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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证据,加上当时林家林博明出任安北都督不久,正是风头旺盛的时候,若与林春乔闹翻,势必得罪林家,他也只有暂时按捺。如今旧事重提,对于林春乔,他又怎能不痛恨。
况且,青宁以大皇子妃之尊,跪下请命,也由不得他不重视。
扶摇上前道:“父亲早已知道二夫人就是杀害四夫人的凶手,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如今我与青宁千辛万苦,人证、物证均已收齐,铁证如山,由不得她抵赖。”
苏北岳目光一凛,道:“你们找到了证据?”
“是,人证、物证俱全”扶摇斩钉截铁。
苏北岳便转头看向林春乔:“你当日作孽,可知有今日报应。”
事到如今,林春乔又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今日一切,都是扶摇和青宁两人幕后导演,她们的目的就是要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狱。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若真的证据充足,抖落出来,她对于自己人生的种种憧憬规划,势必成为泡影,她在这平海侯府里,亦将无立足之地。
不过她娘家林家是桐城望族,又有安北都督林博明这个靠山,就算苏北岳对她仇恨厌恶,哪怕是休弃也好,她也有退路可走。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她的态度依然强硬。
苏北岳便冷笑道:“好,那就看看,到底是欲加之罪,还是罪证确凿”
“扶摇,把你们的人证、物证都带上来”
“是”扶摇立刻兴奋地答应着,然后跟青宁对视一眼。
很快,物证便上来了。
一个其貌不扬的陶瓮,被放在当地。
这是彻查丁芷兰死因,是青宁的切身之事,扶摇知道她最希望手刃仇人,所以前面的铺垫都是她来做,等到了这个指证的关键时刻,她便让给了青宁来发挥,自己则坐到了椅子上。
青宁站起来指着陶瓮,道:“这陶瓮里,就装着林春乔谋害我娘的物证。”
然后她又转身一指王妈妈,道:“这个王妈妈,全程参与林春乔陷害我娘的过程,就是此案最重要的人证之一。”
随着她手指过来,羽林军便将五花大绑的王妈妈抓起来拖到中间,往地上重重一顿。
王妈妈眼见林春乔畸形胎和陷害青宁之事被揭发,昔日威风的二夫人已经面临着下堂的危险,她这个心腹仆人自然已经是惶惶不安。而现在又说到丁芷兰之死,这件事情一旦揭露出来,林春乔绝对是厄运临头,她王妈妈也得不到好下场。
所以当苏北岳冷冰冰的眼神一扫过来,王妈妈便抖若筛糠,连跪都快跪不住了。
青宁却并没有看她,而是对着人群中的小青道:“小青,你过来。”
小青便走过来,再一次在场中间跪下。
青宁道:“小青是此案的第二位人证。‘她’的姐姐,就是当初我娘身边伺候汤药,事后被二夫人杀人灭口的丫鬟小冬”
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万分,尤其林春乔和王妈妈,看着小青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恐惧和震惊。
'正文 256、审问'
“怎么可能小冬明明只有一个弟……”
王妈妈嘴里的布团已经被取下,听青宁一说小青的姐姐是小冬,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便立刻意识到不妥,马上又住了嘴,可是又哪里来得及。
青宁冷笑道:“好奴才,你果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了,当初小冬被你们杀人灭口,你们还想斩草除根,试图放火烧死她的弟弟,你们蛇蝎心肠,何其毒辣”
王妈妈忙摇头辩解:“没有没有,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此时她深悔自己知道的太多,一不留神就会被套出话去。
青宁道:“小冬是只有一个弟弟,名叫小刀。当初我娘惨死,小冬也很快被杀人灭口,我与大姐早知不对,托了慕容公子明察暗访,知道小冬有个弟弟在府外,深怕他也遭遇不测,赶到之时,果然大火熊熊,这孩子几乎葬身火海之中。幸亏慕容公子身边的项老虎艺高胆大,将他救出,我将他一直安置在外面,请人照顾。”
林春乔立刻道:“小冬既然只有一个弟弟,小青的姐姐又怎么可能是小冬她分明是你们找来的奸细,串谋起来要陷害我”
青宁不屑地冷哼一声,用手一指小青。
“小刀,你自己跟她说”
“小青”便面向林春乔,开口道:“二夫人,当初我姐姐为你尽心办事,你为何要害死她?”
众人大惊失色。
原来这一句话虽然是从小青嘴里说出来,但却根本不是她之前清脆的女孩儿声音,而是粗噶低沉,雌雄莫辩。
“你……你……”
林春乔惊骇莫名,其余人等亦是惊讶不已。
苏北岳蹙眉,沉声道:“你是小刀?”
“小青”转过头,恭顺道:“是,小人正是小刀。”
“啊”
发出惊呼的不止是林春乔一个人,王妈妈、宋梨花、上官静等这些不知情的人,还有在场的婢仆们,都是震惊极了
世上每多奇事,居然就发生在眼前。
“你是小刀,又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苏北岳扭头看向青宁,又看了扶摇,道,“是谁的主意?”
青宁道:“是我。”
苏北岳微微挑眉,重新审视起这个女儿。
在他心目中,跟常人一样,一直以为扶摇才是最好强最机变的,没有想到素来柔弱低调的青宁,竟然心计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青宁,你好阴毒!”
林春乔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将一个男人改装成女人,安插在我身边,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今天诬陷于我,我林春乔真是瞎了眼,居然没看出你是个狼心狗肺”
“呸!”扶摇大怒,“你还敢说别人狼心狗肺,四夫人被你害的那么惨,你半夜睡觉,难道不怕她变成厉鬼来索你的魂吗?”。
林春乔恶狠狠地瞪视着她,充血的眼睛通红,犹如鬼魅。
扶摇才不怕她,一样恶狠狠地瞪回去。
青宁却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扶摇的胳膊,轻描淡写道:“大姐何必跟她生气。她如今死到临头,已翻不了身了。就算别人治不了她,我身为大皇子妃,有人证、物证在手,想要惩治她一个恶妇,又有何难。”
她原本是对着扶摇说的,但说到后半段时,眼睛却看向了苏北岳。
这话可有点要挟的意思了。
苏北岳眉毛愈发挑得高了,不过很快便哈哈大笑起来。
宋梨花、上官静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苏北岳道:“苏府三个小姐,怪不得最后竟是你做了大皇子妃原来连我也看走眼了。 好女儿,不愧是我苏北岳的女儿。”
扶摇暗自扶额,父亲那莫名其妙的苏家男人自豪感,又奇怪地出现了。
青宁却很是淡定,微微一笑道:“父亲,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审问证人了?”
苏北岳点头,道:“你开始吧。”
青宁对扶摇示意,扶摇点一下头,退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了。
“小刀,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在青宁的示意下,小刀从自己跟姐姐小冬一起逃难到桐城开始说起。
他们姐弟如何穷困潦倒,如何受了林春乔的恩惠,林春乔又是如何指使小冬,如何给丁芷兰下药,最后丁芷兰惨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青宁命人将陶瓮搬到苏北岳跟前,说这就是丁芷兰当时服用的安胎药的药渣,又让御医和杜大夫一起查看了药渣,两人一致得出这药渣之中有一味药含毒,这味毒药就是让丁芷兰一尸两命、小公子胎死腹中的真凶。
苏北岳听了,并没有急着表态,只是让小刀接着说。
小刀便接着说起,丁芷兰死后,姐姐小冬如何暴毙,而他本人又是如何遭遇火灾,被项老虎救出,如何被青宁安置给张伯张婶照顾,后来又是如何乔装改扮成女子进入苏府,得到林春乔的信任,明察暗访最终查出林春乔企图利用畸形胎陷害青宁,以及王妈妈全程参与了谋害丁芷兰的所有阴谋,最后在青宁的指挥下,将林春乔的真面目揭露在众人面前。
这一桩桩一件件,生生死死,牵涉到好几条人命,说出来都是惊心动魄。
小刀毕竟才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说到姐姐小冬死的时候,便已经红了眼睛,说到后来,对林春乔的恨意便掩饰不住,咬牙切齿,屡屡向林春乔投去仇恨的目光。
“小人所知一切事宜,都已交代完毕。恳求苏将军,为我姐姐伸冤报仇!”
他匍匐在地,肩膀颤抖,痛哭不止。
宋梨花和上官静心软,看着他这样小的年纪,已经历这样多的悲欢离合,心中同情,而通过他所说,知道了林春乔谋害丁芷兰的全过程,对于她的阴险和狠毒,亦是忍不住齿冷。
苏北岳看着林春乔冷笑道:“真是触目惊心,我们的二夫人,手段果然是不同凡响。”
林春乔如何看不出他的嘲讽和厌恶,事已至此,她也知道自己是铁证难逃了,只是还想继续挣扎。
“丁芷兰难产而死,小冬亦是畏罪自杀,与我有什么干系你仅凭一面之词,怎能定我的罪!”
青宁上前一步,道:“小刀是一面之词,我们可以听听你的心腹王妈妈又是怎么说的。”
林春乔霍地向王妈妈看去,目光如刀。
一个羽林军抓住王妈妈颈部衣领,将她往前一墩。
王妈妈杀猪般大叫起来:“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二夫人是冤枉的!这都是栽赃陷害!”
心腹的护主立刻让林春乔重获信心,眼里都放出了光芒。
“啪!”
丁司正一个嘴巴子甩在了王妈脸上,她是青宁的人,这个做法自然是得了青宁的授意。
青宁弯下腰,面对面看着王妈妈,道:“王妈妈真是忠心耿耿,可是你的二夫人真的值得你这样保护吗?”。
王妈妈嘴角发麻,不敢与她对视,嘴里却兀自强硬道:“奴婢不知道大皇子妃在说什么。奴婢说的都是实话,二夫人一心为将军为苏府,从来不曾害过别人,一定这小人作祟,蒙蔽了大皇子妃,陷害二夫人。”
青宁冷笑几声。
“王妈妈,你跟你的主子还真是一丘之貉,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王妈妈闭了嘴巴不说话。
她自觉想的很清楚,她跟了林春乔这么多年,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咬住牙关,所谓人证、物证都可以说是对方的设计,总还有一丝反抗之力的。
青宁很清楚她的想法,道:“王妈妈倒也心细,知道主忧臣辱,一损俱损的道理。不过,你难道没有想过,二夫人有娘家靠山,有做安北都督的林大人做保护伞,不管今日结论如何,她始终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但你不一样,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奴才,我若要你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王妈妈心头一跳,暗自思量。
“更何况,你王妈妈在府中这么多年,儿女子侄,均是府中下人,难道就不怕一人牵累全家?”
这话一出,王妈妈果然脸色就变了。
虽然知道青宁是故意动摇她的心神,可是对方所说也都是现实。林春乔有林家这个靠山在,不管有没有罪,苏北岳都不可能把她弄死,最多也就是休掉,左右经历了今天的事,她这个二夫人也当到头了,苏府没有她的立锥之地,回到娘家反而更加安全。但她王妈妈就不一样了,她的卖身契上写的是苏府,不是林春乔,苏家想要整治她,实在是太容易太容易了,她这样的奴才,就算被打死了,随便安个罪名,县衙那里就能对付过去。这桐城之中,谁敢跟平海侯作对?
林春乔见王妈妈脸色变幻,知道她心神动摇,立刻尖声叫道:“不要听她蛊惑人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青宁转过头,冷笑道:“二夫人真是大言不惭,你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什么能力保护别人!”
林春乔怒不可遏,但如今形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再愤怒再不甘也没用了。
青宁呵斥了她,会过头再看王妈妈。
王妈妈虽然心中动摇不定,但仍旧是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青宁脸上便换了一副冰冷的神情。
丁司正上前道:“这老刁奴冥顽不灵,唯有严刑拷打,方能招供。”
青宁冷冷道:“那就打。”
丁司正应一声是,手一挥,两名羽林军就上前架住了王妈妈。
王妈妈顿时大骇,厉声叫起来:“二夫人救我!”
'正文 257、水落石出'
“你们想屈打成招吗!”
眼看忠心耿耿的仆人被拖走拷打,林春乔亦发了急。
“刁奴狡诈,不拷打怎么肯招供”丁司正道,“二夫人放心,宫中掌刑严格规矩,皮肉之苦,绝不会害了王妈性命。”
林春乔哪里相信,扭头看向苏北岳,却见他已经闭上眼睛,仰靠在椅背上,显然是不想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