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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瞳孔也映得冰蓝,那是种必死的信念,一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信念。
又何尝不是一种必胜的信念?他不闪不避,只是将剑锋对准了艾的咽喉,等着他自己撞上来。这是一场豪赌,诺森加德堵上了自己的生命,却不认为他会输。艾眼神中闪烁的光芒是坚决,自己又何尝不是?“我不能输。”这次,他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肯定,因为从前,他认为有人在等着他回去,而这次,他确信有人在等他回去。
昨天,那漫天的火焰融化了自己的寒冰,而今天,为什么这绝对零度的空间不能冻结他的火焰?
鲜血四溅,在火焰中化为轻烟,在冰封下凝为血晶。
艾后退一步,咽喉上又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同样的剧情又一次重复。
不同的是诺森加德这次并不像昨天一般穿着厚厚的铠甲。
他捂住胸口单膝跪地,昨日重伤的肋骨再次断裂,隐忍着剧痛的他将牙龈咬出了血。
可那炽炎的剑尖没有鲜血滴落。
诺森加德移开了捂在胸前的左手,那一道深深的剑痕之下,并没有鲜血流出。
“为什么?”艾的眼中露出迷惑。
他并不因为什么他没有杀死敌人而疑惑,而是疑惑于——
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他的胸口上挂着“守护者之盾”,却依然朝着那里刺了下去?
难道自己在看到那徽章之时还想起了什么?难道自己内心深处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那压抑在心底的一些乱线再度纠结起来。
“再来。”艾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压下眼神中的茫然。
诺森加德吐了口血,缓缓地站了起来,长剑撑地,左手将胸前的勋章扯了下来。
“你如此憎恨这徽章,非要毁了它不可?”
艾咬着牙摇了摇头:“少废话,战吧!”
“这徽章对你很重要吗?”
艾的五官都像是要纠结在了一起,怒吼道:“闭嘴!”
“既然你想要……”诺森加德随手将徽章向艾抛去,“就给你,我用不着了。”
圆形的金边,上下左右各镶一颗闪亮的钻石,象征着女神的恩典。中间是一个盾形的标志,象征着守护,象征着力量,象征着虔诚。盾上并不是光明骑士团的圣心与十字,而是更古老的更典雅的玫瑰与荆棘的图案,象征着光明圣教的教义——爱,与自我牺牲。而在那玫瑰花瓣之中,那个深深的刻痕是刚刚由“守护着之剑”炽炎留下的,犹如一道恐怖的伤疤。
残破的徽章在空中旋转翻飞,阳光照射在徽章上的霎那,徽章上的盾面仿佛变得镜子一般光滑,反射出的光线从艾的眼中射入,将整个世界的悲凉,照进了他心底的阴霾。
他感到但他不敢去确认,他的脸上是否有泪滴滑落。他伸出手,合拢五指,那徽章却从他指缝间漏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诺森加德笑了:“很重吗?”
艾默默无言。
“的确很重,我早就知道了,因为这就是我这些年来一直背负着的东西。”诺森加德坦言,“但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走上你走过的这条路。”
“我也累了。女神的守护者这样的重任,我区区一个凡人如何能够胜任,何况,我想守护的一直只有一个人而已。我厌烦了为女神而战,每次挥舞冰封时都是为了女神的期望,承载着万千教众的目光,无数人的嘱托。你没有过这种感受,真的很沉重,沉重到我每次放下这把剑,就不想再度举起。”
“而我得到的又是什么?她的赞扬,她的笑容,和我越来越高的地位直到今天的圣骑士长?难道还不够吗?是我太贪心不足了吗?不!我想看到她发自内心的微笑,当我浑身浴血时,我想看到的是她溢于言表的关切而不是敷衍的赞扬,我想要的是她的爱!可是她却永远也不会爱上我。那我还犹豫什么呢?这‘守护者之盾’,这圣骑士长的称谓,对于我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那么抛开一个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人,而去追求一个可以爱,愿意爱的人又有什么错?库兹卡尔欣赏我,提拔过我,所以我刚才救了他。萨拉信任我,给了我这个徽章,让我当圣骑士长,所以我要杀了你——艾·佐迪亚,这个圣教最大的敌人作为对她的报答。而从那之后,我和她,和圣教两不相欠,我们各走各的路。”
“今天,我挥动手中的剑,不是为了圣教,不是为了萨拉,而是为了自己。今天我为自己的幸福而战。”诺森加德用冰封一指他的对手,
“那你呢?你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战吗?”
没等艾回话,冰封已经织出了漫天的剑影。
而炽炎,就像是暴风雪原中的一点火光,无力的摇摆,反映出他主人的内心:
“我究竟为了什么而战?”
冰能发光吗?诺森加德用他的冰封告诉人们可以,冰也能发出不逊色于火焰的光芒——那是刺目的幽蓝,在阳光下绚烂的闪耀着,沉静若冰山的诺森加德展现出了他的另一面,那长年被身上的重担压抑的不愿展现的另一面——他并不是只会凝若冰山的防守。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侵袭着,冲刷着那最后一个火把……
炽炎逐渐微弱,却仍未熄灭,他的主人思考着:
“我究竟为了什么而战?”
冰能发热吗?诺森加德用他的冰封发明了一个新词叫作“冰焰”,那一道道直刺天际的剑光就是这冰焰的一道道焰舌。幽蓝的闪光化作空间中的一道道狂雷,点醒了人们,真正高热的颜色正是这样的冰蓝,而此刻这致命的冰蓝仿佛要融化一切……
但那红色的火焰花纹依旧思考着:
“我究竟为了什么而战?”
平日里,艳阳下,隆隆的雷声竟然在林间废墟凭空炸响,但艾脑海中只有诺森加德刚刚的那句话:
“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战?”
那个答案逐渐清晰,那个埋在自己心底许久,又被自己不断的告诫自己的答案在他脑中狂暴的吼出:
“伊芙!”
炽炎奋力一挥。
红色,火焰的红色,血液的红色。
蓝光,在红光绽放的瞬间骤然不见。
诺森加德手上的冰封,只剩下了半截。
艾满脸冷汗的大声喘息着,仿佛刚从一个噩梦中惊醒。
诺森加德愣了片刻,然后释然的笑了:
“我的答案并没有错,追求幸福并没有错。”他喃喃的说,
“只是,命运把圣剑炽炎给了你……”
话音未落的瞬间,他胸前的皮甲裂开了。
大量的血液从胸前喷涌,正好阵风吹过,那血滴向旁飞出……
洒满了薇薇安娜素白的修士袍。
第九章——叶落
一只手握住了精灵女王的小臂,将她拉开了倒地的诺森加德身边:
“薇薇安娜,该走了。”艾面无表情的说。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诺森加德虚弱的面庞,那充满爱意凝视着她的眼,还有他强装出的镇定的微笑。
她只是淡淡的,充满歉意地一笑,然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如往日一般腻在了艾身上:
“谢谢你咯,小艾艾。”她将一个亲昵地吻印上了艾的脸颊。
诺森加德只是微笑,也许他剩余的生命力不允许他再做别的事情了,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吗?对于结局,他还太年轻。
可是此刻,还有一个不和谐的人依旧镇定地微笑着,仿佛他依旧掌控着一切,丝毫不介意提着炽炎的艾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又以为自己赢了?”
“你还有什么让我不杀你的理由赶紧说出来,时间不多了。”
“好吧!”库兹卡尔提高了音量,“听到他说的了,出来吧!”
叶落之树的废墟之后闪出了三个人影,艾竟然都很熟悉。
圣骑士塞尔图和尚萨,以及两人像押送犯人一样带出来的——
帝都地区主教蕾丝·德礼斯。
蕾丝昏迷着,生死未卜。
艾皱起了眉头,库兹卡尔想干什么?
库兹卡尔似乎发现了他的担心,又挥了挥手:
尚萨很快弄醒了蕾丝,但嘴里被破布堵住的蕾丝依旧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
“我要听她说话。”艾的表情冷酷,但他的话语已经将他的担心表露无遗。
“又是这种伎俩,可是他已经在自己面前失败了一次,这次难道他真的敢杀了蕾丝?”他这么想着。
在库兹卡尔伸手示意下,尚萨拔出了她口中的布。
“库兹卡尔你这个混蛋!我是主教,你没有权力这么做……咳咳……我会把你的恶行向萨拉……”
“看来搞不清状况的不只你一个,佐迪亚。”库兹卡尔冷笑,“你真的以为这件事,还有之前的事萨拉不知情吗?你想向她告状的时候,她见你了吗?”
说到这里,挣扎着的蕾丝一下瘫软在了两名圣骑士的臂弯中:
“杀了他!杀了库兹卡尔。”蕾丝无力的哀求道,“不要管我,杀了他,他是个恶魔!”
“只要我死了,无论形势如何,立刻杀了蕾丝。”库兹卡尔说。
“是,裁判长大人。”尚萨回应道,将短剑抵上了蕾丝脖颈的细嫩肌肤,一切又回到了似曾相识的套路。
“尚萨是我的人,他无条件接受我的命令。”库兹卡尔镇定地向艾解释着,“这次,我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
“现在,就要看你如何选择了。”库兹卡尔冷笑,“我说过了,你可以杀了我,但是那之前,会有多少你身边的人死在你面前?”
“求求你……艾……”蕾丝能感到脖子上的冰凉,怎么能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只是她依然告诉自己要坚强,死亡并没什么可怕,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有人等着自己,
“库兹卡尔杀了星,将她折磨致死……艾,杀了库兹卡尔给星报仇,求求你……不要管我……”
最后几个字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库兹卡尔一言不发的看着艾,再次把选择权交给了艾。
艾的手颤抖着,完全无法抑制。类似的情景一再发生,让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变得无比艰难。是应该问自己的理智,问自己的处世准则?还是问自己的本性,问自己的内心?他害怕自己选错,尤其是在库兹卡尔对他说过那些话之后,他更怕自己选错一步以致万劫不复。
好在这个选择并不艰难,因为无论是他的理智还是本能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走上前松开了库兹卡尔手上绑在树上的绳索:
“放了蕾丝,然后我放了你。”
库兹卡尔向尚萨挥手示意,两名圣骑士松开了蕾丝的手,蕾丝战战兢兢的快步向艾走来。
库兹卡尔向他们走去,嘴角浮起了狡诈的笑容。
艾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可是已经太晚了,库兹卡尔没给他任何机会。
手持弓弩的黑衣人分别对着目标扣下扳机。
艾当然不在乎那些对他射来的弩箭,而那些射向薇薇安娜的,他也能从容不迫的挡开。
可是蕾丝……面对四支不同方向射来的弩箭完全不知所措的蕾丝,就要被乱箭穿心而死的女主教……艾只能看着她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吗?
蕾丝颤抖着闭上了双眼:
“就要来见你了,星……”
库兹卡尔像所有反派一样露出阴谋得逞的狰狞笑容,算是报了拉斐尔决斗时的一箭之仇。
一只手猛然拉住了蕾丝的脚踝,将她拉倒在地,将将躲过了四枚弩箭。而那双手,显然是属于被遗忘的濒死的圣骑士:
“小心。”他将蕾丝保护在身下。
艾知道诺森加德刚才的伤并不致死,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救了蕾丝,而蕾丝本人也不知道诺森加德为什么第二次帮了她。
看到诺森加德还活着,有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复杂,一个是库兹卡尔,一个是薇薇安娜。
“诺森加德,杀了那个叛徒。”库兹卡尔冷冷的说,诺森加德的叛变让他感到意外之余,主要是深深的失望,如同被刺了一下的感觉。
“对不起了,裁判长大人。”诺森加德在蕾丝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将她护在身后,“做不到。”
“为什么?”库兹卡尔沉声问。
“为什么?”蕾丝脑海里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因为她曾经对我好过。也许她本人都不记得,在当时所有女孩都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佐迪亚身边的时候,她是第一个主动上来跟我说话的人。”
“什么?你竟然还记得……”蕾丝吃惊的小声嘀咕了一声。
诺森加德微微一笑:“每个人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然后寻找机会报答他们。”
库兹卡尔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为了这么小的事情?你抛弃了自己的信仰?”
“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可不是。”诺森加德欣然的笑着,“我倒是很感激你终于给了我报答她的机会。”
库兹卡尔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杀光他们。”
漆黑的铁弩在众人对话之间已经重新上膛,等待着库兹卡尔的右手挥落。
可他的右手悬在了半空,他苍老脸上的表情在僵硬了一瞬,然后他的眼神柔和下来,甚至每一条皱纹的线条都柔和下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