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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兔儿个头不大,圆团团如同雪球一般,腾地一声从绿草丛中窜了出来,跑得飞快,雨笑心中喜欢,下手去捉时,哪里追得上它。眼看这兔从二人眼前的空地如箭般奔了过去,又一头扎到对面的草丛里去了。雨笑心中惋惜,又气又急地看了佟玉一眼,谁知佟玉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地道:“大惊小怪什么?这深山老林里别的没有,就是不缺飞禽走兽!尤其不缺兔子。”
雨笑看她见怪不怪的样子,心下暗自乐道:当我没在山中住过?只是各人见了这些小兽,反应不同罢了。这寂静山林,唯有了这些活物,才凭添许多生机。学萧如此枯燥,若是在这当中,多遇上几只兔子啊山鸡啊什么的,岂不也增添不少乐趣?正想着,突然见佟玉侧耳静听,警醒地喝道:“什么人?”
雨笑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身边本是一片安静的的草丛里,叶片微动,似乎有息息簌簌的细小声音从中传来。那杂草已经半人多高,要藏身于此内也颇为容易,只是难免有风吹草动。而这一切都逃不过佟玉的耳目,她信步上前,一手仗萧,要去拨开那片杂草,这时候从草丛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用手指轻轻地拨开了那萧!沈雨笑见状一惊,心道何人能拨开佟玉的萧?仔细观察佟玉却镇静依然,似并无惊慌之色。这时,另一只手自草丛中举起来,手指间夹持着两只白毛茸茸的长耳朵,仔细一看,分明是那只方才逃逸的兔子。沈雨笑一看,倒是乐了。
“你能躲得过我的耳目?快出来罢!”佟玉拿萧往草丛中轻敲了一下,道:“鬼鬼祟祟,藏在草丛里作什么?你那点小把戏,别以为师娘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苏冰鹤已经捂着脑袋,自草丛中轻身一跃而出,笑着求饶道:“师娘,冰鹤知道您功夫了得,手下留情啊!
“你还知道要我手下留情!”佟玉道,“这兔儿在山里跑的好好的,捉它作什么?还不快给我放了!”说着举起萧又要打。
“师娘饶命啊!”苏冰鹤道:“山中兔子这么多,吃上一只两只,不会有什么防碍的,对不对?哦,对了,师娘素不吃荤,不过,这兔子可不是捉给您老人家的。”
见佟玉一副无奈的表情,苏冰鹤赶紧来到沈雨笑面前,一脸殷勤地笑道:“雨笑,最近练习这么辛苦,可要好好补补身子。师娘天天差小蕊准备饭菜,上一顿素,下一顿素,怎么受得了?上次我记得你说,最爱吃兔肉的不是?”说着背对着佟玉,冲她眨了眨眼睛。
“……啊?”沈雨笑一时困惑,自己几时这样说过了?但见他一个劲地挤眉弄眼,连忙道:“哦,……是啊是啊!”说完之后,赶紧对着佟玉笑笑,给她来了个阳光灿烂,苏冰鹤连忙继续道:“我知道湖边有一个地方最适合烧烤,我们去那里把它烤了,顺便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沈雨笑还没来得及回答,苏冰鹤接着转头对佟玉喊道:“师娘,冰鹤也不跟您客气,您不吃荤就不要勉为其难了,我们先走一步了!……”说着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沈雨笑,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佟玉却没有喊,也没有追,静静看着他们二人走得远了,兀自摇摇头道:“我们从小带大你,能不知道你心里出的什么鬼点子?唉!有道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小子,还没娶媳妇,就先把他师娘给忘了……天佑啊,你怎么也不来看看,你教出的这好徒弟呢!”
“谁说的?”空气中却响起另外一个声音,反驳道:“才出去几年,就领了这么好的丫头回来,谁说我这徒弟不好?丝毫不输我当年呢!”说完哈哈大笑,宏厚的笑声在山林中回荡,附近的草木都为之微微颤动。
“是啊,你教出的徒弟,当然像你喽!”佟玉却显然并不意外,她撑着腰,对着空中没好气地数落道:“别像你那么花心,处处留情就好!”
“处处留情,最后不还是留在情人谷了么?”那声音笑道。
“没一句正经!”佟玉冷冷地回道:“师徒俩都一样!季天佑,你少用你那千里传音之术,还是给我回你的剑冢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哈哈哈哈……”那声音大笑不止,旋而渐渐消失了。佟玉耸耸肩膀,四望一眼确定无人偷听后,转头持萧往山下而来。
山下的林中,沈雨笑和苏冰鹤二人早已一口气跑了来,笑得前仰后合。一离开佟玉的视线,他们俩就商量好,赶紧把那小东西给放了。
苏冰鹤笑道:“雨笑你没看见师娘刚才的表情,真是无奈至极啊!她一定猜到了,就是拿我们没法子。”
“是啊,若不是冰鹤你想出这样的主意,恐怕今天我就算不累死,也要被她给无聊死。不过冰鹤,”沈雨笑调侃道:“我早没发现,你作戏的功力实在是……”
“权宜之计,”苏冰鹤也不在意,笑道:“你不要累坏了就好。”
“幸好还没有。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练习还要继续多久?”沈雨笑道,“我才练习几日,就有些心神疲惫,你师娘为了达到如今的功力,可知付出了多少艰辛。”她望着天空中变幻的浮云,道:“我娘亲当年一定也是如此,才能统领世家,可惜我并不像她。”她略作思索,心中便有了一个决定,淡淡笑道:“冰鹤,我们再住几天就离开这里,回淮南去,好不好?”
“回王府?”苏冰鹤有些吃惊,“你愿意回去?”
沈雨笑正视着他,从他眼中读出了些许的不解。“冰鹤,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这谷中与世隔绝,景色优美,纵使在这里过一辈子也值得。”她心中合计,遂改变了主意,笑着解释道,“只是若住在谷里,不用天天练习,就好了。”
“那简单啊,我们明天一起去求师娘,不再学了就是。”
“嗯,也好。”她含糊地答了一声,拉了苏冰鹤的手,顺着山道一路向前走去。
当天晚上,大家按照往日的习惯在竹楼用晚饭。馔屋设在书房斜对的另一幢竹楼上层,中央一张竹制方桌,周围是数方竹凳,可容四五人用餐。除了沈雨笑需要借助他人之外,其余人都是运轻功飞上楼去。佟玉是个很俭省的人,舟楫车马,只要是用不着的,便一样也没预备下。当初建造竹楼的时候,亦显然没考虑会有不会武功的人来访,连梯级都免了,所以这几日沈雨笑在山庄中行走,处处需人扶持,深感如鸟无翼之苦。幸而苏冰鹤总是不辞辛苦地在她身边,才令她深感放心。
释小蕊早就挽起衣袖,大步进灶屋去了,雨笑和冰鹤也下厨帮忙。释小蕊年方十五却是人小鬼大,下了厨房俨然一副当家的模样,有条不紊地指挥他二人洗菜切菜,装盘上桌,自己则亲自掌勺,竹笋啊青菜的混炒好满满一大盘,从碗柜取了个竹托盘,用大木碗盛了米放进去,喊道:“冰鹤!先把这些饭菜送去后山给师父!”发号施令之间落落大方,倒是不客气。
“遵命!”苏冰鹤赶紧接了,笑对二人道:“我送去便回!”
雨笑在一边洗菜,闻言笑道:“快去罢。”
“冰鹤慢走!”苏冰鹤才要出门,释小蕊又喊了声:“我忘记了一样东西。”说着蹲□打开旁边的柜子,从底层隐蔽处拿了一个小巧的青色坛子出来,凑近苏冰鹤的耳朵,神色诡秘地低声笑道,“这坛子里装的,是淮南梨花雪,保证你师父喜欢”。
“梨花雪?”苏冰鹤闻言便会意,笑道:“‘一盏梨花雪,千日他乡醉’。这么好的酒,小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光想着留给师父,真是偏心的很哪!”
“好啦好啦,冰鹤你行走江湖,什么好酒没见过!”释小蕊翻翻白眼道,“这是我上次出谷的时候冒险偷偷弄回来的。可怜师父天天疯疯癫癫不说,就是爱喝点酒,谷主还管的什么似的。快点给你师父送饭去,不然碰到谷主可就糟了。”
苏冰鹤咋咋舌,将那小坛子接了放进去,拿粗布头一盖,端着竹盘一阵风似地出门去了。
释小蕊目送他身影消失在对面竹屋的入口处,确定没有被佟玉发现,这才松了口气,很得意地将两手一拍,回头看了看沈雨笑道:“沈姐姐,冰鹤从小就在我们谷里长大,所以我们说话都没大没小,姐姐可别笑话才是!”
沈雨笑倒乐得见他二人打诨,笑道:“无妨,我倒是很喜欢小蕊妹妹的为人。”
“我也很喜欢沈姐姐,”释小蕊闻言调笑道:“冰鹤他可真是有眼光。若是他能娶到沈姐姐,才是他天大的好福气呢。”
“应当说,得以遇见冰鹤是我的福气。”沈雨笑摇摇头笑道:“小蕊你厨房手艺这么好,将来嫁的相公那才真是有福气喽。”
雨笑这几句话也不是虚夸。释小蕊年纪虽小,容貌便已俏丽可人,轻功也已算得上个中高手。雨笑入谷数日,才知这小姑娘更炒得一手好菜,每日下厨,动作比雨笑还要干净麻利。就烧几个简单的青菜,却做得碧绿清爽,入口丝丝淡甜,回味余香不尽。每次雨笑和冰鹤他们见菜端了上桌,便清扫全部的盘中食物,什么时候要说吃够了小蕊做的素菜,那可真是还早着哪。
“那是自然。”这边释小蕊闻及沈雨笑的夸赞之语,也不谦辞,很自信地一笑道。“不过如今我要先按谷主的安排,在谷中潜心修行数年。他年若是有机会,便当像冰鹤一样,行走江湖。”说完望着沈雨笑,还有些稚气的脸庞上,竟带了几分老成的笑意,仿佛她从来就生在江湖,行走江湖也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沈雨笑闻言,笑道:“小蕊妹妹,我没有闯荡过江湖,但是我听人家说,江湖多险恶。你在谷中这么多年,生活衣食无忧,为何还要离开谷中,去过那刀光剑影的日子?”
“其实我也不想过那种日子啊!我出谷次数不多,已晓得外头的险恶。可是行走江湖,也是谷主的要求,冰鹤他当年就是按照谷主的要求出谷的。谷主教训过,刀光剑影,不是一道山谷就能隔得住。”释小蕊凝视着沈雨笑,道:“反过来说,只要把山谷装在心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沈雨笑闻言心中一怔,方要说些什么,只听到门口有人朗声道:“说得好!”
苏冰鹤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笑道:“小蕊,难得你天天把师娘的教诲挂在嘴边上,师娘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多感动呢。不过这些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趁着天色还早,我们赶紧准备大家的晚饭,你的江湖,就等过几年再说罢。”
释小蕊闻言,击掌莞尔道:“冰鹤,才出去几年,看看你这说话的口气,真真的都快和谷主一样了!”
众人动手,转眼间,饭桌已经摆满了数盘菜肴。雨笑和小蕊拿碗盛了米,大家洗手就座,方才举著,佟玉倒是未卜先知一般,先一步开口提道:“雨笑你这几日练萧颇为辛苦,我看也练得差不多了。从明日开始,就不用再练了。”
沈雨笑和苏冰鹤闻言有些讶异,苏冰鹤忙问道:“师娘生我们的气了么?”
“那倒是没有。”佟玉平静地道,“其实雨笑资质很不错,练习亦已颇为尽力。今天你们走后,我思索良久,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若是留你在谷中,纵使练习上三年五载,进步亦不能比这更快些。所以,”她放下碗筷,正视着沈雨笑道:“我的教习到此为止。今天晚饭后你们二人收拾一下,明天清晨,便可离开谷中。”
苏沈二人闻言更是惊讶不已。释小蕊忙在一边劝解道:“谷主,这又是何苦呢,冰鹤和沈姐姐刚回来没几天,不学萧,也可以多住几日啊。”
“没这个必要。”佟玉道:“雨笑,在湖边那书房里的书桌上,有一本《萧谱集成》,我已经烂熟于心,留着无用了,你走的时候拿去,闲时再学罢。”
沈雨笑努力整理了心情道:“是。只是师父为什么要赶雨笑走?”虽然她有过离开的念头,这次由佟玉提起,她还是觉得心里不解,所以定要探问个究竟。
“多问无益。”谁知佟玉已经不愿多言,“去罢。”
晚上,佟玉撇下他三人,沿着湖边散步后,独自一人飞到湖心亭中。望着水中的明月,她似是试探地呼唤了声:“天佑!”
过了半天,湖水平静,并无声息。
佟玉有些奇怪,她扶着阑干又唤道:“季天佑,季天佑!你在么?”
“当然在,我什么时候不在?”那宏厚的嗓音终于又响了起来,不过语调却有些懒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