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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巨大的拳头把胸膛擂得震天响。潘尼苦笑着摇头,“咱们走吧……”
猎人拨动滑桨,木筏顺水而下,很快便抵达布塞巴克渡口。渡口已经燃成一座大火炉,恢弘的火势映得月光也变成红色。渡口的老调度官就在火场附近,老人看到了顺水而下的木筏,他朝船上的战士挥了挥手,不过他不会走,因为这是他的布塞巴克渡口。
肖伯河两岸灯火辉煌,那是敌我双方的营地在静夜中显露的光彩,不过泰坦一方是在放火烧营,尽管渡口已经焚毁,可敌人很快就要过来,守护河流对岸的近卫军又要撤退了。这令目睹一切的预备役上尉一个劲儿地摇头。他不明白,帝国军部为什么在面临入侵的时候表现得这么软弱?
时间,已经是教历800年的6月30日。盛夏的光景在深夜变得极为单调,空气中充斥燥热的气息。那种令人口唇干裂的气息实在不敢恭维,而巨大的杰布灵要塞就在炙热的煎熬中继续守卫着眼前这方沉寂的土地。
土地上田园密布,许久……到底是多久没人记得,杰布灵要塞始终没有遭遇敌人,但这次不同了,敌人就要攻过肖伯河。肖伯河是一道天然屏障,它用充沛的水量灌溉着宾狄尔省极其下游地区的都林斯平原。
人们从河中引水,建立沟渠,人们也希冀大河能够阻挡侵略者带来的灾祸。
杰布灵要塞与河流之间只有几十公里的直线距离,这段道路上再也没有近卫军的据点,有的只是古老宁静的村落和一个繁华的市镇。市镇名叫埃尔茨,以盛产原汁酒浆闻名这片地方。走在市镇上,古典罗曼风情的民居就会散发一种浓郁的苦艾香,若是真正的好酒之徒,还会在这种甘香地氛围中找到啤酒花的味道。
埃尔茨镇出产四种不同的啤酒。分属于四位男爵地酒庄,这里有黑啤酒、纯麦啤酒、燕麦酒,还有用德意斯人的工艺制造地生啤酒。若说近卫军战士们的最爱。要属霍穆辛男爵家出产的纯麦啤酒。在30号这天晚上,男爵家的家长命令仆人将窖藏的啤酒全都搬进军营。他知道帝国地军人在这个时候最需要酒精。
宾第根省,泰坦帝国第十七军区的驻防地,守护市镇的士兵已经得到十二区的噩耗。四万名将士全军覆没?这到底代表什么?
战士们喝啤酒,就着烤过的花生和为数不
多的肉脯。他们都说,十二区的兄弟是好样的。米明神会用天堂里最美丽的天使去迎接勇士们的英灵。不过也有地战士对目前的境况很担心,侵略者势力雄厚,谁也说不清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喝到最后,战士们都些微地醺意,他们一致改变言辞,并用此起彼伏的音浪向远处的河岸高声叫喊。“狗崽子们!洗净脖子!快点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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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说,“别在肖伯河里洗澡!里面地鳄鱼对你们的骚裤裆最敏感!”
然后士兵们就笑,像过节一样。但他们的指挥官已经不耐烦了,这名近卫军师长撇开酒壶,招兵唤马。说是要去附近转转。
战士们轰燃应诺,他们很快就集合完毕。市镇的居民都被冒失的军人惊醒了,为数不多的男人大着胆子打开窗。他们想要一看究竟,可家里的女人却吹熄灯火。说什么赶在军人撤离之前逃到杰布灵要塞的后面,或者向北逃到斯坦贝维尔家族控制的黑森林。
一队又一队的骑兵弛出小镇,他们打算到河岸附近搜捕那些妄图跨越河流的探子。一个月以来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干。不过今天晚上有些特殊,战士们擎着火把,排着整齐的队形在田野上呼啸而过,乍一看就像围猎一样壮观。
暮色为壮阔的田野披上昏暗洁净的外衣,星光随着月光的流转不断变换方向,时而聚在啤酒花藤的栅栏上,时而在点缀无数波纹的河道上迅速消散。
河岸旁的萤火虫在准备繁殖的盛会,它们点起各自的小灯笼,像游离的魂魄一样上下翻飞。有些不知就里的小家伙为了追寻配偶飞到河面上,河水的反光令它们产生错觉,疲倦的小虫就停落在水面上,结果一股水波便带走了它们点亮的微光。
妥斯拉克冒冒失失地爬上岸边的一处河堤,结果他与招摇过市的近卫军骑兵撞在一起。士兵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将倒霉的猎人围了起来,这些好勇斗狠的战士的眼睛闪烁着猎人熟悉的光芒,那是野兽才会拥有的眼光。
“我从卡封堡来……我从卡封堡来!”猎人边说边将身上的弓箭和刀具抛到地上。
包围妥斯拉克的骑兵并没言语,他们仍用那种目光打量着不好好呆在家里睡觉的年轻猎户。不过当然,士兵们觉得这个家伙更像敌人的密探。他说他从卡封堡来,战士们就更加恼火,因为从卡封堡来过来的只有敌人。
“我载回了一位近卫军将军!他是十二军区的司令长官!”妥斯拉克没有阻止那位往他身上套绳索的士兵。
“你说什么?”骑兵们的指挥官终于赶了过来。
“我的木筏……”猎人指了指河堤下面,“我的木筏上载着一位近卫军将军,他流了很多血,还没醒过来。”
“去看看!”师长向他手下的军人示意了一下,立刻便有一小队骑兵弛下河堤。河岸上的人很快便听到战友从河堤那边发出的惊呼声,可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不算那位赤身裸体的老人,木筏上还“堆积”着十名年轻的近卫军士兵。他们睡得很熟,连骑兵的马蹄也无法将他们惊醒。
十七军区的战士不想惊醒酣睡的战友,他们只是用火把照亮了木筏和战友的面孔。河水推动木筏轻轻摆荡,水流从木桩间的缝隙渗到小筏上,染湿了睡着的人。经历过生死苦战的士兵完全不成人形,他们交叠睡成一团的样子就像一座尸山。河水冲刷着他们的铠甲,浓郁地血色很快便在火光的映衬下消散无形。
潘尼蒂哥隆猛然惊醒,他感到身上包裹的军旗动了一动。这名预备圣骑士地反应仍是那样迅速。他大睁着眼,向那个打算抢夺军旗的家伙猛击了一拳。木筏上地战士立刻被巨大的声响唤醒了,他们在第一时间拔出紧握在手的刀剑。
火光将战士们愤怒的面孔映得通红。那名被揍了一拳的士兵连忙退回他地阵营。十七军区的骑兵师长赶了过来,他知道帝国的勇士们还没搞清状况。
“欢迎十二区的兄弟!”近卫军师长跳下战马。他向不明就里的勇士们立正敬礼。“我很荣幸地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达到帝国近卫军最后的防线!”
大概是凌晨的时候,第十二军区司令长官和仅存的十名勇士的到来传遍了整个河套平原。天还未亮,沿途的近卫军营地纷纷打破战时灯火管制令,他们为英雄地回归燃起巨大的篝火。篝火照亮了原野上无数的营盘。
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将醒了过来,他是被兵器撞击盾牌地声响吵醒的,这位将军抓住预备役上尉的手臂,“咱们在哪?地狱吗?”
潘尼蒂哥隆笑了起来,他掀起大篷车的卷帘,结果四周地欢呼更炙烈了。
“不,将军,咱们这是在天堂!”
彭西勒呆愣半晌,他突然说,“我的战士们也在这里吗?”
潘尼蒂哥隆笑不出了,他只得冲大篷车外努了努嘴。“是的将军,一个都不少!您的战士们都在!”
彭西勒点了点头,这种说法的确令他好过一些。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不知是谁为他披上一件军装,近卫军上将张了张嘴,他想谢谢这个好心人,因为他可不想光着屁股见阿兰。
近卫军统帅冯休依特阿兰带领他能召集的全部军官在杰布灵要塞的堡门前排成一座方阵。老元帅顶着烈日站在最前面。他远远看到大篷车卷起的烟尘,然后便向手下的传令官指点了一番。
当军用大篷车接近堡垒大门的时候,整座要塞似乎颤动起来,那是无数号手吹奏凯旋乐的声响。满头银发的老元帅亲自将十二军区司令长官扶下车,但彭西勒粗鲁地推开阿兰。
阿兰有些不自在,但他能够理解这位勇将的心情。近卫军统帅违反了军阶限制,他主动向一位上将立正敬礼,可阿兰没想到他换来的只是彭西勒的拳头。
老将军的拳头很重,他在卡封堡的时候曾用这双拳头把一好几个狗崽子打下城墙。阿兰尝到了那种滋味,他像布袋一样飞了出去,将一股鼻血和一颗碎牙留在天上。
四周的军官都很紧张,他们像统帅跌倒的地方冲了过去,但阿兰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并将那些打算搀扶他的军人踢到一边。
“这一拳是为十二军区死难的将士!”彭西勒上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最高统帅。
阿兰吸了吸鼻子,他的脑袋仍在嗡嗡做响。“很好!谢谢!那么……接下来呢?”
彭西勒将军的面容肃穆起来,他朝帝国军人的领袖立正敬礼,就向从前那样。
“近卫军第十二军区总司令彭西勒多涅尼斯向您报告!我部四万余名官兵力战至死,在河谷渡口地区阻击敌人长达二十七天。我想……我部已经完成军部交托的使命”,
银狐阿兰想对方还以军礼,然后还像彭西勒将军招了招手。
“我知道,十二军区的将士完成了使命。你……老朋友!你过来……”
彭西勒将军走了过来,阿兰没再说什么,他只是仅仅抱住这名勇猛顽强的将军。
杰布灵要塞上竖满颜色亮丽的军旗,每面旗帜都代表一个动人心魄的战斗故事。在把来自敌占区的英雄安顿好之后,阿兰亲自将残破的十二军区犀角旗挂在要塞瞭望台最显眼的位置上,然后便落寂地回到他在堡垒中的那所小房间。
作为神圣泰坦帝国八十万近卫军的最高统帅,我们可以认为,冯,休依特阿兰的一言一行足以影响许多人的命运。但就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老人来讲,银狐阿兰的日常生活只能用朴素简单来形容。
30号这天,阿兰是在凌晨被唤醒地。他得知十二军区司令在敌人的围困中幸免于难。然后他便安排了一些接应方面的事情,还嘱咐要塞里地裁缝赶制一件上将制服。在这之后,阿兰用了一些早点。出奇的、甚至是非常离谱地!滴酒不沾的近卫军元帅在早晨就喝掉一大杯冰镇过的红酒。红酒是要塞里随处可见的那种。可谁都不知道元帅为什么会这样。
再后来,在彭西勒将军一行人还未到的时候。阿兰丢开作战部地大小官员,他独自在要塞里的教堂呆坐了半晌。也许他在祈祷,也许他在告解,可不管怎么说,他要为近卫军四万名将士的死难背负责任。虽然他在之后会将一切恶果加诸在敌人身上。可他所做的牺牲并不能经受良知的考验。
最后……当要塞又一次恢复平寂的时候,阿兰还是没有回到他的指挥中心,他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考虑许多事情。
在堡垒靠北一侧的小角落,近卫军元帅的起居室紧挨着军事情报局的战场测控中心。室内地石壁并不能很好地隔绝音量,不过老人喜欢那种杂乱沉闷的声响,反正他睡不塌实,在辗转反侧的时候,他就把耳朵贴在石壁上,倾听室外地脚步、军官们的低语。若是他运气好,还能听到一些熟悉的地名。
对于一位老人来说,回忆就是一切!阿兰仔细思索那些地名的含义。但他不会联想到今时今日地战场,而是追溯从前的时光。他在仍是一位少校的时候曾在肖伯河畔饮过马,在升任上校之后他还曾在卡封堡附近的一处牧场度过周末,在担任少将的时候……老人笑了。年轻的近卫军少将迎娶了他的新娘,他的新娘是一位地道的宾狄尔姑娘。
阿兰有些诧异,他很久都没想起过早亡的妻子,他甚至已经忘记妻子的模样。眼前这方大地就是妻子的故乡,可他的回忆却在这里中断了,因为之后他就晋升为中将,他离开了地方部队,进入尔谀我诈的帝国中央。再然后……他在都林定居,像休依特家族的先祖那样。
他的家世、他的头脑、他对付敌人维护自我时的手段令他飞快爬升,就在帝国迎来一位新皇的时候,他已经是当仁不让的军部领袖,他站在了人生的至高点,并且孤身屹立三十余年。
现在……阿兰看了看身边,狭小的房间朴素简单,完全符合他的喜好。这里有张松软的行军床,是老人亲自打理的;还有一张小方桌,老人习惯把各种文件摆在桌面的左边,把他的私人物品摆在右边;他的私人物品很少,也很杂乱,其实只是一条绘图工具、一块瑞尔造的怀表、几支法兰产的上等羽毛笔、然后就是近卫军元帅的印章和一些落满岁月痕迹的明信片。
似乎这些东西就是这位帝国元帅的一切!阿兰拣起一张明信片,那是他的外孙从北方寄过来的。上面说,“祝我的统帅生日快乐!”
阿兰想到了那杯酒,然后又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小房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