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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没听到什么八卦的众人一哄而散,徒留下掌柜和一地的杯盘狼藉以及残椅断桌。
呜呜,一边是中书大人的公子,一边是三公子的朋友,两边都不能得罪,这笔帐他向谁讨去?
“掌柜莫慌,三公子吩咐,一切赔偿由他负责,至于元家公子,劳烦掌柜帮忙带回元家。”欧阳飞溟留下的侍从开口帮掌柜解了套。
“那小的该怎么向元大人交代?”掌柜心慌慌地问,毕竟元公子伤得不轻哪。
回头,看向那被踹得鼻青脸肿的元一生,掌柜不忍触目的别过脸去。
“……就说元公子走路不小心,跌下梯子,摔伤了。”
喝!会不会推得太干净了?
掌柜闻言,表情扭曲的对上那侍从的眼……
是谁说过三公子是他们东宿城最品行端正的公子的?
究竟是谁说的?
说起欧阳飞溟,东宿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称三公子的欧阳飞溟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公子,因自小聪颖过人,凭着与生俱来的生意头脑,十五岁时便拿着家中几亩地做起生意,几年下来,颇有成绩。
不但造新纸开书肆,还开织染坊做新布,驰名大江南北的月织楼、彩锦庄就是欧阳家的产业。
不仅如此,近一、两年,三公子看准了商机,在城里开了间“揖静茶馆”,专用有文学才识的茶博士,服侍之余还能陪着客人作作对子、吟吟诗词,不但满足客人的兴致也提高了自身的格调,整间茶馆既有茶香又有诗意,因此生意好得不得了,几乎是日日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有才又有财已是人中之龙,然而欧阳飞溟的优点不止于此,他俊美的外貌向来也是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只可惜他生性淡泊、清心寡欲,至今尚无成家之意,因此家中的门槛还在持续被不死心的媒婆们踩烂中。
“三公子,这么快就回来啦?书肆里新来的纸笺不……”声音蓦地中断,门房金东眼睛瞠得好大奇Qisuu。сom书,目不转睛的看着面貌姣好的弥多安,脸红红的忘了说话。
“不得无礼。”欧阳飞溟移身挡住金东呆滞的目光,语气难得加重。
“是……是!”门房诧异,猛地回神,连忙垂下目光。
“这两位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去通知总管好生款待他们,顺便准备两间干净的客房让他们住下。”
“是。”金东恭恭敬敬地回道,见三公子就要离去,忙不迭问:“三公子,书肆那里您还去么?适才二公子有事到处找您,如今在书房里算帐呢,您要不要先去书房一趟?”
“也好,那就由你带着他们去找总管,这两位客人曾有恩于我,你好生伺候,别怠慢了人家。”特地吩咐。
听见两人还是自家主人的恩人,金东更恭敬了。“是!”
“弥老先生,在下家中还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欧阳飞溟转身略带着歉意道。
“没关系.欧阳公子肯收留俺们,俺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么敢再浪费公子的时间?公子有事尽管去忙,俺们的事,俺们自行处理就好。”弥乐生客气拱手。
“那回头见了。”点头致意,随即负手离去。
待人一离开,弥多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爷爷,我们干么来住他家?咱们有的是钱,游山玩水不是更好?”
还以为这次下山可以玩够本呢,怎么到了东宿城就不走了?闷哪!
“你懂什么!”瞪了孙女儿一眼,气她不够精明,不过人家门房就在身边,有些话还真说不得。“这事俺们回房说,门房大哥,劳烦你带路了。”
“老先生有礼了,两位请随我来。”金东眼睛下敢乱瞟,怕自己又会色不迷人人自迷,于是一路上压低着头领路。
欧阳飞溟是回书房了,可回的却是自己的书房。推门,窗明几净的书房里早待着一个人。
这名男人,高头大马,一身暗玄色衣袍,静静的转过身,那面貌,赫然是先前被欧阳飞溟赏给弥多安的男子。
“公子。”
“墨十,你将事情办得很好。”撩袍,坐下。
“小的不敢当,全是公子英明,若不是公子设想周到,在回来的路上留下踪迹让宁生门的人寻上山,让他们双方有短兵相接的机会,否则属下也无法确定弥家二人与宁生门当真毫无关系。”
“就算有关系,他们爷孙俩装疯卖傻的功夫也是一流,就你观察,他们可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就属下观察,当时宁生门杀气腾腾,一眼就可以瞧出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不像是套好招的模样,只是属下以为,以宁生门作风来看,一旦没了利用价值杀无赦也是常事,若弥家二人先前就中了夺魂,那宁生门要杀要剐,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闾言,欧阳飞溟微哂,不甚在意道:“之所以称作夺魂,便是指夺人魂魄、使其丧魂,截至目前为止,所有中了夺魂的人,眼神皆是麻木涣散、缺少感情,所以你说,那对爷孙像是中了夺魂么?”
想起两只总是过分灵活转动的眼睛,墨十想也不想便摇头。
“我道也是,所以关于这点无须太过忧虑。”
“可那弥老先生还是十分可疑,虽然他老极力隐藏,可气息吐纳却骗不了人,我们一路自山头逃到山脚,他老竟喘也不喘,分明是练武之人!既然懂武,为何一路上却不出手,令属下相当不解。”
欧阳飞溟闻言,嘴边的笑意瞬间加深。“大敌当前,抢着出头日后只会麻烦不尽,他自然是装疯卖傻到底。”
原来是这样……所以往后会被追杀的只有他一个了?好一个城府极深的老头子!墨十在心里变脸。
“既然他们与宁生门无关,那么往后事情就好办多了。”原本淡定的表情突然闪过一抹笑意。
“公子有何计划?”墨十不愧是欧阳飞溟精心栽培出的心腹,马上就听出自家主子另有计划。
“你说,我向来与武林毫无干系,为何宁生门会突然对我下手?”
“这……”关于这点,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我猜想,必定是有人有怨于我,想要我消失于人世。”否则他也不会遭到暗算,跌入山崖。
墨十闻言,震惊的抬起头来。
欧阳飞溟垂眸思忖,分析道:“商场上你争我夺,与人结怨在所难免,不过输赢是各凭本事,搭上宁生门这旁门左道来除掉我就太卑鄙了。”
“公子,属下马上为您查出是谁买通宁生门!”墨十义愤填膺地说。
“这事自然要办,不过眼前我已被宁生门盯上,如何防备才是首要之事。我听闻宁生门擅长使毒,有两门毒药至今尚无药可解,我福大命大自‘血棠’下头死里逃生,若是下回中了夺魂,就不知能不能回魂了。”欧阳飞溟淡淡自嘲。
“所以公子才会想要医术精湛的弥姑娘进东宿城!”墨十总算领悟。
“因此公子才会用银笛传讯要属下佯装失踪,好将他们引诱到城里来?不过公子何以确定他们真的会因属下的失踪而入东宿城?毕竟属下与他们非亲非故。”
欧阳飞溟淡笑回答:“凡是人,就有弱点,弥老先生的弱点便是贪财,当初就算你没失踪,他也会找借口来东宿城,你失踪,只不过给了他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原来如此。”不愧是公子!利用人性的弱点做了如此完美的计划。
“既然弥家二人与宁生门无关,那这帖化解血棠的方子多少可信。”欧阳飞溟自书案下拿出那夜索讨来的方子交给墨十。
“你让人照这帖方子配药,先找一人试试,若成功,便将方子附上一封说明信交给少林方丈,不过切记,万万不可泄漏身分。”
“公子是怕树大招风?”
欧阳飞溟赞许点头。“没错,另外,如今你是失踪的身分,往后行动上小心些,千万别让弥家祖孙俩发现了。”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欧阳飞溟压低声嗓,顺手翻开帐本,墨十则是垂首开始磨墨。
“飞溟!”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欧阳彬麟踩着白色靴子踏了进来。“原来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找我?门房没说我找你么?”
“二哥。”见着来人,欧阳飞溟卸下眼底的精明,换上温文的笑意。“我手边有几本帐簿急着看,打算一会儿就去找你。”
“别看了,书肆生意好得不得了,一天不看帐簿也不会倒的,你快随我去大哥那。”
“大哥那儿怎么了?”欧阳飞溟任由自家二哥拉着自己定出书房,来到了回廊上。
“为了庆祝你历劫归来,大哥吩咐彩锦庄和月织楼的师傅帮你做了几套新衣新鞋,如今全裁制好了,大哥要我带你去试衣鞋呢。”欧阳彬鳞笑咪咪地说。
数日前,三弟自南县运回一批新译书,回来竞遭到宁生门埋伏,虽有墨十保护,可宁生门早有计划将两人分散,落单后的三弟因寡不敌众,被沾有血棠的匕首划伤后没多久,便毒发跌落吊桥下。
幸亏三弟福大命大,巧遇命中贵人,终究是保住性命,历劫归来。
“我的衣服够了,别算我一份,你们做自己的就好了。”欧阳飞溟停下脚步,不再前进。
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没料到又是这种事。
自他历劫归来,家里不知已庆祝了几回,又是张灯又是鸣炮竹,还听信风水师的建议,帮他换了新房、新床、新衾被,这会儿又帮他做了新衣鞋,敢情当真要他焕然一新是不?
命运若是轻易就能改变,那“无常”二字又从何而来?风水师随口几句,大哥哥就信以为真,真是……唉!
“我和大哥虎背熊腰的,穿起衣裳来哪有你好看?何况你本来就是月织楼、彩锦庄的老板,不穿得体面点,怎么说得过去!”
欧阳彬麟根本不怕没借口说,更何况他说的也是事实,他们欧阳家就只有三弟的长相遗传自娘亲的美貌,飘逸俊美、姿态潇洒,什么样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好看。
面对自家二哥的死缠烂打,欧阳飞溟没有丝毫不耐,反而温文道:“二哥,不瞒你说,今日我带了两名贵客回来,看完了帐簿就要去招呼人家呢。”
“你带朋友回来?这可稀奇了,你不是一向只在外头跟人谈天么?”
正要回答,廊子的一端忽然传来一声叫唤,两人同时回头,正巧看到弥多安拎着裙摆迅速的跑了过来。
“欧阳飞溟!”
头一回听见她叫自己的全名,欧阳飞溟心里一阵骚动,黑眸放柔,才要开口,却见到小手扯住二哥的白袍,俊朗的眉头瞬间打了个折。
“欧阳飞溟,原来你在这,我总算找到你了。”抓着那袖口的一角,弥多安仰头皱着小鼻抱怨:“诶,你家里的人全染病了你知不知道?不是脸红就是说不出话,我问了好多人才让我遇到一个正常的姑娘向我报路……喂,怎么连你也脸红了?该不是也染病了?”
窃喜的伸手想要探那额头的温度,不料半路却让人截住了手。转首,纳闷的看着那抓着自己的男人。
如水墨画般深邃的黑眸、内敛俊朗的剑眉,还有那一身如神仙般高雅飘然的气质……怪了,怎么这个男人有点眼熟?
“你别乱开玩笑,他是我二哥,你这样捉弄,会吓到他的。”对着她的眼,他温声说着,指间的关节却暗自使劲,将纤纤细腕拉到自己身侧。
闾言,弥多安惊觉不对劲。
“他,你二哥?”指着身旁的白袍男子,弥多安表情古怪,不肯相信自己会认错人。
“正是。”
她真的认错人?
不会吧?她这么聪明……
转首,仔细打量那白袍男子的长相,浓眉大眼,相貌粗犷……娘的!还真的不认识!
敛下心中的错愕,她装模作样,笑着放开了那片袖角。“嘿嘿,我只是想捉弄一下,却不知他是你二哥,得罪了。”
开玩笑,什么东西都能丢,就面子不能丢,无论如何,绝不承认自己刚刚丢了睑。
“无妨,只是你初来乍到,什么事都还不了解。其实我上有两位兄长,大哥已有家室,二哥也早有婚配,虽然开开玩笑无妨,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拿来加油添醋,到时要是产生了误会可就不好了。”他语气温和的解释,不让弥多安感到有被训诫的不舒坦。
弥多安闻言,立即倒抽了口气,心中首先浮起的念头就是坏人姻缘可是会不得好死的!
倒退一步,指着那太过挺直的鼻梁,大声命令:“以后,离我远一点。”
“啊?”欧阳彬鳞傻眼。
这做贼的喊抓贼,还喊得这么理直气壮,会不会太离谱了?
“又开玩笑了。”欧阳飞溟笑着拉下她的手,没当一回事。
“嘿嘿,好玩嘛!”虚声假笑,然后转首用非常无辜的眼神望着身材魁梧的欧阳彬麟。“欧阳二哥,小小玩笑,你不会介意吧?”凤眼儿娇媚,欧阳彬麟感到自己脸更红了。“不、不会。”“你人真好。”“哪里、哪里。”脸又红了一点。
“所以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最好是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知不知道!”这句话才是重点。
想她弥多安才一十七岁,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