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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再没有什么要沟通的,不过浅谈数语,绣烟柳便告辞离去。扶摇在乐游原逛了一小会儿,也没了兴致,想到慕容被请进宫,弄不好今日会有天变,便带着人还是迅速返回武王府去。
刚刚到王府门口,就听见悠远肃穆的钟声,从皇宫方向传来。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一共九下。
“老天爷!这是……这是……皇上驾崩了……”武王府门口的一个老护院,满脸震惊,失声说道。
扶摇也是猛然一惊,抬头向皇宫方向看去。
凡是岳京百姓都知道,皇宫之中有一座钟楼,钟楼上悬着一口大铜钟,这口钟只有在三种情况下会被撞响,一是皇帝驾崩,二是新皇登基,三是国家生死存亡关头。每当钟声敲响,就会响彻全京城。
而如今,皇帝在位,国家安宁,第二种和第三种情况都是不存在的,那么就只有第一种情况了。
武王府的这个老护院,在京城里生活了四十多年,经历过大盛的两代皇帝,自然知道这个钟声意味着什么。
九下钟声过后,整个岳京城仿佛都陷入了一个暂时的停滞状态,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脸色灰白。
直到半晌之后,才轰然爆发出巨大的骚动。
在京中生活多年的人们,都知道这钟声意味着什么,大家反映过来之后,都用各种方式表达心中的震惊和悲伤。
当今皇帝慕止戈,是个明君,在他手里,大盛打败了倭寇,收复失地,成为真正的强盛帝国。
虽然百姓们早已知道,皇上的身体不好,一直卧病在床,连朝政都很久没有理了,但今天,真地听到这昭示皇帝驾崩的钟声的时候,所有人还是忍不住涌出来泪水。
就在武王府门口,扶摇一行人都能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哭声。
“皇上驾崩了……”
扶摇失神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喃喃说着,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皇宫中最高的几座塔尖和高楼。
阿棋和阿韵都从身后拉住了她的衣袖:“王妃。”
扶摇转过身来,脸上仿佛是茫然,又仿佛是怅然,她轻轻地对两个丫头道:“大盛的天,真的要变了……”
308、探监
皇帝驾崩,举国震惊。
一夜之间,岳京城便全城缟素了。
武王府挂上才不久的红绿彩绸,又全部换成了白色和青色的帐幔,所有人的服饰,也都换成了棉、麻两类布料的素服,慕容和扶摇两人的素服是宫里赶制送出来的,黑白两色的棉布素服,没有一丝的花纹。
经太医院确诊已经归天的皇帝慕止戈,已经被放入了灵柩之中。
宫中大设灵堂,自大皇子慕弘武以下,设灵七日,朝臣跪拜祭奠。
皇帝的丧事可不是一般平民百姓的白事那么简单,其中牵涉到许许多多的礼仪和规矩,一丝儿都不能错,不过好在本朝有过先帝驾崩的先例,礼部都有章程可依一切都照章办理即可。
宫中自然是人人带孝,悲痛万分。据说,金皇后便数次哭昏过去。
当然,在扶摇看来,金皇后之所以这样悲伤,恐怕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慕弘珏被砍下头颅,二皇子一党在夺嫡之争中一败涂地,她身边的势力也被打击得十不存一。如今皇帝又驾崩而去,她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君不见,丁贵妃虽然也悲伤难抑,但却没有像金皇后一样数次昏厥么。
大皇子慕弘武作为储君,作为正经的孝子,自然要日日在灵堂中,接待前来祭奠的朝臣、宗室以及各路王公贵族。
慕容作为他身边的第一人,在这场丧事之中也是鞠躬尽瘁。
先帝的丧事固然是一等一的大事,但紧跟在丧事后面的,还有新帝登基仪式。
国不可一日无君。
先帝驾崩的第二天,便有朝中重臣结伴奏请新帝尽快登基,以整朝政,以安民心。慕弘武照例是要以悲痛之情推辞的,但大臣们极力奏请,如此来往三次,慕弘武终于答应。新帝登基仪式就安排在先帝头七后的第三天。
所以,慕容又要参与先帝丧事的办理,又要参与新帝登基仪式的筹备,忙得团团转,每日里只有两个时辰可以睡觉歇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而这日,扶摇也进了宫,因慕弘武和青宁今日要给先帝守灵,她和慕容两人陪同。
天色一擦黑,灵堂之中人便少了许多,祭奠的也要等到明天。布幔幢幢,黑影摇曳·内侍宫人都隐在角落之中,只用眼睛打量的话,灵堂里就只剩下慕弘武、慕容、扶摇、青宁四人。
四人都是一样的黑白两色的苏府,慕弘武和慕容头上都只用一根黑色的带子扎住头发,扶摇和青宁的发髻上也一色首饰皆无,只有两朵白色绢花。
每人一个蒲团,围着一个烧纸钱的火盆跪坐着。
慕容将一张纸钱放入盆中,看着它烧成灰烬,然后站了起来,对扶摇道:“走吧。”
他的声音在宽大的灵堂之中显得有点空荡荡。
扶摇抬起头,见他的脸处在灯光的阴影中,看不清神色,只有一双眸子·异常的明亮。
“去哪儿?”她问。
“去见一个人。”
他伸手拉起扶摇。
扶摇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慕弘武。
慕弘武抬起头,道:“去吧,那人在等你们送他最后一程。”
扶摇不明所以,被慕容拉着出了灵堂。
外面已经有一乘轿子在等候,除了四个轿夫之外,便只有项老虎一个人。
慕容和扶摇一上了轿子,不等吩咐,轿夫抬起来便走。
所有人都穿着软底鞋子,走在路上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
轿子里,慕容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扶摇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忐忑,也不敢问。
不多会儿,轿子停了,两人出来,扶摇快速打量四周,是皇宫的一道小门附近,有一辆马车在等候。
两人又坐上了马车,项老虎驾车,出了皇宫。
今天夜色浓重,不仅没有月亮,连一颗星星都不见,因先帝办丧中,京城里不许娱乐,所以人们也都早早地关了家门歇息,除了大街上每隔几丈挂着的气死风灯,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光源了。
马车上也挂着一盏气死风灯,车子驾驶过程中,灯笼摇摇晃晃,光线也跟着摇摇晃晃。
车里的气氛依旧沉闷,慕容没有开口,扶摇也没有发问。
车轮压过石板的声音是辚辚的,外面的世界静悄悄,偶尔有一两声狗叫,在安静的夜色中传的很远很远。
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扶摇心头有点沉重,将手放到胸口上,轻轻捶着,想让呼吸顺畅一点。
慕容仲过手来,捏住了她的手,他手心的温度,带着安定的力量,让她微微放松下来。
车子终于停了。
跟着慕容下车的扶摇,只看出这是某宅子的后门,却看不出具体是哪里。
“这是大理寺。”
慕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大理寺?扶摇微微惊诧。
那门却突然打开了,轻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开门的人隐在门后面,只露出半个侧脸,垂着眼皮,没有看他们一眼。
慕容带着扶摇和项老虎进去,那人便自动将门又关上。
大理寺里面静悄悄的。
项老虎在前面带路,他仿佛对这个地方早已经熟悉似的,每一个转弯都很果断,带着他们一直走到深处。
眼前是一道高大的墙,灰扑扑,两扇沉重的乌漆大门,门外站着一个大理寺的官员,还有两名卫士。
因先帝丧中,官员的官帽上缠着白布,腰带也是白色的布带。
“武王殿下。”
他看见慕容来人,恭顺地低头行礼。
慕容点点头,道:“都安排好了?”
“都已安排好了。”那官员说着,示意身后的卫士上前。
卫士手中拎着一个食盒,他拉开盖子给慕容看,里面分为上下三层,第一层是两个素菜,第二层是两个荤菜,第三层是一壶酒,还有两个酒杯,两双筷子。
慕容看完,让项老虎接过了食盒。
官员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慕容便进了门,扶摇和项老虎自然跟着。
一进门,迎面就是一个影壁,上面画着一只类似猛虎的凶兽,栩栩如生,两只眼睛锐利无比,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中所有的阴暗与肮脏。扶摇就知道,这必定就是狴犴了。
原来这里就是大理寺的监狱。
大理寺中关押的犯人,多半都曾是朝中的重臣,或者是十分罪大恶极的全国要犯,基本上每一个犯人都有独立的牢房,每间牢房也不像电视上那样用木头的栅栏拦着,而是都用墙体密封,只有一个高高的窗户,还有门上会有一个窗户。
跟在慕容的身后,往监牢深处走去,不时可以听到牢房里面铁链撞击的声音,通道两边高悬着油灯烛火,影子幢幢。
三人一直走到这条通道的最尽头,这里只有一间牢房。
项老虎手中一翻,多出了一把钥匙,将它伸进了牢房的门锁中。
咔一声,锁开了,他推开门,让到一边,慕容走了进去,扶摇犹豫了一下,也走了进去。
牢房之中有一张冰冷的炕床,还有一张陈旧的木桌,三只木凳,墙头上点着一盏油灯。一个灰色囚衣的犯人,披散着头发,侧对门口坐在炕床上,仰头看着墙上小小的窗户。
他们进去的时候,犯人扭过头来。
扶摇这才认出,原来这犯人,竟是康王慕扬。
项老虎将食盒放在木桌上,便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牢房中的三个人,静默对视。
慕扬是第一个开口的,他嘴角漫开一个轻如微风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他口中的“你”,自然指的是慕容。
慕容用手点了点桌子,道:“我们兄弟说说话吧。”
说完,他先在桌子边坐下了,慕扬也从床上下来,跟他面对面坐到了桌子边。
扶摇便打开了食盒,将四个菜,一壶酒,两个酒杯,一双筷子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为他们两兄弟摆布好。
慕扬看着桌上的四个菜,都是新作的,还热气腾腾,眼中划过一丝异色,叹道:“没想到,你还记着我的喜好。”
这四个菜,都是他最喜欢的菜色。
慕容垂着眼皮,道:“我们毕竟做过十多年的兄弟。”
慕扬抬眼道:“你还认我这个兄弟?”
“血脉,是无可否认的。”
“如今你为人上人,我为阶下囚,你还肯认我,我感你的恩。”慕扬伸手拿过酒壶,斟满了两个酒杯。
他捏起自己的那一杯,冲慕扬举起,道:“来吧,陪我喝一杯。”
慕容却并不去拿酒杯,只是看着他。
慕扬脸色微微一变,继而转成释然,他放下手臂,低下头自嘲一笑,道:“原来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他复又抬起头来,看着慕容道:“说什么兄弟,一样要置我于死地。”说着,脸上便现出嘲讽之色,“成王败寇,你还用得着如此惺惺作态么?”
慕容脸色不变,一如来时的清冷。
他一字一顿道:“你当日既然敢杀害父亲,就该想到,今日我绝不会饶你的性命。”
这句话,显然刺痛了慕扬,他手微微一抖,那杯中的酒水便洒了一些在桌上。
309、鸩杀
慕扬是在朱雀门事变中被捕的。
原本,二皇子党的计划便很冒险,只不过经过他们多重演示,总觉得是可以一搏的,没想到大皇子党早已有了防备,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入朱雀门内,然后才忽然发动大反击。
二皇子慕弘珏当场被斩首,剩余的二皇子党人群龙无首,各自为战,没多久就被大皇子党给围拢剿灭了,以慕扬为首的两百名玄甲骑兵,都被捕入狱。
从入狱的那天开始起,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活着出狱的可能了。
如今,大局已定,二皇子党被扣上了谋逆作乱的大罪名,大皇子却已经是一国储君,而先帝驾崩,他不日就要登基为皇。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再翻盘了。
“我一直想不通,”慕容垂眼看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泛着诱人的光泽,“当初你怎么能够做出弑父的举动,难道为了二皇子的伟业,你连父子天性都可以舍弃?”
慕扬轻轻一笑道:“如果父亲不死,我又怎么能够继承他的爵位,怎么能够有足够的筹码,去赢得二皇子的倚重。”
慕容抬眼看着他:“你真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慕扬沉默着。
“畜生。”
慕容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扶摇向慕扬脸上看去,见他并没有因为这两个字而起任何的波澜,顿时心中一片冰冷。当初那个锦衣怒骂,潇洒骄傲的贵公子,早已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成为一个无情之辈。
原本,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