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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么多因为不死心、不甘心铸成的大错?又有多少人为了一个渺茫的念头铤而走险?”
说这话时,卫玄的眼神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李崇烈,然后才说:“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这位姑娘是静言的好姐妹,不如咱们稍微帮衬一把。”
大郡主和静言都看向他道:“怎么帮?”
卫玄泰然一笑,“眼见为实。只需最近让人盯着点二公子的动向,最好是他与任何一位外府小姐见面时,由静言带着她的朋友‘不经意’的撞见。我想,只要这位姑娘不是死心眼子,这份无望的相思便可化解了。”
静言刚想说这个主意不错,就听门外有人高声道:“天色已晚,男女共处一室像什么样子!真是没羞没臊!”
这尖尖细细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姑奶奶!
话音刚落,不等屋内四人起身,门板便咣啷一声被人用力推开,先进来两个冷着脸的丫头,而后便是衣饰华贵的姑奶奶。
仰着下巴把房中的两男两女逐一打量一遍,姑奶奶嘴角勾起一丝假笑,“李公子在王府住得还习惯么?前阵子听闻你身体虚弱,想不到竟让我们王府里的年轻姑娘如此记挂,专门费尽心思为你打理饮食。”
大郡主冷哼一声,“这可不是专门为谁,原是我们四个约好的今日小聚。”
姑奶奶眼神一闪,厉声呵斥:“放肆!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腔调么?你母亲所教你的便是这般礼仪?”
大郡主立刻翻脸,秀丽的眉毛斜斜飞起,正要张口时卫玄却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今夜小聚是下官赢了马球一时起兴所致,与大郡主不相干。今日我们本在一队,中午已在东院摆过一场犒劳儿郎们的酒席,想必姑奶奶也是知道的。但下官午后还有公务在身,未能尽兴,便邀请大郡主和李公子私下小聚。郡主和章姑娘脾性投缘,便也拉了一同前来。是以,错皆因下官所起,还请姑奶奶责罚。”
卫玄把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话也说得分明,但姑奶奶根本不吃这一套。
当下冷笑道:“是么?章姑娘是被拉来的么?怎么我听说这些酒菜全是姑娘亲自细细叮咛西院后厨做的?依我看,这不是什么脾性投缘,倒像是有人把西院当成自己的私库,不知从哪儿找来个小使唤方便中饱私囊呢!”
静言一直垂首站在一旁,听见这话不由抬起头,只见姑奶奶正眼神凌厉的盯着她:“章姑娘,你一上任便是大改规矩,一日一盘库,那我就不知道你明日的库要怎么盘?短了的这些果蔬鱼肉你要在账上怎么算?”
静言规规矩矩的行过礼答道:“今日这些酒菜所花费的银钱并不算在公帐上,一共八百二十一文,我已经都交给厨房的王厨娘了。”
姑奶奶一抬眉毛,“是么?王厨娘,我怎么没听你说章姑娘还给了钱?”
说话间王厨娘应声从门外跑了进来,满脸堆笑道:“是给了是给了,老奴记性不好,把这个碴儿给忘了。”
姑奶奶听了也不生气,轻飘飘责骂了王厨娘几句便不再提,话锋一转又说起静言等人夜间相聚的事儿,权当适才卫玄一番话白说了。
幽幽轻叹,“我早就跟王爷说过,有些事儿都不是平白冒出来的,有些脾性就是随根儿。文笙,不是姑姑刻薄,你一个姑娘家,身为筑北王府大郡主,净是跟年轻男子恣意结交打得火热像什么样子?”
大郡主与她这位姑姑早有间隙,现下听她话里说什么随根儿,这便是把母亲也绕了进去,顿时火起,冷笑道:“说起随根儿,母亲素来深简出,静雅贤淑,我这火爆脾气看着倒是像姑姑的地方多。”
姑奶奶也笑了,“是啊,可惜我没福气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儿。”忽然一扭头看着静言,“素闻章姑娘家教甚严,不知你家人知道你深夜与男子相会同桌而食又会怎么想?真是罪过,好好一个姑娘进了王府,偏被带得如此轻浮不知羞耻,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说罢突然面色一变,“今夜都是谁跟着章姑娘过来的!”
夏菱和夏荷立刻被门口的王厨娘向前推了一把,那厨娘得意洋洋的说:“回姑奶奶,就是这两个小浪货。平日姑娘还未说什么,她们倒先说嘴!章姑娘秉性温和,都是让这些小丫头挑唆的!”
静言看着姑奶奶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立刻上前挡在已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夏菱和夏荷面前,“请姑奶奶不要轻信旁言,我的所作所为从未受任何人挑唆。”
姑奶奶上下打量了静言一眼道:“请姑娘入府是帮着王妃打理西院琐事,我们王府惩治不听话的丫头还轮不到你管。来人!把这两个小丫头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也让那些专爱挑拨生事的婢女婆子看看,再敢仗着有人撑腰兴风作浪会是什么下场!”
仗着有人撑腰兴风作浪?
这话里套着的话直直的甩在静言脸上,不啻于当众抽了她一耳光。明着是骂夏菱和夏荷,其实还不是拐个弯子说她是仗着王妃撑腰么?
但她如今还能说什么?姑奶奶的话说得很清楚,她不过是个请进来帮着打理西院琐事的,只怕她再求情姑奶奶更是要拿夏菱和夏荷撒气。
恨恨的扫一眼一脸得意的王厨娘。今日是她大意了,让西院准备酒菜等同直接告诉姑奶奶晚间在涤心斋有把柄给她抓。
先说男女共处一室,又说私下盗用西院的东西,再后来把大郡主也牵扯上了。看来今日姑奶奶是不会善罢甘休,非要痛快的出口气才算数。
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进来拖夏菱和夏荷,吓得夏荷哭喊道:“大郡主救我!”
姑奶奶闻声怒斥:“我看今天谁敢拦着!”
就在此时,只听一把软绵绵的声音说:“堂姐这是发的什么火儿?”
屋里屋外的婢女们齐齐行礼,抓着夏菱和夏荷的婆子们也都松了手。
夏菱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听见这声音宛如看见了救星,手脚并用跪着爬向门口哭道:“王妃!奴婢该死,今儿看大总管和郡主高兴便撺掇章姑娘一起过来凑趣儿,一时忘了规矩,请王妃责罚!”
王妃身边的四个小丫头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其中一个示意夏菱回避,然后只见春巧扶着王妃慢悠悠走了进来。
王妃看都没看夏菱和夏荷一眼,径直走到姑奶奶面前,“天色已晚,不知这几个小丫头犯了什么错儿竟让堂姐如此动怒?”
姑奶奶冷冷的盯着王妃却不答话。一时间室内之人均是屏气凝神,筑北王府两个最有权势的女人面对面站定在涤心斋厅堂之上。
一个笑意妍妍,一个怒目相向。
40
看着面对面站在涤心斋厅内的王妃和姑奶奶,静言觉得这场面就好似两军对垒。
然而,自从王妃来了之后,厅堂中压抑的气氛缓解了许多。明明应该是针锋相对,但无论是这两人的神色还是姿态,都只给人一种感觉——小心翼翼,僵持不下。
也许,在王府中,这两名女人就好似西院的两座山峰,自许久之前便是遥遥相望,谁也别想轻易压过谁。
短暂的静默后,王妃嫣然一笑,“天儿晚了,别打扰李公子歇息。堂姐若不嫌弃,不如去我的容华斋坐坐,咱们也许久未曾好好的谈谈心了。如何?”
姑奶奶此时已收敛了情绪,亦是一笑,“也好,李公子毕竟是,咱们这些家丑也不应在外人面前料理。”
姑奶奶刻意在“外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说罢还扫了静言一眼,而后一转身,自有小丫头殷勤的上来扶着,留给众人一个挺直的背影。
李崇烈和卫玄均是躬身相送。
王妃不以为意,只吩咐道:“将夏菱夏荷王厨娘一并带去容华斋。”
跟着大郡主的冬晴和一直垂手伺候在王妃身边的春巧立刻亲自挽起依然跪在地上的夏菱和夏荷,春巧冷笑着看了看王厨娘道:“那就劳烦王大娘走一趟吧!”冲跟着的小丫头一使眼色,立刻有容华斋的两个丫头虎着脸架起王厨娘。
王妃点手招呼大郡主,示意她过来一起走,大郡主却回头看着静言:“你就别去了。”
王妃见了便笑着说:“静言怎能不去,今儿是夏菱这两个丫头惹了你姑姑不高兴,静言难免其责。我懒散惯了,总被你姑姑和父王说不担事儿,今夜正好也学学怎么惩办丫鬟。”
说罢冲卫玄点了点头,“我听王爷说李公子如今在你府中供职,按理他不应再住在王府。但我也知道,你府中只你一人,上下的事儿都是依仗着老长史张罗着。李公子既然任职司马,想必是军务上的事儿多,府中全是些日常杂物,所以回府也有不妥。要不这么的吧,你明日与王爷商议商议,怎么妥当安排李公子的食宿,免得旁人总惦记拿这个说事儿,平白惹了闲话牢骚,于你和李公子都是很不利的。”
卫玄恭敬一揖,“多谢王妃提点。”
王爷的内眷突然出现让李崇烈尴尬万分。
自从姑奶奶和王妃进来,他留也不是,避也不是,一直僵僵的站在一旁。后来听姑奶奶说的那句“外人”,更是揭开了心中一道疤。
外人,外人,他和母亲在肇亲王府便一直被百般排挤,肇亲王王妃就曾明着暗着说过多次他们娘儿俩是外人,是隔了一层肚皮,存了贼心的外人!
此时李崇烈强压心中的凄苦往事,木然的随着卫玄冲王妃行礼,却听王妃温温柔柔的说:“今日之事让李公子看笑话了。我说你住在涤心斋不妥也是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背后编派是非,你如今是卫将军麾下从属,将军一族与王府渊源深厚,你自然不能算作外人。我们女人说话有时难免没见识,请李公子不要介怀那一两句的无心之失。”
李崇烈一揖到地,“不敢,王妃言重了。”
王妃微微一笑点头回礼,便拖着大郡主步出厅堂。
静言跟在人后,心中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卫玄也抬头看着她。
卫玄做了个抿紧嘴唇的动作,然后微微摇头。
静言明白他这是嘱咐自己少说话,别冲动。又看到卫玄灼灼的目光里全是关怀,那眼神就好似在跟她说:别怕,有我。静言顿时觉得心中那十五个水桶也平稳了大半。
容华斋。
室内熏香袅袅温暖如春。姑奶奶和王妃坐在上首,大郡主和静言站在一侧,地上并排跪着夏菱夏荷以及王厨娘。
若说夏菱和夏荷这两个丫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那王厨娘便是被王妃三两句话扣上了“挑拨是非”的大帽子,罪有应得。
自来到容华斋,姑奶奶便不再收敛她那彪悍泼辣的做派,把大郡主和静言身为年轻姑娘却不知自爱又轻浮的行径数落了一遍。
又说大郡主,“虽然我们嘴上不说,但谁不知道你心里已有中意的男子?既然情有所归,更是要时刻注意避嫌,不然传出去,你那意中人又会怎么想?”
大郡主怒极,扬着声音答道:“穆丹若是那般猜疑之人我也不会中意于他!”
还要再说却被王妃笑骂了一句:“文笙怎能跟姑姑这么没礼貌?”
说罢又看着姑奶奶一笑,“想必他们这些年轻人平日里都是关系极亲厚的。卫玄从小长在王府,便是王爷也让文笙他们称他为兄长。李公子身份尊贵,如今又是左将军府司马,王爷也对他非常器重,只怕假以时日便将成为王爷的好帮手。那他更是咱们王府的贵,和言先生等人一样。”
看姑奶奶似要反驳,王妃便拉着她的手说:“我深知堂姐素来一心为着王府为着北疆。记得当年言重山初初投奔王爷之时,您是很喜欢的。我见识浅薄,男人们办的事儿知之甚少,幸亏有堂姐了解那些公务以及朝堂上的掌故,在王爷少年之时便一直尽心辅佐。所以啊,看着这一个一个的孩儿们长起来,咱们真是老了。文笙泼辣爽直,王爷曾说,她似足了堂姐当年的英姿。有时我就想,这以后的北疆,就指望他们这些小一辈的了。文笙也好,文符和文筳也罢,看着都是能担起事儿的,所以对他们都结交了些什么朋友,我便很少过问。想当年老王爷去的急,王府上下突然间只剩您和王爷姐弟两人苦苦支撑,若不是有年纪相仿的那些朋友一力帮衬,又怎会有今日的风光?”
这还是静言头一次听到这段历史。悄悄去看姑奶奶,只见她眉眼间的怒气去了大半,眼神也不那么锐利了,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姑奶奶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话这么说是没错,但现下他们这些孩子怎能与我和弟弟当年的情况相提并论?我是真心喜欢这些孩子们,哪一个不是疼到心坎儿里?就是因为喜爱,所以才严格。文笙也不小了,我当年虽也年少,但情况所迫,不得不在外面周旋应酬。你也应有所耳闻,当年巴雅城里可没少有人背后编派我孟浪泼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