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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手足器官都已发育完全,如今引产,也不过是早产罢了,未必就会凶险。而且眼下这种情形,各位同仁,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其余三位大夫沉默了。
李退之对小冬道:“请将军进来,我们有要事禀告。”
小冬和青宁都是听清楚他们的争论的,知道眼下已经到了丁芷兰生死存亡的关头,便再也不避嫌,直接去请了苏北岳进来。
李退之向苏北岳简明扼要地分析了眼下的情形,其他几位大夫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但大家一致说明的是,此时除了引产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引产的风险也是很大的。
苏北岳不过沉吟片刻,便毅然地拍板下了决定。
“引产”
李退之等人只怕他犹豫不决,耽误救治,此时见他如此果敢坚决,都松了一口气。不管冒险也好,侥幸也好,既然已经定下方案,他们做大夫的,只要全力施为就是。
而苏北岳在下了决定之后,又加了一句道:“此事本属意外,你们只管尽全力,若有不测,非你等之过,本将军不会怪罪。”
这本是多余的一句。
但李退之等四人却心生感激,苏北岳的是非分明让他们十分敬佩,同时也减轻了许多心理负担。
于是,四人开始分工起来。
而原本留在内室帮忙的小冬,却被苏北岳叫了出来,另外换了上官静进去。
站在外室,小冬局促地绞着双手。
苏北岳背着手来回走了两趟,停住脚步,对小冬道:“四夫人出事的时候,是你在身边?”
小冬道:“是,是奴婢和大夫人在。”
苏北岳扭头望着林春乔道:“大夫人呢?”
宋梨花不在大帐内,他早就已经察觉到,也猜到是林春乔做了什么手脚。方才因担心着丁芷兰的情况,分不出心思来处理这事儿,此时李退之等人给丁芷兰引产,虽说也有些冒险,但看他们的神态,比方才的束手无策却是要好一些。
林春乔道:“妾身为避嫌,请大夫人在别处稍事歇息,派了两人守着她。”
苏北岳点头:“叫她过来。”
“是。”
林春乔自派人去请宋梨花,不大一会儿,宋梨花便在两位亲兵的护送下进了大帐。
苏北岳便对着她和小冬道:“你们把当时的情形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宋梨花刚动了动嘴唇,小冬便已经抢先道:“四夫人在宴会上说要解手,原是三小姐要陪着去的,但大夫人让三小姐陪着大小姐看表演,和奴婢一起陪着四夫人离席。奴婢跟着大夫人和四夫人出了会场,走到半路,却不知是地下不平还是怎么的,大夫人突然朝四夫人歪倒过去,四夫人身子不方便,大夫人倒过来的势头又猛,奴婢扶不住,就见她们一起倒在地上,大夫人砸到了四夫人的肚子,四夫人便流血起来。”
她虽然面色凄惶,说话却十分地流利。
扶摇却觉得有什么不对,暗暗地蹙起眉来。
苏北岳听完小冬所说,也不发表评论,只是对宋梨花道:“你也说一遍。”
宋梨花所说的,跟小冬的基本差不离,只不过她补充了一下当时她摔倒的原因。
“当时只觉左边膝盖上突然一痛,不由自主便摔倒下去,却不料推到了四夫人,竟将她也摔倒了。”
宋梨花说的时候声音低沉,在她心里,丁芷兰是因为她而摔倒流血的,即使是意外,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情绪十分低落。
而就在她刚刚说完话的同时,内室忽然一声惨叫。
外室众人顿时齐齐一凛,苏北岳更是如同正在捕猎的豹子,双目中迸射出可怕的光芒。
李退之四个大夫从内室中脚步沉重地出来,其中两人手上都还都是鲜血。
他们走到苏北岳面前,都低下了头。
“我等愧对将军。”李退之嗓子发紧,声音里像是一把钝刀在拉。
苏北岳脸色一变。
其余人等也是暗叫不妙。
这时,上官静用外衣裹着一个婴儿出来,还没走到苏北岳面前就已经哽咽起来。
“将军……”
她哭着将婴儿抬起,双手不住地颤抖。
苏北岳瞪着眼前这个浑身都是鲜血粘液,几乎看不清楚五官的婴儿,一动不动。
扶摇走上去,一见那婴儿浑身发紫,全无生息,只觉轰然一声,恍如天塌地陷。
林春乔、宋梨花等人也轻轻地走过来,看见上官静手上的婴儿,顿时都捂住了嘴,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涌了出来。
李退之哑着声音道:“我等无能,孩子出世的时候便已是死婴……”
死婴
扶摇捂住了嘴巴,心里仿佛被堵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而苏北岳,眼睛似乎已经发直了,只是一味地瞪着那死婴,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可怕。
原本被巨大的悲伤冲击到的众人,慢慢都察觉到他的异常,感受到他身体里压抑着的极度的愤怒和悲伤,似乎有种毁灭天地的可怕力量,大家都忍不住害怕起来。
“爹……”
最终还是扶摇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苏北岳的胳膊。
她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许苏北岳盛怒之下,会一把将她甩开。
但是幸好,苏北岳控制心性的能力远远高出她的估计,他双手握成拳头,紧紧地攥着,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突,但最终却并没有做出什么激烈动作。
也许是瞪得太久的缘故,他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在扶摇握住他胳膊的时候,他终于用力地闭上了双眼。
“好生带回去,火化埋葬。”
大盛的风俗,若婴儿未出生就已经在母体里死亡,也就是生出来即为死婴,那么就要先火化,然后再埋掉。
上官静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只能点头,哽咽道:“是,妾身会找块好地。”
苏北岳牙关抽紧,眼珠在眼皮下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最终睁开了眼睛。
“娘”
内室忽然又是一声惨叫。
从丁芷兰出事到现在,众人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担忧和紧张,当上官静捧出这个死婴的时候,所有情绪都已经激化到了最高点,然而随着这一声惨叫,所有人的心就仿佛刚从云端跌落谷底,又从谷底被忽然提到了半空中。
再也不能站着不动的苏北岳,一把拨开眼前的人,冲了进去。
众人也顾不得什么避嫌,都一起跑进去。
丁芷兰仰面躺在床上,下身血迹狼藉,竟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青宁趴在她身上,抓着她的两只胳膊不住地摇,不住地叫着她的名字。
“大夫”
苏北岳厉声大吼,眼眶红的可怕。
李退之等人不消他说,已经一股脑冲上去,切脉的切脉,翻眼皮的翻眼皮。但最终,所有人都是黯然地退了下来。
苏北岳的脸色顿时灰败。
他身后的女眷们也都再也忍不住,再一次哭了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娘,你醒过来,你不会死的,你还有我呢,你醒过来,你活过来……”
青宁趴在丁芷兰身上,声嘶力竭地呼喊。
扶摇冲上去,一把抱住她哭道:“青宁,不要这样……”
“不会的,娘不会死的”
素来柔弱的青宁,不知从哪里生出的一股力气,竟然一把就将扶摇推到了地上,她连滚带爬地冲到李退之面前,抓着他哭求道:“李大夫,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救救我娘你给她吃药,给她扎针,让她活过来呀,让她活过来呀”
李退之道:“四夫人失血过多,回天无力……”他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嗓子眼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不会的不会的”
脸上已经泛出绝望的青宁,返身冲回床前,抓着丁芷兰的胳膊就要将她拉起来。
“娘,你起来你起来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扶摇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只觉自己就算是穿越而来的又怎么样,再有本事又怎么样,在生死面前,她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太过虚弱。
青宁的悲痛让她痛心,更觉难过,眼里的泪水停也停不住。
已经没了气息的丁芷兰,苍白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大大地睁着,被青宁摇晃的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似乎下一刻就要支离破碎。
青宁的疯狂更加重了在场所有人的悲痛,女眷们都不忍心再看,把头扭到了一边。
终于苏北岳大步上前,一个手刀劈在了青宁的后颈上。
青宁两眼一翻,倒在了他怀里。
。。。。
'正文 107、山雨欲来'
随着青宁晕倒,没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帐内的气氛反而愈发地沉重压抑。
苏北岳示意扶摇过来,将青宁交到她怀里,然后对李退之四人道:“有劳大夫,家中有丧,恕不远送。”
李退之等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下了逐客令。
他们四人仓促而来,尽心尽力,累了大半宿,最后连个谢字也不曾得到,原该不快才是。
然而丁芷兰死亡,产下的又是个死婴,苏北岳心中悲痛可想而知,几人也是十分同情,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出了大帐。
其余三位大夫都是摇头叹息离去。
只有李退之,回过头看着那大帐,蹙眉沉思。
“爹”
李退之回过头,见女儿李真真和儿子李常青正朝他走来。
李真真走到父亲面前,见他神色凝重,不由问道:“四夫人她,怎么样了?”
李退之被秦贲叫走的时候,他们兄妹正在跟前,所以也知道是丁芷兰出了事,李退之去了这么久,他们也很担心,便忍不住过来瞧瞧。
李退之便将丁芷兰小产,他们四人合力为她引产,最终却生下一个死婴,而且丁芷兰也大出血死亡的事情,简略说了。
李真真和李常青顿时脸色都不好看。
“爹,这不怪你,你们四位大夫都救不回来,说明这是意外,非人力可挽回。”李
真真安慰着父亲。
李退之蹙眉摇头,自言自语道:“真的是意外么?”
“难道爹觉得有什么不对?”李常青疑惑道。
李退之看了他一眼,这个无血缘的领养来的儿子,虽然在刚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有过短暂的堕落和暴戾,但是事后他反而比从前更加出息更加勤奋,如今人也开始走到正途上来,跟李真真一起为李家分忧解劳。
此时见他问起,又见李真真也很好奇,这对兄妹似乎都有些成熟了,想事情也比从前想得深入,他安慰之余,便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虽然今天的事看起来是个意外,但是丁芷兰已经怀孕八个月,胎位已经相当稳了,不过被宋梨花撞了一下,居然就血流不止,而且婴儿还在母体里便已窒息死亡。他检查过丁芷兰受伤的情况,总觉得普通的撞击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如果不是撞击导致流产,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四夫人的胎位本来就不稳?”李真真问道。
李退之摇头道:“以我的诊断和多年的经验,四夫人胎位极稳,身体也很健康,不应该有什么异常。”
李真真道:“爹有没有问过四夫人身边的人,她们应该知道四夫人的身体情况。”
李退之叹气道:“今日情势十分危急,只顾着救人,哪里还顾得上仔细问询。如今四夫人和孩子
都去了,将军府上下都很悲痛,更是不适合去问四夫人的生前事。”
李真真和李常青也只能默然。
父子三人相对无言,这时候留下也是多余,只得一起离开了。
而大帐之内,苏北岳反常的平静,让众人也收起了哭声,只是默默拭泪,不敢多言。
“扶摇,照顾好青宁。”
苏北岳先嘱咐了一句,扶摇点头应下。
“春乔、阿静,你们替芷兰穿好衣裳。”
林春乔和上官静默默地上前,她们这样的人家,女眷出行,总会带一些备用的衣物,小冬也有替丁芷兰带一件更换的衣裳,虽然是桃红色,但此时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许多了。
而这些人都有事做之后,剩下的宋梨花和小冬两个,默默站在当地,就十分地尴尬。
苏北岳对她们没有任何吩咐,只对秦贲道:“去套马车,回府。”
“是。”秦贲立刻退了出去。
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
林春乔和上官静先用热水替丁芷兰擦洗了身子,然后给她换了干净衣裳,初时丁芷兰身体尚未冷却,又有温热,仿佛还未去世,但等到衣裳换完的时候,手脚已经发凉了,身体也开始有点僵硬。
林春乔和上官静触到她冰冷的肌肤,心中都是恻然。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去就去了……”上官静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
扶摇将青宁放置在椅子上,望着她苍白的小脸,还有似乎应该情绪过激而咬破的嘴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