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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夫人。”
宋梨花见她脸上虽然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冷,脑中稍一思索,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由暗暗叹气,不打算再说什么,转身到原来的位子上坐了。
她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大夫人,这大半年来见的经的人事也不少,又岂会看不出,她眼里那层戒备和敌意。
林春乔将茶杯放到桌上,手很稳,一点都没有颤抖,她朝厅内众人扫去,嫣然笑道:“毕竟是嫁女儿,知道靖国侯府是多么了不得的人家,但做娘的总归是舍不得,愁思一重,昨儿便睡得晚了些,方才精神有些不济,叫大家担心了。”
众人都呵呵笑着说不妨事。
贾县令的夫人坐的近,便说道:“二夫人既是累了,不如去后堂歇一歇,左右也还没到送嫁的时辰。”
林春乔此时也是强撑着,自然是巴不得离开这个让她胸闷气短的场所。
“多谢县令夫人的关心,我这就去后面催催妆。”她笑着说完,又对宋梨花道,“就劳烦大夫人替我招待客人了。”
宋梨花自然应允,宾客们也是一叠声地说没关系。
林春乔便站起来,冲大伙儿欠了欠身,扶着丫鬟的手朝门外走去。
她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的笑容端庄矜持,脚步也十分地稳当。
然而她一走出门,厅内便轰然一下炸开了锅。
林春乔眉头一蹙,扶着丫鬟胳膊的手便是一紧,那丫鬟也不敢叫痛,被她抓着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憋着一口气,脚下飞快地从廊下穿过,一直走到沁芳闸前,林春乔才忽然站住了脚步。
丫鬟冷不防她停住,差点一头冲了出去,站住之后,只觉胳膊上尖锐尖锐的刺痛,林春乔的指甲竟已经掐进她的肉里去了。
她实在耐不住痛,抬头想讨饶,却见林春乔脸色铁青,眉宇之间阴郁得可怕,顿时一吓了一跳。
“二,二夫人,你怎么……”
话音未落,林春乔脸上突然翻上来一片潮红,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啊”
丫鬟惊得几乎跳起来,朝地上看去,只见一团暗红的血迹星星点点散步,不由脸色都白了。
“二……二夫人……”
她看着林春乔忽红忽白的脸色,差点哭了出来。
林春乔在厅里的时候,就已经憋了一股气,胸口涨得几乎要破开,一气走到了这里,才喷出一口血来。这一口血喷出,身上倒是猛然轻松了许多,但力量也似乎被这一口血都带出去了,脚下不由有些发虚,听到丫鬟的惊叫,一时也没力气去回答。
偏生就在这时,沁芳闸里头呼啦啦走出来一群人。
她抬头一看,竟是以扶摇为首的一群千金小姐,除了扶摇和青宁两姐妹之外,云大小姐云子规、贾县令的千金贾傅君、药业世家的千金李真真都在场,拢共得有十几号人。
扶摇走在最前面,也是第一个看见林春乔的,她眼睛最尖也最亮,一眼就瞧出林春乔脸色不对,紧跟着就看到了地上的一滩血迹,脑中灵光一闪,立时惊叫道:“二夫人你这是怎么啦?”
她嘴巴一张,林春乔就知道要糟。
果然,其余的女孩儿们被她这一叫,注意力都集中过来,自然也就瞧见了林春乔,纷纷惊呼起来,跑上来将她围住。
“二夫人怎么会吐血?发生什么事了?”
扶摇最会抓重点,上来不问别的,先就质问起林春乔身边的丫鬟来。
“我……我……”
这丫鬟可不是林春乔贴身的。今日是雪华出嫁的大喜日子,林春乔要在前头迎宾,松雪斋里都是上官静负责,盯着雪华上妆,但是林春乔又不放心把雪华交给她,便又派了自己的心腹丫鬟和婆子过去帮忙,所以自己身边反倒只剩下一些二等丫鬟和小丫鬟。这些人平时都是打杂的,自然就比不得大丫鬟贴心,遇到时间也就不够机灵了。
此时被扶摇瞪着眼睛一问,这丫鬟便结巴起来。
她也不知道林春乔是怎么了,突然就吐出一口血来,自个儿还迷糊害怕着呢,哪里又说得清楚。
林春乔心头暗恨,只是死命咬着牙,将腰背挺直了,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来。
“没什么,就是这几天累了些。你们都是做女儿的,早晚也能知道,这女儿出嫁,做娘的心里头得有多不舍。”
她这么一说,众人只道她是因为舍不得苏雪华,忧思重了些,加上这些日子备嫁,家主苏北岳不在,一切都得靠她张罗,难免就劳累了些,不由都担心起来,一个两个都说出让她保重的关怀话来。
也只有扶摇、青宁、云子规和贾傅君并不是这么想。
扶摇已经得了慕容的提示,猜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青宁虽然不知道其中究竟,但她跟林春乔早已是不共戴天,不管林春乔做什么事,都不能让她动容了。
而云子规,她自从和离回到云家之后,便帮着云夫人和云子岚打理族中生意,见多识广,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厉害,早就瞧出林春乔言不由衷,但面上自然也是关心的。
至于贾傅君,是天生的冰山脸面瘫,没什么可说的。
“原来二夫人是累着了。”扶摇见林春乔想掩饰真实原因,倒也不追究,只是看着那丫鬟数落起来,“你们做丫头的,怎么也不尽心,二夫人都累得吐血了,还懵懂无知,可见平时都懈怠到什么程度了也就是二夫人心慈,不管你们,其他院子的下人,有哪一个是像你们这样的”
那丫鬟素来知道大小姐威名的,不敢反驳,只能苦着脸听着。
林春乔却差点又喷出一口血来。
苏扶摇明着是骂丫头,但岂不是拐弯抹角说她御下无方,不会管教人。
但此时她的确是有些撑不住了,脚底都仿佛踩着棉花一般。
“你们是从松雪斋出来的吧,前头热闹,都去前头玩吧,我去看看雪华装扮好了没有。”
她飞快地说完,也不给女孩儿们回答的机会,抓着那丫鬟的胳膊便走。
众人看着她穿过沁芳闸进去了,都是叹息着说二夫人当真母女情深。
扶摇心头冷笑,面上自是不显,招呼着大家往前厅去了。
前厅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所有人在来道喜之前,听说的都是将军府的二小姐苏雪华嫁给靖国侯府二公子做正妻,怎么这眼睛一眨,正妻变妾了呢?是靖国侯府突然变卦,还是将军府在吹牛撒谎?
林春乔躲开了,所有人的问责,自然都落在宋梨花身上,但众人七嘴八舌的,一时间宋梨花都听不清每个人在说什么。
扶摇等人进去的时候,就是这样混乱的情景,整个前厅都成了菜市场了。
女孩儿们一面惊讶着,一面各自找到自家人站在一起,扶摇和青宁自然就站到了宋梨花的身后。
众人都忙着跟自家女儿说这八卦,吵闹的声音便小了许多。
宋梨花这才能够抽出空来说几句话:“众位稍安勿躁,这桩婚事是二夫人跟靖国侯夫人定下的,下聘迎亲都是夏侯管事一手操办,夏侯管事自然是最清楚其中过程的人。”
这个踢皮球的办法却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扶摇一进来就悄悄在她耳边说了这个法子。
众人的目光于是都落在夏侯管事脸上。
夏侯管事不慌不忙,笑道:“想必众位都知道,我们侯府的两位公子去年曾在东南水军历练,当时就住在这将军府里,二公子和雪华小姐相处日久,便情投意合了。”
他在这里停顿下来,众人都是点头,纷纷说早就知道慕扬和苏雪华之间的情意。这本来就是全桐城都知道的事实。
夏侯管事接着道:“二公子回到侯府之后,信守跟雪华小姐之间的诺言,向我们夫人提出要迎娶雪华小姐。但二公子素来受皇上恩宠,关于他的婚事,皇上早有言在先,非公侯之女不可为正妻,但夏侯夫人念在二公子和雪华小姐情深意重,仍是派人来提亲问名。当时,二夫人可没提正妻这两个字,就直接将雪华小姐生辰八字交给媒婆带回我们侯府了……”
林春乔原本已经躲开了,但碰到扶摇一群人之后,思前想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万一夏侯管事说点什么,又或者有心人讽刺点什么,她不在场,便更加难以解释,于是便又转头匆匆回到前厅。
哪知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夏侯管事的这番话,激得她差点又一口血喷出来。
'正文 143、哭嫁(1/2)'
“夏侯管事这话说得可不厚道,哪个做娘的不操心女儿的终身大事。事关小女雪华的终身幸福,我又怎么会如此轻率。”
林春乔大声说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众人见她去而复返,又是吃了一惊。
县令夫人疑惑道:“二夫人没去歇会儿?”
林春乔淡笑:“适才不过是有点气闷,去外走走两步也就舒畅了。今日高朋满座,都是为我们将军府道喜而来,我又岂能偷闲”
众目睽睽之下,她昂着头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
林春乔用力地看着夏侯管事,夏侯管事脸上却全无异色,只笑道:“吉时快到了,新娘子怎还不出来?”
门外头催妆的唢呐一声高过一声,鼓乐齐鸣,前厅里也能很清楚的听到。
林春乔冷笑道:“不着急,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呢,新娘梳妆,自然要隆重一些的。夏侯管事还是稍安勿躁,左右也不能抬着空轿子回去不是。”
她话里透出了一点刁难的意味来。
在座的不是世家望族就是官员内眷,哪一个不是人精,早就看出林春乔和夏侯管事在较劲了。大伙儿心中不免猜测,这婚事表面看起来是林春乔栽了个坑,原本打着如意算盘要将苏雪华嫁过侯府去做正牌少夫人,哪知事到临头被靖国侯府摆了一道,只做了个侧室。哪怕皇上封了县主又有什么用呢,妾就是妾,将来的正妻,自有郡主、公主地候着,绝不可能低于苏雪华的封号。
这么想来,林春乔遭受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心情不好也就可想而知了。
夏侯管事更是精似鬼,不然今天这么诡异的局面,夏侯月晖也不可能派他来应付。他怎么会听不出林春乔话里话外的刁钻,却仍然像什么也没听出来一般,只笑道:“是,新娘子自然要盛装打扮。不过我们夫人是大家出身,最重视礼仪规矩,尤其不喜欢误了吉时,否则就会非常不高兴。大喜之日的,若是闹得不愉快,雪华小姐也没脸面,二夫人你说是个理吧。”
他话中暗带威胁,林春乔也是悚然一惊。
眼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婚事已经昭告天下,皇上都下了圣旨了,花轿也到了门口,宾客也都在座,就算靖国侯府摆了一道,正妻变妾又能如何?难道雪华还能不嫁?
一想到这里,林春乔便忍不住嘴唇发苦。但看着夏侯管事眼底的一抹得意矜傲之色,却仍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靖国侯府自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未知将来哪家闺女有福气,能够嫁入侯府做二少夫人呢”
夏侯管事微微一笑道:“不管将来是哪家小姐做了我们侯府的二少夫人,总归雪华小姐是皇上亲口赐封的鄱阳县主,只要妻妾之间互敬互爱,就能和睦共处。”
他顿了一顿,道:“我们夫人最喜欢的就是稳重端庄的女孩儿,最厌恶的便是自作聪明背地耍手段,雪华小姐聪慧过人,又是将军府这样的家世出身,想必一定会是个乖巧的好媳妇,也一定能够得到我们夫人的喜爱。”
这话就有敲打的意味了。
林春乔心内又是一惊,自作聪明背地耍手段?这话莫非意有所指?
她立刻就回想起这婚事的过程,当初就是她背地使了计谋,才帮着女儿雪华将这婚约从苏扶摇手里抢了过来。
难不成,夏侯管事在暗示,夏侯夫人知道这里头的猫腻?
她忍不住朝夏侯管事看去,对方却正在低头喝茶,嘴边似乎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鬼使神差地,她又朝人群中的扶摇看去。
扶摇一直在听着她跟夏侯管事的对话,他们的眼神动作都一丝儿不漏地落在眼底,随着夏侯管事对林春乔忽而威胁忽而敲打,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正好这时候林春乔看了过来,她便干脆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春乔立刻把头扭了回去。
扶摇差点笑出声来。
让你得意让你张狂今儿这面子落得狠吧正妻变妾,靖国侯府权大势大,你又能怎么样?自酿的苦果,还是得自己吞下去。
她不无快意地在心里暗暗吐槽着。
而在场的众人,又有谁还看不清局势。
林春乔大张旗鼓,将这婚事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人人都当她们母女攀上了梧桐树,飞上枝头变成了金凤凰。哪知最后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就算靖国侯府再怎么位高权重,一个妾,又能得有什么荣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