋,我们福晋在外面厅里。”那小丫头低头回道,欲言又止。
“我去现在去见她可方便?”我怀疑地看着她。
“自然方便。”那小丫头一脸惊恐,却还是点了点头。
进到厅里,地上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八福晋稳稳坐在主位上,脸上似笑非笑,见我进来,只是点点头,目光向地上跪着的人狠狠一扫,缓缓道:“你们谁都不说什么,让我怎么和爷交待?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前天我见芷洛格格还好好的,这孩子说没就没?”
所有人都把头磕得咚咚作响,我用余光瞟去,奂儿也在其中,两颊已是高高肿起。八福晋拿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抬头望我一眼,眼中寒光一闪,突然间把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咔擦”一声,碎片四裂,跪在她身前的两个人脸上被飞溅的瓷片割破,血流下来,他们却连磕头的动作都不敢慢一丝一毫。
“说话,都哑巴了?”八福晋骤然提高声量厉声道,还是没一人作答。一时间屋内只剩一片磕头声,气氛可怕之极。
“衡儿,倒让你见笑。”八福晋像是突然看见我一样,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人,款款向我走来,“别站着,我们里面坐去,让这群没用的奴才,我看着便心烦!”
“小凡,送给芷洛格格的牛乳,是你办的?”我看了看八福晋波澜不惊的脸,明白她这都是做给我看,于是回身问小凡。
小凡看了我们一眼,跪下答道:“回主子,回八福晋,是奴婢办的。主子吩咐奴婢每日都给芷洛格格送新鲜牛乳过来,这牛乳都是下面庄上新贡上来的,接牛乳的是咱们府上的老王,是奴婢包好,差小顺子送过来的,日日如此。”
“没有丝毫差错?”我皱眉问。
“回主子,送来的牛乳和您天天喝的是一份,自然没有丝毫差错。”小凡磕了个头答道。
“衡儿,你这是做什么?”八福晋拉着我的手笑道,“便是芷洛妹妹是喝了牛乳后出的事,你们姐妹情深你心中焦急,也不能失了分寸,我看小凡这孩子稳妥的很,她说没差错那自然是没差错。”说完静静看着我,目光一点点逼过来。
我和她对视良久,硬生生忍下就要冲口而出的一大段话,缓缓道:“洛洛身子不好,终是没这个福气,舒蕙姐也别和这些奴才们怄着了,您和八爷节哀才是。”
“唉,谁说不是……还好芷洛妹妹年纪轻,以后机会多得是,你也好好劝劝她,孩子当然会再有。”八福晋脸色沉痛,深深叹了口气。
她终是听我说了她想听的话。
回到桑桑房里时,正碰见八阿哥出来。他冲我微微颔首,便要从我身边走过,我站定,直直望向他:“孩子都没了,我可不可以问,这是八爷的意思还是八福晋的意思?”
八阿哥停下脚步,轻声哂笑:“孩子已经没了,嫂子问明白是谁有何意义?”
这孩子已经碍了太多人眼,我突然间浑身无力,移开目光道:“我想再府上叨扰几日,不知是否方便?”
“自然是好,嫂子和洛洛姐妹情深,有你陪着我和舒蕙也心安不少。”八阿哥说罢看我一眼,转身而出。
无论八福晋知道孩子是十三的,还是认为孩子是八阿哥的,她都没有留着的理由,至于八阿哥,更没责任替别人养儿子,我站在屋子里,不禁自嘲而笑,就连我,不也不看好这个孩子吗?
只是此刻,如果能让桑桑留下她的孩子,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当我听说桑桑小产的那一刻、当我看她无丝毫生气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只觉天崩地裂,不知道这日子还怎么能过下去。可事实上,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的悲哀所停留。第三天的时候,桑桑脸上已经有了血色,能坐起来和我一起吃些易消化的食物。我日夜陪在她身边,只要她醒来,就不停找些东西来说,说我们以前的故事。桑桑静静的听着,听得入神,偶尔也会露出一丝微笑,只是那微笑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再提那个孩子,仿佛这个小小的生命从不曾存在过。只是每晚,桑桑都会在黑暗中惊醒,拉着我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八贝勒府住了整整十天,四阿哥终于派人来催我回去。
“去吧,你还能陪我一辈子不成?”桑桑倚在床边道,“我这也能下地走了,你放心回吧,离得也不远,说来便来了。”
“我就陪你一辈子又怎样?”我坐过她身边去。
“你要把孩子也生在别人家?”桑桑看着我笑道,凑过来轻轻摸了摸我膨起的肚子。我不禁看着桑桑,她避开我的目光,眼里一抹浓浓的悲哀一闪而过。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这是这些天来第一次,我们提到我的孩子。我是个要做母亲的人,失去我的孩子,这个念头我想都不敢想,我不知桑桑是怎样面对这一切,此情此景,面对着我膨起的肚子又是何感想。
“叶子,总有我独自面对的那一刻,我总得习惯。”桑桑拉着我的手,缓缓道,“半年前你若告诉我今日,怕我连活得勇气都不会有了,可现在……”她自嘲一笑,“也就这么过来了,麻木了,习惯了……”
“桑桑,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打断她,轻声问道。
“一路走来,因为你我才可以承受这一切,从大学那会我失恋灰暗考试抓狂,一直到现在,一次又一次;我真庆幸有你在身边,叶子。”桑桑正色回答。
“我也一样,可以失去任何人,除了你。”我转头望着我最好的姐妹,终日沉浸在冰水中的心,终是有了一丝丝温暖。
“放心吧,我撑不下去再找你。”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