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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佳大睁著眼,疑惑地看著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但她说:“你没听错。”
博佳眨了眨眼,听见智美说:
“我今天要勾引你,你不要反抗,好不好?”说著,她拉著他往她的卧房去。
博佳日神过来,才发觉他已经被推倒在她的床上,一股女性的芬芳迷惑了他。“等一等,智美……”他哑声问:“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童智美吗?”
智美笑著推倒他,爬上床。“难道我是外星人不成。”
博佳才一怔愣,他的衬衫扣子便被解开了泰半,坦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来。
一双雪白的玉手在他赤裸的胸上游移,他忍不住喘息一声,捉住她的手。
她的头发已经披散下来,整个人俯在他身上,一双眼睛依然晶亮有神,一点儿也不像是生病或嗑了药而神智不清。
“我不明白。”他说。
智美抽出手,抚著他的脸颊道:“我也不明白。”
“什麽意思?”他困惑极了。
“不晓得。”智美也是一脸困惑。“我喜欢上你了,博佳,我也不晓得这是怎麽一回事。”
博佳脸上的惊愕显而易见。她说她喜欢上他了,这比她先前说要勾引他还令他惊讶。
“别这样看我。”智美推了推他的脸,笑道:“这没什麽,我喜欢过很多男人,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想起她说过她有许多舞伴,博佳难以置信地问:“你也跟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上床吗?”他知道她率性、她不羁,但他没有心理准备知道她在这方面如此开放。
智美不答,她看著他的眼间:“你介意你的妻子不是处女吗?”
他别开脸,冷淡地说:“我也不是第一次,但智美,我不喜欢太过随便的性关系,我没有跟每一个我喜欢的女人上床的习惯。”
智美微微一笑,翻了个身,在他身边躺下来。“博佳,你喜欢我?”
他转过身,不答。
“博佳,回答我。”她追著他问。
博佳被迫回答:“是,我喜欢。”
智美开心地笑了。“你第一眼看见我就喜欢我了吧?”
“是,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
“这也是你答应跟我结婚的众多原因之一吧?”
博佳怔住。
智美执意与他面对著面,博佳第一次觉得这麽窘,他连耳根都烧透了。
智美很想笑,但怕伤了他的自尊心,硬是忍住。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怀里,闷著声说:“博佳,你真傻。”
博佳沉默不语。
她接著说:“我真的很排斥、非常排斥婚姻,我觉得婚姻生活会摧毁掉许多原来美好的事物,所以一直不敢放弃单身的自由,接受家人的安排走进结婚礼堂。对我来说,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我没有办法嫁给我想像中的任何一个男人……”顿了顿,她叹息似地道:“可是,博佳,我却嫁给了你。”
博佳全身为之一僵,她究竟想说什麽呢?
智美续道:“愈是跟你相处,我就愈喜欢你……”
博佳忍不住伸出手臂环住怀中人儿的腰。他对她,从不曾这般逾矩,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智美不是那种可以轻薄的女子,他怕要是他对她伸出手,她会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但她竟然告诉他,她喜欢他,此刻他可是在梦中?
“怎麽会这样呢?真是奇怪,我想了许久,终於有了答案。”她探出头来,目光炯然如星地望进他眼眸深处。
“你想到了什麽?”博佳忍不住问。
她撑起一只手臂,笑道:“哗,原来如此!这麽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想了那麽久,真是不可思议。”
说了半天,博佳还是不明白,他不由得蹙起眉。“智美……”
她呵呵一笑,躺回他身边。“博佳,我真是喜欢你。我想到的答案就是——因为我嫁给了你,所以我才喜欢你;也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嫁给你——你说这是不是很绝呢?”
博佳眨了眨眼,“智美……”他怎麽还是听不懂啊?
简单明了地说:“我想你啦。我回城里这麽久了,那天我们连道别都弄得乱七八糟,回来以後,我一直想见你,但你表现得那麽冷淡……博佳,你想离婚吗?”她担心地看著他。
离婚?他摇了摇头。“你说离婚,我才跟你离婚。”
智美松了口气,笑了。“那我们就在一起了,你说好不好?”
他拧起眉。“我想我很不明白你说的“在一起”是什麽意思?智美,你确定吗,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你想要我们的婚姻吗?”
智美跪坐起来,认真地看著他说:“我想了很久了,博佳,我没有办法喜欢婚姻这种制度,一开始,我找你结婚只是为了私人的目的,但在我们“试婚”了一个月之後,我相信你会是一个绝佳的结婚夥伴,你让我觉得自由。”除了感情上受到强烈的羁绊以外。
博佳也坐了起来。“智美,真正的婚姻里囊括的层面太多,那一个月的共处,不过只是避开了那些层面的一个虚假的婚姻外壳,那不能代表什麽。”
智美自有别的想法。“一般人的婚姻里所囊括的也许就真的是那麽多,但规矩是人定下来的,我们为什麽一定得照著世俗的观念生活呢?我们为什麽就不能沟通出一套属於我们自己,也适合我们彼此的婚姻关系呢?”
他有些明白了。“你想要什麽?”
“绝对的自由。”
“那麽不结婚会更好。”他说。智美要的自由,他给得很辛苦。
她摇摇头。“不,如果真是这样,那麽当初我就不会找你结婚了。”
他当然也明白。“除了自由,你还要什麽?”
智美开始说出她心中的婚姻蓝图:“我想我们可以发展出一段很不错的关系,我们不住在一起,但可以时常见面;我们不打扰彼此,但需要对方时,可以得到协助;我们不压抑对方的才能,只鼓励与支持;我们的婚姻里没有猜忌,只有信任;我们不浪费时间吵架,关於彼此的记忆只有欢笑……”她笑了笑,说:“我也想要你,博佳,我希望你可以不介意在我饥渴的时候使用你的身体,也许我们可以拥有正常的两性关系,这会有助於我们婚姻的和谐,你觉得怎麽样?这是不是很棒?”
博佳静静地听著智美构筑她的理想,心中的热情渐渐冷却,末了,他淡淡地道:“我觉得……你好像没有真正深爱过一个人。”
智美的笑容僵在唇边。
博佳整理好衣裳,站起来,说:“你不觉得这有一点可笑吗?对不起,智美,但这确实是我的感觉。”
智美怔愣地看著他。
博佳已经离开床边,往门外走。“我很後悔答应跟你结婚,因为这好像给了我们一种错觉,认为婚姻真的可以像你说的一样理想,但……智美,想像著你的婚姻蓝图,我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空虚,那样的婚姻里头好像没有爱,只有方便,方便在寂寞时互相安慰,方便在欲望觉醒时有一个人可以拥抱……对不起,智美,我真的不想这样子,我想我们还是维持目前的关系就好了,你要自由,你有了,我就不干涉你了,晚安。”
智美完全愣住了,她反应不过来。
博佳则头也不回地离开。
开著车奔驰在寂寥的街道上,他的心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明。他终於明白他为什麽彻夜失眠想著智美,却又无法接受她的提议了。
他不仅仅是喜欢她而已,他还爱上她了。
不爱的时候,什麽事都可以商量,然而一旦真正爱上了,他便无法再漠视他对爱情的渴望。他比需要自由更需要爱,但智美不要他的爱,她只要她的自由。
※※※
他关上门,他的脚步声渐离渐远。
别走,博佳别走!
然而他走了,没再回头。
智美从头到尾一直端端跪坐在床上,许久,她才发现脸上有一抹湿痕。
啊,她怎麽流泪了。
只不过是被拒绝而已就流泪,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
我觉得你好像没有真正深爱过一个人……
博佳相信爱?!
智美最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思及他的性格,她却开始被说服了。这个男人可能真的相信爱情。
在她所认识的众多男性友人里,有许多人成天把“爱”挂在嘴上,但真正相信爱情的人却没有半个——包括她在内。
如今她却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她想跟他维持一段关系,但这其中并不涉及感情,她只想要他的陪伴,但他却相信爱。
她初初认识他时,他并不是一个看重爱情的人,他自己也说过,他是理性凌驾感性的。是什麽让他改变了?为什麽以往他能够接受一桩没有爱、只有条件交换的婚姻,但当她提议让两人更进一步时,他却拒绝了?
冷静下来後,智美为之困惑不已。
赵姓男友来约,她随口问他:“丰臣,你爱我吗?”
赵丰臣魅力十足地笑道:“你是怎麽了?你真奇怪,以前你从没问过我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以前她并不在乎。智美又问:“那麽你觉得我爱你吗?”
赵丰臣笑笑不答。“别傻,智美,爱情是虚幻不切实际的名词,关於这一点,我们应该都有共识才对。你最近深居简出,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快快回来,童智美,我想念以前那个你。”
智美对著话筒怔愣了好一会儿。
“明天是周末,一起出去玩,如何?”
回过神来,智美道:“不了,你约别人吧,我另有计画了。”说著,她挂上了电话。她相信赵丰臣不会落单的,他自有一大串名单等著他邀请。
洁西卡如往常一般,捧著鲜花和礼物来到她办公室。
“童,有人送花来。”
“喔。”她答应一声。
“还有人送了巧克力。”
“喔。”淡漠的。
“哇,一份首饰。”
“喔。”无动於衷的。
洁西卡停止报告,奇怪上司怎麽不太热中。“杨先生想知道你何时有空档?”
“暂时都没空。”智美淡淡地道。
耶?“那其它邀约呢?”
智美下了指示:“除了公事,其它的都推了吧。”
洁西卡忍不住“哗”了声。“童,你真的收心了是不?”她的花心上司竟然一连推掉了过去所有男友的约会,这太不寻常了。
智美不想多谈自己的私事,她转移话题道:“洁西卡,你还是跟以往一样那麽向往结婚吗?”
“是啊,童,你亲人真好,帮我介绍了很多不错的对象,我现在正和其中几位在约会呢。”她春风满面地道。
“哦,”智美好奇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心目中理想的婚姻有什麽绝对必要的条件吗?”
洁西卡大方地说:“什麽条件也没有,童,我不给自己设限,在我的观念里,凡事总要试过了才知道,我还不知道什麽是我要的,但假使遇上了,我会知道的,那时候我就会知道什麽是适合我的,而我也打算顺其自然地接受。”
智美打量著她能干的助手,沉吟道:“你不渴望爱情?”
洁西卡笑了笑。“爱情?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我总要等我遇到了,才能做打算。”
听了这一番话,智美不得不以一番新的角度来看她这位副手。
智美一直以为洁西卡浪漫过了头,如今她却惊觉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实际不止一百倍,真真不可小觑。
“童,别烦恼。”洁西卡注意到她上司近来有些郁闷不乐,她道:“很多事情其实早有答案,你只是还没有留心去往意而已。”不好干涉太多,洁西卡悄悄告退。
是吗?很多事情早有答案?
看著洁西卡离去的背影,智美摇摇头,收拾起散漫的情绪,重新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
周末休假,智美开著车来到郊区。
远离繁华的城市,城郊缓慢悠闲的步调感觉起来依然是这样的令人不适应。
产业道路上没有几辆车,但智美仍然放慢了车速,以免撞到突然从路旁冲出来的小孩或骑脚踏车的老人。
时间还很早,是早上六点半钟。
博佳或蹲或跪的在花园里替夏日的玫瑰除虫,屋前,汽车的引擎声隆隆作响,在这宓静的早晨里显得相当不协调。
车子熄火了,接下来是甩上车门“碰”地一声。
他眯起眼睛,从茂密的花丛里探出头来,早晨的阳光洒了他一身金粉,正对著阳光方向的双眼有些睁不开。
智美在玫瑰花丛後看见了他,脱了鞋,朝他挥了挥手,急走过来。
眼睛总算适应了光线,博佳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孔。他有些意外,就那样呆站著,忘了打招呼。他不知道他居然这样想她。
见他没有反应?智美有些不知所措。她绞了绞手,咬著唇,低头看著隔在他们之间,高及腰部的玫瑰花丛。
“早啊。”她轻声道。
博佳看著他的玫瑰,许久,终於找回了声音。“早。”
支支吾吾了半天,智美开口道:“你在忙什麽?”
“替玫瑰除虫。”他说。
“喔。”笨死了,童智美,你忘了你今天要来做什麽的吗?快说呀!她催促著自己,但却迟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