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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奥斯卡十分好奇,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掏出暴雪不想说的东西。这位亲王吹响了口哨,他将目光投向车窗外白茫茫的雪地。
今天是12月13日,目前是凌晨两点,苏冯泰尔斯堡的护卫骑士开始换班。守卫皇帝寝宫的骑士可不比首都保卫师的那些少爷,这些骑士都是万中挑一的勇士,就连城堡敌楼抗旗子的卫兵也有可能戴着圣骑士勋章。没人知道这些骑士来自什么地方,没人知道这些骑士在哪里完成编制,似乎只有皇帝一个人清楚,所以人们不免怀疑,在泰坦帝国十九个军区之外,有一个专门为皇室培养保卫力量的秘密军区。当然,这只是一种传闻,并且流传了将近四个世纪。
皇帝的书房还亮着灯,这有些稀奇,阿尔法三世已经很久没有熬夜了,他在白天要处理许多事件,而晚上便没有多余精力再去应付其他的事情。可凡事总有例外!比方说,他的爱侣被自己的老婆下了毒,他的女婿又开始惹是生非。
对于罗琳凯特皇后,阿尔法三世始终都抱持一种歉疚,他还记得皇后为他产下第一个男孩儿时的事情,那时罗琳凯特的情况非常危险,她抓着丈夫的手,说拼死也要为皇帝诞下一个继承人。那时的唯苏里·阿尔法·莫瑞塞特正为继承人的问题发愁,他打心眼里感激皇后。可后来呢?事情发生了变化,罗琳凯特越生越多,这对皇帝来说倒成了一种负担。繁多的子女是一位帝王的骄傲,而继承人的选择也会成为影响国家根基的大事。
阿尔法三世已经忘记手里捧着的是今天的第几杯咖啡了。曾几何时,温柔活泼的罗琳凯特会在这个时候抢下他的咖啡,并用清脆的北方口音大声告诫他!
“我的陛下,这个东西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
“陛下……陛下……”
阿尔法三世猛的醒转,原来告诫他的人已换成了拉斯顿·坎布雷。这位皇帝望着手里的咖啡一阵苦笑。人是会变的,三十年前,当自己迎娶年仅十六岁的罗琳凯特时,她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她和自己的妹妹在宫廷里玩耍,像所有的少女那样荡秋千,养宠物,捉弄侍卫。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阿尔法三世不清楚,他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但他知道,现在的罗琳凯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黯世事的傻姑娘了。她掌控着西贝格堡,掌控着一半国库,如果有必要的话,北方集团军群也会响应这位皇后的号召。阿尔法三世不想跟罗琳凯特硬碰硬,那已被证明是不明智的,但罗琳凯特实在不该意图谋害野丽朵兰,至少,这位妻子总该在行事之前跟他这做丈夫的打个招呼。
“我的小女婿应该进行得差不多了吧?”三世陛下放下了咖啡。
宫廷长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他想到了那位亲王,如果他有这样一个儿子,也许他会放心的退休,然后把一切烦心事都压到他背上,那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做一些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惜啊!可惜那小子不是自己的儿子,他阴差阳错的成了自己的女婿!这就有些麻烦了,也许阿莱尼斯能很好的掌握他,但要是掌握的不好,那小子就会像今天这样扮作一条疯狗,见着不顺眼的就是一通撕咬。
“这谁受得了?”三世陛下揉了揉额头。鲁道夫·霍斯还在南方,不过相信他回来之后发现这件事的脸色一定不会太好。这能怪谁呢?安鲁军统当局的密探在都林活动又不是一天两天,有必要对他们进行清理吗?
“当初是谁下的命令?我是说针对那位子爵的刺杀行动。”
宫廷长官看了皇帝一眼,他没有回答。不过皇帝已经明白了,是自己下达的命令吗?这太奇怪了!他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没有道理啊?
“既然是这样……那么好吧!”阿尔法三世无奈的叹息一声,“赶快把我的小女婿送走!我的天啊!在他还没学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之前我是不会让他返回都林的。这个家伙要是再呆下去,相信我就没有一天清闲的日子,他惹祸的能力比年轻时的米卡公主还要厉害!”
拉斯顿·坎布雷为皇帝撤下了咖啡,他恭谨的立在皇帝的身边。
“我的陛下,就要快了,亲王决定在神诞节前抵达大学城,他没有离开都林是因为一直在那边找房子。听说他购买的那栋大宅就要装修完毕,所以他很快就会动身。”
三世陛下点了点头,“这最好不过了!”
宫廷长官看了看座钟上的时间,他觉得必须进行得快一点了。
“我的陛下,需要我去费特楠德家族那边问候一下吗?毕竟事情过去一阵子了,我们也许该听听老公爵的意见。”
阿尔法三世摆了摆手,“不必了,老卡契夫比任何人都知道该怎么做。经过这一次,费特楠德一家应该有所防备了,我的皇后绝对玩不过老卡契夫,她就是因为感到无从下手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找上小奥斯卡。不过那个小家伙也真敢开口,一张嘴就是三个特勤行动人员的人头!”
皇帝冷笑了几声,“我不想评价皇后的作为,而老卡契夫能玩的花样也就那么多,再有就是小亲王了,他不是要去念书了吗?所以……他们愿意怎么样就随他们去吧!只要别让我失眠、别让我恼火就行了!”
“万一事情失控怎么办?”宫廷长官十分担心,他清楚的知道皇帝提到的这几位都是些什么样的角色。
“失控?”阿尔法三世摇了摇头,“笨蛋才会失控呢!老卡契夫不会在初掌国务院的时候跟罗琳凯特彻底翻脸,而我的皇后也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保持克制,就剩下那位小亲王,你觉得他是斗得过老卡契夫、还是斗得过罗琳凯特?”
“那么……您是不是该来点夜宵了?”宫廷长官拉斯顿·坎布雷侯爵笑眯眯的向皇帝问到。
夜宵很丰盛,不过没人会在深更半夜置备这样的酒宴。主食是莴苣马铃薯块拌鸽子蛋,大菜是一份烤野燕,配菜有拌芦笋、拌笋瓜、蒸茄子、蒜泥蛋黄酱,还有油橄榄沙拉。
大家不会误会吧?这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夜宵!世界上大概只有这位殿下会在凌晨三点用摆满一桌的大餐招待客人。
红虎的骑士们很少有机会吃到味道纯正的宫廷料理,他们解开了领口,就着甘美的茴香酒大咬大嚼。
这应该是一处隐蔽的地下赌场,是亲王早些时候从多尔姆·奥勒男爵那里借来的。这处地下赌场深处巢穴中心,即使是特勤处的密探也不敢来骚扰。
酒食就摆在宽大的赌桌上,骑士们从傍晚一直忙到深夜,他们又冷又饿,而亲王的夜宵无疑非常即时,而且异常可口!
不过似乎在座的人中只有一个一点胃口都没有,默茨海尔·德·库西特男爵苦恼的拨弄着餐盘中的各式菜色,他确实感到难以下咽。这位前特勤行动官望了望瑟缩在赌场一角的那群倒霉鬼,他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在行动之前问一问这些家伙的身份。
默茨海尔皱起了眉头,最初的审讯已经证实,自己竟然带领一群突击队员闯入了特勤处首都总部第二十三行动小组的驻地!如果这还不算,那么劫持、拷打特勤行动人员的罪名总该有了!男爵已经明白了,这是亲王给他设置的一个圈套,一个他再也跳不出来的圈套,这七名特勤行动人员的失踪迟早会算在自己的头上,当然,如果他忠实、诚恳的跟随亲王殿下,这种事情便不会发生。
奥斯卡开心的擦了擦嘴角,他瞥了一眼时钟,“到时间了!轮到谁啦?”
餐桌上站起了数名骑士,该轮到他们了!
俘虏们在墙角挤成一团,他们已经遍体鳞伤,这些精明的密探此时像小兔子一样惊恐的看着骑士们。
“那么……在运动之前,你们有谁想要说点什么吗?”泰克·西曼少尉边说边拣起了一根铁棍。
“你们一定搞错了,我们是帝国特勤处首都总部第二十三行动小组的成员,我们……”惨叫声忽然响起,泰克的铁棍重重落在说话人的脊梁上。
“回答错误!”少尉回头走向餐桌。“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应该使用火钳或是烙铁!这些人都是受过反刑讯训练的职业探子,不给他们制造点伤残的话是不会吐露什么东西的。”
还没等亲王回答,犯罪之王多拉米·贝辛格已经举起了手,“这个我在行!”
奥斯卡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默茨海尔,说到刑讯,你曾是一位特勤行动官,所以你才是我们中的专家!难道你不打算上去试试身手吗?”
默茨海尔男爵苦笑了一下,看来亲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这位前特勤官员用幽雅的姿势擦净了嘴角,“殿下,如果您希望看到我的参与,那么我从命就是了!”
这位男爵转向泰克少尉,“我说,咱们这里有没有蜂蜜和老鼠?虽然那样看上去会有点恶心,但效果是十分不错的。”
雪又开始下了,这个夜晚似乎极为漫长。
一辆马车在雪中飞弛。车夫座位的两旁挂着明晃晃的油灯,在雪夜中犹如两盏地狱才会点亮的鬼火。马车的主人似乎并不在乎道路的危险,车夫不停的挥舞马鞭,马匹边跑边打着响鼻,目的地就快到了,它们认得这条路。
费特楠德庄园似乎被埋没在积雪中,庭院只剩下几株高秃的梧桐树,树枝被大雪压得极低,一副随时都会倒塌的样子。
马车在庄园大门外急弛而过,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打算。这辆普通的旅行马车最后停在了费特楠德庄园隔壁的一所旧校舍,马车的主人披着白色的披风,隐没在雪夜时像极了出门觅食的鬼魂。
校舍主屋下面有一条地道,这条地道直通费特楠德庄园的地窖。穿白披风的人显然对这条地道极不满意,他一边摸索一边诅咒。终于,地道的尽头到了,费特楠德庄园已经知道他的光临,早有一位侍从等在地窖的出口。
老卡契夫委顿的缩在客厅的沙发里,他的样子憔悴极了,这个老人并不怕死,但死就死吧!干嘛还要让人衰老?
费特楠德公爵显然刚刚从床上爬起来,他穿戴着睡衣睡裤,还在身上披了一件厚重的熊皮棉袄。
“我的老师,抱歉了!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打扰您!”穿白披风的男人脱下了连头斗篷。
“亲爱的罗门特!你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过了冒失的年龄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解释!”老卡契夫在座位上微微发抖,客厅壁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可这位老人仍然一个劲儿的发冷。
泰坦帝国的司法大臣罗门特·胡阿·安德西塞斯侯爵上前亲吻了老师的手背,他知道老人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而现在也确实不是拐弯抹角的时候。
“我的老师,都林城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司法大臣凑到了老公爵的身边,“有人袭击了特勤处一个行动小组的驻地,并劫持了全部人员。这是两个小时前由特勤处首都总部发来的通报,我已经命令巡兵封锁了城区交通,特勤处那边正在组织大规模的搜捕行动。”
老卡契夫扬起了眉毛,这确实是一件有趣的事!
“在特勤处大肆搜捕不法贵族的今天,竟然有人发动了针对特勤人员的袭击!真是好气魄啊!”老公爵发出一声赞叹,他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几个人名,可公爵马上便对他们予与排除,这些人要么就是太傻,要么就是太精明,他们从来都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事。
“呵呵,确实有魄力,您知道吗?早在昨天晚间我便得到了宫廷长官拉斯顿·坎布雷侯爵的知会,他说深夜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您猜是谁干的?”
老卡契夫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晓得这个疯子会是谁。
“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司法大臣兴奋的说出这个名字。
老卡契夫的眉头猛的一皱,经过良久之后才慢慢舒展开来。“不好!非常不好!”
罗门特小心的问询着:“老师,到底不好在哪里?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年轻的亲王殿下激怒了都林城最具势力的特勤处,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老公爵的眉毛落了下来,他颇为玩味的望着自己的学生。
“我说司法大臣阁下,你真的这么想?”
罗门特吱吱呜呜的不做声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非法收入都是从哪来的,恐怕你是最不愿意见到亲王倒台的那个人吧?我说不好是因为我们的皇后陛下,她一定与亲王达成了某种协议,不然以那个年轻人在首都的力量,还无法轻易的攻击特勤处。”
“皇后?”罗门特彻底糊涂了。“我以为是皇帝的授意。”
“不!”老卡契夫摇了摇头,“不可能!阿尔法三世不会用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知会你的人是拉斯顿·坎布雷,那么批准亲王行动的人一定就是罗琳凯特!只有这位皇后才有权利支使宫廷长官。而小亲王与特勤处,他似乎从小就与那些密探结了仇。”
司法大臣点了点头,他并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