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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和兄长在国子监就读,整日里一身男装,读得气闷时,便偷溜出去玩耍,老师知道她是个女子,读书只不过是为了解闷,都眼开眼闭的。
有一日她偷听到老广安王对她兄长的训话,说他以后要承袭王位,要做国之栋梁,让他要勤奋好学,不能像妹妹这样惫懒,她听了便无来由地伤心了起来,一个人逃到外面,四处泄愤钻小巷,无意间跑进了瑞王府的后院,碰到了当时的夏亦轩。
两个人一个飞扬跋扈,一个傲然不驯,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差点打得头破血流。慕梓悦虽然当时人小力弱,可胜在有股拼命的劲儿,硬生生地和大她好几岁的夏亦轩打了个平手,只是脚上被树枝狠狠地刮过,流了好多血。
后来她便哭了,哭得万分伤心,她从来没这样哭过,只怕被几个好友见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当时的夏亦轩还没有现在这样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立刻慌了手脚,拿出了好多东西来讨好她,这坛酒便是那时候拿出来的。
慕梓悦立刻拍了拍脑袋笑着说:“原来如此,舍妹当初的确拿回来一小坛酒,我喝了好几口,好像就是这个味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父王那里偷来的。”夏亦轩微微一笑,“我当时以为她是男的,便拿了一些男孩喜欢的东西来讨好她。”
慕梓悦尴尬地笑了笑:“舍妹天性顽劣,经常穿着一身男装。”
“她的脚上豁了一个口子,我帮她疗伤的时候便发现她是女子了,她的脚十分纤细,腿上……也没什么毛发。”夏亦轩的神情怅惘,“她威胁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了什么?”时间过得太久,慕梓悦完全想不起来了。
“她威胁我说,不许把她打架和哭的事情说出去,不然的话,她就告诉别人,我看了她的脚,要把她娶回家去。”夏亦轩低沉地笑了。
“这……亦轩兄你别理她,她这个人没羞没臊的,只怕她早就把这句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慕梓悦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自己的脚。
夏亦轩的眼中一黯,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她忘了,不过,我可没忘。”
“难道你就是为了这句话去广安王府求亲的?”慕梓悦不可思议地问,“婚姻大事,你这也太儿戏了!”
门开了,小二端着盘子欢快地走了进来:“爷,您点的凉菜先上了,您先品尝,热菜马上就来。”
说着,五六个小碟一溜儿地排开,皮蛋豆腐、苔菜花生米,慕梓悦端起酒盅痛快地饮了一口,扔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又香又脆,十分好吃。她见夏亦轩只是看着她不动筷子,便招呼说:“来来来,先吃点垫垫肚子再说。”
夏亦轩沉默着夹了几筷,忽然问道:“她是不是为了避开我才跟你去的征西军?”
“这个……”慕梓悦嘿嘿笑了笑,“再说这些又有何意思?她早已经去了,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夏亦轩缓缓地说:“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得知你们去了征西军,追了你们数十里地,只可惜后来被父王派来的侍卫架回去了,拿出藤条抽了我一顿。”
慕梓悦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追我们做什么?是不是想要把小安抓回去,让她乖乖地回家做你的媳妇?”
夏亦轩良久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慕梓悦心中发虚。
“我知道慕梓安不是寻常的女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寻常女子的所为束缚她,”夏亦轩缓缓地说,“我只是想告诉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这里等她回来。”
慕梓悦怔住了,她一直以为当初瑞王府的求亲只不过是拉拢广安王府的一颗棋子,难道夏亦轩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万万没有想到,慕梓安居然……居然……再也回不来了……”他低声喃喃地说着,一扬脖,喝了一盅酒。
这情形有些诡异,在慕梓悦的眼里,夏亦轩向来就是个冷酷傲然、野心勃勃的男子,年少时见过的几面,两个人都不是太友善,不是打架便是争吵,有一次夏亦轩甚至口出狂言,说是要做天下第一人,俾倪天下,傲视群雄。
所以,老广安王留下那含糊其辞的四个字,慕梓悦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夏亦轩有谋反之心,此后处处提防。
可是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又不似在作伪,难道他居然对慕梓安深情一片?这……这可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
慕梓悦自然不信,从头到脚把这一阵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个遍,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假惺惺地安慰说:“回不来便回不来了,以亦轩兄这样的人品地位,何愁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人?”
夏亦轩的眼神虚渺,落在慕梓悦的身上,仿佛想要透过她的身体触到她的灵魂深处,慕梓悦无来由地一阵心慌,只是抓起一把花生米,一颗颗地扔进自己的嘴里。
“不,我一直觉得慕梓安没死。”夏亦轩冷冷地说,“我不相信她死了!”
屋子里一片静寂,慕梓悦的手臂僵在半空,半晌才哈哈大笑了起来,“亦轩兄你这是要干什么?是想去陛下面前参广安王府一本不成?参我们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夏亦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忽然也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哎呀,梓悦你还真信以为真了?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知道,人到绝境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不必理会我的胡言乱语。”
“知道胡言乱语就是,来,自罚三杯!”慕梓悦拿起了酒壶,把他面前的酒盅倒满。
夏亦轩也不推辞,连饮三杯,旋即便按住了酒壶,嘴角似笑非笑:“梓悦,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适才晚到了,也该自罚三杯。”
慕梓悦自然也不甘示弱,三杯酒下肚,热菜上桌,刚才那个尴尬的话题自然而然地便被俩个人弃之不用了。
沁元阁的菜的确烧得好吃,红烧肉肥而不腻,春笋鲜嫩可口,鲈鱼肥美新鲜,令人赞不绝口。俩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一坛酒眼看着就要见底了。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油灯一盏盏地亮起,墨蓝色的天空经过雨水的润泽显得特别通透,月亮弯弯的挂在树梢,月色皎洁,令人遐想万千。
两个人聊了一些风花雪月、各地见闻,一个熟悉西北风情,一个曾踏遍大夏边防,聊起来居然也意外的投机。
“咦,你那个整日里跟在你身旁的侍卫呢?”夏亦轩没有瞧见慕十八,不由得有些纳闷。
“不是说今天不醉不归嘛,我放他的假了,让他戊末再到这里来。”慕梓悦的舌头有些打结了。
“你是不是醉了?”夏亦轩斜眼看着她,“看来你酒量也不过如此。”
“笑话,谁醉了?本王千杯不醉。你才醉了吧,眼睛都直了。”慕梓悦嘲笑说。
夏亦轩哼了一声:“敢不敢再来一坛?”
“来就来,谁还会怕你不成!”慕梓悦一拍桌子。
“小二,来酒!”夏亦轩高声叫道。
不一会儿,小二“登登登”地便跑了过来,一见空坛子顿时惊得脸都白了:“爷,这坛酒怎么就没了!这酒后劲十足,不能再喝了!”
慕梓悦站了起来,困惑地说:“没事啊……亦轩兄……你请客喝酒……这酒不管够吗……”
话还咩说完,她的身形晃了晃,趔趄了两步,差点摔倒。
小二叫苦不迭:“这位爷,还是赶紧到雅室里去歇一歇吧,不然出了事,小人可担当不起!”
夏亦轩也站了起来,一时之间有些头重脚轻,扶着桌子说:“梓悦你还好吧……好像是有些不对……哪里歇……歇……”
他的话说了一半,身子一歪,便朝着慕梓悦倒了过去,两个人的额头撞在了一起,一起痛呼出声。
“这里有!每间包厢都有雅室,备了干净的床褥,来,两位爷跟我来。”小二想去扶慕梓悦,却被她一把推开:“本王好着呢,自己……自己走……”
小二只好去扶夏亦轩,又得留神看着慕梓悦不要摔倒,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两位菩萨送进了雅室里,只听得咕咚一声,慕梓悦一屁股倒在了床上,闭上眼睛不动了。
夏亦轩也从小二的手臂上慢慢哧溜了下来,嘟哝着说:“我……我还能喝一杯……”
小二擦了一把汗,飞快地帮他们掩上门走了。
雅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红烛在一旁偶尔发出“辟啪”的爆芯声。
28第 28 章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夏亦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中那十足的醉意倏尔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精光;他微微□了两声;试探地叫道:“梓悦……”
慕梓悦在床上蠕动了一下;只听得“啪”的一声,手臂打在了床上,双手双脚大开;躺成了一个人字形;却依然酣睡;没有半点声响。
夏亦轩屏住呼吸;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慢慢地朝着慕梓悦走了过去,只见那昏暗的烛光把她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黄晕,轮廓优美而朦胧;那双清亮的双眸紧闭,秀挺的鼻子在脸上落下一道阴影,徒然惹人生怜,哪里还有半分天下第一权臣的威严?
“你……怎么可能不是个女的……”夏亦轩喃喃地说,“你若不是个女的……我……”
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谜底就在眼前,他忽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如果慕梓悦真的不是慕梓安,那他该怎么办?这么多年以巡边之名在征西军中苦苦地寻求一个似是而非的希望,若是从此破灭,那他该怎么办?
夏亦轩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微微有些发颤,良久,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慕梓安,你不可能会死,你就算骗得过天下人,也不可能偏过我!”
他的手刚想向慕梓悦的胸口探去,不知怎的,那烛火闪了闪,忽地一下灭了。顿时,整间雅室里陷入一片黑暗。
夏亦轩的心一沉,飞快地往床上一摸,还好,慕梓悦还在,只是翻了个身,他刚好摸到了她的手,虽然指根处有薄薄的茧,摸上去却依然修长柔软,令人舍不得放开。夏亦轩心中大喜,手缓缓地往上移动着……
骤然之间,夏亦轩握住的那只手反握了过来,用力一拉,一下子便把他拉倒在了床上。一股幽幽的清香袭来,他立刻浑身僵硬了起来,一动不敢动地躺在她身旁,深怕惊醒了她。
“唔……是小然……偷偷摸到我床上来……想我了不成……”慕梓悦含含糊糊地道,双手在夏亦轩的身上乱摸了一通。
夏亦轩的心神一荡,一股热意朝着下腹涌去,几乎把持不住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往那柔软的身体上贴了贴,低低地喘/息了一声,寻找那声音的出处……
“放心……本王……本王……最喜欢的就是你……来……春宵一刻值……值……”慕梓悦醉醺醺地调笑着。
夏亦轩旋即便回过神来,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凉了下来:她这是把他当成那个男宠凌然了!
他心里又酸又涩,纵然他不想承认,也明白,自己是吃醋了,吃那个叫什么凌然的醋了。半晌,他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哼了一声,冷着脸说:“你那个什么小然,眉眼风流,只怕心都不在你这里,你得意个什么……”
说着说着,忽然,他的手掌不知怎的擦过了慕梓悦的□,一个半软不硬的东西在他掌心停留了片刻,又随着慕梓悦的转身不见了,顿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然乖……本王今儿好好疼你……”慕梓悦嘴上调笑,却只是整个人趴在了床上,嘟囔着念叨了一句,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脑中混沌一片,夏亦轩浑身冰凉,半晌,才踉踉跄跄地滚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雅室的窗棂慢慢地被推开了,慕十八从外面探了进来,低低地叫道:“王爷,王爷你没事吧?”
慕梓悦在床上慵懒地翻了一个身,嘟囔着说:“我能有什么事情?”
“我怎么见那瑞王爷好像被鬼缠身了一样,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连夏刀去扶他,都被他甩开了。”慕十八一个纵身翻进屋里。
“谁让他不象本王一样俯仰无愧于天地。”慕梓悦的嘴角上挑,带着几分得色,站了起来,眼神清亮,哪里有半分醉意。
慕十八不太明白,不过他自然是站在慕梓悦一边,喜滋滋地请功说:“王爷,这蜡烛灭得恰到好处吧?我试了好久,特意在这里截断了。“
慕梓悦赞赏地说:“不错,今天你大大有功,这个就算赏你的了。”
说着,慕十八迎面只见一件东西飞了过来,他伸手一接,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不解地问:“王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