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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了……”
红墨将最后一根银针从封一白身上拔出,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直直地看尽殷子墨眼底:“这一切,等他醒来再说把。”
能醒来,算是有个盼头,总是好的。
殷子墨忽然觉得之前那些走还是不走的纠结忽然间成了很可笑的问题,在看到他个某样的那一瞬间,似乎那些纠结就已经没有理由存在了。
红墨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劳烦殷姑娘帮着一起照顾,等楼主醒来,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殷子墨起初不明白,为什么红墨看起来明明知晓些什么却偏偏不说。
直到她连续三日倒掉了没人吃的甜糕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了,原来有种惩罚叫做没有回应的等待。
本是他最爱的甜糕却被后院的几只花猫抢食着。
她顿时明白了一番热情和期待沉入大海是什么感觉。
当她一次次地无视他的示好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继续说着“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的呢……
似乎有一点明白了。
但是,既然说着喜欢她,为什么还心心念念着其他人呢……殷子墨才舒展了一些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那日书房中滚落的画像,那句“倚十万也长,为卿一笑”……总是不时地冒出来,或轻或重地在她心头刺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端着盆子的小丫鬟满脸欣喜,对她说道:“殷姑娘,他们说楼主醒了呢!这不让我打水过去!”
殷子墨脑袋轰地一声,本来乱作一团的思绪被这消息一炸,反倒是明确成了一条明了的线,她步伐混乱,却仍旧使出了一番步法,迫不及待地轻功而去。
于是,当她以打家劫舍般的气势破门而出的时候,捧着药碗舍身赴死一般的封一白十分合时宜地手一抖,药碗翻落在地——
语气平淡:“啊呀,吓了一跳不小心打翻了。”
红墨:“楼主!你到底要打翻多少碗药才肯把它喝下去?!”
现在连打翻药的惊讶神情都懒得装了是吗?!
殷子墨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视线紧紧锁着封一白,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封一白抬眸:“子墨,近日来辛苦了~”
她的视线仔仔细细划过他的五官,最终死死定在他笑得晶亮的眼眸上。
“黑色……”
封一白歪头,笑容不减:“子墨?”
喃喃声逐渐化为大声的疑问,她声音微颤:“你的眼睛……为什么是、是黑色?”
红墨看好戏般地眼神落在两人身上,捡起地上的药碗,笑了笑:“这药不喝可不成,我再去煎一碗。”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封一白看着始终站在门口的殷子墨,皱了皱眉:“子墨不进来吗?”
像是木偶般一个指令另一个动作,她僵着手脚走到床边,神情忽然异常平静:“红墨说,你醒来会告诉我一切的。”
封一白顿了一下,点点头。
殷子墨嘴角有些微颤,紧锁着他黑眸的目光一瞬不瞬:“封一白,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他仿佛已经料到,几乎是马上回应了答案:“是。”
“……什么时候。”她已经可以确定,却仍旧不甘心地想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十年前,我十四岁那年,”他撩起她以为赶来而略微散乱的鬓发,黑眸深邃,“你把落水的我救上来的时候。”
殷子墨眼神直勾勾的,半晌唇角带着些自嘲,喃喃:“我竟然……竟然一直没看出来……”
封一白捧起她的脸:“我说过会回来娶你的,所以我回来了。”
她垂着眸子不语。
“子墨……”
“封一白,等一下,”她急急忙忙站了起来,低着头,“我……我好像有些事情要想清楚……”
说完,低着头便朝外头跑,直到眼中沉沉的泪水再也蓄不住,才停下脚步,却发现已经跑到了后花园里。
抹了一把眼角,厌恶地看着一手湿润,暗自骂自己没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十年前说要娶她的家伙来兑现诺言,就算哭,一般来说也是喜极而泣吧?
但是,心中传来的酸涩和无力分明跟喜悦没有一丝关系,就算在那一瞬间有就别重逢的欣喜,似乎立刻就被深深刻在心底的无力感淹没地不见踪影。
是了,她差点又一次忘记了师父的警告。
她的姻缘,早就在被纹上红教下代教主的印记的时候,就被永远扯断了。
她的未来,早就是既定好了的。
妹的,都是早就接受了的事实,有什么好哭的!她恨恨地一咬牙,想要擦去源源不断滚落的泪水,抬起的手却被人捉住,随即整个人被转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封一白,故意恶声恶气却克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刚醒过来的人出来吹风是想给别人添麻烦么?!”
封一白皱着眉,拦腰将她抱起:“子墨若是再想下去,又要再逃掉了。”
她被吓地止住了眼泪,推着他胸口:“封一白你有什么话给我好好说!毛手毛脚是要干嘛?!”
妹的这是大病初愈的人嘛?!
他抱着她往回走,认真地说:“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殷子墨脑中猛然跳出了小yin书里最烂俗的桥段——
男人女人解决问题的最好地点,一般是在……床上……
喂!速度略快了啊封一白!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哈哈~~~CJ的小骚年被误会啦~~关于小骚年眼睛的问题,大家估计也猜到啦~下一话会具体说的
实在太困了我去睡了,明天继续哇~各位晚安……
☆、往事神马的……
家仆们眼神惊慌略带暧昧,麻利地给两人让路。
殷子墨忧伤的心情还未平复转而羞愤欲死,满脑子都是——
白日宣淫白日宣淫白日宣淫……【←脑内太丰富了啊姑娘】
“封一白你到底想干嘛?!”
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朝前走去。
殷子墨仰着头,看着他无甚表情的侧脸,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总觉得这家伙眼睛变了眼色以后性格也变了一些。
她还记得十年前从河里将他救上来的情景,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面沉如水,让人摸不准心思。
她忽然有些慌,于是虚张声势,揪着他衣襟一阵蹂躏:“我说你够了啊!”
封一白停了脚步俯下视线,忽然轻笑:“不够。”
“……” 不够你妹啊!殷子墨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不把话说清楚搂搂抱抱是怎样?!”
他惊喜,一双眸子晶亮晶亮:“说清楚就可以搂搂抱抱了吗?”
殷子墨无语挑着眉毛看他,性格变沉稳冷漠什么的果然是她的幻觉吧!小骚年是不会变成其他生物的!
她咬牙:“再耍流氓就丢你去官府啊!”
小骚年无所谓地耸耸肩,脚下速度更快,干脆使出轻功,眨眼两人就到了他房门前。
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房门,咚地一声让殷子墨背后冷汗涔涔。
这家伙如此猴急……难道是要来真的了?!
封一白一声不响,径直把她丢上床,俯□子,一手撑着床,一手朝她的伸去……
下一步,就地扑倒,扒衣服扒裤衩禽兽的一天开始了【哔——】【哔——】
很遗憾的,以上纯属殷子墨个人脑内剧场。
封一白伸手越过她头顶,在床头的木雕运气一转,一声机括开启的清响,整张床缓缓转动起来。
她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半卧姿势,直到机关再一次停止转动。
“密室?”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本打算跳下床,却在看到挂了一屋子的画像瞬间,不淡定了。
“封一白,你要带我来看的就是这些?”她坐起身,鼻尖几乎与他的撞在一起,“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这一招你还挺熟练啊,封楼主。”
封一白摇头:“子墨,你好好看看。”
看你妹啊!老娘为毛要看你给别的女人画的情意绵绵啊魂淡!但是不看的话是不是就显得很在乎他似得,这家伙一定很得意吧,点头,不能让这只小骚年得逞。
她生生克制住给封一白一拳的冲动,扭过头似是细细欣赏墙上姿态各异的画像:“这不是柳姑娘么,容我看看画的像不像啊……”
“美人拈花而笑,笔力轻柔,勾画精细,封楼主果然情深意长啊……”她斜眼。
封一白愣了愣,笑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看了更是恼怒,视线转向旁边一副:“少女薄怒,娇俏可人……矮油,这领口开得挺低啊……”
封一白笑容更灿烂了。
妹的,这家伙到底想怎样?!不久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家伙是幻觉么?!她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封一白,你这个没节操的混蛋。”
匆匆翻身下床,却恰好瞟见角落里几副微微泛黄的画卷,画上的女童扎着双髻,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她,一双丹凤眼眯成两道月牙。
她难以置信,惊悚地看着笑意正浓的封一白,怒道:“封一白你这个变态,花心就算了,竟然连小孩子你都不放过,你这个禽兽……”
小骚年惊愕过度,实在是没料到她想象力之丰富,哭笑不得,故作无辜:“子墨,那个是你。”
“……”纳尼?!
小骚年笑:“这些画里的人,全部都是你。”
你就坑爹吧!那明明就是柳如好不好?!
她冷着脸站在床边睥睨着床上的他:“这谎话蹩脚些了吧封楼主?”
封一白耐着性子跳下床,一言不发地从墙上取下几幅画,小心翼翼地按顺序排放在案上。
她不情不愿地瞟去一眼,认知瞬间被颠覆。
封一白指尖拂过那副双髻女童,黑眸仿佛沉入回忆:“这副是我那一年回来以后,凭着印象画的,毕竟年纪小,笔法生涩了些。”
她被是质疑的话生生卡在喉中,目光顺着她的只见逡巡在画中女童的五官上……一双丹凤眼尤为夺目……
她都快忘记自己十岁的时候的样貌了,更别说会想到别人会将她的样貌记下……不由地抚上自己的眼角,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忽觉得心中狂跳起来。
对了,她那时的确总是梳着这样的双发髻,而那身藕荷色的衣裙,的确是师父在她十岁生辰那天从给她的……
她指尖微微发麻,视线不由地转到旁边紧挨着的一副少女画像。
“我便是凭着那一点印象,想着你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他转了过来,微微笑着看进她眼里,白净的脸颊上似有可疑的粉红,“于是就凭着自己的猜测画下十五岁的你……”
他指尖在画上轻点,又跳跃到旁边一副:“十七岁的你……”
指尖随着他轻柔醇厚的声音缓缓在几幅画作间跳动。
“十八岁的你……”
“二十岁的你……”在扶上最后一副时,他惋惜地将其卷起,“但是……好像一直都画错了模样。”
殷子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愣地看他将那些画重新挂起。
她皱了皱眉:“但是为什么是柳如的模样……”
师父说男人的话最多只能相信半句,甜言蜜语什么的全拿去喂狗!
“子墨没有发现吗,”他转过身,淳淳善诱,“柳如长得像谁。”
醍醐灌顶。
难怪她从第一次见到柳如的时候就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原来那个人就是自己……
但是就算画歪了不像她了,但是为什么偏偏跟柳如一样了?未免巧的诡异……
“飞莺门要与我联姻时,从来的便是柳如的画像,”他语气平淡如水,“在看到画像的第一眼,我还以为找到你了,那时年少冲动,便匆匆应下了那婚约,但是很快我便知道找错了人,正好阿久找我打赌,我便拿他爱慕的柳如做赌注,来换他为百刃楼效力五年。”
她心中信了大半,却仍旧哼了一声:“未免太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