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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厨房的王大娘适才被敬了几杯,圆胖脸上红红的,一听赶忙跳起来张罗。
嘴里嘟嘟囔囔:“可要下几碗面么?不不,这儿有现成的蒸饺和饽饽,大总管真的在外头么?姑娘可问过总管喜欢吃什么?”
静言一笑,“青丝玫瑰月饼。”
这些厨娘真不含糊,静言交代完,只片刻的功夫就张罗出四样点心,四样蒸食,四样小菜并一大碗热汤。
王大娘特意出来跟卫玄行礼问安,又说了几句应节日的吉祥话,而后便一个劲儿的请大总管和侍卫们进厢房里歇歇脚。
“我让小丫头在屋里都摆好了,您……”
卫玄抬手打断,“我们有差事不能多耽搁,你只管拿些糕饼来即可。”
王大娘笑得眉眼弯弯,“哎哟我的大总管,总不能让您站着在外头吃吧?”
“那就麻烦你把桌子摆在当院。”
王大娘还想再说什么,但一看卫玄浓眉微敛立刻没了声音,点头哈腰的去了。
静言站在旁边看着,等她进了厨房才问:“怎么不进屋?这里有过堂风,呛着了不好。”
卫玄看她一眼,“那你刚才为何迟疑许久也不进去?”
静言偏开头,看着一丛还未凋谢的月季,答非所问,闲闲的说:“起露水了。”
过了一会儿,卫玄说:“时时注意着避嫌,与下人不太亲近都是对的。但也无须太在意她们。你是什么身份?什么事儿都只是心里有,别人就当你好欺负。”
静言不是很赞同他的说法,但即便有一肚子的主见,卫玄也不是个可以倾诉的人,更不应该反驳他。
当下只是点头说:“是,我记得了。”
王大娘果然遵从卫玄的要求,带着小丫头在院中摆了桌椅。
卫玄扫见那一碟子青丝玫瑰的月饼不禁勾起嘴角。这不是刚才某个姑娘说最爱吃的么?
忽然心中一动,抬眼去看规规矩矩站在旁边的静言,转头吩咐厨娘:“给我装两个上等的月饼提盒。”
男人吃饭就是快。不,是武夫吃饭就是快。
静言看着这五名男子风卷残云似的不由感慨:东院每年要花多少银子在吃食上啊!
一时吃毕,卫玄故意当着厨娘的面儿对静言一拱手:“多谢章管事费心。”
静言也算反应够快,回礼道:“都是王大娘操办的。”
卫玄冲厨娘点点头:“劳烦大娘了。”
王大娘喜笑颜开:“不敢不敢,应该的。”
卫玄不再理会她,径自让侍卫提着月饼盒子,对静言打了个请的手势:“我们护送章管事去大戏楼。”
唔,看戏还是不错的。
静言顺从的跟在卫玄身后,行至西院与中路相连的长廊,忽然听卫玄说:“如果由侍卫驾车速去速回,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往来你家与王府一趟。”
啊!
静言猛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瞪着卫玄的背影,“我……你是说,我可以回家?”
卫玄回过头,冲其中一个侍卫打了个手势,那人便先行离开。而后才看向静言说:“半个时辰。两刻用做往返,两刻与家人团圆。”
又指着提月饼的侍卫说:“他叫三虎,去备车的是七虎,自有他们俩一路护送,你不要声张便是了。”
静言下意识的双手按在心口,她可以回家!可以去看母亲和嫂子了!
“多谢大总管,多谢!多谢!”
这样一叠连声的谢,让卫玄有些局促。
拉下脸,又是眉峰微皱,“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行了,快去吧!”
☆、第十二章
静言万万没想到能在中秋之夜与家人团聚。
虽是在一个城里,但王府那高门深院,进去了轻易出不来,在外头的,等闲人也不放你进,更不用说家中的寡母和寡嫂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这十几日的离别竟宛如分开了许久,身上自进了王府便绷着的弦儿也终于能完完全全放松开来。静言微笑着与大嫂一同坐在母亲身边,听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絮叨
当娘的必然是担心自己的闺女,衣食住行,一样样细细的问。
而做嫂子的也是离了这素来亲厚的小姑,心里便像被挖去了一块儿似的,空落落的。
可相聚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想说的话又太多,竟成了你一句我一句各说各的,乱成一片。但这乱,也是舒心的乱。
等到老管家进来说“外头候着的爷请大小姐回府”时,章夫人才不舍的放开静言的手。
分别最是惹人心酸。
静言勉强笑着说:“这一次能回来是大总管格外关照,临时起意太仓促。但我问过府里的人,王府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惯常下人们也可半年一期回家看看。我刚去,不好太张扬,等以后熟了,保不齐隔三差五的就跑回来呢。”
章夫人历来是女儿说什么她就信什么,顿时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自家闺女在王府站稳了,能时常回来瞧一眼,她便心满意足了。还想再嘱咐两句,却先咳嗽起来。
静言赶紧替母亲拍着,卢氏递上一碗温茶。
但也不能再耽搁了。
秋夜露水重,静言不让母亲出房门,怕又惹起她的哮症。最后是卢氏把她一直送到大门口,站在门槛内默默的看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疾行回到王府,已是几近月上中天。
夜间王府西院各门上都落了门闩,只有东院留着一处角门进出。静言跟在侍卫身后,好奇的步入东院。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边儿,夜间即便有灯火也看不太清,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但与自家那死气沉沉的小院相比,王府里显得是那么豁亮,人气足足的,处处都透着富贵安详。
忽然想起晚上顾夫人那些冷嘲热讽,静言实在是想不透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足呢?能活得富足安逸还不够么?如果母亲和嫂子能过上这般日子,哪怕只有一半的富贵,也必然每日都快快乐乐的。
正想着,走在前头的七虎突然猛抬手挡在静言身前,向远处高声呵道:“谁?!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站出来!”
三虎也上前一步,单手一拎就把静言甩到身后。
脚还没站稳,静言就看见三虎垂着的左手里反扣着一把匕首,月色之下泛着幽幽寒光。
这是怎么了!
“是我!”一道有些恼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静言又眼睁睁的看着三虎跟变戏法的似的手一晃,匕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虎向前一抱拳道:“原来是二爷。”
静言由三虎身侧偷眼看去,辨识了半天才模模糊糊的看到不远处一块青石假山旁站着个人,随着那人的动作,帽子上一根孔雀翎子闪了一下。
只听二公子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是巡夜么?”
三虎答道:“正是。”
静言缩着肩膀尽力把身形隐在三虎身后。幸亏这侍卫人高马大,不然被二公子看见问起来可怎么办?深夜里一个姑娘和两名侍卫游荡?据实以告又会把大总管私放她回家的事儿捅出去,怎么对得起人家一片好心?
还好二公子只是又问了几句便走了,静言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
七虎扭过头笑着说:“姑娘怕什么?他才不敢过来呢。”
咦?
三虎也是一笑,“二爷故意跟我们扯那几句就是放相好的遁走,没看那假山后一条影子飞也似的溜了么?原来二爷还喜欢这个调调儿。”
相好的?调调儿?
静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轰的一下涨红了脸。
此时他们正站在连接东西两院的长廊上,隐约还能听到府院深处传来的阵阵锣鼓声。
三虎见静言僵着不说话,也觉出刚才自己说的话很不妥当。他们平日都是跟在卫玄身边,很少接触西院的女人们,言辞间有些鲁莽轻浮也是难免。
一时尴尬,挠了挠头说:“姑娘是想去听戏还是想回房休息?”
静言压下情绪问道:“这戏真是要唱个通宵么?”
三虎答道:“也不一定,还要看大郡主的精神头儿。往年都是她带着闹,但只要大郡主回房,班子们也就都撤下了。旁的人都是随意,想听就听,乏了就回去歇息。”
静言点点头,“好,那我便回房了。”
王府虽无太多繁缛的规矩,但夜间男子去西院却是万万不能的。
他们一行是卫玄临时放出去的,一时没想周全,现在连个接静言的小丫头都没有,黑漆漆的院子让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姑娘独自行走,三虎和七虎都有些犯难。
静言听了一笑,先谢过两名侍卫的关心,又谢了他们深夜接送的奔波,这才说:“二位无须担忧,我只沿着大路走,不抄小道,自然有灯火。”
三虎还不放心,直说要找个小厮到大戏楼或福殿那边叫两个丫头过来打灯笼。
静言忙制止了,“你忘了大总管吩咐别声张么?”又是再三保证之后,三虎和七虎才把她放了。但直到静言走出去好远再回头时,还能看到两人站在西院垂花门外的身影。
其实这些侍卫只是粗鲁了些,人还是很好的。
一路回到素雪庭,估摸着丫头们都睡下了便轻手轻脚,未曾想正房中竟然灯火通明。
等在外厅的小丫头一看静言回来了,立刻喜笑颜开的说:“姑娘快屋里去吧,可有不少好东西呢!”说罢便拉着她进去。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静言刚想问却随着门帘子一挑,满眼都是华贵的绫罗绸缎。
正在房中指挥着丫鬟们收拾东西的夏菱扭过头笑着对她说:“姑娘回来啦?快来看看王妃和大郡主送你的东西。”
静言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愣愣的往前走了两步,只觉自己宛如掉进一片五彩缤纷的海里。有小丫头讨好的展开几件衫子递上来,“姑娘瞧瞧这个。”
静言茫然的伸手摸了摸,指尖所触一片细腻柔软。眨眨眼,终于回神,“夏菱,这是怎么回事儿?”
“回姑娘,这两匹料子是王妃送的。这些衣裳是大郡主送的,说是有些没上过身,有些只穿了一次,压在她哪儿可惜了的,干脆送你穿。”
夏菱说着便接过小丫头手中衫子往静言肩上一比,嘟嘟囔囔的说:“唔,大郡主比姑娘要高壮,这些都需要改一改才好穿。”
静言按住她的手,“怎会突然给我送这么多东西来?”
夏菱听了先不答话,只把屋里的小丫头们都支出去,这才拉着静言坐到桌边,小声说:“今日也真是巧,活该都让我听见。先前点起篝火跳祭月神舞时姑娘不是走了么?”
静言点头说是。
夏菱就继续说:“然后我便下场与他们玩耍,正跳得开心时王妃把我叫去问你在哪里?我随口说‘姑娘不放心院子里的事儿,见人都聚到前头来凑热闹便带着一个小丫头回去照看一眼’。王妃听了很高兴,正巧又是孔夫人陪着。”
说着夏菱又凑近些,狡黠一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孔夫人是三位夫人中最识趣儿,最会看王妃脸色的,当下也跟着赞了几句。谁想正说着,王爷怕夜露深重王妃着了凉也过来了,问王妃刚才与孔夫人在说什么竟笑得这般开心?于是王妃就把孔夫人赞你的话学了一遍。王爷听了也很高兴,嘱咐王妃说‘章姑娘很好,你应善待她’,而后就催着王妃回房歇息,又关照丫头们小心伺候,这些先不提。后来王妃要回房时,把我也叫上了,说看姑娘一直穿得朴素,王爷既然说应该善待姑娘,那她便送些衣料罢,正好中秋节人人都有新衣新鞋,这个节骨眼儿上送了倒也恰当。”
听见有人夸奖她,静言心里也有点儿小得意,面儿却还得绷着谦虚几句,“王妃厚爱了,才来了不久,真是受之有愧。”
夏菱猴儿精猴儿精的自然看出端倪,亲昵的用肩膀挤了她一下说:“巧的还在后头呢。大郡主虽玩儿心重,其实是最孝顺的。见王妃回房便也跟过来问候了几句,看我捧着衣料就问是怎么一回事,王妃就又学了一遍孔夫人的话,还把王爷的嘱咐也说了,大郡主便命人带着我去她房里,让冬晴找些她不怎么穿的衣裳送你,只说请姑娘别嫌弃。”
静言低下头,来回摩挲着适才小丫头堆放在桌上的几件衫子。
真漂亮啊,她活到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裳。
毕竟才是十八岁的姑娘,她又不是天生的苦行僧,一切女孩儿们喜欢的物件儿她都爱。
但以前每日里算计着那点银子,除了日常花用,母亲有顽疾,侄儿也才入族中学堂,正是上有老下有小,样样都要细细的打算,有好的也是要紧着那一老一小来,还要抠着挤着的攒下来一点儿,防着不时之需。
所以惯常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们喜欢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她从来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夏菱又拉她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