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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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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放着地方台的春晚,某关继续码字,在这个全家人都玩耍的时候,某关居然在码字,天哪,地哪,某关又被自己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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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回 东风吹,战鼓擂之三:妻妾,婆媳,姊妹,母子,釜底抽薪
丹橘轻手轻脚把两扇朝南的六槅大窗摇上,只留东西向的两面气窗透风,然后持了把大摇扇站在明兰身后,轻轻打着扇。小桃试着水温正好,明兰端过来轻呷一口,放下茶盅,看了眼瑟瑟站着的康兆儿,才道:“你生母姓周,原是外头买来的,十四五岁时到我姨母身边伺候,几年后姨母做主抬了姨娘,后来又生了你。我说的可对?”
康兆儿迟钝的抬起头,脸上淌的不知是汗还是泪,也不知是惊是惧。
明兰微微一笑:“我那康姨父姬妾众多,只有一位姓苏的姨娘始终有些体面,她生有一儿一女,是你十五妹十一弟。这也不错吧?”康姨父功力深厚,满屋的姬妾,也得出满屋的儿女;屠虎查的满头毛线,索性以编号论,懒得打听这些儿女的姓名了。
康兆儿失声道:“…表姐怎么知道?”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失礼,赶紧又低下头去。
“你姐妹众多,如今适婚的共有三个,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十四妹妹,她生母是康氏老家正经抬来的良妾,还有一个就是这位苏姨娘之女。”在盛家时,明兰曾见过康十五一面,惊鸿一现,真真一个娇娆多姿,眉目含情,天生以色事人的好材料。
“那么,姨母为何独独选中了你来顾家做妾呢?”明兰笑的慵懒。
康兆儿面上现出一种屈辱悲愤的神情,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我姨父庶出儿女众多,除了少数几个得脸的,泰半的性命前程姐握于我姨母之手。你姨娘,外无娘家,内无靠山,又不得姨父宠爱,怎么揉搓还不由人来?我说的是也不是。”
康兆儿抬起干涸的眼眶,似乎泪水都已哭尽,木木道:“表姐说的,句句属实。”
“我信你揣着这把剪子,并非要对我不利。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呢?”明兰侧腕端起茶盅,浅啜一口润润,“说说罢。姨妈到底交代了你些什么?”
康兆儿一脸慌乱,神色为难之极,忍了又忍,掩饰不住矛盾之态,她究竟只有十六岁,自小关在内宅,从未经过这般阵仗;生母懦弱卑怯,又没什么见识,如何能好好教她。她心里乱成一团麻,手指几乎将衣角绞烂了。
明兰淡淡笑道:“你不说,我也能查的出来,何不卖个好与我呢?”
康兆儿张了张嘴,又闭上,几番犹豫后,脸上仓皇之情依旧未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明兰倒也不急,一句句的诱导她:“姨母怎么跟你说的我呢?怕没什么好话吧。”康兆儿结巴道:“…太太说,说表姐…您最爱讨好卖乖,看名声甚重,不…不敢显得过分嫉妒…”她小心的看明兰脸色,深恐她忽发脾气。
明兰居然没一点愤色,依旧笑的和气:“然后呢?这剪子怎么回事?是你自己要带的,还是姨母的意思?”康兆儿低声道:“…太太吩咐的…她说,倘若表姐留下我,我便寻机扎伤自己,然后她会上门来给我做主,狠狠震慑表姐一番,有了这番忌惮,以后我在顾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些。”明兰忍不住又点头,笑道:“可如今我死活不叫你进门呀?”
康兆儿咬着嘴唇,脸色惨白的半分血色都无:“…太太说,若是表姐死活不肯…我就跪着不起来,表姐忌惮名声受损,不是纳了我,就是将我关起来。叫我依旧寻机扎伤自己,太太还会上门来讨公道,只说是表姐逼迫我至此。那时,您不接纳我都不成了。”
屋里众人听了,俱是气愤,崔妈妈生来讷言,尤其气的浑身发抖,明兰站起来到她跟前,轻轻拍着她,又绕着屋子来回走了两圈,忽回头,对兆儿温和道:“你自小也没少见姨母行事。你真的信用这招,便能叫你在顾府过上好日子?”
康兆儿低低垂着头,身子忽剧烈颤抖起来,想起自己生母卑微讨好的面孔,她哀哀的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明兰,断断续续道:“不信,也得信。我姨娘,在那儿呢……”
康姨妈霸道跋扈尤胜其妹,又上无长辈压制,有时竟连体面规矩也不顾的,那些失宠的妾室庶出儿女,便是连些管事婆子都不放在眼里的。
明兰苦笑着摇摇头,既有威逼,又有利诱,真是费尽苦心了。
兆儿小心窥着明兰的神情——这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却见明兰脸上温和平淡,喜怒无辨,她心头反而惴惴起来,双膝一软,竟跪了下来,泣道:“求表姐可怜!”
绿枝气的心头火起,直恨不得上前甩她两个耳刮子,可明兰规矩甚严,非她示意,在外人跟前,是多一句话都不好说的,只好强自忍耐着。
明兰的一只手搭在椅扶手上,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她面色沉凝,似在想着什么,过了片刻,她忽的定了神色,满面怜惜的看着兆儿,柔声道:“你是知道的,我也没托生在太太肚里,自小就没了姨娘。我常想,若不是祖母慈爱,我的命又何尝不像飘萍……”
她的声音柔婉哀戚,康兆儿听的又是一阵泪水涌出,低头轻轻啜泣。
“你我皆是庶出,我也不忍瞧你如此。这样罢,我给你两条路。”明兰眼神柔和,满声悲悯,“要么,你进府来,以后你我一道服侍侯爷,想来你姨娘的日子也不会再难过了。”
这话一说,屋内众人皆惊,不敢置信的望着明兰;康兆儿也呆住了,一时忘了哭泣。
“若你不愿这般,那么,还有一条路。”明兰轻蹙秀美,一脸关怀备至,“我们盛家在宥阳也有些脸面,我请祖母将你送去那儿,由大伯母和姑母给你说门亲事。有你姐姐姐夫撑着,想来宥阳也没多少人敢欺负你,不过要多富贵的人家,怕是不能够了。”
屋中众人比刚才还惊讶,继续呆滞的瞪着明兰;康兆儿眼眶也干了,瞪的眼如铜铃。
“那……我姨娘呢?”慢了半拍,她才反应过来。
明兰笑着劝抚:“康姨母以为你是叫我强制扭送过去的,未必会为难你娘;再由我二堂哥和允儿姐姐向姨父说项,把婚事做定。事情亮到了你父亲那儿,你姨娘也不会有事。”
康兆儿神色瞬息变幻,一时惶惑,一时犹豫,一时不知所措。
“如何,你倒是给句话罢。”明兰笑吟吟道,随意又语重心长道,“女子一生,可没什么能选的,你自己看着办罢。”
屋里只听见康兆儿不规则的喘息声,忽长忽短,忽急促,忽断续,明兰耐性甚好的等着。
“——不,我不愿意!”过了好一会子,屋里响起一声高亮尖利的呼喊,康兆儿抬起头,瞳孔睁的大大的,脸色白的几近透明,“我不愿做妾!”
她连滚带爬的扑到明兰跟前,尖叫着,“我娘说了,哪怕粗茶淡饭,也别做妾了!谁也不是天生下贱,好好嫁人,做个正头老婆!”她扯着明兰的衣角,哭的撕心裂肺,仿若一辈子的委屈的爆了出来,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这么两句。
一旁的小桃动眨眨眼睛,心想这位康家表小姐定是叫姨太太吓坏了,若她见过林姨娘当年的风光,就知道也有把妾室这份职业做的成功光荣,有滋有味的。
听了这话,明兰反而冷了脸色,肃穆着站起来,盯着康兆儿道:“你当真?”
康兆儿此时亢奋异常,精神恍惚的喃喃着:“是……”
明兰缓缓推开她,扶着肚子在屋里慢慢走了两步,最后停在康兆儿身边,轻轻把手掌贴在她冷汗涔涔的额头上,只听明兰淡淡道:“也罢,我就多这一回事罢。我会给你添笔嫁妆,以后,自己好好过日子,若你姨娘有福,将来终能母女团聚也未可知。”
说完这句,便叫绿枝领着两个丫鬟把犹自木愣愣的兆儿扶了出去。
人一出去,崔妈妈就忍不住道:“夫人,你……”
明兰轻轻挥手,制止她说话,苦笑着:“和她们斗,我是不怕的,也有法子。若是不理康兆儿死活,那简单的很;可…到底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只叫她自己选。”
崔妈妈似有些明白了,低声道:“原来,适才夫人是在试探她。”
“她若指望着一朝入侯门,从此富贵安耽,那便对不住了。我就把她往二堂哥那儿一丢,说句‘古有娥皇女英之美谈,既姨母有此打算,索性给堂哥做了二房,以后姐妹共侍一夫,岂非佳话一桩’,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她再想寻死觅活,一切随意。”
明兰缓缓坐下,动作迟钝的挪动身子,脸上有一份深深的疲倦,“若是这般倒省心了,可她偏生是个好的,我不忍心她回康家,继续受康姨母糟践。”
崔妈妈心底善良,也忍不住叹气道:“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都是康家的不好。”
“祖母常说,点滴之恩可活命,举手之德能再造。就当是为了孩儿积德罢。”
明兰慢慢抚着隆起的肚皮,脸上满是慈爱;康兆儿的嫁妆就从自己的私房钱里出吧,自己勤俭持家,小心操持,省下来的第一笔银子,希望能用在有意义的地方,帮助一个自爱自尊的女孩开始一番新的人生。
怔怔出神片刻,明兰回过神来,肃色对崔妈妈和丹橘道:“吩咐下去,兆儿的事谁也不许议论半句,今晚给她换身丫鬟衣裳,送出府去后,依旧当她在一般。细处怎么办,咱们再小心商量,要紧的是,把这院里的嘴给把严实了。”
丹橘和崔妈妈认真应了。
嘉禧居外,有几个小丫头依着林木花石窥探往里窥探,直到天色渐暗,一个丫头快跑而去,不一会儿到了萱芷院,快步进屋,在向妈妈耳边一阵嘀咕,然后向妈妈领着她进去禀报。
“如何?”太夫人从榻上直起身来,目光锐利。
那小丫头低声道:“那儿门禁森严,一直用晚饭了,我们才略得了些消息,说那位康姑娘闹的厉害,不过已叫搜出了把剪子,如今关着呢,专人看守。”
太夫人绽出一抹渗人的笑:“不单非得剪子不可,触柱撞头,哪个不成?”
向妈妈叫小丫头出去,回来后,正听见太夫人仰卧在罗汉床上自言自语的发笑:“倒该谢常嬷嬷,若非她一通胡沁,把人气狠了,康家老爷要面子,那康王氏还未必豁的出去呢。”
“夫人这些日子也累了,如今且宽心几日歇歇。”向妈妈笑道,一边替太夫人扶正靠垫。
太夫人刚宽了外裳,忽问道:“康姑娘这般闹腾,那老二媳妇就没什么举措?”向妈妈想了想,道:“旁的也没什么,只适才门房套了辆马车,直往盛府去了。”太夫人立时笑出了声:“还真当她三头六臂呢,还不是得回娘家搬救兵!”
……
啪!
一个茶盏重重的被摔在地上,碎瓷四溅,里头粘稠的琥珀色液体打湿了铁锈红的薄绒毡毯,厅堂里的丫头婆子俱是低头垂肩,屏声敛气。
“这事你到底知不知道!”盛老太太脸色阴沉,拄着乌木云头杖巍然而立。
王氏手足无措,连声辩白:“怎么能…怎么能…儿媳全然不知此事。”她比窦娥还冤呀。
“都是你那好姐姐!一副狼心狗肺,没半分正经太太的模样,上拢不住丈夫,下管不好儿女,闲了得空便拿妾室庶子女出气,除了求告娘家兄妹,还能有什么本事。尖嘴利牙,刻薄歹毒,合该送祠堂动家法!”盛老太太吃了康姨妈的心都有,骂的极不客气。
王氏听的不大入耳,忍不住替姐姐辩了两句:“不是说,是顾家太夫人瞧上兆儿的么?也不是姐姐有意的……”她越来越轻,最终在盛老太太吓人的目光中住了嘴。
“真不知所谓!你也是当家主母,谁家闺女是摊板上的猪肉,但凡看中了就拿去送人做妾!康家几辈子的脸都叫她丢尽了,纵是再厌恶庶女,也不该这般糟践!她什么心思,不过是打量着自己的儿女都婚配好了,便放开手脚胡作非为!”盛老太太重重击案。
王氏被骂的脸上发臊,却又无可辩驳,不敢回嘴,却听盛老太太话锋一转,怀疑的瞪着自己,高声喝道:“你真不知?别是你和她一道穿通的罢!”王氏慌张的连连摆手:“请娘明鉴呀,儿媳确然不知的!我素来将明兰与如兰一般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