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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刚到,南北大营十几万大军同时拔营,向苍龙城进发。望着大军远去留下的滚滚烟尘,何若日心中别提多高兴了,随后命令自己的部队向乌龙仓进发。
“展先生以为金鸡军有没有可能偷袭乌龙仓呢?”何若日骑在马上,神态写意地看着展清眺。
“将军以为呢?”展清眺反问道。
“某乃一介武夫,舞刀弄枪冲锋陷阵倒还可以,若论智谋哪里及得上先生万一!”何若日对展清眺早已是由衷的钦佩,句句发自肺腑。
“义王过谦了!”展清眺漫不经心地客气道。
“哪里,我说的都是实情……啊!”何若日这才回过味来,展清眺对他的称谓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先生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义王,冰龙行省一个小小的副总兵而已!”何若日毕竟经历过大场面,赶紧辩解道。
“没想到义王竟是敢做而不敢认的人!”展清眺出言讥讽,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何若日,目光如电,似有实质。何若日被看得心里发毛,就像没穿衣服站在大街上被人围观一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想低下头避开展清眺仿佛能把人看穿的目光,可生性倔强的他不容许自己这样做,而是选择与展清眺对视。知道今天是瞒不过这个智者了,何若日心中杀机顿起!
“义王是想杀我灭口吗?”展清眺看到何若日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微微一笑。
“先生真乃高人也!”被点中心事,何若日哈哈一笑,坦然道:“不错,某正是金鸡岭何若日,这厢有礼了!还望先生能以金鸡岭数十万生灵为念、以天下为怀,不要险我于不义!”
“义王是在威胁我吗?”展清眺针锋相对。
“先生是能够威胁的人吗?”何若日寸步不让。
两人相视许久,忽然同时哈哈大笑。
“义王果然名不虚传!”
“先生亦是豪气干天!”
“先生可愿加入我仁义军,为天下苍生共谋福祉吗?”何若日拉拢道,金鸡岭如有展清眺,如虎添翼!
“义王以为清眺自愿留下是为了什么?”展清眺反问道,竟然早已有意加入金鸡军!
“能得先生相助,何若日大幸!金鸡岭大幸!天下百姓大幸!”何若日喜不自胜,下马冲展清眺三拜,“何若日代天下苍生谢先生高义!”
“义王如此大礼,折煞小生了!”展清眺赶紧下马扶起何若日,“清眺从自今往后生是金鸡人,死是金鸡鬼,如有异心,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先生言重了!”何若日大喜过望,没想到这次行动竟还有如此意外的收获!“先生是如何看出我的破绽的?”何若日忍不住提出心中疑问。
“义王本身倒是没有任何破绽,清眺看不出来,也被瞒过。只是义王手下这些兵丁,言语习惯全然不是冰龙行省的人,清眺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自然能够看出不妥之处!细想之下自然可以知道这是一支冒牌的官军,而普天之下能有如此胆识的也就只有金鸡军的仁王和义王两人了。再看义王取名‘仁可夕’,‘人可’为‘何’,‘落日’为‘夕’,也就不难猜出仁可夕就是金鸡岭的义王何若日,只是侯元帅不能明察秋毫罢了!”展清眺道破天机。
“原来如此!”何若日恍然大悟。“不知展先生师从何人,仙乡何处?”何若日虽佩服展清眺的才智,但对他的身世一无所知,出言相询。
“闲云野鹤,四海漂浮,身在何处何处便是吾乡!孤身一人,形影相吊,何人赐食何人便是父母!至于师门,天下万物,历史烟云皆为我师!清眺只知金鸡岭今后便是我家,仁义军便是我友!”展清眺言语恍惚,不欲提起往事。“不知清眺的回答,义王可满意吗?”
“先生既然不愿提起往事,本王绝不强人所难!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王相信展先生投靠我金鸡岭是发自真心,如若有朝一日先生真要害我,也只怨何若日有眼无珠,绝不埋怨先生!”何若日坚定地道。
“清眺谢义王信赖!”展清眺感激地道,他深知置此两军交战之际,任用身份不明之人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气魄!“清眺此次入世修行,本欲匡世济仁,造福百姓,不想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侯元帅又容不下人,只有随他去了!如今得义王收留,加入仁义军,清眺终于可以为天下苍生略尽绵薄之力,平生心愿得偿,清眺感激不尽!”
“先生对眼下之局有何良策?”何若日问计道。
“假传军令,运走粮草!”展清眺八字定胜负。
副元帅侯文义率领大军马不停蹄地赶往苍龙城。这时,莫孤雁早已得到消息,在官军先头部队到来之前就率大军绕过苍龙城,向北而去,避开侯文义大军转由小道向金鸡岭撤去。等侯文义大军来到苍龙城下,金鸡军早已走得远了。
“贼军呢?”侯文义望着苍龙城被炸的破烂不堪的城墙,四周哪里还有一个金鸡兵的影子,连阵亡的金鸡军士兵的尸体也都全没有了。
“禀元帅,我大军一动,金鸡贼军便已闻风而逃了!”先锋官郎熊得意地道。
侯文义气得脸色发青,真恨不得给这个混小子两个耳光,咬咬牙:“急行军回救乌龙仓!”
郎熊虽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侯文义脸色不对,连忙拨转马头,调动兵马。
等侯文义大军赶回乌龙仓时,何若日、展清眺等人早已假传军令把粮草全部运走了。
“粮草呢?”侯文义看着空空如也的粮仓,大声喝问道。
“被仁可夕将军运走多时了!”守仓官心道:不是你让人把粮草全部运到别的地方了吗,怎么这时候还来问我?但嘴里却不敢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侯文义地问话。
“来呀!把这个玩忽职守的混蛋给本帅拖出去砍了!”侯文义气得快要发疯了,三十万大军一年的粮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这么被人运走了!可怜的守仓官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推出去杀了。
“他们押着这么多粮草肯定走不远的,给我追,务必夺回粮草!”侯文义毕竟久经沙场,很快便稳住心神,作出判断。
问明何若日等人所走的方向,侯文义亲率三万铁骑追了下去。寻着粮队经过时撒落道旁的粮草痕迹,侯文义一直追到云栈道。道路忽然变得狭窄起来,仅能容两匹马并排而行,两旁山高林密,侯文义连忙下令停止追击。
“元帅,为什么不追了?”郎熊拍马上前询问。
“此处地势险要,恐有伏兵,命令大家小心!”话音未落,两旁高山上的密林中闪出无数人马,旌旗摇动,喊杀连天。“不好,又中贼人奸计了!快撤!”侯文义大呼不妙。
“侯文义,此处便是你的丧身之地,还不快快下马受死!”山上何若日高声喊道,旁边赫然便是莫孤雁、展清眺、华天凌、梦随风等人。
“奸贼,竟用如此奸计诈我!”侯文义骂道。“展清眺本帅待你不薄,因何叛我降敌?你就不怕背负千古骂名吗?”
“元帅休恼!自古有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圣主而事’,清眺只不过是弃暗投明而已。此举上应天意,下顺民心,清眺有何不对之处?元帅若是早听吾言,也不至于有今日之败!我劝元帅还是认清形势早罢刀兵为妙,或可留一性命!”展清眺嬉笑自若。
“哈哈哈……”侯文义怒极反笑,“侯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从军三十多年来从不知死为何物!来吧,可有不怕死的敢下来与侯某战场之上决一雌雄?”侯文义从马上摘下大枪,横在胸前,大义凛然。
第三十一章 大军压境
“瓮中之鳖还敢猖狂,给我砸!”何若日一声令下。霎时间,箭如雨发,滚木檑石纷纷抛下,官兵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中箭的中箭,挨砸的挨砸,陷入一片混乱。
“撤!”侯文义大喝一声,挥枪拨挡上面抛下的箭石,调转马头向回撤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何若日从手下手中接过强弓,箭搭弦上,瞄准侯文义连发三箭。侯文义也是武技了得,接连躲过前两箭,正在他挥枪准备拨开第三枝箭的时候,一块巨石压顶砸来,此时的侯文义躲箭就躲不开巨石,躲石就躲不开何若日射来的箭,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当口。旁边的郎熊看在眼中,从马上一跃而起,扑向巨石。侯文义逃过一劫,郎熊却被巨石下坠的巨大冲力给弹飞了出去,摔倒在地,还没等他起来,接二连三的大石头就砸在郎熊身上,可怜郎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无情的巨石砸成肉酱!
“郎熊!好兄弟!”侯文义热泪盈眶,一鼓作气冲出云栈道,带领残兵败将狼狈逃窜,三万精锐铁骑折损近半。
“穷寇莫追,咱们也撤吧,等侯文义集结大军赶来时想走也走不了了!”莫孤雁见敌军已经撤走,也率金鸡军回返金鸡岭。
金鸡岭鼓乐喧天,军民同庆。乌龙仓一役,金鸡岭以不到五千的微小代价,换回了大军三年的粮草以及官军三万精锐铁骑的近半折损,重挫官军锐气,可算完胜。初战告捷,仁义军士气高涨,畏敌情绪一扫而空。
战报传到京都,朝野震惊,皇帝紫炎庆大发雷霆,讨逆元帅慕容狩放下手中还没有完成的军务,从冰龙行省急匆匆赶回京都请罪。
“仗还没有开始打就先丢了粮草、失了锐气,以后这仗还怎么打!”紫炎庆喝问群臣,百官无人敢言。
“陛下,此次粮草被劫全是老臣一人之过,臣恳请陛下降罪!”慕容狩跪在地上,把罪责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其实这也不为过,他身为三十万讨逆大军的元帅,理应对这次失利负全责,无可厚非。
“降罪?你有几颗脑袋可给朕砍,啊?”紫炎庆怒喝道。
“老臣只有一颗脑袋,原听从陛下发落!”慕容狩抱定必死之心。
“你的头朕砍来也没用,暂且就先寄存在你的脖子上!你且回去,好好打仗,用莫孤雁的人头来换你自己的头。但你丢粮事大,朕也不能保你,罚去你一年的俸禄以作警示,你可认罚?”紫炎庆作出处理决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人人都以为这次慕容狩是死定了!
“臣认罚!”慕容狩不敢相信这样的处罚,不是太重,而是太轻了。这全是紫炎庆看在皇后慕容秋霜的面子上从轻发落,换作了别人怕早已人头落地。慕容狩虽不知其中原委,但还是心存感激,抱定誓死报国之心,当即叩谢皇恩道:“谢陛下不杀之恩,老臣定当拼死杀敌以谢陛下!”
“嗯,你退下吧!众爱卿要是没有别的事,也都退了吧,散朝!”紫炎庆甩袖回身,在太监的搀扶下回了内宫,一场大难有惊无险。
“四爷爷,你等会儿,我有话问你!”慕容宛晴叫住慕容狩。由于慕容狩在他那一辈中排行第四,故此慕容宛晴称呼他为“四爷爷”。
“是晴儿,有什么事吗?”慕容狩见叫他的是平日里很喜欢的慕容家族后起之秀慕容宛晴,便停下脚步。
“四爷爷,您是从前线来吗?”慕容宛晴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道。
“是呀,怎么了?”慕容狩想都没想,顺口答道。
“那你肯定见过莫孤雁、何若日两个人了?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我要与他们一较高下的话,能赢他们吗?”慕容宛晴连珠炮似的发问,慕容狩无从招架,苦笑了一下道:
“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你哪个好呢?其实我虽然从前线回来,却一直待在冰龙行省督办军务,从未见过这两个人,我只知道莫孤雁是老王爷莫孤霸之孙,算来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何若日是他的结拜兄弟,也应该大不到哪儿去,其他的我也是跟你一样一无所知。至于他们到底厉不厉害,我还没有与他们交过手,无从判断,但从他们智取乌龙仓一事来看,这两个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他们身边有一人名华天凌,智勇双全,乃是先帝天庆八年的文武双科状元!”慕容狩评判公允,丝毫不以个人喜好判断是非,亦毫无轻敌之心,不愧当世名将。
“总有一天我要他们知道我的厉害!”慕容宛晴听说两人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又听慕容狩说两人不好对付,心中不服气,憋着劲要与两人一争高下。这时紫炎毓秀走过来找慕容宛晴,宛晴公主不再谈这个话题,热情邀请慕容狩道:“四爷爷,你难得来京都一趟,一定要到晴儿府上坐一坐,晴儿还想听四爷爷讲讲您老打仗的事呢!”
“这次恐怕不行,四爷爷军务缠身哪有那个福气呀!下次吧,等下次平定了金鸡岭叛乱,我一定专程来京都看你!”慕容狩挂念前线军务,急欲赶回去。
“既然如此,晴儿也不敢硬留下四爷爷。不过,你可别忘了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哟!”宛晴公主尽现女儿情态。
“忘不了,四爷爷记下了!”慕容狩大笑而去,留下一心向往军旅生活的慕容宛晴望着慕容狩远去的背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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