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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是沈容和,龙祁钰浑身僵硬躺在床上,几乎是动都不敢轻易动一下。
久久没有声息,龙祁钰正欲看沈容和是否睡着了,就听到沈容和的声音突然响起:“世子,你今日几番试探……”似乎片头看了他一眼,沈容和继续道:“你想证明什么?”
“我……”龙祁钰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沈容和完全没有说错,从庙会上带他回王府,虽说是怕他就这样回去着了凉,但其中的确有试探的意味,之后让他换衣服,执意留他在自己房中过夜,都不过是为了试探他!
几次张嘴,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最后,龙祁钰闭了闭眼,哑声道:“对不起……”
沈容和缓缓测过身子背对着他,让龙祁钰看不清楚他此时是什么表情,只听他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为何对我这样好了?”
“那当然是因为我——”龙祁钰冲口而出,却又在关键的话即将出口时徒然滞住,犹疑着说:“因为我……我把你当做朋友。”
话语刚落,就听到沈容和似乎嗤笑了声,道:“看了你得学学那狐狸,有九条命才行。”
“为何?”龙祁钰下意识的反问。
沈容和已经背对着他,继续道:“你对朋友都是这样什么都可以不顾,那岂不是要死很多次?”
龙祁钰张口结舌的解释:“没有其他人!我只对你……”
话说到这里他便戛然而止,沈容和似乎来了兴趣,问:“哦?只对我什么?”
转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龙祁钰眼中满是挣扎,犹疑许久才黯然道:“沈容和,你明知道……你明明清楚我待会你是什么心意……”
“……”沈容和蹙了蹙眉,抿唇不语。
即使早该提醒自己死心,可当真被那人无视了去,龙祁钰的不甘比想象的还要重,执拗的伸手按住他的肩,想要强迫他面对自己。
微凉的手指蓦地覆上龙祁钰的手,组织了他的动作,沈容和没有转身,就这么背对着他,沉吟良久,终是开口:“你……容我想象……”
声音似叹非叹,氤氲着不易察觉的怅惘。
心底突然沁出一股狂喜,龙祁钰立刻反握住他微凉的手,疾声问道:“此话当真?”
他没有立即拒绝他,是否表示,他就还有机会?!
龙祁钰还欲说什么,就听他忽的出声:“我困了。”同时,沈容和的手不动声色的抽回。
“好、好!你休息吧。”龙祁钰扯了扯触角,语无伦次的说道。
穿堂而过的水殿风卷起堂中的轻纱,暖阁内,一盏红烛渐渐燃尽,鲜红的烛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烛台上,在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哀伤。
龙祁钰生怕唐突了沈容和,浑身僵硬睡着里面动也不敢动一下,沈容和侧身背对着他,箭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来是睡着了。
凝眸瞧着他的背影好半晌,龙祁钰才如梦初醒般一手挥灭了烛光,闭眼睡觉。
他没有看到,沈容和在他拂袖灭了烛光时,双眼蓦地睁开,眸子里以前彻骨的寒意。
第四十三章 阴谋
骤雨初歇,清风怡人。
沈容和端着白玉瓷杯啜饮一口,静待着大堂正中央的人出声。早上他刚从安豫王府出来,就被人“请”到了含烟馆的厢房里。
押一口茶,柳意抬头缓缓将视线挪到沈容和脸上。
自他进来时他就一直低垂着头,状似恭敬的等着他开口,柳意不禁笑笑,捋了捋胡须笑道:“容和呀,这次……老夫能否大业得成,可全就看你了。”
沈容和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垂眸道:“右相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为大人效力,我等自是万死不辞。”
“看来如今那龙祁钰已经对你十分信任,竟会让你夜宿王府。”说这话时,柳意似乎别有意味地看了沈容和一眼。
佯装没有听出他话中深意,沈容和颔首道:“下官时刻不敢忘记右相大人的提拔之恩。”
说这话时,沈容和低着头盯着自己衣衫的下摆,上面用同色的线绣了几支竹子,若不是仔细去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闻言,柳意漫不经心的笑笑,眸子里一片难以探测的高深莫测。“我想你也不会如此不识大局,那龙祁钰的真实身份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到时候,这安豫王府的人……”
说到这里,他的眸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容和,方继续道:“本相本念他有些本事,想要将他纳入麾下,可惜……他既不能助我,唯有斩草除根!”
深邃的眸低掠过一抹浓浓的戾气,让他整张脸显得有些狰狞。
短短一席话,让沈容和背脊一阵僵硬。
柳意这只老狐狸实在有些难缠,连安豫王府中都安插了眼线。自然,昨日里他与龙祁钰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沈容和誓死辅助右相大人!”沈容和深深鞠躬,低下头时眉尖一挑。
“大人,此次对付那安豫王府,难道大人就不怕左相趁机坐收渔翁之利?”身边有官员低声问道。
听得此言,柳意只是笑笑。
另外一名在场的官员叹了口气:“诶?刘大人难道忘了,前些时日那容城元亨被灭门之事。左相为此杀他都来不及,又怎会助他!”
“瞧我这老糊涂,都忘了这一茬。不过……想不到那龙祁钰的身份竟是那人的后人,这倒是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呐。”
几人兀自笑开,沈容和低头坐在原位,手指轻轻摩挲着垂在腰间的玉佩,一遍一遍用手指抚着上面的花纹,若有所思。
待到与柳意一行人散去时已是晌午,沈容和走得很慢,一袭翩翩白衣在含烟馆中极为惹眼。不时有路过的烟花女子抛去挑逗大胆的媚眼,意图留下这风采翩然的白衣公子,可沈容和仿佛没有看到,目不斜视走过。
“哟!”一只手突然拍上沈容和的肩膀,沈容和侧首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魏商?”看着浑身洋溢着不羁的人,沈容和挑了挑眉。
围着他打量了一圈,魏商一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看他:“沈兄,有没有人说过……你很……”
说道这里他又突然没了声音,沈容和挑眉看向他:“如何?”
魏商有一瞬间的惊诧,又很快掩了过去,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大大咧咧的揽住沈容和的肩膀,硬是拽着他往楼上角落那间厢房里走。
“既然来了,就跟我一起去看看热闹吧。”
魏商这人向来无赖,反正闲来无事,沈容和也就由着他推着自己往里走。
推开房门,让沈容和意外的是,这里与外面喧闹眼里截然不同,一花一木,一桌一椅,摆设的极为清雅绝妙,看得出布置者花了不少心思。
瞥一眼魏商那副得意的模样,沈容和不由得好笑。
向来这里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含烟馆花魁,容月姑娘的住处了。
“魏公子,你来了。”就在沈容和两人刚刚迈进房中,一道清悦泠泠的声音乍然响起。
随着水晶珠帘被掀开,一道袅袅娜娜的曼妙身姿由远及近,眉若远山,眸若秋水,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一袭蓝色宽袖窄腰绫罗裙将她的身姿勾勒的恰好,秀而不媚,明艳动人。
她便是容月。 含烟馆的花魁自是长相气质都非同一般的女子,不过,沈容和在意的却是那双眼睛,不知怎的,在触及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时,他竟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没料到房中还有其他人,容月的目光在触及沈容和时愣了愣,旋即轻笑一声:“原来还有个人。”
将心底那厮疑虑压下,沈容和冲她微微颔首,淡然笑道:“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那女子微微一怔,又很快恢复如常,迈着款款莲步来到外阁,为沈容和和魏商添上两倍新茶,一举一动,皆是万般风情。
“难怪魏兄今日总在这含烟馆乐不思蜀,原来是又家人相伴。”扯了扯唇角,沈容和意味深长的笑道。
“噗——”魏商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当即做了天女散花,全部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
“你瞧你……”容易嗔怨的睨了他一眼,忙拿出袖中的锦帕为他擦拭嘴角的茶渍。
“你、你误会了。”魏商脸上一片绯红,结结巴巴的解释。“我和容月并不是……”
沈容和忙着打量房中的摆设,并没有注意他的话,更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瞬间涌现的浓浓黯然。
无趣的咋了咋舌,魏商可以挑开话题:“不提这个,对了,沈兄,你今天早上是从哪里出来的?”
沈容和看了他一眼,奇怪他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腰间的那个玉佩,我似乎在别粗见过呐。”
这回轮到沈容和被茶呛到。
斜睨着他,沈容和将茶水放在桌上,如实说道:“作业我和安豫王世子掉进河里,因为离王府较近,又遇上大雨,就去了王府。”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龙祁钰那小子送你的。”提到龙祁钰,魏商一张俊脸慢是郁闷。
沈容和但笑不语,没有否认。
今早起来时才发信他腰间的那块玉佩丢了,向来应该是昨夜在河里时掉的,他只提了一句,龙祁钰便接下自己腰间的玉佩执意送他,他本想拒绝,可一看龙祁钰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头,就干脆手收了。
玉佩是极好的凤血玉,在正面刻有“浮生明华老,相思不曾闲”两句诗,对于玉佩上的字,龙祁钰只字未提,沈容和也并没有问。
筹建沈容和那副模样,魏商更觉不爽,哼道:“他无缘无故的送你玉佩做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斜睨着他,沈容和似笑非笑:“你想说什么?”
魏商顿时语塞。
容月的琴据说是龙城一绝,沈容和本想留下来欣赏后再回去,眉儿却寻了来,说是绿芜中毒了!
跟魏商和容月道别,沈容和正欲回去,却见魏商也跟了过来:“我也去瞧瞧!”说罢冲容月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当下也顾不得他跟来了,沈容和匆忙赶回沈府,管家正在沈府门口急的转来转去,尢自不得安宁,一见沈容和回来立即迎了上去。
“大夫怎么说?”沈容和边往房里走边问。
“大夫说还好发现得及时,否则夫人当真会命丧黄泉了。”管家说这话的时候,眸光自门外一道红影上掠过。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容和不禁蹙了蹙眉头,直视那人:“三小姐,你怎么会在我府上?”
那人可不就是当朝左相,董皇后的亲妹妹,董府三小姐高云!
高云冷哼一声,下巴高高扬起,全然不把沈容和放在眼里。
管家低声道:“公子,今日夫人在外面被人下了毒,是……董小姐发现的及时……”
沈容和看了她一眼:“多谢三小姐出手相助。”
高云冷哼一声,俏脸上满是倨傲,扬眉道:“我才不会帮助你这小人,我是怕她在我家的茶楼被人投毒死了,会赖在我董府头上!”
“怎么回事?”沈容和皱眉看向负责服侍绿芜的两名丫鬟。
两人从未见过沈容和这般眼阿苏的模样,加上今日吓得不轻,一听到沈容和的话就忙不迭的跪下:“公子,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透过管家的话沈容和方知,今日绿芜去的茶楼正是董府名下的产业。
“公子,夫人醒来了!”管家欣喜的探头看一眼屋内。
高云挑眉看着正对她怒目以视的眉儿,晒然笑道:“唉~这老天还真是不长眼,小人作恶偏生也不收了去……” 话未说完,她的身前忽然多了道暗影,抬头望去,是个面容俊逸的年轻公子,对她痞痞的一笑:“年纪轻轻心肠却这般不好,看来你那当左相的哥哥真是没好好管教管教你。”
魏商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那语气听在高云耳中却有些冷冽。
警惕的等着眼前的陌生人,高云满脸不悦:“你是何人?竟敢对我如此放肆。”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倒是认识你。”笑眯眯的凑近她,魏商小的有些无赖:“三小姐,没人教过你,请教别人的名字前应当用敬语吗!”
那张脸突然凑近,高云慌忙退后两步,怒吼道:“你大胆!”
魏商靠的更近,语气轻薄::“你怎么知道我叫大胆,我告诉你,我外号就叫魏大胆。”
“你、你这无赖!”
“彼此彼此,你这男人婆。”
“你竟敢这样叫我,你——”
……
无暇顾及魏商和高云两人,沈容和忙进房间去看绿芜的情况。
好在发现的及时,绿芜只是虚弱了些,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