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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仇,他们都在祈祷能够在广阔地原始森林里遇见对方。
“海斯尔!”这是妥斯拉克为艾尔巴的妻子取地名字。它像丈夫一样凶猛,但比脾气暴躁的艾尔巴乖顺一些。妥斯拉克遇到过海斯尔好几次,但海斯尔只是对着空气闻了闻,然后便带这一身王后一般尊贵的亮丽皮毛默默走开了,它并不看好雄性之间的争斗,它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都在应付各种领地事务和仍在嗷嗷待哺地幼豹。
今天。妥斯拉克又遇到海斯尔,他是被一阵阵凄叫吸引来的。看看那些古腾,再闻闻空气中浓郁的尿骚味,猎人强自打起精神,他知道丛林之王的巢穴就在眼前了。
精壮机警的海斯尔猛地抬起头,它发现了芭蕉树后的猎人,它很想扑上去警告一下冒失的入侵者,可它背上的伤痕已经完全开裂,它的血液在以洪水倾泄的速度流失着。
猎人走出藏身地地方,他像往常那样搭弓上弦。箭矢直指正值壮年的母豹。不过现下的状况有些古怪,妥斯拉克在黑豹地爪下存活下来并不是一件幸事,他很了解这种异常凶残的掠食猛兽。海斯尔的状态很糟糕,它一定遭遇了什么!
果然!就在妥斯拉克看到地上的那滩血迹之后,一切都清楚了,海斯尔已经无法移动。不过它地利齿还叼着一只死去的幼豹。猎人疑惑起来,残杀幼子?这表明丛林之王已经无法保卫它的领地,这表明它们遭遇了更加凶猛的野兽。
“你怎么了?”猎人向重伤的黑豹打招呼,海斯尔自然听不懂,它已经歪倒在地,不过它仍在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入侵者。
巢穴里唯一幸存下来的幼崽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身上以及兄弟姐妹的血腥气令它很兴奋,尽管它的母亲手刃了子女,可它还是围着母亲不断玩耍。对于它这种年纪的小豹来说,生命就是游戏的一部分。
海斯尔大口的喘着气,它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了,它的视线在唯一的小儿子与猎人之间徘徊着,它似乎是在考虑,先解决哪一个。
妥斯拉克看到了豹身上的凶器,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匕首手柄上镶嵌着一枚军徽,猎人小心地辨认,不是附近的近卫军,是西边来的狗子!
丛林中传来断断续续的豹鸣,年轻的猎人毅然决然地收起弓箭,他向奄奄一息的海斯尔拍了拍胸口,“我去救它!”
猎人说完便抿紧嘴巴,他为自己的勇气感到诧异,更怀疑自己对从前的生死之敌抱持的是怎样一种情绪。
遍体鳞伤的艾尔巴被围在林地中心的开阔地,它很愤怒,但异常冷静。身体不但遭受的创伤并未消减它的斗志,它是丛林之王艾尔巴,即使是狡猾的妥斯拉克也不是它的对手,更别提眼前的这些三流货色。
法兰王国军的狩猎小队由一名喜好此道的男爵带领,他们在入林不久便遇上巡视领地的海斯尔。
海斯尔的美丽令狗子们直吹口哨。虽然这头母豹不能满足杂种们的性欲,但它的皮毛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狗子们几乎立刻就发动攻势,结果海斯尔遭遇重创,直到它的丈夫赶来助阵才仓皇退出战场。
现在,艾尔巴的处境也不乐观,狗子们拥有一个十人小队,都配备了军队制式的手弩。艾尔巴的肩骨和臀部分别吃了一箭,它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它的狂吼在入侵者的眼中只是绝望地示威。
狗子们将丛林之王挑衅,并用长长的矛尖不断戳刺艾尔巴的四肢,艾尔巴躲闪得十分艰苦,好几次都险象环生,但它还是不愿放弃,它是丛林的主人,即使是死也不能让入侵者见到它卧倒在地,这是黑豹的名誉和为之奋斗的尊严问题。
一支利箭突然出现在包围圈里,狗子们诧异地调转头,他们的男爵扶着脖子喷着血沫,下一刻这名打扮得色彩鲜艳的法兰军官就已摔倒在地。
突来的变故为艾尔巴带来一线生机,可这头畜生没有逃跑,而是利啸着扑向一名入侵者。呆愣着的入侵者被扑倒在地,艾尔巴疯狂地撕扯对方地喉咙,直到人体的碎骨卡住它的牙齿。
狗子们直到这时才清醒过来。他们怪叫着扑向同伴,但丛林中又透出一枚箭矢。强劲地铁箭将一只狗子射飞出去,不过余下的狗子已经看清箭矢来袭地方向,三四个人向敌手藏身的地方冲了过去。
小镇来的猎人不慌不忙的藏在大树后,他的硬弓再一次张开,然后从大树左边闪身而出。“给好姑娘地!”一名敌人应声倒地!妥斯拉克闪回树后,再装新箭,接着便由大树右边闪出,“给海斯尔!”又一名敌人哀叫着中箭。
年轻的猎手丢开长弓,他的杀猪刀挡开敌人的骑士剑,顺势一转便在狗子的大腿上带走一片血肉,余下的那个家伙反应不慢,他刺向猎人的左肋,可猎人急急转身,这一剑刺在坚硬的箭囊上。猎人刀交反手,在转身的时候借力一抹,狗子捂着脖颈跌出老远。妥斯拉克踏住腿部中刀的那个家伙,并从箭囊里取出一支铁箭刺入对方地眼睛。
艾尔巴怒吼终于化为哀嚎,一只小狗用铁矛刺中了它的腿窝,矛尖卡在骨头的接缝上。艾尔巴在挣扎脱身地时候被矛尖划开了骨髓。
丛林之王的生死之敌已经赶来了,杀猪刀利落地劈断敌人的长矛,并在一个起落之间带起一蓬血雨!法兰军人并没被眼前的景象吓坏胆魄,他们群起而攻,但猎人地身手好得出奇,妥斯拉克利用从猛兽身上学来的技巧不断闪躲,他的杀猪刀不是刺中狗子的心窝,就是劈开狗子的头盔。
突然!妥斯拉克骇然回头,他的后颈被温热的血液打湿了,不知为何,一直匍匐在地的艾尔巴攀上了他的后背。猎人的目光越过黑豹,他用猩红的眼光打量着那个偷袭的杂种,小杂种惊慌失措,他的骑士剑卡在黑豹的身体里,不过他逃跑时的速度倒也不慢,但妥斯拉克的硬弓更快,熟铁箭矢带起一道血箭,绝强的劲力令箭矢穿胸而过,远远地落在一株大树上!一时间,沉寂的森林里只能听到箭尾颤动的声音。
“艾尔巴!”妥斯拉克惊异地抱着从前的生死之敌,他竟然从艾尔巴的目光中读到关切的意思,不过更多的仍是继续战斗的激情。
丛林之王在剧烈的喘息,它不认得猎人,只记得他的气味。艾尔巴也很疑惑,上一次他们抱在一起是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利,可是这一次呢?一切全乱套了!艾尔巴不喜欢猎人的气味,但却钦佩对方在战斗时的勇气。
妥斯拉克就这样抱着生死之敌……哦不,妥斯拉克就这样抱着他的兄弟,直到它断气。猎人哽咽起来,就像刚刚得知“好姑娘”的死讯,不过两件事的道理是一样的,猎人的头脑很简单,他并不明白那些文人墨客不断渲染的大道理,他只知道,谁与他共同抵御来敌,谁就是他的兄弟。
后来,稍晚一些的时候,猎人将丛林之王夫妇合葬在它们的巢穴附近。这样一来,它们的魂魄就可以继续守护这方土地。在拼杀的现场附近,妥斯拉克发现了那只在母亲口下侥幸得存的小黑豹,猎人身上有艾尔巴留下的强烈气息,小黑豹误以为这个高大的猎人就是它的父亲,妥斯拉克也不介意,他在离开的时候就把小家伙带上了。
年轻的猎人没有回家,他还是无法面对镇里人的目光和好姑娘的坟冢,他打量了一下森林里的尸体,也许……发现这些人的狗子们会找他麻烦,看来……他得避一避。所以他打算先去渡口那边碰碰运气,可能还有去往对岸的渡船也说不定。
河对岸是这个国家的现实领土,猎人想到这里就啐了一口。他很简单,可也不喜欢这种说法,今天他和艾尔巴兄弟结果了十个入侵家园的狗杂种,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都杀光呢?不过……还是先去渡口那边避一避!
时间已经是傍晚了,肖伯河仍像往常那样淡定,河水在夕阳下荡漾火色的波纹,静静向下游流转。这条大河寄托了两岸人民所有的希冀,它是许多穷苦百姓的衣食之源,也是传承数代地船工终身工作的地点。
遇到现下这样的战事。肖伯河地作用就更加明显了,它是人们眼中的生命线,越过它就是生存;被它阻挡。就是死亡。一路逃难而来地泰坦人见惯了侵略者制造的苦难,肖伯河可能无法阻挡侵略者的步伐。但却可以为那些留恋尘世的人提供一线生机。
布塞巴克渡口就在河流中游与下游地理分界点,两岸的河谷异常壮丽,但繁忙地人群不会在这种时候领略难得的夏日光景。渡口忙碌了几个月,近卫军、躲避战乱的人群、各种撤往后方的物资,这些东西加在一起的话可以排成十几公里长的队列。足够渡口调度员数上一辈子。
白天的时候,大概是中午,通往渡口的国道陆续出现了几支侵略军的骚扰部队,不过这些不速之客都被一只不知从哪来的学生兵赶跑了。
于是这些外国人就变得很聪明,他们在遭遇抵抗之后便放弃试探,只是切断了国道,将渡口地区封锁起来,不过……据说这些家伙在沿途任意射杀逃难地当地居民。
排除干扰渡口运做的一切,老布塞巴克仍算一名合格的漕运官员。
他是泰坦帝国历史上唯一一位世袭漕运官,是第十一代布塞巴克渡口总调
渡。他地祖先曾用最英勇的奋战守卫今日的军用口岸。于是泰坦皇帝就将渡口以布塞巴克这个姓氏命名。
不过……就目前看来,老布塞巴克是难以延续先祖的辉煌战绩了,他已经收到对岸发来地最后撤退指令。
整个渡口在老巴克发布撤退令后便陷入彻底的混乱。难民互相推挤,他们要搭最后一艘渡船撤到帝国的实际控制区。燃烧着的篝火将这些落魄无助的嘴脸刻画得异常清晰,他们的愤怒、他们绝望,他们为了渡船上的一个位置大打出手。他们为了走一步上船互相攀比。
勋爵要被排除在外,男爵要给子爵让道,子爵要受伯爵奚落,而伯爵就用塞满钱袋的肚楠冲撞守护渡船的小兵。泰坦贵族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谦虚守礼,他们大声叫骂、疯狂诅咒、或威胁或恐吓地催逼附近的每一个人,直到一队战士将他们驱赶到远离栈桥的地方。
潘尼蒂哥隆,阿斯根上尉摆脱了纠缠他的一名贵族,他向面色阴沉的老巴克致以军礼。
“臭小子!少来这套!”老巴克摆了摆手,经过一整天的相处,他已对这名年轻军人的伎俩了如指掌,不过老巴克还是说,“这次又是谁?”
阿斯根上尉笑了起来,“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都很小,您可以把他们安置在伤员的床板下面。”
老巴克无奈地叹息一声,“叫孩子们过来!”
阿斯根上尉再次敬礼,他向自己的士兵挥了挥手,骑士学员就将那位面容枯槁的年轻母亲从人群里领了出来,不过他们在穿越近卫军组成的人墙时却遇到了麻烦,一名状似疯狂的贵族老爷用皮鞭抽打可怜的女人,并要挟她让出船上的位置。
潘尼蒂哥隆的面孔冷了下来,他抓住那位老爷的鞭子,并用剑柄猛敲对方的脑袋。肥头大耳的贵族立刻摔倒在地,不过他仍在叫骂,说什么一个婊子和一群小杂种怎么可以取代一位帝国伯爵的位置。潘尼有点不耐烦,他用长剑削去了这个家伙的头发,结果这位伯爵便不敢出声了。
“还有谁想要一位母亲和这两个孩子的位置?”预备役上尉向人群高声呐喊。贵族跃跃欲试地凑了上来,但倒在地上的那个蠢货令他们不敢言语。腰缠万贯的商人被贵族落在后面,他们尽力睁大被金币的光芒灼疼的小眼,偷偷将沉甸甸的钱袋塞给那位已成众矢之的的母亲。
“换换吧!咱们换换吧!”商人露出一副真诚的嘴脸,他们在销售生命。“很少吗?再加一公斤?”
这位母亲像被烫伤一样丢开钱袋,她的目光落在人群的最后面,那里是穷苦的贫民。侵略者毁掉了他们的家园,夺走了他们的一切,他们没有显赫的身份、没有装满金币的钱袋,有的只是满腹的饥饿和满眼的期盼。
“谁想要一位寡母和四个孩子地位置?”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但贫民地阵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眨着眼。用羡慕的目光盯着女人看。
“去吧……”一名猎户打扮地壮汉突然对女人叫喊起来,“光明神祝福你!”
“是啊……去吧!快去吧!”人群突然响应起来,而那位母亲也已泪流满面。
“谢谢!谢谢……”女人向四周不断鞠躬。她知道自己和孩子们将是最后的乘客,而滞留在渡口的人则要面对毫无光彩的未知命运。
渡船离开栈桥的时候。人们都哭了,由贵族起头。这些佩带各种家徽地老爷就像指挥家一样,用歇斯底里的表现控制痛哭的节奏和音量;然后是商人,这些人心疼的不是命,而是腰里的金钱。他们害怕即将来临的抢劫,那比夺走他们的性命更加可怕,其实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