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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但你会因为身上的青丝劫不敢动我。”
勒风手一扬,却不是冲清魄的方向,这边边除了子娆神乎其神躲开了那拔刀子般的真气,其余人等皆成炮灰。我捂着气血翻涌的胸口一屁股坐倒在地,听得勒风质问:“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
子娆轻笑,“在没有找到莲华前,只能以此约束你了。肃肃君子,何人不爱。您就当艳福一场吧,他人求都求不来。”
清魄巧笑倩兮靠近勒风,“你心中原无爱,我心中只余恨。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从今往后,勒风,一切都会不同了,你依我而生而死。”
勒风闭闭眼,拔开清魄的手,“清魄,你反用阴阳,当心玩火自焚。”
“我已经不是先前那个清魄,没有十成把握不会出手。”清魄收回手,淡淡一笑。“在没有莲华前,你只是一半,颠倒不了乾坤。勒风,你不是神,你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薄情了些,但还是个人。这就够了。”
我喉咙里痒痒的,轻轻咳了几下,咳出几缕血丝来,不由眼冒金星。清魄却在这时走过来,居高临下睥睨着。
“真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留情给这丫头。”她抓起我面向勒风,“来,跟我低次头。我要看你给我仙客乡低次头,这是你们皓族欠我们的!”手晃了晃,袖出一根寒光闪闪的钢刺。
“清魄,适可而止吧。”子娆不待当事人反应,先行出口。
“千刀万剐,什么滋味知道吗?”清魄在我耳边说风凉话。
“你敢动她,我十倍还你。”龙儿撑着柱子站起来。
“百倍。”
我很感动,虽然身边倒霉的女主角,可我要说,我太感动了。感动地在闪闪寒芒里对勒风笑了笑,大义凛然:“待会儿无论我怎么叫痛怎么喊救命,你都不要管。如果我死了,你替我把这女人也千刀万剐,祭我灵前就可以了。噢,还有,你能不能说一次喜欢我?”
怎么好叫勒风这样一个人跟清魄低头呢?男儿膝下有黄金,敌前低头算什么汉子呢?当人质的觉悟,我还是有的,不过,能给点甜头就更好。
清魄冷笑一声,我只觉全身的感觉都汇聚到那扎进肉里的钢针上,眼前瞬间迷迷糊糊,我眨眨眼,一撇嘴对着勒风呜咽:“可是,真的痛亚~~”几乎是立刻的,后悔把豪言壮语说在前头。意志不坚定,我开始叫唤,“救命!救命!!!呜呜!!”
原来是这样,就义容易,但慷慨就义却很难。革命烈士不是人人好当的。如果苍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省略通篇烈士豪言,只对勒风说三个字:快救我!( 。。)!!
就在后悔不迭生不如死的当头,带着火焰气息的劲风蓦然插进我跟清魄之间,将清魄抛出去百米远。我跌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四蹄踩焰的爱你一万年扑在清魄身上,先前小小的身材此刻膨胀成狮身大小,全身毛发无风自动,每根毛尖都燃着一小簇火焰,十分神气。它咧嘴亮牙,朝着清魄肩头猛地咬了下去。
“曷狙!”殿上还活着的人都在惊呼。
“你跟妖魔结了缘?”龙儿摇晃到我身边,一屁股坐下来。“把妖魔招回来,快。他们已经同系一身,伤她等于伤勒风。”
我回头去寻勒风,他脸色苍白地掩着自己的肩,一股异样的不祥圈住我,立刻呼喝:“‘一万年’回来!”
妖魔腾空而起,跃至我跟前扑来,到我怀中时只余小小一个个头,眯眯眼儿打了个哈欠,好似很不过瘾,百无聊赖地伸展着四肢。
勒风立在那里不动弹,也不说话,面上一迳淡淡的苍白着,却有种极其恐怖的气场散发出来。
我冷汗涔涔:“大师兄我……”
他慢慢越众走向清魄,蜀山的人挡了挡,俱被他一记眼神逼退,“清魄,”他缓缓蹲身在满肩鲜血气息茬弱的清魄跟前,“你怎么样?”
天崩地裂!我自认想象力不差,可万料不到此刻他会这般脉脉温情地关心清魄。
“青丝劫这东西最邪门处虽然是将两个人同系一身,最出名的却是情根深种。那是海枯石烂的情毒。”龙儿解我困惑,“不过一般都是男身施予女身,所以这毒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可见多厉害。她居然敢逆向施毒,真正算女中豪杰了。勒风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我悲愤地瞪龙儿,“勒风不怕毒!”
“情毒不是毒,是心魔。飞天,勒风不是神,他是人。”
我噎了半天,眨吧眨吧眼睛,扁嘴,“你骗我的。”
但就像为了佐证龙儿的话,清魄带着胜利的微笑问勒风:“你以后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勒风说:“当然。”
两个刚才还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人,现在却情意绵长,人世间的悲欢竟是如此戏剧性。勒风对子娆道:“撤了术法。她的伤必须马上医治。”
子娆笑容讨人嫌地举高手,满殿雾霭顿时形成气漩汇聚于掌心,不过眨眼功夫,四围定住的人都恢复了自如,继续着浑天术未降临前的事,可又在看到突兀地多出来的人后怔在当场。
殿外的人蜂涌到殿内,庄内的,仙客乡的,蜀山赤艳峰的,乌鸦鸦一片人头,都围在一丈外探究着现场。
“子娆,你在我的山庄搞什么鬼?”一笑老怪大步由内殿迈出来。
“不会自己看。”子娆好整以暇地笑,“看来绝尘庄与仙客乡不日将结秦晋之好,可喜可贺。”
勒风打横抱起清魄放在一侧,“玄平!”
玄平立即走上前,勒风指尖指过清魄穴位,“用定神针控住她心智——”
话音未落身体如脱弦之矢直射子娆而去。一柄风刃在擦出的气流中形成,由于速度过快,刃口拉出极长的光焰,这团光焰在子娆身上打了个旋,一触即分。
血水四处喷溅,子娆的身体立在殿当中,却已经没有了头颅。勒风转过身来,将手中的头弃于蜀山那众人脚畔,冰冷眼中暗涌诡谲。
若大的凤栖大殿,数百双眼直直瞪着,硬没有半丝声音。子娆那张明艳的少年脸上,还露着胜利的笑意,他死得太快,连身体都还未及倒下,还在那里喷溅着滚烫的生命。
“勒风。”一笑老怪望着这个大弟子,眼中寂静,“够了。飞天看着呢。”
勒风朝我看过来,我瑟缩了一下,咬咬牙又挺起腰向他笑了笑,“你还好吧?”
他眼中一丛光缓缓透出那团团盲掉般的漆黑,“除玄院的人,其余人都退下吧。飞天,你也留下。”
龙儿在地上打滚,“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眼见人散得差不多了,连蜀山的人都一声不吭抱着他们主子分家的尸身走了,一笑老怪才折过身问:“你身上奇怪的味道是什么?”才问完,他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扶住勒风。
清魄被控住的心智渐渐清明,满满惊诧与不置信,“明明,你明明已经中了情毒……”
“你这丫头哪不好学偏去跟着满身血孽魔障的子娆学。”一笑老怪严肃地摇头,“即使有血海深仇,也不必陪上自已。看看你,哪有仙客乡宫主的风范。你父亲当年即使背负再多,同样高傲不沾俗尘,虽然看着也挺讨厌,也总比你把自己作贱到泥里强。”又去看勒风,又摇头,“你们俩个啊。”
清魄还在较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皓红城那种地方,情字一说最最荒唐。你这般强加予他,他哪能不以命相抗?这毒也真邪路数,同系一身,你们俩个以后麻烦了。”
虽然现在不是闹小意见的时候,可老怪张口闭口“你们俩个”,回肠荡气的调子让我心里不受主观调控地起了一层层疙瘩。
龙儿以“要死了”为名赖在凤栖殿,被玄院那瓢人缠得跟木乃伊似的,跳到我身边心满意足道:“大难不死。”瞟了我一眼,“你那是什么脸色?”
我后知后觉摸摸脸,讪讪回答:“PH值小于7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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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晨曦的光通过很微妙的角度投进深深殿宇,连最隐晦的角落都能为其照亮,很轻很轻的尘埃在光束间起伏。
走过去立在勒风不远处,看着他一阵白一阵红的脸色,心里有许多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诗情地叹口气。他睁眼看来,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听得他说:“帮我擦擦汗。”
我正当多愁善感的关头,他拿这么琐碎的事情来打发我,一时怎么得也没过神来,到是玄平适时砍了记眼刀过来,将我砍醒。
我掏了帕子叠在手上,走近几步又退回来,悄声问玄平:“他现在情绪稳定不稳定?我过去安不安全?”开玩笑,血案刚刚发生,我可不想被人枭首。
玄平眼也没抬,“你过来安不安全我不知道,但你不过来就绝对危险。”
个么,我踌躇片刻,还是靠了过去。
神武大师兄此刻神情有点疲倦,跟霜打的茄子般,他向来过客从容,现在这样叫人真是乱别扭。人但凡经历过,都承不起恶人示弱,譬如看到美人迟暮,英雄白头。
拭干他脸上的汗,看他微微抬起来眼说声谢谢,全不见方才割人首级之寒酷。每个人都有底线,他的那一道存在哪里?
来不及意思意思说别客气,腰间一紧人向前扑,扑面荷泽暗香围拢。那是盛夏夜的水香,漫淡腥味儿。不,是血的腥味,丝丝络络透过衣袂透过心跳传递进脑子。
愣愣看着勒风拢着我腰的手,这么突发的状况下我还要避免撞到玄平的针,就我反射神经而言难度系数过高,大脑当机。立死。
“玄平玄平,勒风举止反常是不是因为那个闹鬼的情毒?”我追着玄平出了凤栖殿。
玄平大步流星迈下台阶,“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我想了想,“我要伤心死的。”
“那你就伤心死吧。”
当即双腿发软,蹲下身捧住心口。
“喂,装死给谁看?大师兄是谁?我是谁?起来,你伤口还裂开着,别把你的脏血滴在凤栖岩上。”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只是嘴吧坏,心眼并没有长歪,你真的不用安慰我。你们这些家伙拿了含蓄当风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常情况下怎么会……”
“嘀咕些什么,起来。青丝劫是清魄下的,大师兄因毒动情也只对清魄,没你什么事。”
“可是刚才他那么……”我自寻烦恼。
“情不自禁啊,反正与情毒没任何关系。”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我弹跳起来:“神医且留步!喂!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喂 !关于这个情不自禁你能不能详细给我……”
情不自禁。脸上一分一分地热起来,慢慢得连眼中也是热的,热得很烫很烫,刺痛了眼眶,连着心底也一抽一抽的痛出来。那么汹涌而起的感情,飞天,你彻底要完蛋了。
大激动下,我又奔回凤栖殿,众目睽睽下跟勒风礼上往来一下子。
“你有伤在身,怎么还无法无天?安份一点要你命么?”谦谦君子范儿的徐来差点喷血。
“他突然搂着我,我又不好推开他,多伤人自尊呀;他搂我,我不搂回来,显得我们来仪阁多没算计,是吧。”瞥了眼嘴角抽筋的徐来,我负偶顽抗,“何况发乎情,有什么不对?”
徐来仰天长啸,“圣贤的话是掰成一半一半来讲的吗?”
“古来圣贤皆寂寞,满盘尽取不玩完,取他们半句就很实用。那个时候我就是想搂搂他亚。”拿袖遮脸,其实我脸皮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厚,尤其在一个即将抓狂的君子跟前。
门扉响动,哗拉拉摔进一推人,压在最下面的小师兄挥着手里一把柚子叶愤然道:“我就说我就说这人该用狗血泼!”
满地柚子叶,还有一只脸盆铿铿锵锵满地滚,情形诡异。我跳上前抢起脸盆抱在怀里抵御杀气。“你们要干嘛?”
同门爬起来堵死了门,磨着牙步步紧逼上来,“徐师兄,为了来仪阁,为了绝尘庄,劳你睁只眼闭只眼,飞天交我们驱驱邪!”
说话间七手八脚就上来了,地方包围中央,鲸吞蚕食,我高举双手呼唤徐来,哪料徐来此回沉默纵凶,寡不敌众我方予瞬间失守。
电光闪念间想呼唤“爱你一万年”,刚张嘴就让不知谁的黑手捂了个紧实。NNNNNNNND。这算不算家庭暴力?人间失格?
“狗血还是改天泼吧,飞天身上有伤。”总算徐来追到门口插了句话。
后续发展就不报道了,总之古鹤闻讯来看望(?)我,进门就捂着肚子趴在桌上一个劲颤抖颤抖,颤抖半天后兔死狐悲地惺惺作态:“哎,怎么可以用柚子叶抽女孩子脸呢?看这青一道白一道的……”
现阶段世道不太平,无公理,草根的生存之道就是皈依佛门,找个巨大的信仰去托付。我无比虔诚地吃了几天斋,有空没空念几声佛,爬出屋来时已经两眼昏黑。
姑娘天生就清高不起来,没有人间烟火过得生不如死。爬到徐来跟前哭诉:“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徐来退了一步,抖瑟着指门:“门,门在那边啊~~”
我趴在地上扒拉着徐来的腿大哭:“为什么要在我的门前按这尊门神,谁他妈的出的馊主意?我顶你个肺,天打五雷轰!”
徐来被我拽得踉踉跄跄,“飞天飞天,再忍忍啊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