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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阁那厮得意扬扬、目中无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泣血般的历历在目。而她却……啊……想起来就觉得胸口堵得慌,好窝囊……好郁闷……
如果不是傍晚三哥出现在落日园,或许一天还不足以让她从唾弃自己的深渊中恢复起来。
不过,幸好,在见到明路时她终于基本上恢复了正常,害得一旁提心吊胆的小双子忍不住偷偷拍了拍胸口为自己顺气。如果小姐突然对明郡王说:“我奇书qisuu网逃跑的时候会先迈哪条腿?左腿?右腿?”那种情景……小双子光是心里想想也已经是满头大汗。
三哥提起想去京郊别院修养,因别院附近有一座温泉,对他的伤势很有助益,惜日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第二日,田勇通过田双送进来了一封索阁送到田府的拜帖。
当拜帖从田双手里递过来时,惜日从田双的眼神中看到了对那个帖子的厌恶、不屑、鄙夷和嫌弃,田双的眼神……
好! 很好! 非常好!
“小双子,这一两银子赏你了。”惜日突然扔给了田双一两银子。
田双一脸莫明其妙,随后看见惜日满意地接过她手中的拜帖,暗道:小姐不会对索阁还……
惜日随意拆开了拜帖,大略看了眼,又低头冥想了一会儿,忽而嘴角一挑,方抬头对一旁看着她发呆的田双吩咐道:“小双子,帮我回府取几样东西来。”
小双子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听小姐唤她,忙道:“公子,你要取什么?”她们之间已有默契,只要惜日身着男装,为以防万一,即使只有她二人在田双依旧会称呼惜日为公子。
“我要取×××”惜日对她附耳低声道。
田双闻言,掩不住兴奋的点了点头,眸中闪过异彩,之后大声道:“公子,小的这就去为您取来。”
惜日笑道:“快去吧。别误了时辰。”田双迅速而轻快的出了门。
惜日目送她离去,忍不住唇边浮起笑意:索阁,这一次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休要怪我……
春风十里香(有更新)
以索阁的身份突然约她见面很不妥,虽然名义上说得冠冕堂皇,但如若被别人知道终究有些突兀。
所以惜日出郡王府时,在门口遇到四哥傅津,也只说要去街上随意逛逛。本以为四哥是来看三哥的,怎料,四哥一听说她要去逛街,溜达着也跟着来了。
这下子,惜日有些为难了,想甩掉四哥,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只有频繁使眼色给田双,田双假意装作没看见,一会儿望天,一会儿望地,一会儿望豆腐,侧前方刚好有个卖豆腐的。
就在惜日第四次给她使眼色后,田双终于露出无奈可悲状,开始了行动。
她磨蹭到傅津背后,趁着傅津正兴致勃勃看街上美女之际,对着傅津的后背就是狠狠一推,前面刚好是卖豆腐的,傅津正好扑在人家的豆腐摊上,好好的一板豆腐,上面立刻深深的印出来俩个大手印。
卖豆腐的是位姑娘,一见豆腐被毁,刚双手夹腰,正欲摆出骂人的架势,可一看砸了她豆腐摊的居然是个两个俊俏的少年贵公子……尤其后面站着看着她笑的那一个……锦衣玉带的少年公子,叹……真是俊啊!真是要多俊有多俊啊……!
一时间,原本瞪大扯圆的双眼立刻变成了泪眼婆娑,横挺的眉毛立刻弯弯如柳叶,面颊更是飞快地染上了两抹红霞,目含一分怒,三分怨,三分羞,三分怯……好一个含羞带怯。
惜日见状有一刻惊呆,面前豆腐姑娘的神情变化之快,实乃平生罕见,暗自感叹:市井之上果然卧虎藏龙呀,就连她这个变脸王也要自叹佛如啦。
这时,一向风流的傅津却哪里有心情看眼前这般风景,只低头一见自己的前襟被豆腐水弄脏,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粗喘几下后,猛然回身对着小双子迎头一拳:“你走路不长眼睛吗!敢推本大爷,不想活了!”边吼边打向小双子。
小双子不屑地瞟了傅津一眼,侧身一闪就躲过了傅津挥过来的拳头,假惺惺地道:“津爷饶命啊,小的刚刚实在是不小心。”听得惜日忍不住一抖……暗道:小双子你受委屈了,回去我一定再赏你一两银子。
傅津哪里肯这样放过小双子,他们两个之间的梁子早就结的深了,平日里就是相看两相厌,再加上,上次他送给瑜弟的鹦鹉有一天无缘无故对他冒出一句:“色胚。”之后,他就更加讨厌一直喂养鹦鹉的小双子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见有人打架都纷纷让了开来,怕受到波及。也在一旁看着热闹。
大街上,只见傅津狂追猛打小双子,可却怎么都打不到,只见小双子左躲右闪,看似狼狈其实游刃有余,惹得傅津更是火冒三丈,小双子寻了空子,突然转身就跑,傅津大喊了一声:“你个狗奴才给我站住!”,狂追了上去,根本忘记了身后被就此丢下的瑜弟。
二人很快的消失在来时的街角。
惜日含笑望着二人消失,随手丢了一两碎银给卖豆腐的姑娘,道:“这是陪给你的。”丢完银子,正欲离去,就听那卖豆腐的姑娘怯生生地说:“公子,一两银子太多了,奴家不敢收。”
惜日停步一望,见豆腐姑娘正羞涩的看着她,脸红的跟苹果似的,不仅柔声调笑道:“多余的,算本公子赏你的。”
闻言豆腐姑娘更加害羞了,头几乎垂到了胸口。细声细气道:“奴家谢公子。”说完,福了一福。
惜日点头,正欲微笑而去,忽见被压扁的豆腐里似嵌了一物,伸指提出来一看,竟是个黄龙玉佩,想来是四哥刚刚掉下的,就收了起来。
这时,豆腐姑娘忽然抬起头来偷看了惜日一眼,眼神闪闪亮亮,复又垂下头去,这次几乎连脖子都红了,怯怯地说道:“公子以后如果想吃豆腐,一定要来吃奴家的,奴家姓赵,小名奴儿,京城里人人都叫奴家豆腐西施,奴家家住南城门五里巷……”
惜日眼神一呆,忙静悄悄的大步离去。走出去十步远了还隐约听那姑娘说着:“奴家做的豆腐又白、又嫩适合煎炒烹……”如今这京城的姑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呀,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她这个冒牌的少年公子,居然让她吃她的豆腐……还是免了吧。
索阁约她的地方有点远,所以她出来得很早。但因为四哥的耽误,时间也不充裕了,她此刻必须先赶回老宅换回女装,拿好田双从府里取来放在老宅的东西,再乘车赶去东边郊外的竹林。
索阁为何会约在哪里,想来原因有二,第一,京城内人多眼杂,他们见面不便,第二,东边郊外的竹林,听闻索阁自回京后在那附近建了一座别院。她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那块地本来四哥也要买的,不成想却被刚回京的索阁霸占了去,也正因为此,四哥一直厌恶索阁。
只是,她还记得,三年前她也曾去过那片竹林,当时索阁尚未回京,那里也没有什么建筑,只有一个无人居住的简陋竹屋,不过因为那片竹林长得极好,到了夏天,便时常会有文人雅士到哪里品茗赏竹,她当时也很喜欢那里的悠然清静和翠竹林立,也曾在哪里弹琴品茶,隐姓埋名与当今文人雅士吟诗唱词。只是第二年再去之时,便发现才回京的郡王爷索阁已经买下了那片竹林,并在那里建了一座别院。当时索阁的别院正在建盖,如今想来已经建好了。虽然听闻那片竹林外人仍可入内,仍然是文人雅士夏天聚集之地,但毕竟因索阁的拒婚,他的别院宅第又在那里,惜日自那以后便再没去过,想来,如今已是秋天,翠竹也已发黄了吧,应没有夏日青翠悠然之感了,可惜……
回到老宅换衣之时,看到了四哥掉了的黄龙玉佩,随手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刻着两个小字,仔细辨认,似为“小白”二字。刚要放下,忽又拿起,小白?!……不是吧……当下仔细看了再看,果然就是小白二字。当下暗惊。
难道说,四哥傅津竟是小白?四哥怎么会叫小白呢?她怎么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四哥,姓傅,名津,字博奕,怎么又会叫小白呢?他和凝香郡主,怎么会?凝香 +。郡主口中的小白,不会真的是四哥傅津吧……想到这,惜日无端惊出一身冷汗,凝香喜欢的人竟是四哥,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如果这事儿是真,看来缘分这东西,当真奇特。只是,仔细一想似乎又不像,当日凝香提起小白之时,其兄索阁无任何反对迹象,如果索阁知道小白就是傅津,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或许这只是巧合,或许索阁与她一样不知道小白就是傅津。
惜日正拿着黄玉发愣,门外田勇道:“小姐,车已备好,请上路。”
惜日灵机一动,把这块黄玉就带在了自己身上,出门对田勇道:“都准备好了吗?”
田勇回道:“一切都按小姐吩咐准备好了。”
惜日颔首,上了马车,田勇赶车向东北竹林赶去。
秋日的竹林,一片深黄,不如夏日翠竹来的明快清爽,但却别有一番风韵,尤其满地的黄色竹叶踩在足下时,没有生命逝去带给人的忧愁,反而有种宁静细语般的温柔,想来,这个季节在此弹琴品茗也是一种享受。
当下人带着惜日到竹林深处去拜见袭郡王时,惜日暗叹,只道三哥明路种了满池的睡莲是个浪漫而极会享受的人,想不到,这个袭郡王索阁也似乎丝毫不为逊色。只见,竹林深处的竹屋已经被拆,变为竹亭,竹亭外四个方位各站一个腰间挎刀的侍卫,两个奴才在竹亭附近垂首伺候。竹亭内远远便可看见索阁背坐在里面,只他一人,看着他的背影,惜日忽然有些紧张。
从没想过会和他再有交集,也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只有他们二人单独相见,当那一天真的要来临时,她只想到要报复他,却从没想到自己会这般紧张……
尚未来得及想下去,索阁似已察觉她来了,忽然站起回身向她望来。
这一刻,二人遥遥相对,惜日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狂跳。
而她痛恨这种控制不住,驾驭不了自己的感觉。
暗暗提醒自己,她做得到,她一定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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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好情绪,这一次,她没有失态,在索阁目光的注视下,迈着碎步,平平安安,正正常常,不急不缓,四平八稳的走到了索阁的面前,施礼道:“惜日见过王爷。”
见她用面巾遮面,索阁并未多问,只道:“起吧,看座。”
一旁伺候的奴才拖开竹桌旁的藤椅伺候着惜日落座,倒了杯茶送至惜日手边。惜日伸手接过放在一边,神色悠然。
索阁先挥了下手。伺候的奴才立刻退出竹亭至五十步之远。
惜日轻轻挪动了一下手中茶杯,似在欣赏青瓷上精致的彩绘。听到索阁开口言道:“中秋之事,本王代小妹谢谢田小姐。”
“如何谢?”惜日扬眉问道。
索阁嘴角微微一挑,似笑,却不是笑,有些冷嘲,道:“听闻田小姐喜欢弹琴,这张‘焦尾’是本王几年前无意中得到的,田小姐以为如何?”
顺着索阁的手指,惜日注意到竹亭一角琴案上放着一张古琴。心中一动,焦尾?传闻,焦尾乃东汉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此琴颇有些来历,据说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焦尾”以它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而闻名四海,成为四大名琴之一。
这把名琴,一直有所耳闻却不曾得见,今日竟摆放于几步之远,对于喜弄琴者,怎不心痒难耐!
惜日用眼角微扫‘焦尾’,却没有起身。心中却开始了天人交战:爱琴者愿为一弹名琴而死,何况这可是天下间喜琴者梦寐以求的名琴之一,听索阁之意,只须她轻轻点头名琴就可以属于她了,只是……
叹息……‘焦尾’……那可是‘焦尾’啊!忍不住的心口隐隐作痛起来,本欲亮出来的东西,也犹豫了。唯有无奈的暗暗咬牙唾弃索阁:他实在是太可恶了,竟抛出‘焦尾’来引诱她。
“听闻田小姐的琴技冠绝天下,本王今日不知可否有幸听上一曲?”索阁忽道。
这明显是在引诱她,她一碰‘焦尾’,还怎么舍得放手!她忍不住再次扫了一眼‘焦尾’,状似无意,实则心动不已。
‘焦尾’与三哥府中的‘绿绮’同样有名,并称四大名琴,百年难遇,千金难求,她已弹过‘绿绮’,若能再弹‘焦尾’,当真此生无憾矣。
可是……
惜日收敛心神,道:“王爷缪赞,惜日的琴技一般,不敢在王爷面前卖弄。”她拒绝了,不是谦虚,也不是推托,而是直接拒绝,不留情面。她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跟他风花雪月的。
她与索阁之间看似平静,实则双方心里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嫌隙终非三言两语能够化解。
索阁一挑眉,道:“名琴也要配知音,此琴小姐是否配得上,也要试过才知。”
这明显是在小看她!焦尾送不送给她,还要看她配不上配不上!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