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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钦闻言一愣,尔后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意和感动。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她躲在邢家暗无天日的地窖时,然还有个人一直在关切地寻找自己。即便只是见过一面,即便她们曾经敌对。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也许他起初只是好奇,也许他甚至有别的原因。可是对于而今的宝钦来说,这已经足够让她感动了。
那个时候,她躺在邢家的地窖里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能动。她为郑国付出了一切,她的生活,她的年华,最后却落得个苟延残喘的下场。不是没有恨的,只是日子长了,那种恨意便慢慢地藏在了心底,假装它们从不曾存在。
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把所有的情绪全都藏起来,却隐藏不住有些嘶哑的声音,“那船上,都有哪些人?”
秦烈的眼睛里难掩笑意,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有好几个,其中有一位,你也是见过的。”
宝钦皱起眉头,仔细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船上的各种面孔。那会儿她身体不好,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船舱里,所见到的人也只有固定的那几个。除了清雅和王太医之外,便只有李柯鸣和他的几个贴身侍卫了。
她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置信,“难不成,王…王……”
秦烈点头承认。宝钦愈加地抓狂起来,隔着笨笨在他背上狠狠地拍了一把,怒道:“那你先前还装模作样,装得跟真的似的。那王太医,王太医——”说着说着,她自个儿却是忍不住先笑起来。
虽说当时她早晕了过去,不曾亲眼见过秦烈和王太医吹胡子瞪眼的那一幕,但后来清雅却是绘声绘色地说给她听过。更何况,王太医虽说精神头还好,但怎么看都是个文弱的老人家,如何担得起旁的责任。
许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秦烈继续解释道:“他是我师叔,武功和医术都稀疏平常,却善于用毒,我怕路上有什么差池才特意求了他帮忙。不过老爷子也欢喜得很,他年纪大了,心却不老,最爱演戏,要不,怎么连你也看不出来。”
宝钦顿时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回了营地,还未到院门,清雅就远远地迎了出来,原本脸上还带着笑,瞧见秦烈,那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偏偏秦烈却半点也不晓得收敛,紧紧地挨着宝钦走,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俩的不一般来。
虽说清雅早预料过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会来得这般快,才收到梁轻言要来秦国的消息,宝钦这边就已经和秦烈成双成对,这让她如何不气恼郁闷。
进了院子里,清雅没进来伺候,唤了旁的小丫鬟进屋,自个儿则躲回了屋里生闷气。宝钦心里隐约猜出了缘由,并未作声。秦烈则只当不知,仿佛什么时候都没发生过似的,依旧与宝钦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临近中午的时候,秦帝派了人过来召秦烈觐见,他这才无奈地告了辞。起身才走到屋门口,宝钦忽然开了口,别别扭扭地叮嘱道:“你……你这次出征,要……保重。”
秦烈的眼睛里顿时闪过又惊又喜的神采,咳了两声,才紧着脸,一本正经地小声道:“公主叮嘱,烈自然谨记在心,只是——”他故意瞄了她一眼,眼睛里有得意又古怪的笑意,“我什么时候说过,是要出征了?”
宝钦这才猛地惊觉自己原本被他戏弄了,气恼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虽说她早就从司徒那里晓得了秦烈满肚子都是坏水的事实,可每每对着他那张诚恳又稳重的脸,总是很难将他和戏谑这样的字眼联系起来,真是活该被他捉弄。
“郑国使臣来访,父皇让我和大哥回一趟京城。”秦烈原本走到了门口,复又折了回来,看着宝钦柔声道:“等我送大哥回了京,立时就回来。唔,你不必挂牵——”说罢,趁着宝钦的脸上尚未变色,转身就逃了。
这个男人,也亏得长了一张面瘫脸,若不然,怕是早被人当做流氓给打出去了。
宝钦有些累了,让小丫鬟打了盆水洗把脸,躺在榻上寐了一会儿。笨笨见秦烈不在,赶紧就钻了进来,坐在宝钦的绣花鞋上使劲儿地想要宝钦陪着玩儿。见宝钦不理,它就使劲儿地往榻上撞,发出“噗噗——”的声响。
宝钦最清楚笨笨的性子,只要她回应一声,便没完没了的,于是只作没听见。笨笨撞了一会儿,怕是身上撞得痛了,委屈地“哦呜——”了几声,趴在绣花鞋上也跟着睡了。
之后竟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睛,就瞧见清雅耷拉着脑袋坐在床边,郁郁寡欢的样子。宝钦也不晓得该和她怎么说,索性只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打了个哈欠,如平常一般唤道:“有吃的没?饿死了。”
清雅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赶紧就转身朝外头招呼起来,“去厨房催一催,熬的粥还不快赶紧送过来。”
…………
吃饭的时候清雅一直在身边陪着,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宝钦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草草地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筷子,擦擦嘴,叹了口气,道:“清雅你有什么话就说,莫要这个样子。”
清雅期期艾艾地不敢说,眼睛却不住地朝宝钦脸上瞟,见她神色如常,这才一咬牙,狠狠心问:“公主您当真和三殿下——好了?”
“嗯。”宝钦回答得十分爽快,干脆利落,半点犹豫窘迫的神情都没有,“他喜欢我,对我好。我仔细想想,好像对他也有好感。”
“可是,您到底不是——”
宝钦不说话,抬眼看她,脸上有淡淡的笑,笑容里有欣喜,有无奈,更多的,却是明了。“我知道的,”她说:“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要我活着一日,便有可能被人揭穿了,到最后是条什么路,连自己也不清楚。可是——”
可是,她却不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窝窝囊囊地一直过下去,不能因为害怕,就完全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更不能因为“万一”,就错过可能是人生中最纯粹而炙热的情感。
她曾经是不可一世的钟小将军,曾经上过战场,杀过人也救过人,被人害也害过人。没有几个女人能有她这般跌宕起伏的人生,这样精彩又让人感慨万千的经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爱过,那种纯粹的女儿家才有的情感。
心里藏着一个人,想到他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欢喜,能见面就满足……这样的感情。不论她是如何的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内心深处总还是有些小女儿的情结。她也曾经做过纷繁的美梦,有英俊温柔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她。
“清雅,”宝钦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知道我的性子,若是因为害怕和担心就不去做,我就不是钟宝钦了。只要有一天,我还活着一天,就不能活得憋屈。”
她的性子太过刚强。刚而易折,以前师兄就总是教训她。可宝钦心里头清楚是一回事,想要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有一天她果真变得柔顺又谨慎了,那个人,还是钟宝钦吗?
她都这么说了,清雅哪里还敢再劝她,不由得为不远千里正往这边赶来的梁轻言叹息了一声。有秦烈在,宝钦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接走的。
但清雅还是把消息告诉了她,“大爷来秦国了,说是要接您回去,已经在路上了。”
宝钦愣了一下,脸上有欣喜的神情,但很快,又被无奈渐渐侵蚀。“哦。”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可是,真的就这样回去么?她又怎么能回去呢?她已经回不去了!
钟家的独子早已被赐死,西北军的那些旧部也被拆得七零八落,而她,虽说还保住了这条命,却已经是遍体鳞伤,不堪一击。
她再不是西北军中风风火火的小将军,又做不来大宅院里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更不用说主持大局的世家大妇。回了郑国,她要如何生活?
就算有师兄庇佑,又能怎样?很多时候,就连他自己,也都是身不由己。
与其窝窝囊囊地回去,倒不如就在这丰城待着。她不知道秦烈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在生一日,她便要活得自在洒脱,喜欢了便要去好好地喜欢,有一日是一日,有一年是一年,莫要等到将来,再说什么后悔的话。
多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加吧,抓狂,我已经多久没有一个正常的周末了
☆、第四十六回
四十六
秦烈走后第二日,司徒就过来找宝钦唠嗑,秦修也屁颠屁颠儿地跟着,司徒怎么赶也赶不走。
昨儿宝钦和秦烈共乘一骑地回到营地,没少人瞧见,司徒素来消息灵通,自然也瞒不过他。也不管秦修而今正巴巴地在一旁瞧着,高着嗓门大声朝宝钦开玩笑道:“陛下真是棒打鸳鸯,好容易老三才尝到些甜头,就要硬生生地被分开,难怪昨儿晚上走的时候一脸幽怨。”
宝钦早料到会被司徒取笑,不过她面皮厚,只笑着听,脸上不仅不见红,连一丝一毫的羞怯之色也没有。不等她回话,秦修忿忿地插嘴道:“就秦烈那张死人脸,能看出个屁的幽怨?就你这小白脸话多。”说罢,又气鼓鼓地朝宝钦瞥了一眼,一脸的不高兴。
秦修是个直性子,先前还委婉地在宝钦面前表现过好感,所以宝钦多少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只是感情这种事,绝不是你来我往,更不是一厢情愿,甚至连宝钦自己都弄不大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比那日在林子里,若是换做旁人对她说那些话,做那样的事,她定是不由分说地一拳头就上去了,哪里还由得秦烈“倾诉衷情”。
司徒笑嘻嘻地道:“幽怨不幽怨,这种事不用写在脸上。对吧,公主?”他忽然把话题转到宝钦身上,目光中带着些戏谑,“公主心里头估计也挺幽怨的。好好的情郎不陪在身边,偏偏来两个讨厌鬼。”说罢,还朝秦修努了努嘴,眼睛里满是揶揄的笑,“尤其是这一个。”
“小白脸你说谁呢?”秦修气得一骨碌跳起身,狠狠一拍桌子,吓得门口端着茶水过来的丫鬟们一抖,“哐当——”一声,茶水便打翻在地。
宝钦还没说什么呢,秦修就已经涨红了脸,眼睛也是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公主,有位姓吴的小姐在门外求见。”屋里正尴尬着,清雅忽然进来了,脆声道:“奴婢先引她去了偏厅候着,您看——”她的话尚未说完,秦修就紧张得跳了起来,又惊又怕地问:“那个女人不会是还长得圆圆胖胖的吧?”
清雅这段时候正好多长了些肉,对圆胖之类的字眼特别敏感,一听秦修这么说,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恼道:“奴婢眼拙,不知道五殿下口中的圆圆胖胖到底是什么样儿。要不,您还是亲自出去瞧瞧?”
秦修哪里还敢出门,记得直挠脑袋,罢了狠狠一跺脚,就朝后头跑,道:“我琢磨着是吴家小妞到了,千万别说我来过。”说罢,急急忙忙地就从后门溜了。
宝钦又气又好笑,一面又对这个吴家小姐产生了兴趣,摇摇头朝清雅笑道:“既然五爷都走了,你就去偏厅把吴小姐请到这边来。”说罢又问司徒,“司徒大人可认得这位吴小姐?”
司徒笑得一脸灿烂,“认得,认得,见过不止一回了。也是个妙人儿,可惜老五不惜福,哎。”说罢,还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怎么这一个两个的妙人儿都名花有主了呢?罢了,罢了,回头我还是去找的我的小翠。”
说要走,却不起身,笑嘻嘻地翘着腿在屋里等着。很快的,清雅就引着两个年轻女子进了屋,走在前头的那位一身华服,身段儿丰盈,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又圆又黑,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灵动和爽朗。
这姑娘真是第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与秦修口中那个凶巴巴,高嗓门的粗鲁人儿大相径庭。
瞧见司徒也在屋里,吴小姐的眼睛亮了亮,先跟宝钦见了礼,尔后又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司徒大人也在。”
司徒也笑眯眯地看她,温和又气的样子,“吴小姐来找公主有事?”
吴小姐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一脸崇拜地看着宝钦,小声道:“我听说公主不仅棋艺高明,还精通兵法,故特意前来求教。”说着,又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递上。
“这是早些年家父从郑国淘来的棋谱,今儿特特地给公主带了过来,也算是适得其所了。不然,一直放在我架上,岂不是明珠蒙尘。”
宝钦素来不收外人的东西的,一听说是棋谱,心里就痒痒起来。琢磨了一阵,心道便是收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