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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静言的姑姑。”大郡主慢悠悠的踱了进来,看了眼地上的掸子冷笑道:“也是我的舅母。不知舅母今日回娘家所为何事?”
潘三奶奶是认识卫玄的,虽畏惧他的身份,但他毕竟是外人。但今日大郡主也来了,只得偃旗息鼓不敢再造次。
委委屈屈的掏出绢子,潘三奶奶一边叹气一边对大郡主说:“原本是过来走动走动看看可有需要帮衬的,不想这丫头不尊礼数惦记着出了七七就回王府当差。我劝她几句这不合规矩,她就出言顶撞长辈。”
这掐头去尾的话让她说的!
大郡主看了眼静言绷得紧紧的小脸蛋就知道其中绝对不似潘三奶奶说得那么简单。其实她本人也很厌烦这位舅母,每每看到她在母亲面前阿谀奉承时,大郡主都想一脚给她踹开。
假笑着挽起潘三奶奶的手臂,大郡主说:“真是巧了,我今日来找静言为的就是跟她提一提回王府的事儿。母亲很喜欢她,父王也夸她把西院管得有条有理,若不是避讳她在正月里戴着孝,早就将她接回去了。”
潘三奶奶离去时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她变脸的速度也真是太惊人了。
静言坐在椅子里叹了口气,“要不是你们来,今日恐怕她还要闹呢。”
大郡主问了几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静言没有细说,只粗粗提了两句说姑姑认为她应该按照礼数在家守孝,但她还是想回王府当差。
毕竟这其中牵扯家丑,她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尤其今天卫玄也在,更是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家的窘境。
岔开话题问郡主:“是王妃真的要叫我回去,还是你临时起意打发我姑姑的?”
大郡主笑道:“自然是母亲的意思。现下王府西院可是离不开你了,连堂姑都说过一次,就你那套一日一盘库,换了旁人真操不起这份儿心思。”
又聊了几句家常,大郡主和静言定下了回府的日子便起身告辞。
卫玄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在离去时悄悄捏了一下静言的手腕,“五日后,二月初一,我来接你。”
静言觉得一股火由手腕烧起,一直烧到了脸上,垂着头闷闷的说了声好。
卫玄看着她一身素服,乌黑的发上簪着一朵小白花,竟比往日更加俏丽可人。心中炙热的情感好似熔岩,只觉得这些天见不到她的相思在这一瞬间全都化解了。
只要能见到她,他就很满足了。
也许是卫玄的眼神太过热烈,这次连大郡主都忍不住开他的玩笑。
回府的路上,骑马并行。
大郡主笑着说:“刚才看你那样子好似恨不得一口把静言吞吃入腹。常听人讲小别胜新婚,果然有道理。”
卫玄倒也坦然,“是,思念她的时候是苦,所以在见到时格外甜。”
大郡主收敛了笑容,长叹:“是啊,至少你们能相见……”
父王已在过年后将现下朝堂上的动荡全盘告诉了她,她才明白原来之前是错怪父王了,也是她的脾气太过直率暴躁。
不过,她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她愿意等,等这场权力争斗的结束,等穆丹。
她和穆丹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呢?
卫玄在旁边突然说起静言家的院子。大郡主回过神听了一会儿,原来是卫玄觉得静言家的老屋年久失修,今日更是看到堂屋一处房檐有坍塌迹象,他想在开春后出资将房子修一修,或者干脆翻建。
大郡主失笑,“我知道你有钱有人,但我也劝你一句,若是真心对待静言,就不该在行动上太过了。”
“郡主提醒得是。”
大郡主振作起精神又说:“你记得寻个机会跟父王暗示一下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免得万一哪天文筝那丫头心血来潮,又嚷嚷着最喜欢卫大哥。她现在也十六了,眼看着边关要起战事,保不齐父王也跟着头脑一热给你们俩送做堆。”
这个问题很严重,卫玄立刻严肃起来,“是!”
大郡主看他那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大笑。
这笑声如此爽朗,笑容如此明艳动人,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其中一个穿着毛皮斗篷的男子眯了眯眼,低声问跟在身后的人:“这是筑北王的大郡主?”
“是。”
男子又看了眼靳文笙的背影,微微一笑。
入夜。
静言轻轻的取出以前卫玄送她的雪豹皮褥子,摊开来抚弄了一番又细细的卷起来收好。
族中的人若是责骂她不守礼数就由他们去骂罢,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有位远方表兄因家境所迫宁可被族人厌弃也要坚定的弃文从商了。
她不是男人,她没机会去外面经营,但她也要竭尽所能让这个家兴旺起来!
如果守孝满三年可以和卫玄……
静言缩进被子里。
以卫玄的为人,肯定会对她家,对冕儿尽心照顾的。肯定会……
54
时隔近两个月,静言终于又回到了筑北王府。
王府里各处还有过年时留下的痕迹,比如那些一看就是新换的灯笼,才刚粉刷过的房屋,原本就是雕梁画柱,再有满园的白雪映衬着,整个王府愈发显得富贵非凡。
卫玄特意将静言由东院角门接入王府,原本静言还疑惑他为什么不把她直接送进西院,然而进了角门却见到许久未见的言重山,李崇烈,以及一众老虎们都迎在东院前厅外。
猛的一见这些人,静言既亲切又多少有些局促。
母亲过世后的这段日子,她最怕看到旁人眼中的怜悯,更不喜欢听见有人唉声叹气的跟她说节哀顺变。
可喜的是言重山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德性,依然是那个不知底细的就以为他是个翩翩佳公子的浑样儿,“章姑娘再不回来,我就要去西院骂人了。”
静言一愣,“可是西院出了什么事?”
看她呆呆的瞪圆眼睛,言重山哈哈大笑,“你那两个丫头递上来的账本,鬼画符似的,我一篇也看不懂。”
四虎默默的盯着言重山。
李崇烈亦是满眼关怀的笑意,“姑娘精神头不错,应该能应付得了西院那摊乱帐。”
四虎又默默的盯着李崇烈。
静言非常高兴他们没有询问她母亲的丧事,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两位的良苦用心。
他们所说的话无疑是让她觉得王府是需要她的,她对西院是有用处的,他们真心欢迎她回来,而不是因为可怜她。
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多谢二位。”
卫玄轻轻扶了一下她的后背,“走吧,你的丫鬟们都等着你呢。”
沿着长廊走向西院垂花门。
离着老远,静言就看见了七八个丫头,为首的正是夏菱和夏荷。
时时跟在身边的人,一下两个月没见,丫头们都是了眼圈。静言拉着夏菱和夏荷的手,声音也有些哽咽,但还是笑着说:“才缓过来几天,都不许招我伤心,不然看我回头怎么拾掇你们!”
卫玄站在一旁,只见被一群穿着绿的丫鬟们围在中间的静言一身素净衣裳,就像她刚入府时的模样。
没去打扰这些姑娘们,卫玄又看了静言一眼便带着老虎们走了。
被丫鬟们簇拥着走入西院垂花门,静言飞快的回头扫了一眼卫玄的背影。
夏菱看见了静言那回首一瞥,紧紧地挽着她的胳膊说:“姑娘不知道,最近东院的人都忙的四脚朝天。听说是因为琉国人在过年时偷袭了俪马山靠边境的村子,二门上的小厮说兴许开春就要打起来了。”
“俪马山?”静言心里忽悠一下。孔夫人还在俪马山的老宅子里!糟了,她竟把孔夫人当时的托付给忘了。
赶紧问夏菱:“那俪马山的王府老宅有事儿么?孔夫人回来了么?”
夏菱摇摇头,“孔夫人没回来,但也没听说老宅子那边有事儿。姑娘放心,能进老宅子的路都有王府亲兵把守。您去冬猎时没到那边么?其中要过一条栈道,别说是琉国人,便是俪马山那边土生土长的村民也轻易进不去的。”
哦,对了,想进山坳就要过一条栈道。她当时只顾着害怕,一路上净靠在大郡主肩上不敢抬头,估计是过关卡时没注意。
又想起卫玄说俪马山的老宅其实就是从前的仁武寨,想来能被山匪选中建寨子的地方也是易守难攻。
但终究还是不放心,毕竟边关若是真起了战事,俪马山还是太靠近边境了。
一路听着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说这段时日中王府的各路小道消息,很快就回到了素雪庭。
她的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床头的摆设都和她去冬猎离开时一样。
夏菱和夏荷帮她换了衣裳。更让静言感动的是王妃已吩咐人给她做了好几套新素服,里里外外,甚至连汗巾都预备妥当了。
夏菱亲自端来一碗茶,“姑娘先歇歇?”
静言坐在小炕上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我从东院进来时可遇见言先生了,有些事儿你们便是想躲也躲不掉。早晚是要办,还不快都拿上来?唔,再给我拿些南域的果子干,好久没吃这个了。”
此时夏菱已将静言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归位,在里间听见了便拿着两本账册出来。
往静言怀里一塞,故作赌气的样子道:“看罢看罢!就知道姑娘是个闲不住的。您瞧瞧您立的好规矩,一日一盘库,还要和东院十五日一汇帐。您是轻车熟路,但我们都是伺候丫头,打不起来算盘,握不稳当笔的,可真是难为人呢!更可恨的就是夏菱,明明该她记账,结果您不在,她的心也野了。就知道跑出去跟某只老虎嘀嘀咕咕,如今姑娘回来了可得好好拾掇拾掇她!”
静言看向夏菱,“你和四虎……”
夏菱强绷着脸,“姑娘别听夏荷胡说八道,您还是瞧瞧账本罢。”
静言不在的时候素雪庭的事儿全靠夏菱做主,她不过一个丫头,能将各处都管得妥妥当当,靠的就是个雷厉风行的做派。
此时屋里的小丫头们见平日霸王似的夏菱含羞懊恼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她,更臊了夏菱一个大脸。
静言也跟着笑了,然后打开账本一看……
喃喃低语,“夏菱,怪不得言先生说你是鬼画符。”
上午回的王府,收拾东西,料理杂七杂八的单票,再加上西院各处的丫鬟婆子都来问候,一晃就是中午了。
用过了午膳静言便坐在书案后抄写账目。几次停笔去拨算盘,后来看到夏荷一直借故在旁转来转去就知道她八成是趁她不在时出了些小花头。
静言想了想,微微勾起嘴角。罢了,姑奶奶以前提醒过她,管着西院也不能光靠一味的公事公办,总还是要给人留些情面的。
只是这情面一留难免旁的人就该说她是偏向着谁谁谁,就像夏菱和夏荷总说库上秋嫂子是姑奶奶的人一样。
但无论在哪儿,谁还不都是有自己的小圈子,有自己亲近的人呢?
“夏荷。”
听见静言叫她,夏荷打了个激灵赶紧上前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静言合上账本,“你帮我去容华斋看着点儿,王妃歇午要是起了就叫我一声,我回来了理应先去给王妃请安才对。”
夏荷暗暗松了口气,“是。”见静言起身,便问:“姑娘不看帐了?”
静言坐上小炕往软垫里一歪,“嗯,看累了。其实有你和夏菱在,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不看也罢。”
放一马就放一马罢,这些小丫头也挺不容易的。也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每个人也都与她一样要养家活口,都有自己的难处罢?
想着去给王妃请安,却因回来的日子巧了些,正赶上明日是正月后最隆重的节日二月二。
后厨上的王大娘在午后来了,过节用的东西琐碎,等不及明日一早支兑,先递来一叠单票。等静言一一登了,发出兑牌,王大娘又询问起丧事操办的如何?做了多少道场,请了几位高僧,雇了多少鼓乐等等。
这些事静言不愿详谈,但风俗如此,谁家给长辈的丧事操办的越风光,谁就越有颜面。
等王大娘走后终于得以去容华斋给王妃请安,却见屋里还坐着姑奶奶和安夫人。
王妃招呼静言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点头笑道:“虽比从前瘦了点,精气神儿还在,这就好。”
姑奶奶也问了两句丧礼的事儿,还打断了安夫人装模作样的长吁短叹。
“静丫头既回了王府就得把心思都放在差事上,你别又招她想旁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哭瞎了眼还能让她娘还阳不成?再说,她娘死了又跟你有什么干系?才出了正月,你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招什么晦气!”
安夫人被姑奶奶损得脸上一阵一阵白。
静言低着头,心想姑奶奶还是这么刻薄犀利。但她在家的这段时日中经常有闲暇,便细细思量品评着王府中的人。不知怎的,对这位姑奶奶倒比往常更看清了一分,还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好感。
兴许是羡慕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