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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池水微波荡漾,水中菡萏却有些刻板。仔细一看,却不是寻常的水,隐隐透着灰色的光,分明是一池的水银,那些菡萏也是丝绢扎成。方才在楼上,四人只道是阳光反射,并未看出异样,现在看来,方吃一惊。仔细看四周的花草,无不是丝绢扎制,花心用宝石制作,虽则精致,却生机全无。
佟玉见状,忙从袖中出了几丸药递给众人道:“这是硫磺丸,大家赶快服下,否则空气中全是水银,毒性很快便会发作。”
沈敏也寻思道:“此处如此一个好所在,如何这样生机全无?”她无意之中回头望天看了一眼,失色道:“那……根本不是阳光!”
深蓝色的天幕上星辰星罗棋布,光芒璀璨,显是大粒的宝石镶嵌而成。中央一个硕大的光源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季天佑奇道:“这莫不是穹顶上开的洞,阳光透进来了么?”
“不对,”佟玉道:“阳光再强,安能如此?何况外面现在是什么天气,咱们也知道的。”
洪堃陷入了深思。
“姐夫,你可见过此物?”沈敏道。
洪堃道:“没有。根据古书上的记载,难道……这就是‘真昼之珠’?”
沈敏听了,道:“书上记载,‘真昼之珠’为无价之宝,取自东海巨螭之口,光芒亮过普通夜明珠数十倍,普照之处,有如旭日。原来果真有此物。”又仔细看那天幕下的庭院,那高耸的楼台显得尤其醒目。突然有所悟道:“你们仔细看,这不就是方才那石柱上所画的庭院么?”
众人回首看时,那楼阁风采依稀,果然是那石柱上刻的庭院。在楼阁顶端另有一圆形天台,中央有一球形镂空巧械,四周环绕九龙饰,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均匀地转动。
沈敏想起此行的使命,道:“天枢仪当在此楼顶端。我们且再上去一看罢。”
“天枢仪器乃是这藏宝地宫的核心。因‘真昼之珠’的光能推动,天枢仪器运转,生生不息,带动其下的齿轮机关一起活动。而这些机关,又和天穹是连动的,模拟了正常星宿的运行。但是天穹旋转的速度要慢上许多,是故人眼难以觉察其运动。”说着,已经来到天枢仪前。
季天佑道:“果然神奇!那么,此器又有何用途呢?”
沈敏神色严肃地指着那天枢仪座上的刻度盘道:“这便是世家的占卜神器。天上星空分野与地上的国州互相对应,其变化可来占卜人间的吉凶祸福。我转动时间刻盘,你且看那天上。”说着手上发力,将那刻度盘转动,稳稳拨开了一寸。
地板下传来吱吱嘎嘎的声响,众人再望天上看的时候,只见天象已经大变!
沈敏和佟玉此时也无暇惊叹,心下连忙起盘,将十四主星依次安布,静观天象。时间刻盘经沈敏这一转,时间已经是二十年后。
季天佑和洪堃对于占星之术一窍不通,只好在一边站着看那天上的星斗,却是什么端详也看不出。只见二人神色虔诚,口中念念有辞。开始,沈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久之,表情却突而黯淡下来,如被乌云笼罩一般。期间佟玉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平静,方又继续往天上望去。
二人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话,冲口而出的词句,又是艰涩难懂。
只听得佟玉喃喃地道:“天枢数灭而复现、天璇、天玑远而猝灭,天权、玉衡近开阳、摇光渐弱而位恒。”
沈敏脸色略有些苍白,也沉声道:“昴宿曜,壁宿散。参宿明,心宿灭。”
旁边的佟玉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季天佑道。
沈敏略一沉思,方笑道:“刚才我二人是为世家行占。前几日,我于淮南世家夜观天象,推知世家近日将有一劫,可是其余便测算不清。我想这天枢仪算得最为清楚,便上书自愿寻河图洛书,实际是想来寻个答案。如今算得二十年后,世家仍将存在,那劫难终将过去,我也便放心了。”
季天佑道:“那你们方才念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沈敏笑道:“这里内涵极深沉的天机,不可说。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我们便可离开了。”
“走?”洪堃如大梦初醒,道:“为什么要走?”
季文暄见他还两眼发直地盯着那金光闪闪的天枢仪,笑道:“这天枢仪可是纯金打造。老兄不会是想把这天枢仪也敲下来,扛回淮南去罢?”见他闻言不为所动,叹道:“只怕是我要把这位老兄连同他的眼珠子一起,从天枢仪上敲下来,扛回淮南去才是。”
沈敏闻言笑道:“姐夫毕竟是爱宝之人。便准你装一点值钱的东西走,可是不能带太多,以免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洪堃闻言,举起身后鼓鼓的行囊笑道:“早就装好了!”
“不会是金子罢?”季天佑笑道。
“笑话!金子哪里没有?”洪堃冷哼一声,有些神秘地笑道:“我是做什么营生的?自然知道,带什么是最好的!”原来他早在巡视房间之时,便将那最宝贵之物,挑那方便携带的拣了去,满满的一大袋,尽数装在行囊之中。
季天佑笑道:“怪不得我们欣赏的风景的时候,你总是不见人影。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四人沿着远路走回,走到那石柱上的画面前时,沈敏突然喝道:“且住。”
她一身玄衣,安静而坚定地走到那柱子跟前一尺之处,站定,神色坚毅地望着那庭院后的空白沉思良久,突然举起手捏了个剑诀。
佟玉等人有些惊讶地望着她。要知道,世家中人,是素不用剑的。
此时的沈敏,手中却也无剑。
她将袖向下一甩,源源的剑气从指端发出,逼得地面的沙土微微向四周散开去。眼神却仍然盯着那石柱,未有分毫移动。
季天佑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她分明是握着一把剑。她像是略作思考,便以指驭剑气,在石柱上疾书起来。剑气所到之处,微小的石屑纷飞,间或打在她紧蹙的眉心。她好似不知道疲惫,一气写了许久,终于收手时,石柱上出现数行娟秀的符号,却一如以往的难懂。
“也许,祖师奶奶留下这石柱的空白,便是要我们后人书写的。”沈敏朗声道:“这里本来只有世家的过去,却没有现在和将来。以后,无论有什么,都要写上去。要让世家和世家的音乐一起,千秋万代,永世流传!”
“沈敏,方才你写的曲谱是……”佟玉叹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当是掌门密技——《天音笛谱》罢?”
沈敏闻言回头,却微微笑了。
佟玉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你不能这样……不能……”
季天佑和洪堃愕然。
沈敏从容地笑了笑,语气却有十二万分的淡定:“好妹妹,天机不可泄漏。该来的,总会来的……”
一个月后,淮南情人谷。
乐音高亢,直上九霄,群鹤来仪。
沈敏和佟玉坐在湖心亭中,笛萧合奏。沈敏若无其事地吹笛,佟玉的箫声却低沉如呜咽,不胜沉重。
一曲终了,沈敏放下笛子道:“妹妹,这山谷找得甚好,足够你夫妻二人带着小天和小碧两个孩子,避祸之用。唯独可惜的,便是你我合奏机会已经不多了。”
佟玉叹道:“你为何不告诉大家,世家的保存,是要以你的牺牲为代价的。”
沈敏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道:“天命耳,多说无益。现在,我们要趁着还有时间,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佟玉道:“沈敏你且说。”
沈敏道:“那日起盘,妹妹你卜的是天下之命,我卜的是世家之命。世家之劫,在一年之内。而萧梁之运数,也将逢一劫,却在十七年后。世家残余力量,若因此而有起色,也未可知。在近一个月内,要分流保存好世家的书籍。”
“如何分流法?”佟玉道。
“参宿明,心宿灭。参宿在西,心宿在东,祸事来自朝中。”佟玉道:“谢宛湘出身名门,又是淮南王萧范的未婚妻子,她那里应当是最安全的。”
“不可。”沈敏道:“若是打草惊蛇,当如何是好?我倒是有个主意。放在你谷里一部分,交我妹妹沈兰一部分,其余的,交给金寿芳。”
“你信得过她?”佟玉道:“她和萧绎的关系,很难说会怎么样呢。”
沈敏叹道:“是啊,可是弦乐卷本就在她那里,只好嘱咐她注意转移保护了。”
“那你下一步作何打算呢?”佟玉道。
沈敏站起来,淡淡地道:“此事说是天命,其实绝非偶然。论说我定要找出那背后主使之人,为自己报仇,可是现在我突然不这样想了。”
佟玉奇道:“你改变主意了?那你的打算是……?”
“是的。我不准备再彻查这件事情,我也累了。”沈敏望着湖心的碧水,幽幽地道:“前几天我认识了一个人,我准备嫁他。”
佟玉有些吃惊地望着她。她语气却始终淡淡的,淡得好似不是在谈论自己的事情一般。
月夜。
那夜色一如既往的优雅,如水般浸透了每一寸土地,扯起人几许细腻心绪,孕育多少儿女情事。
沈敏在月下吹笛,萧范是她忠实的听众。
近日来,他已习惯了这悠扬的笛声,响起在夜里,如幽幽的思绪,若有若无,让人心神荡漾,却又抓不住,摸不着。那一袭黑衣的吹笛女子,她那么安宁,那么从容,吹笛时候的神情,就像她才是这天地的主人。萧范安静地倾听,神思全在她周围萦绕,宁愿就在她的笛声里沉浸不醒。
他不得不承认,他迷上了这个女子,甚至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的姓名来历。
他甚至想忘了,他已经和谢家小姐定亲的事情。
定亲是何等含义?就是向世人宣布,他要娶某个女子,某个女子足够幸运,将要成为他的王妃。而这个幸运的女子,便是门当户对的谢家小姐。
在这之前,他碰巧见过谢家小姐一面。谢家小姐的确很美,眉眼如丝,高雅华贵,与他足以相配。
但是面前这个女子,她身上有着用美丽不能形容的东西,那是一种奇特的气质,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在的地方,天地的灵秀便被她吸了去,变得黯然,唯一引入注目的便是她慧黠的眼神,明亮如漆。
一时之间,萧范觉得自己的定亲,有些贸然,也太过功利。
萧范有私心,故意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定亲的事情。
他惴惴不安地提出,想娶她为妻,没有料到,她竟然一口便答应了。
萧范对此事也深感奇怪。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问她。
“我只是一个江湖女子,漂泊无定。王爷可叫我敏儿。”她笑道。
敏儿。
无论她是什么人,对于我,她只是敏儿。
萧范念着她的名字,心里想道。
重华江。
一艘不大不小的画廊游船,载着一船的温馨灯火,缓缓地沿江行驶。
船头的夜风有些寒冷,带着淡淡的鱼腥味阵阵吹过来,那夜色,益发浓重了。
一个风仪不俗的青年男子从船舱的里间出来,手里拿着一袭白狐裘,给船头独坐的女子披上:“宛湘,夜里凉,回房间去罢。”
那女子只是安静地望着江水,许久,方缓缓地道:“堂哥,我不想嫁他。”
那男子笑道:“宛湘,咱们谢家是世代名门,嫁入王府,也不亏了你。何况那淮南王,风仪潇洒,且又为人正直,足智多谋。堂哥为你做的这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谢宛湘冷笑道:“我加入世家,是堂哥做的主。我嫁入王府,也是堂哥做的主。堂哥为我安排了一世荣华,我真是当感激啊。”语调中却满是讽刺的口气。
那男子笑道:“宛湘,且不要别扭了,我也是为了你好。嫁入王府,是多少女子的梦想?嫁了以后,你还兴许会感激我哩!”
“堂哥说的是。”谢宛湘冷笑,突然道:“沈敏对我素有戒心,凡事只和佟玉商量。抚笛世家的宝藏,我费尽心机,也没有拿到。这次她带人北上,说是奉了今上之命去寻找河图洛书,实际就是去寻宝的,别打量我不知道。看来,宛湘令堂哥失望了。所以,堂哥准备将我再送入侯门享福去,顺便结交王族,为自己的大业做些准备,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