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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自讨了个没趣,抱着酒壶跑去跟秦颂聊天去了,秦烈终于落了个清净,脸上的神色愈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旁人见他如此,连招呼都不敢过来和他打,也就太子秦仲素来宽厚温和,见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便牵着刚满三岁的长子秦舒主动上前来招呼他一起坐,“你终日板着脸作甚,害得舒儿都不敢单独过来。”
见到小包子一般的秦舒,秦烈的脸色总算温和起来,伸手在他的小包子脸上捏了捏,竭力地把声音放得柔和些,“前几天三叔教你背的兵法现在背得怎么样了?”
秦舒的包子脸顿时起了褶子,眨巴眨巴眼,挣脱太子的手,转身就朝太子妃的方向跑,小短腿儿一蹬一蹬的,嘴里还高声地嚷嚷着,“娘,娘,三叔欺负人。”
太子哭笑不得地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苦笑着道,“三弟,舒儿才刚三岁,你莫要吓到她。”
都这样了,秦烈自然不可能再凑到太子那一桌去。太子想了想,压低了嗓门小声提醒他,“一会儿文贵妃怕是要把刘家小姐塞给你,你心里头可曾想好了应对之策?”说罢,不等他回话,自个儿倒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尴尬地道:“太子妃还有个嫡亲的妹子,元宵的时候你想必也见过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秦烈的神色,一见不对劲马上就转弯,“不过我立刻就帮你给回了。那个二小姐,长得虽然漂亮,可性子太要强了些,怕是不甘于人后。若真进了你府里,日后只怕跟公主有得闹。”
秦烈看了看他,黑亮的眼睛里难得有温和的意味,轻轻点头,谢道:“如此便多谢大哥了。”
“那…一会儿文贵妃……”
“我理会的。”秦烈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我的婚事,还轮不到她做主。”
太子闻言也连连点头,“三弟说得是,我早跟母后打过招呼了,若是文贵妃提及此事,她定会出来圆场。”说罢,他顿了顿,忍不住悄悄问:“那个七公主果真生得倾国倾城?竟能让三弟如此倾心。”
秦烈的脸上难得地露出温柔的神色来,居然很痛快地承认道:“很美。”
太子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会如此回话,不由得愣了一下,呛了好一会儿,才委婉地提点他,“那个…娶妻当娶德,女人么,长得漂不漂亮…不重要……”
秦烈满脸嘲弄地看他,太子被他的眼神臊了个大红脸,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
殿里热闹了一阵,直到外头传来太监的传唱声,秦帝到了。
满屋的男人女人们全都恭恭敬敬地跪下迎接,秦烈跟秦帝关系闹得僵,这会儿也就跟着意思了一下,等老人家一抬手,他立刻就起了身,施施然地又坐了回去。
秦帝瞥了他一眼,脸色不大好看。皇后见状,赶紧笑着和他说了句话,把他的注意力给岔开了。
秦帝一到,这大殿里便不复先前那般热闹嘈杂。虽说这是个家宴,可几个皇子里头,也就太子和老二成了婚,后头的几兄弟全都是香饽饽,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但凡是能与皇家扯上零星半点关系的,这会儿都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结果这大殿里头,上上下下的,怕不是坐了有几十上百号人。
不管几个皇子之间是如何的明争暗斗,这会儿却都是一团和气,面上全是谦恭的笑,一个接着一个地上前给秦帝敬酒,吉祥话儿连绵不绝,就连秦修那个大老粗,对着秦帝却也能摆出一副撒娇讨巧的模样来,逗得秦帝开怀大笑。
唯有秦烈端坐不动,于一众皇子中显得格外突兀。
秦帝瞧着,心里头愈加地阴郁,又不好对着他发作,只沉着脸朝秦修问:“你哪里不舒服了?朕听太医令说,你昨儿晚上请了太医。”
秦修心里一咯噔,暗道“来了”,心里头乐得直哆嗦,面上却还要作出一副黯然的神情来,支支吾吾地回道:“不过是跌了一跤,淤青了几块,太医说没有大碍,过几日便好了。”
秦帝小声叮嘱道:“既是伤了,就好生歇着,莫要再上蹿下跳的,回头再伤了哪里,引得人操心。”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温和,脸上也是十二分的慈爱,这般的和颜悦色,便是对着太子也不曾有过,不说旁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秦修自己也受宠若惊,呆了半晌,才赶紧激动地应了。
秦帝半点没问他是怎么伤的,秦修谨记秦烈事先交代过的话,也半句都不提,只是心里头难免有些郁郁,恨不得能找个借口把文家二少爷给推出来。
秦帝关心完了秦修,眼神又不自觉地朝秦烈的方向瞟过去,见他依旧沉着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里头愈加地气恼,恨恨地别过脸去和一旁的文贵妃说话。
文贵妃正愁着不知怎么插进话去,这会儿可是逮住机会了,使出了浑身解数地陪着秦帝说笑,恭维的话儿一句接着一句,哄得秦帝终于面色缓和了些,便旁敲侧击地开始吹风了,笑着打趣道:“这一晃眼的工夫,舒哥儿便有三岁了,太子膝下真是子嗣繁盛,便是瑞王府里也接连得了两个小皇孙,也就三哥儿府里冷冷清清的,到而今,竟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
秦帝面无表情地道:“不是刚定了郑国的七公主吗?朕听说,老三十分满意。”
文贵妃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也是公主福薄,这眼看着都要礼成了,偏偏又……”她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眉眼微动,保养得体的脸上竟颇有些风情。
秦帝却恍若无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旁的皇后早竖起耳朵听文贵妃在这般挑拨,正欲开口,瞧见秦帝冷冷的眼神,心中微动,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下去,只嘴角含笑地旁听,静待后续。
文贵妃本还担心皇后会出来打岔,早想好了说辞,这会儿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也没多想,继续道:“七公主为父守孝无可厚非,只是我们三哥儿也不能这么老等着。他年岁也不小了,旁人与他差不多大的不说成婚,连孩子都遍地走的。妾身想,不如暂先替三哥儿纳个侧妃,也省得他膝下空虚。吏部侍郎刘家的千金……”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偷偷打量秦帝的脸色,早已是阴云密布,狭长的眼睛里有冷冷的寒光,锐利的眼神刺得她简直抬不起头来。
秦帝瞳孔微缩,目中一片寒意,声音更是冰冻刺骨,“朕以为你读过几天书,多少知道些礼数,没想到竟是这般糊涂,正妻未过门,就开始琢磨着纳妾。难不成,还要再生几个庶子出来?简直成何体统!你有这闲工夫,先把自家的事管好。仗着谁的势,连皇子皇孙都不放在眼里了。”
天子之威又岂是寻常人受得住的,更不用说秦帝这回丝毫不留情面,文贵妃吓得顿时就跪在了地上。大殿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低着脑袋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尤其是下首的文家众人,更是浑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秦修这会儿可算是有点反应过来了。
秦国虽说重武轻文,民风又开放,可他们那位父皇却喜儒学,在宫里头也极重规矩礼仪,他们这几个兄弟中还真没有一个未成婚便纳了侧妃的。难怪秦烈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料到了,不过是坐等好戏罢了。
难怪他还特意叮嘱自己,不要去找父皇告状,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儿修理文家——秦修撇了撇嘴,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虽说这回文家二少爷铁定讨不了好,可一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被他利用了,秦修就觉得憋屈……
什么文家嚣张,连皇子受了委屈都不敢告状之类……这事儿若不是秦烈添油加醋,然后使人捅到秦帝耳朵里去的,秦修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他当球踢。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家的留言,你们真是太不纯洁了。
☆、第十九回
十九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宝钦忽然醒了。
她一向睡得浅,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常常连铠甲都不脱,枕头边上还放着兵器,倒是在行宫里的这两个月还略微沉些,好歹能一觉到天亮,似这般半夜忽然警醒的情形少之又少。
秦国比郑国凉得早,虽才过了中秋,晚上却开始吹起了凉风,嗖嗖地刮过,发出各种声响。宝钦竖起耳朵仔细听,除了风卷起树叶的声音,那院子里似乎还有依稀的脚步声,软底的鞋子,轻悄悄的,像猫一般。
宝钦顿时就清醒了,翻身下了床,随手摸了个烛台在手里,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踱到门边。她习惯了独居,屋里并不留人,就连清雅都歇在隔壁的厢房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
会是谁呢?宝钦的脑子里迅速地转动着,李柯鸣安插在她身边的那个丫鬟,还是秦家兄弟派来一探究竟的探子?除了这几个方面,她想不出还会有谁对她感兴趣。
外头那人走到门口却不动了,安安静静地就站在外头,也不知在等什么。宝钦却是不慌,千军万马她都挡了,更何况门外只有一人。虽说而今武功尽失,但她头脑清醒,身手依旧灵活,只待那人一进屋——
她脑子里正琢磨着每一招如何下手,外头那人却说话了,声音很低,语气温和又肯定,嗓音是熟悉的温柔和婉,犹如暖玉,“宝钦——”他说:“是我。”
大师兄!
宝钦破天荒发了一下呆,直到又听到师兄清冽的笑声,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扔掉手里的烛台,左手开门,一股脑就朝门外的人影扑了上去。
宝钦是早产儿,身体一向不好,尼姑说她阳气不足怕是养不大,得充作男儿养。于是将军府里便得了个大少爷,日日地药汤不离口。到她五岁的时候,钟母过世,钟父便把她送去了清凉山寒石老人门下当徒弟,做了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寒石老人门下拢共才三个弟子,二师兄林肃素来老成持重,说话行事比宝钦的师父还要严肃些,宝钦最是畏惧他。但她跟大师兄梁轻言却极要好,幼时初到山上,她总是哭鼻子闹着要回家,也总是大师兄好言好语地劝着,陪着,拉着她一起去后山摸鱼掏鸟蛋,燃了火偷偷摸摸地烤鱼吃……
后来大师兄要回京,宝钦拉着他的衣袖还哭了一场,依依不舍地送了十里路。到宝钦十四岁的时候,钟父才把她接回了西北,准备学些规矩后就要嫁人的。结果后来却出了事,她无奈之下才扛起了西北军的大旗。
她十五岁的时候,大师兄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赶了过来,偷偷地带她去几十里外的小镇上办了及笄礼,尔后,便一直陪在了她的身边。除了钟父和师父,他算是宝钦最亲密最信任的人了。
“哭鼻子了?”梁轻言拍了拍宝钦的后辈,笑着柔声问:“真哭了呀?”
宝钦赶紧从他怀里跳出来,别过脸去抹了一把,又迅速地转过来,下巴仰得高高的,声音也绷得亮,“谁哭了,谁哭了!尽瞎说。”
梁轻言笑起来,进屋关上门,柔声哄道:“是我瞎说。不过,宝钦你嗓门儿若是再大点,一会儿师兄我可就得倒大霉了。”
宝钦立刻紧张起来,快步踱到门口,打开门朝左右看了几眼。院子里除了风声,并无异常——或者说,这本身就不寻常。她转过头朝梁轻言看,小声问:“师兄你下了药?”
梁轻言只笑不语,显是默认了。
宝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声抱怨:“就会捉弄我。”说话时,蹲□子去找烛台。
“不用点灯了。”梁轻言柔声道:“药下得轻,不保管一会儿还会有人来。若是点了灯,难免引人注意。外头月色正好,我们就在窗边说说话。”说着,人已走到了窗边,轻轻地推开了窗。
“马上就走?”宝钦闻言有些失望,但很快又释然了。梁轻言不是她,钟小将军是已被诛杀的罪臣,而大师兄是前途无量的世家子弟。“京里而今如何了?”
“乱了一阵,终究是六殿下胜了,算算日子,正是这两日登基。”
“六殿下?”宝钦有些迷糊,她回京城的次数不多,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见过六殿下这个人。先帝膝下的几个皇子,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怎么最后却被这个默默无名的六殿下给赢了。“是那个……一直在荆山礼佛的六殿下?”
梁轻言笑着点头,“就是他,说起来,你也是见过的。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带他去西北,你不是还和他打过一场。”
宝钦顿时就懵了,脑子里一团浆糊,呆了半晌,才迟疑地问:“就…就是那个李六郎?被我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的那个?”
去年年底,梁轻言领着个姓李的年轻人去过西北,那个李六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