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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嘿嘿地笑两声,吊足了秦烈的胃口,偏偏就不再往下说。
秦烈冷冷地看他,眼刀子嗖嗖的。
是夜,司徒是被人抬回去的……
四十
自从院子里来了只熊,宝钦就找到了事做,每天都要拉着小家伙在院子里遛几圈,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笨笨。下人们都不敢靠近,就连清雅每回都躲得远远的,还苦口婆心地劝宝钦莫要养熊为患。
“到底是畜生,而今只是还小,再过些日子长大了,怕不是要是伤人,到时候定要惹出大乱子来。”这世上只见有人养猫养狗,哪里见过养只熊的。这种伤人的猛兽日日跟在身边,难保那日不会反噬其主。
宝钦哪里听得进她的劝,挥挥手打断道:“人家南边不止有养熊的,养老虎的都有。笨笨这么小,我若不养着它,回到林子里怕不是要饿死。再说它乖得很,哪里就会咬人了。”说着,又伸手摸了摸笨笨的脑袋。小家伙立刻配合地往她的手里的蹭,十分乖巧的样子。
清雅见状,就只剩下叹气了。
宝钦除了陪着笨笨玩儿之外,剩下的时间都在制图。虽说宝钦平日里大大咧咧,但一旦关系到战事,便变得十分谨慎和认真。即使这次不过是与王雁如的一场戏争,但她也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只是她到底不善制图,在书桌上趴了两天,画出来的东西依旧不堪入目,一时间不由得怀念起西北军中的旧部来。那会儿军中就有个善于制图的小伙子,个子矮矮的不起眼,却有旁人都远远不及的本事,颇得师兄的重用。
画了两日不见成效,宝钦便有些泄气,把笔一扔,趴在桌上使劲儿地拍桌子,小声哼哼着发泄心底的怨气。哼了一阵,忽觉得不大屋里的气氛不大对劲,抬起头来,才瞧见秦烈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正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神态自然得就好像这是他的书房。
也不知被他瞧见了多少!宝钦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心里一面抱怨着清雅怎么不打声招呼,一面又难免对秦烈这般不告而入的行径觉得不满,忍不住小声埋怨道:“三爷进来怎么也不招呼一声。”
秦烈看着她,眼睛里有揶揄的神色,“不然如何见得着公主如此率性的举动。”
宝钦闻言顿时一窒,面上闪过羞恼的神色。秦烈生怕惹恼了她,赶紧揭过此事,转而问道:“公主这是在制图?让我瞧瞧?”虽是询问的语气,人却已经走近了,眼神自自然然地瞟到了宝钦面前的地图上。待看清上头弯弯曲曲的线条,眼睛就直了。
宝钦心知他是个行家,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了,厚着脸皮把图纸放到他面前,小声地道:“我画得不好,你给仔细瞧瞧,西山那边是不是就是这样?”
侍卫营里就有善于制图的士兵,秦烈刚想推荐此人,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轻咳一声,回道:“让我看看。”说话时,人已靠了过来。他个子高,就站在宝钦的身边,离她也近,一低头正好能看到她优美下颌弧线,挺直的鼻梁,圆润的面颊,还有润泽的红唇……
秦烈的脑袋里轰了一声,好似忽然塞进了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怎么动了。
四周很安静,屋里只有他和宝钦两个人,连一向喜欢破坏气氛的清雅都不在。外头有鸟叫,啾啾的响,听在秦烈的耳朵里,居然觉得十分可爱。屋里燃着淡淡的香,若有若无的,间杂着女儿家身上淡而清爽的味道,一丝一缕,一点一点地渗进了秦烈的心里头。
天地间仿佛都只剩他们两个人,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样子,这样地近。黑的发,红的唇,黑亮的双眸……那双眼睛里仿佛有种特殊的力量,能直指人心。
等他脑子里终于清醒了些,只听到宝钦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秦烈有些发懵,但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点头,嘴里还“嗯嗯”地应着话,其实什么都没听清。
待宝钦说完了,他才弯下腰来,指着地图上几处明显的错误道:“这里不大对,河弯没有这么大,而且这条路根本不是这个走向……”
他对西山本就十分熟悉,说起来自然头头是道,比宝钦这个才去过一回的半吊子要强太多。宝钦也是有眼力的,才听他说了几句,便立刻晓得捡到了宝,抓着他问个不停,晚上甚至还留了饭,大有要秉烛夜谈的意思,直把清雅急得头发都快白了。
秦烈狡猾得很,晓得若是今儿一回说完了,明儿便没有再来的借口,于是特特地留了些问题不说清楚,反拉着宝钦东拉西扯的说旁的话题。他见识本就广博,说起秦国的风物来头头是道,宝钦不疑有他,听得也是津津有味。等到吃了晚饭后秦烈告辞,她这才猛地一拍脑袋,“却是还没改完。”
“无妨,”秦烈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她的话,“左右明儿我也闲着无事,再过来和你细说。”
他终究是没能如愿,第二日大早,宝钦就被秦帝叫了过去。
宝钦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一大批人,皇后和王雁如也在,太子也在,身边却跟着另一个女人,作侍妾的打扮,长眉凤眼,相貌十分妩媚。宝钦想起那日在皇宫里他在太子妃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不带侍妾随行的话,心里头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男人甜言蜜语的话,果然都是不能信的。
心里头一不自在,她对太子的态度便疏远客气了许多,旁人只当她是因王雁如的缘故,还有人偷偷地笑。
秦帝招了她们过来是为了比试的事,略略地开口问了几句,并不多话,招呼着将题目奉上来。又道:“一方运送宫中珍宝白玉观音到普宁寺,另一方则伏击夺取,你们两个一攻一守,为公平起见,自己来抓阄,抓到了什么就是什么,可不许哭着要换题。”
宝钦笑着应了,一旁的王雁如却紧张起来,偷偷地握了握拳头。宝钦心里琢磨着她的消息也定不比自己慢,怕是也早就晓得西山比试的事儿了,却不知这两日到底做了些什么布置。
太监将托盘放在宝钦和王雁如面前,静侯她二人抓阄。他在站稳,王雁如就冲了出来,手刚伸到半空中,忽然察觉到宝钦还未动,迟疑了一下,咬咬牙,回头道:“你也过来抓。”
宝钦笑:“二小姐先抓就是,妾身不急。”
王雁如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没再推辞,遂转身盯着托盘上的两个纸团发愣,一会儿把手伸到左边,一会儿又把手伸到右边,犹豫不决。
皇后瞧着都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催道:“二丫头随便抓一个就是,不是攻就是守,难不成还有多大区别。”
宝钦看了看皇后,又看一眼上首板着脸不语的秦帝,笑笑道:“二小姐再不挑,那妾身可就要抓了。”说话时,人已经起了身。王雁如闻言顿时色变,再不多想,狠狠地将左边的纸团抓住,细细打开,看清上头的字,面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却不知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宝钦将托盘上余下的纸团拿在手里,慢悠悠地打开了,之间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大字,“攻”!
“二小姐可要好好守住了。”宝钦将纸团递给一旁伺候的太监,笑着道:“妾身麾下那些侍卫们个顶个的粗鲁莽撞,若是到时候伤了人,还请二小姐——”她的目光缓缓挪到太子身上,笑容愈加地深,“和太子殿下多多包涵。”
太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王雁如心直口快些,怒道:“你能找三殿下帮忙,我自然也能去找太子殿下,有什么好冷嘲热讽的。”
“二小姐莫要误会,”宝钦慢条斯理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施施然地落了座,托着腮正色道:“妾身可没有讥讽的意思,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太子殿□边都是精细人儿,哪是三殿下军中的那些大老粗们可比的,妾身就是提个醒儿,到底只是场游戏,没得非要如此当真。赢了也就罢了,若是撞坏了哪里,妾身可真是赔不起。”
司徒本来是过来凑热闹的,听到这里肚子都快笑破了,心里一个劲儿地叹息,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秦烈那样满肚子坏水的,正好就配满肚子坏心眼的姑娘。
宝钦嘴里是在关心太子侍卫们的安危,暗地里却是在提醒他们,自己有大好的前途,何必为了这场游戏赔了进去。虽说不至于丢了命,但三殿□边那些人下手有多狠谁都晓得,难保到时候一个不留意就伤筋动骨,缺胳膊断腿儿的,岂不是一辈子就完了。
果然,她这话一说出口,太子的脸上就显出深思的神情。他毕竟不是王雁如的亲哥哥,血缘上隔了一层,自然不会费尽心思地全为她着想。若只是陪着玩玩,哄着太子妃高兴高兴也就罢了,可若真要他赔进去几个亲信侍卫,太子的心里头难免就有些思量了。
至于回去之后太子会跟下属们说些什么——宝钦笑起来,这就不是王雁如能控制得了了。
四十一
秦烈好容易才找到了和宝钦相处的借口,谁料第二日就被王雁如破坏了。她向皇后娘娘撒娇说应把秦烈调走,不然,有他在“公主”身边出主意,这场比试便毫无悬念。整个秦国,说起排兵布阵,秦烈若称第二,还有谁敢排第一。
她这话倒是也有些道理,没多久就把皇后给说动了,下了懿旨不让秦烈掺和这事儿,罢了又怕宝钦多心,让宫女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宝钦心知她到底还是有些亲疏之别,笑笑着应了,只是原本六七分好胜的心思却被激出了十分来。
秦烈得此消息,倒也没说什么话,只吩咐下去,若是这回输了,侍卫营那三百个军士就不必再回来了……
大伙儿一听,这可了得,当晚上就激动了,群情激奋地险些没把帐篷顶都给掀了。几个性子粗,嗓门大的家伙见人就挥拳头,嚷嚷着赶明儿谁敢偷懒不出力,就要他好看。与这边激动兴奋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太子传出的“谨慎小心”的叮嘱。
能做到太子府侍卫的都不傻,心里头如明镜似的。再加上这些天以来受了王雁如不少颐指气使的气,和五斤特意派人传过来的含含糊糊的话,什么“我们爷的性子大家伙儿都清楚,若是不竭尽全力,回头可没好果子吃。只是大家到底是兄弟,若是下手不慎伤了哪里,还请大家多多包涵……”,侍卫们就都知道该怎么做了——谁会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呢。他们可都是精贵人儿,比不得军里那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老粗。
晚上宝钦就去了侍卫营,与众人商议三日后的战策。
秦烈虽不能亲自到场,却还是派了个老谋深算的军师过来,带着早已绘制好的精细地图一道儿到场。
宝钦不是专断独行的作风,故一见面便大方地询问大家伙儿的看法。此言一出,这营地里便像炸了锅似的,各种奇怪的建议都有,更有个铁塔一般的壮汉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公主妹子派俺去,晚上俺一把火就能把他们营地给烧了!”
大家顿时哄堂大笑,有个黑皮黑脸的汉子大笑着将那壮汉拉了回来,笑骂道:“狗日的二愣子,你还真愣。咱们又不是跟北燕那群龟孙子打仗,那边可有一半是太子府的侍卫,随便一个官儿都比咱们大,你把人家帐篷烧了,回头人还不找你算账,卖了你也赔不起!”
壮汉立刻哆嗦了,心疼地往后躲了躲,小声道:“居然还要俺赔,真不讲道理。俺好容易才攒了点银子,回头准备娶媳妇儿的,可不能赔给他们。不行不行,那帐篷俺不烧了,老黑你去烧,反正你存得钱多。”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宝钦闻言却是忍不住朝那个老黑瞧了一眼,果不愧叫老黑这个名字,这浑身上下全是黑咕隆咚的,越发地显得一双白牙十分地刺眼。原来他就是给秦烈洗裤子的老黑!
都是军队里出来的人,满嘴全是脏话,自己却丝毫不觉得。也亏得宝钦常年在西北军中混迹,不止听惯了,就算真吵起来,还能比旁人说得更溜,只是而今有所忌讳,出口才谨慎了些。
那个老军师一直眯缝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看宝钦,低着头一颤一颤的,不知到底再想些什么。宝钦为显尊重,又轻声向他询问可有良策。问了几句却不见他回应,定睛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敢情这位老爷子早就睡着了。
清雅见状,还待上前去把老爷子推醒,被宝钦给拦住了,“你让他睡着,”宝钦无奈地笑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容易乏,你去给找件披风过来,莫要把人给冻得着凉了。”已然到了秋天,虽说白天还算暖和,但晚上已经有了寒意,这老爷子年纪不小,若真给累病了,岂不是她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