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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孤风抬起头:“前辈,您有父母和家人吗?”
刑天微微一笑:“当然有啊!”
“那他们现在还活着吗?”海孤风追问道。
刑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不。他们都已经故去了。”
少年木然的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那你呢,你的父母在哪里呢?”刑天反问道。
“我?”少年哽咽了,“我的父母……”行经伤心之处,海孤风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见此情景,刑天心中已经知道了大概。不知不觉间,刑天对他竟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怀,更是将海孤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刑天望了望前方越来越亮的光芒,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八百年来,刑天是依靠九方神鼎的神力才得以灵魂不散,而如今,一旦他的灵魂飞离神鼎,那么等待他的结果就只有永恒的消亡!在刹那间,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那就是,使海孤风作为自己的传人!只有这样,此可以令自己的灵魂得到永生。
海孤风依旧在一旁啜泣着,却没有注意刑天的神情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刻的刑天,满面冷峻,双目之中似有滚滚烈焰。
一声叱喝,刑天伸出鹰爪般的右手,电闪雷鸣间紧紧的抓住了海孤风的手腕,旋转着将少年倒顶于自己的头部,双掌相对,开始向海孤风注入自己毕生的真气。一时间,血洞中华光万千,姹紫嫣红,更有瑰丽的波澜激荡不息。层层光晕严严的将二人包裹,光芒中似有无数藤蔓缓缓延伸,生生扎入少年的体内。
海孤风在华光中颤抖不止,双目紧闭,牙口紧合,样子十分痛苦。
刑天亦不轻松,他那原本黑亮光泽的长发在短短的瞬间竟已变得苍白焦枯,身体也发生了惊人的收缩,暴显出突兀的血脉,看上去十分的恐怖骇人。
缥缈间,绚烂的华光骤然膨胀,将一老一少层层包裹。刺眼的金光令海孤风无法睁开双眼,更是将刑天的身体自下而上,缓缓的地吞噬化融,最后,随着一声宏亮的咆哮,坚毅的老人顿作万千尘埃,洋洋洒洒般消逝于茫茫寰宇……
深蓝的天幕下,一颗隐晦的流星缓缓地坠下,宛如一滴晶莹的泪水,杳远而又寂然……
耀眼的光芒不知闪烁了多久。海孤风只觉得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咀嚼着自己的身体。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在刹那间竟然一齐消失了。
待到海孤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回到蓬莱仙岛!
悠悠天地,尽是苍茫一片。抬眼望去,万千雪绒,幽幽飞舞,连太阳都被掩盖的毫无光色。清新的海风,夹杂着泥土的清香,一点点地沁入心肺,真是畅快极了。
海孤风站起身,举目四望,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刑天。“前辈,你在哪里?”
风中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充满了无奈与苍凉:“前辈!刑天前辈!”
海天处,几许落潮,空灵而又寂静。方洲乱芜,渺渺云霞,倍增无限孤独。
“前辈!你在哪里?”苍茫中久久回荡着少年的呼喊,“前辈……”
海风呼卷,飞絮漫天,荡尽无限惆怅。
海孤风木讷的沿着金色的沙滩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忽然一幢硕大的影子出现的他的面前,是古树大椿!海孤风为之一凛:初识前辈便是在这大椿之中,想必,刑天前辈此刻一定在这里小憩吧?
想到此,海孤风的心情格外激动,抬腿就冲向大椿。可是,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却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剧痛,接着整个身体便重重的摔在了沙滩上。
“哎哟,痛死我了!”海孤风满面沮丧,急忙转身回望,然而这一看却使得少年不由得愣住了,原来那绊倒他的不是它物,正是当日于蓬莱石阁中见到的那小小的黄金方鼎。
海孤风小心翼翼的将方鼎拾起,轻轻地摩挲,渐渐的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朦胧。
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了当日的情形:一瀑瑰丽的白华从黄金方鼎中一点点的蔓延出来,幽幽的在石屋内扩散升腾,那瀑神秘的白华仿佛是一张可怕的大嘴,竟然将石屋的一切统统吸纳于其中。
又仿佛看到了大椿树下微笑着的刑天:“老夫便是战神刑天,而你我所站之处,则正是九方神鼎!”
“九方神鼎!”海孤风顿时一凛,难道这小小的黄金方鼎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九方神鼎?
然而,就在海孤风诧异之时,巨木大椿忽然左右摇摆起来,同时撒下万千枚金黄的落叶,那一枚枚飘零的落叶好似一只只轻盈的蝴蝶,徘徊着,呜咽着,渐渐的,隐匿在火红的天际,
“刑天前辈!”蓦然的,海孤风的心中腾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哀,难道前辈他……海孤风不敢再想了,虽然早在十天之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是以虽然难过却并不太过突兀。
风,从远方缕缕的拂过,带来一朵洁白的云彩。那朵云彩漂浮着,盘旋着,最后化作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慈祥而又善良的面孔,一双矍铄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海孤风:“小子,你要保重!我们,来生再会!”
霞光中,一株硕大而又枯瘪的树干静静的伫立在那里,好似卫兵一般守护着少年,久久不曾动摇。
海天处,涛声依旧……
残阳、肃风、孤雁、寂城,天地间的一切不知从何时起变得一派萧索,没有了丝毫的生气。头顶的那片蓝天不再纯洁,脚下的那块土地不再肥沃,就连山谷中那原本叮咚的泉水,此刻也是静悄悄的,死寂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从地下缓缓升腾,透过层层乌云,开始在悲凉的华夏漫延,漫延,漫延……
华夏皇都阳翟城,康德偏殿。
大殿中,黑气腾腾,骇闭日月,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蓦的响起,打破了黑暗中的沉默。
“回禀陛下,”一个声音苍老的声音满心喜悦,“它已经被发现了,并且得到它的人就是禳星神教的二弟子!”
威严的声音激动异常:“好,做得好!重黎啊,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禹帝陛下,您过奖了!”重黎不无得意道,“如今,只要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那么禳星神教就……”
“哈哈……”禹帝开怀大笑,“重黎,你立刻返回蓬莱,继续做你的东华帝君,只要禳星神教有所举动,你就立刻回报,不得有误!”
“是!”重黎站起身,趋步退出。此刻,空荡的康德偏殿,又恢复了先前的黑暗与死寂。
短暂的平静后,一朵赤焰忽地破空而现,如红莲般,朵朵绽放,将大殿照的一片火红。
与此同时,炎风缭绕,缠绵不绝,刹那间,那焦灼的热气便渗透了大殿中的每一个角落,更是在半空中形成了一瀑旋转的赤火涟漪。
禹帝凝神敛息,伏跪于大殿正中,一双空洞的眼睑呆呆的仰望那瀑赤色的涟漪,口中高声道:“属下恭迎殇主!”
杳天处,一个幽涩冷漠的声音如鬼啸般,隐隐的传来:“破魂冥王,免礼吧!”
赤火涟漪中,一黑衣老者自激荡之处,缓缓飘出。老者赤须红发,颧骨高凸,一顶硕大的赤色斗笠将他的面部遮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丝毫容貌。
“我要的东西你找到了吗?”老者低声问道。
“没……没找到!”禹帝的神色霎时间变得恐惧起来,“还请殇主再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一定不会令殇主失望!”
“是吗?”老者的声音依旧冷涩艰难,“破魂冥王,为了它,你已经被我剜去了双眼。这次呢,你还想剜掉什么?是鼻子,是耳朵还是……”
“不,不要!求殇主饶命!”禹帝如失心一般在大殿之内疯狂嚎叫,“殇主,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
第八章海下龙宫
凄恻哀号,回荡在阴森的大殿,令人毛骨悚然。
老者笑了笑,继而淡淡说道:“伸出手来!”
“殇主!”禹帝满面惊恐,“殇主求您饶了属下!”
“伸出手来!”老者的声顿时变得暴戾起来,“破魂冥王,难道你敢忤逆于我?”
“不……不……不……”禹帝面色惨白,最终只有无奈的伸出了双手。
“这才对嘛……”话语间,老者猛地掣出一把锋利的宝剑,寒光闪烁,气焰旋旋,转瞬间,一只蠕动的手臂便鲜血淋漓的出现在大殿正中!
疼痛,恐惧以及万千的寒意,在刹那间一齐袭来,令禹帝痛不欲生,更是发出一阵又一阵惨绝人寰的哀鸣:“啊……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破魂冥王,下一次,”老者轻轻的将宝剑擦拭干净,“当下一次我再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希望我要的东西已经摆在这里了,否则……”
“是……是……属……属下遵……遵命!”禹帝佝偻着身子,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不觉间,竟已昏死过去。
老者轻蔑的看了看他:“还真是个无能的废物!八极慧王,难道,这就是你推荐的人选吗?”
“殇主息怒!”话语间,赤火涟漪中又缓缓的飘出一名黑衣男子。这名男子同样以斗笠遮掩,不辨容貌,“如果殇主认为此人没有资格加入我们,那么,我愿向殇主另荐一人,来顶替破魂冥王。”
“哦?此人是谁?”
“青龙东庭——青龙神羲天!”
烟霄荡,云催暮容,苍茫间,一片杀意泛起在滔滔东海!
云浮黄屋,天香芬馥。
大难不死的海孤风怎么也看不够周围的美景,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望碧海蓝天。微风轻拂,漫空舞絮,撩惹起海孤风无限的情怀。想想几日来的奇遇,恍若黄粱一梦,是那么的杳远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古树大椿此刻正矗立在蓬莱之上,虽然所有的树叶都已枯萎飘落,但是,它那雄壮的身姿却是那么的令人惊叹与敬佩。“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这是何等的豪气与壮阔,每当想到此处,海孤风总会感到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更是会在心底腾升出一股强烈的暖流,也许,那就是刑天的情怀吧。
猛然间,一阵凄厉的虎啸打断了少年的思绪。海孤风迅速的站起身,举目四望,只见浩瀚的东海之上,不知何时聚集了大批人马,喧喧嚷嚷立于白云之巅。看他们的衣着,海孤风判断出应该是东海龙族的将士。但细眼观瞧,他却发现在众将之中赫然挺立着一名妙龄少女,那女子身着白纱,发束高冠,生得冰肌窈窕,素脸朱唇,极尽妍态。
少女手执断月金弩,满面清霜,遥指天际道:“如有将孽畜擒获,为民除害者,本宫自有重赏!”
海孤风顺势望去,果然在东天一隅他看到了一只白色猛虎,那只老虎身雄体健,威武壮硕,特别是它那一身雪白的绒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此刻,白虎正暴躁地在云端跳跃,怒吼长啸。
白衣少女玉臂微举,素指略弯,将金弩拉满,瞄准白虎,嗖的一声射出了一支钢箭。钢箭离弦,好似升腾的蛇影,恶狠狠的扑向天边的白虎。
白虎双目暴瞪,扬起镰刀般的巨爪,将钢箭打落,却不防第二支钢箭已然飞至近前,扑哧!钢箭刺骨,剧痛钻心。白虎一声凄鸣,喷出大口的鲜血!
白衣少女暗自得意,挥手道:“给我上!”一声令下,万千龙兵如潮水般御风前行,冲至白虎的面前,欲将其擒拿。
但是,此刻的白虎已因伤痛而变得癫狂起来,它张开血盆大口,狂奔向前,只是一瞬便吞噬了数十龙兵,其余众将见此情景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死者的血腥令白色巨兽变得更加暴戾,它先是用镰刀般的巨奇%^书*(网!&*收集整理爪撕碎了最近的一名龙兵,然后一声长啸,踏倒万千龙兵组成的人墙,径直冲向那名射伤它的白衣少女,它要报复!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都很清楚,面对如此凶残的巨兽,那白衣少女必死无疑!
可是,白衣少女却显得很平静,她依旧平举着金弩,再次将银弦拉满,将钢箭瞄准了白虎的心脏:“孽畜,受死吧!” 却不料,就在钢箭即将射出的刹那,断月金弩竟猝然裂折!
这时,白虎已扑至近前,只见它巨爪一挥,便重重的砸在少女的臂膀上。登时,少女就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般,坠落云端,更是渐起殷红的血雾,随风飘散,宛如一只凋零的血色蝴蝶。
“兰亭公主……”万千龙兵齐声惊呼,可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将这一切来结束。
白虎又是一声长啸,横扫钢尾,将少女打上高空,碧空下,那筋断骨折的声响,声声入耳,令人毛骨悚然。
看到这里,龙族众将无不痛心疾首,可是迫于白虎的淫威,却始终都没有一个人敢出手相救。
半空中的白虎似乎要把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给可怜的少女,它一次又一次的将少女撞上半空,或以巨爪击打,或以钢尾鞭笞,如此反复,经久不息。
沙滩上的海孤风此刻终于忍无可忍,就在白虎欲再度撞击白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