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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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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卫只得道:“那好,老奴今rì便下山寻间好些的农舍租下来。”

钱逸群点头同意,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来,折返回屋里取了自己的西河剑,想了想,将百媚图也带在了身上,以备随时咨询。

师徒俩人又走进了竹林幽径,此时天已经大亮。秋月的阳光从竹叶中洒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了铜钱大小的光斑,俩人就在这一柱柱光“棍”中行走。

上真观的道士们起得也早,已经做完了早课。云板声中,众道人排好队,由几个老成的经师去迎了监院大师进斋堂。木老道这边三人并不算上真观道士,本就不能过堂吃饭,故而人家见了他也不招呼。

木老道冲所有人都微微躬身,也不管别人理不理他,只是一味谦卑,让钱逸群心中不爽。不过作为弟子怎么能够指摘师父呢?他只好将这不爽化作对学习的饥渴,早些学完就早些回去吧!rì后有钱了就自己盖座庙,让师父和阿牛去管,好歹有师徒之名,不能看他们被人欺负。

一路过了山门灵官殿,过了茅君殿,又过了玉皇宝殿和三清阁,总算在三清阁后面有道矮墙,隔出了一亩来方的地界。矮墙里只有一栋破破烂烂的屋子,好歹顶上铺瓦,却是残破不全,比茅蓬坞里的茅屋好得有限。

钱逸群随着师父进了门,抬头就看到这破屋上挂着一块匾额:藏经阁!

第八章神霄五雷玉书

木道人上前掏出钥匙,颤颤巍巍找到锁孔开锁。钱逸群在一旁看了,心道:这还有必要锁么?旁边那个窗户洞开,随便就翻进去了。

等木道人开了门,钱逸群往里走了一步,心里登时空落落的。这臧经阁,既不是阁,也没有经,直接挂个“脏”字才算贴切。姑且不说这屋里霉气熏人,飞尘乱舞,就连张完好的桌椅都没有。书架更是布满了蛛网,一本典册都看不到。

“师父,一本书都没有?”钱逸群捂着鼻子。

木道人微微一笑,变戏法似的从门后拖出一个藤箱。

钱逸群心中一紧:难道秘籍都在箱子里?

木道人抱了一张四脚不平的桌子到外面空地,又搬了把没有靠背的靠背椅,从箱子里取出一本《黄庭经》并纸墨笔砚,往外面抄经去了。

钱逸群见师父不管他,便在箱子里翻了起来,心中大为失望:这比他母亲收藏的道教经典都少啊!左右不过《道德经》、《清静经》、《太上感应篇》之类满大街都是的经书。

他实在不甘心就此罢手,在这堆烂桌子破椅子之中又翻了片刻,总算在个虚掩柜门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些异样。原来那里还藏了个藤箱,钱逸群就如同玩游戏发现了隐藏宝箱一般,先吸了口满是灰尘的空气,郑重其事地将它拉了出来。

藤箱没有锁,轻易便打开了盖子。

里面整整齐齐垒放着一箱子经书,蓝sè的封皮白sè的书名贴,上面是漂亮的王体楷书书名。

钱逸群取出《黄庭经》,见下面还是一本《黄庭经》……一本本取出来之后,钱逸群总算死心了,这些书都是师父每rì抄下来的抄本。

就在钱逸群心灰意冷将抄本放回藤箱,盖上箱盖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发现这藤箱竟有夹层。

一张深蓝sè的封皮纸露出小小一角,好似美女裸露在外的玉足,挑逗得钱逸群心跳砰砰,双手发颤。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藤箱的内壁,果然发现藤条内有一册不厚的书册。钱逸群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师父正背对大门奋笔抄书,不由放下心来,用指甲刺入藤条缝隙之中。

这藤箱年纪恐怖不小,被钱逸群这么一刺,顿时松开了许多。钱逸群轻轻拔出西河剑,从扩大的缝隙里插了进去,双唇内含,不知不觉中用力咬紧。

终于,啪的一声轻响,老藤条被割断了。

钱逸群这才松了口气,趁胜追击,将这本藏身内壁的书册救了出来。他放下剑,双手捧着这本没有贴名的薄薄书册,吹了口气,腾起老大一股灰尘,也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

再次确定师父没有往里看他,钱逸群颤颤巍巍地掀开书册一角,生怕里面写的是《笑林广记》之类的东西。

这一回,老天爷似乎没有耍他玩。

在书册的扉页上,一板一眼地写着:《神霄五雷玉书》!

左下角还有“谨道人恭敬誊抄”一行小字。

“神~霄~五~雷~玉~书!”钱逸群忍不住轻声读了出来,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他对自己说道:我不是老天爷的私生子,他肯定不会这么厚待我,要么里面的内容是全本《金瓶梅》,要么就是跟狐狸说的那本书同名而已……

钱逸群翻开正页,赫然是粗笔楷书写着:“金门野客作五雷玉书序”。

钱逸群一看后面还有不少文字,总算不再担心这是上天的玩笑了,当下坐在地上一列列自右向左细细读了起来。

“宣和二年,予游天下名山二百余所,一到金陵清真洞,……”

钱逸群读了第一列,心中道:宣和二年……那正是北宋时期,莫非真是神霄派的祖师爷王文卿写的?他心中存疑,继续往下读去。

“……,乃唐叶天师修真之地。抵暮,四野无人烟可依,远望山中忽有灯光,以此投奔。唯一草舍间,寂然无人,予心大惊。又于灯下桌上,有一文字,启而视之,名曰:《嘘呵风雨之文》。予意其必雷宅也,取笔墨以木叶录之。录将毕,忽闻鸡呜之声,须臾一老姥出来。予问其姓氏,老姥曰:予无姓氏,此乃雷霆所居之地,不可久留。……”

钱逸群觉得眼睛发涩,实在是这里光线不好,便挪到窗口继续往下读。他心中却免不了又腹诽一句:看来这就是狐狸说的运气爆棚王文卿王先生了!他还真是运气极好,野外迷路都能闯进“雷宅”……不过这也太神话了些,又是雷宅又是神秘老太太的,当是童话故事么?

对了光线,钱逸群继续读道:

“……予未得雷文之前,已遇汪君於杨子江,授予飞神谒帝之道,後游清真洞天得此文。经三载之久,又遇汪君於军山店中。予以文简呈诸汪君,汪君曰:‘化子真宿仙也,昔老姥乃电母也。子既得其文,予当语汝於此方蒙指授。’授毕,乃召使者当空分付。此余遇汪君点化。……”

钱逸群读到这里,翻过一页,心中暗道:王文卿果然运气好,得了秘籍还有人指点,就是不知道这汪君是什么神仙。

“……予既得汪君直说雷霆奥妙,故作文以传之,书曰《火师汪真君雷霆奥旨》。恐有不尽,故又做《玄珠歌》、《先天雷晶隐书》以为增补。自得天符,神霄立派,予著《上清五府五雷**玉枢灵文》、《高上神霄玉枢斩勘五雷**》、《上清雷霆火车五雷**》、《中皇总制飞星活曜天罡**》传于子弟,尽其缘法,各得所宜。……”

钱逸群一口气读了这么多书名,已然心中佩服,对于神霄派却又多了一层疑惑:这听起来很拽的宗门,现在怎么从未见过?外面走动的道士,无非三山符箓,这神霄派去了哪里?

“……然则予资质孤陋粗鄙,不足以尽解雷文天书,故于金门之下,著述之余,以《嘘呵风雨之文》分录两书,其一曰《啸命风雷书》,皆言神通天地,招风唤雨之术;其一曰:《神霄五雷玉书》,皆言斩妖除魔,捍卫生生正道之法。此二者皆为玄术,得之者不可妄习,当锤炼jīng神,琢磨心xìng,jīng心而修,端意而行,持秉老君妙道,自然无施不可,所谓法海之骊珠也。”

钱逸群一口气读完了序言,见下面那章写着:《五雷正法总规备要》,总算是步入正题。

“雷霆者,天之号令,行天地之中气,依《洛书》五行之数:东三南二北一西四,此大数之祖而zhōngyāng五焉。故曰五雷。”

——原来五雷是这个意思,倒不是有五个雷。

钱逸群将这话又读了两遍,翻过页去。

这一翻之下,钱逸群难免大惊失sè。

原因无他,只因触目一片空白!

微微泛黄的纸上,一个墨点都没有。

喔,不……在翻页过来右手边,还是有一行小字,比前面的略小了一号,字数也不多,是以钱逸群乍眼之下没有看到。他平复呼吸,按捺住心头的不祥预感,缓缓读出:“文繁从略。”

——文繁从略?

——尼玛什么叫文繁从略啊!你这是几个意思啊!这种懒得写直接太监的公告到底是什么节奏啊!

钱逸群握着书,心头涌起一股苦涩,到底还是让老天爷玩弄了。


第九章自古仙真勤勉出,谁见骄狂得道人

钱逸群坐在窗口,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一下这本书册。果然,从“文繁从略”这四个字之后,再没一个墨点。如果当时没找到这本书,钱逸群最多觉得有点失望,然后安安心心在茅蓬坞苦修,等铁杖道人回来。

然而读了这么诱惑的一个故事,等到正题,却来了个“文繁从略”。

莫非这四个字另有深意么?

钱逸群翻来覆去读了两遍,心中暗道:这不就是“文字太繁琐,省略了”的意思么?

不就是后世某些不厚道的作者在书里画小方格,然后括号里备注“此处省略一万字”么?

不就是某些网络写手召唤小行星,世界毁灭,本书完……

不就是……坑爹的节奏么?

钱逸群捏着书册,真恨不得放在地上踩上两脚。

“钱公子,”中行悦的声音闯进了钱逸群的脑中,“誊抄这书的人,恐怕本不想‘文繁从略’的。”他现在不用装可怜,自然也不用“仙长”称呼钱逸群了。

钱逸群见过了中行悦本尊,知道他是个男的,听到这娇滴滴的女声就浑身不舒服。不过中行悦旁观者清,一句话就点破了钱逸群蒙在眼前的窗户纸。

是了,这人先订好了册子,然后往上誊抄,一个字都没涂改过,的确是很恭敬地誊抄。为什么突然就文繁从略了呢?从这本书册的厚度上来看,其实文字也不会很多,左右不过万把字。

“是我师父抄的?”钱逸群眼睛一亮,如果是师父抄的,那么他一定有正本的《神霄五雷玉书》。不过师父不是木道人么?这谨道人是谁?

——是了!木道人是狗屁赵监院骂我师父的话,其实师父的道号一定带个谨字。看他翻来覆去就说那么几句话,台词比沙和尚还少,的确当得起这个“谨”字。

钱逸群顿时来了希望,快步跑了出去,坚决果断地跪在地上,抱住木道人的大腿,深情地喊了一声:“师父!”

木道人停下手里的笔,笑吟吟地看着他。

“师父,”钱逸群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谨道人就是您吧?”

“弗晓得。”木道士仍旧笑吟吟地说道。

钱逸群心道:这师父翻来覆去就会说五句话,我该怎么套他呢?

“钱公子,你在高真羽士面前动这种机心,如何能求得真道?”中行悦出声道,“我们那时候求学,哪里敢说话,只是磕头、打杂、尽心尽力服侍师父罢。”

钱逸群响鼓不用重锤,几次三番被人点出这毛病来,登时心中jǐng惕,挪步退后道:“弟子之前对师父多有不敬,惟愿忏悔,请师父传下修真门径。”说罢,磕头下去。他拜师时候磕的八个头是被随风强迫,此刻却是诚心诚意。

木道人见他jīng神内守心平气和,坦坐椅上,受了这礼,口中道:“好好好。”

钱逸群磕完头,站起身,躬身侍立,心中对中行悦道:“徒弟都怎么伺候师父的?”他前世是家中独子,小皇帝小太阳,从未伺候过人。此生大小也算是个少爷公子,对于“伺候”更为陌生。至于平rì受人伺候,何曾注意过?

中行悦无语半晌,总算道:“可做的事太多了,你便一点都没看见么?”

“先说两件眼下能做的。”钱逸群道。

“端茶倒水、铺纸研墨、置备饭食、修缮桌椅、修墙补瓦……这些都是眼下能做的。”中行悦道。

钱逸群一撩袖子,重重吐出一个字:“干!”

正所谓雷厉风行,钱逸群当下从上真观里借了扫帚拖把抹布水桶,拿了旧布包头,从藏经阁开始打扫起来。边打扫边将破败的桌椅堆去外面,连地一起拖了。这藏经阁大概建好之后便没人打扫,拖地的水乌黑如墨,几乎每拖一块方砖便要换桶水,让钱逸群恨不得拿铲子来铲。

这活一直干到rì上天顶,阿牛前来送饭,方才停了。

木道人收拾了桌上的笔墨纸砚经本,将桌子空出来与两个徒弟吃饭。钱逸群搬了两张不瘸腿的椅子过来,跟阿牛分两边坐了。

钱逸群掀开饭篮子上的蒙布,见里面就三个青瓷碗,里面盛着糙米饭。他取了筷子往下一拨楞,发现米饭下埋着几片卤水青菜。他看师父慢条斯理地用饭,又见阿牛吃得狼吞虎咽,只得将这难以入喉的糙米饭拨入口中,费了不小的力气方才嚼透下咽。

——看来还得找爹娘打打秋风啊,这么吃不用多久胃就坏了。

钱逸群边吃边想,才吃了几口,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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