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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上被打伤的那一大片伤口血肉翻涌,像是被炸药生生炸开的一样,恐怖的让人作呕。
而事实上,云芷也确实感到胸口憋闷,有苦水往喉头翻滚,她强忍住胃里的难受,看着毫无生气的丘丽苍擎,心中急切彷徨到了极点,她不敢伸手去摸鼻息,若真的是为她而死,她不知道死后要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对,他这个样子需要治疗!要包扎!云芷手忙脚乱的从腰间翻出些上好的疗伤药材,一股脑的往他的伤口上撒,随手撕下身上的一大片布料,急切的去给他包扎伤口,只是无论怎样弄,他身上那块大的骇人的伤口溃烂让人根本看不到希望,汩汩的鲜血怎么盖也遮掩不住,弄了一手一脸粘稠的鲜血,狼狈至极!
没有用的,无论她怎么做,现状都放在眼前,难以接受的残酷。
云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看了丘丽苍擎一眼,欠的人情等来生再还吧!
可是,渊在哪里?!云芷猛然惊醒,几乎空洞的双眼染上了光芒,搜索着渊的身影!
目光定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万俟渊和丘丽苍擎一样,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不知生死。明明已经知道这是必然结果了,可是心中还是沉沉的抽搐难过到了极致,云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只得越过丘丽苍擎想要爬过去牵住万俟渊,死亦同穴,就是这个意思吧!
就差一点点便能够到渊了,云芷努力的移动,像是在尽这一生最后一个愿望。脑海中此时闪现的全都是万俟渊的面容,装傻时的笑颜鬼畜,带面具时的高贵冷峻,还有在露出最完美的面容时,独有对她的那份温柔微笑。
就在她的手要触碰到渊的时候,身子猛然被一股力量托起来,瞬间便已经移位到九醴的面前,对上那双妖冶邪肆的双眸,隐隐红光闪烁,就如说出的话一样,腥邪渗透到骨子里。
“他死都死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前世你拒本尊情谊,这下天上地下再没有能与本尊匹敌的人神妖魔,你注定是本王的!”
两眼不舍的从万俟渊的身上移开,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九醴,眼神中无喜亦无怒,却是有蔑视一切的淡漠,像是在下一刻就会与所有人都玉石俱焚一般。
“放开我。”不轻不重的三个字却恐怖的令人发慌,在没有后顾之忧,只求一死的人身上是赚不到丝毫便宜的。
只是面前的人是帝兽九醴,他不认为现在还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他想做的事情,面前这个不屈绝强又不识好歹的女人,他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就像现在这样毁了她的一切退路,看到她身上全部的伪装铠甲全都脱落,会觉得心中有莫名的快感,就像是打了胜仗一样的舒爽。
“接下来,永生永世,你都只能为本尊所有,除非本尊厌弃,否则不存在放开二字!”九醴恶狠狠的宣誓,像是要将她仅存的希望都击碎成灰!
而就在他的话说出来的下一刻,周围的气流逆转倾旋,蓬勃的气劲呼啸,让九醴也是一时怔愣,这里是他主宰的范畴,怎么会出现自己未预料可知的事情发生?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九醴探清这周围的究竟,刷的一下,眼前四处都充斥着刺眼夺目的晶白光芒,像是要将这里的一切污秽都洗刷澄清。而同时他身上突然感觉到莫名的翻涌戾气,在体内冲斥击撞,疼的他不自觉的放开了扼住云芷的手。
迷蒙难受中,九醴只来得及看清光芒是从不远处无人在意的舞姬身上发出的,待他再有力气完全睁开双眼之时,眼神的所有人都以消失不见,竟然在最后还是让他们给逃了!
还身在魔灵暗境中的三人像是都痛苦难耐的样子,魔力已被重创。
“尊主,这是怎么回事?”阴神玉女抑制着全身的痛苦难受,体内的魔力像是在互相斗斥,自己被自己所伤。
九醴眯了眯眼睛,眼角的皱成了一条坚硬的直线,“那个女人,竟然用天生起舞惑魂的魔力相斥,破除了本尊的魔境!”
并且还让他们被反噬的魔力所伤!必要调养几日才能让魔力恢复。哼,就让他们再快活几日又如何,渊极的魂魄已被驱散的差不多,只要再动动手指,便能将他毁掉,带回芷璇,所有的一切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天旋地转中,生死不知的几人,连着被梦魇困住还未逃脱的三人在瞬间变已经到了最初进来的宫殿门口。还是那样光明富丽如同仙境的地方,而所有人的心情却已然完全不同,云芷就像失去了魂魄一样呆呆的守着万俟渊的身躯,如同死人。
丘丽邙朗和公玉炎彬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大大惊骇,却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悲伤,他们必须要尽快逃离这里,再想办法解决该解决的问题。
庆幸的是后面并没有拿几人追上来,一众人很快便到了一个最近的客栈歇下来查看所有人的伤势病痛。
一歇下脚来,公玉便在第一时间查看万俟渊和丘丽苍擎还能不能救,虽然情况已经糟糕到令人绝望,但是他身为大夫,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是不应该放弃的,更何况躺在那里的人还是他多年的知己好友,他心中的伤痛不会比云芷少很多!
丘丽邙朗则是站在一边看着已然受创痛苦的云芷,心中已是将自己责备谩骂的数千遍,他不该带云芷他们去找金缕衣,就算是金缕衣的主人又怎样,早知会遇难受苦到这种模样,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
若不是他要去完成这该死的使命,一切也都不会发生,悔痛之下他一拳狠狠的打上身后的墙壁,想要发泄心中就要将他灼烧的痛苦。
“嘭”的一声闷响,整间屋子都剧烈的抖了抖,而他的手背骨指也被强大的力气击打的碎裂,流下丝丝点点的血液,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抬起来想要击打第二下,赫连玉儿及时上前抱住他已然血肉模糊的手,急切大叫:“你这样有什么用!要是他们再追上来,谁来对付他们!”
至始至终,最安静的还是云芷,她双目无神直视着前方,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完全破灭,她现在只想着早点下去陪渊,可是她为何还没有死,死不是最简单的事情吗?
“云芷!”旁边的公玉轻声却急切的呼唤,像是发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云芷云芷!你快过来,渊还活着,他的气息很平稳,你快过来!”
他在查看之时,同样和云芷一样,不敢轻易探他的呼吸,他怕承受不住那样的绝望,直到他将渊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致命的创伤时,才犹豫的探了他的脉搏,竟然是与常人无异的脉搏!高兴激愤的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听到公玉激动的言语,云芷的眼神这才动了动,他说什么?渊没有死?她是没有听错吗!
急切的跨步到渊的身边,颤抖着手指伸向他的鼻尖,竟然真的有呼吸!可是,怎么会呢,在九醴的手中逃出竟然没有被伤害到分毫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早该知道,渊不会有事的,他不是几次都从死亡中醒来吗?这次肯定也是一样,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渊是不会轻易撒手而去的!
云芷面上露出了大大惊喜的笑容,连带着血污泪水混合到了一起。大悲大喜之下,神识突然被抽走,猛的昏倒下去。
云芷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像是比前世今生加起来的时间还要长久。只觉得那不该是一个人该有的梦。
梦里,她身穿淡蓝白麟纱裙,美妙的如仙女一般,她整日里与一个身着玄色龙锦的男子在一起游耍,最多的时候是两人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蓝色静海中央相偎着看天边的云彩落日,嬉笑的说一些情人间的话语。也有的时候,身边没有了男子的陪伴,仙女似的她一个人在海中央等待,心中却还是承载着满满的幸福,那种满的就要溢出来的幸福,像是要将世间上所有人的幸福都比下去。
虽然不能完全看清那男子的面容是怎样,但她却能感觉到,那必定是渊,只有渊能给她那种独特的安全温柔,她的心从来也只会为渊而动。
画面急转而下,她突然在无止境的深渊路途上往下掉,没有任何的承载力,像是看到了破碎的绝望,底下是炼火地狱,而明明应该有能力逃脱的她却没有丝毫的动力逃离,直到接近了炼火的炽烧灼热才猛然惊醒,像是有强烈的不甘痛苦,想要逃离去弄清楚心中一切的不甘不明!
倏地惊醒,直直的翻身坐起来,像是死过一次一样,苍茫朦胧。
“云芷,你终于醒了啊!”刚端着药进来的公玉炎彬面色大喜,迎上来将药碗放在床头,二话不说便给她检查身体。
“公玉……”云芷紧皱着眉头,像是还未完全醒来,随口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你都怔怔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我们怕九醴他们再追上来,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万俟,现在你已经在万俟皇宫了。”公玉叹了一口气,对她的表现很是无奈。
云芷的神色有些迷茫,正在向现实中过度,她知道她一直在惦记着某件事情,急切的想要想起来。而公玉刚才说九醴、、、魔境、、、、、、
猛然醒觉,双目突地有神坚定,转头锁定住公玉,语气急切疯狂,“公玉!渊呢?!渊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我要去看他!”
说着就掀开被子,准备跌跌撞撞的下床去,激动彷徨的样子令人看着就怜惜担心。
“渊没事,他没事了,你快喝了药,喝了药我就带你去看他!”公玉被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她要下床的动作,出声安抚,却难掩其中的神色避讳。
将一碗浓黑色的汤药递到云芷的面前,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示意她乖乖喝药,真不知道这女人会不会照顾自己!
听到及时的应答安慰声,云芷总算安静下来,慢慢的定下心神,将昏睡前的一切思路都理顺。乖乖的接过公玉递过来的药碗,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她要去见渊,她要看到渊平安无事她才安心,昏睡前她明明记得渊那样无力的躺在那里,没有生存的迹象。
黑药入口,云芷紧紧又皱了皱眉头,看向旁边的公玉炎彬,“杜仲、黄耆、当归、白芍、藿香,这些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有喜了呗!”公玉撇了撇嘴,就算是再六神无主,她对药石的敏感度也是准确的惊人。他就不明白了,也是个精通药理的人,怎么对自己有孕都毫无察觉,果真都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的人。
云芷沉默了片刻,对这样的消息并没有表现出太过高兴的表情,她现在的心情很沉重,她不知道这个生命到来的是不是时候,连渊的死活她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值得她高兴的。
“这下可以带我去见渊了吧。”冷冷淡淡的语气,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镇定。
“可、、、以、、、”公玉的神色有些躲闪郁闷,“可是他的情况、、、算了,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记得不要让情绪波动太大。”
看了看公玉犹豫的口气表情,云芷的心有一瞬间的坠落绝望。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呢,之前她都准备好了与渊生死同穴了啊,最坏的结果还能坏到哪里去。
稳稳的掀开被子下床,让公玉在前面带路,心中虽然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坚强,要淡定,不管是什么情况她都要坦然接受。
“公玉,丘丽苍擎、、、他、、、、、、”走了一半的路程,云芷顿住了脚步,突然想起了为她挡招的丘丽苍擎,心中的愧疚无措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敢细想那个桀骜如鹰的男子为何会为了她而牺牲,她只是一个对他来说属于取得胜利的战利品,为何要做出这样的行为选择,让她怎么受得住这样沉重的人情!
“他,已经去了,我没有办法救他。”公玉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神色苍凉起来,即使一直并不怎么喜欢他,但他为救云芷而死,是大家都万万没有想到的。
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黑色锦囊,上面绣着一只凶猛黑鹰,竟是丘丽苍擎贴身配饰的锦囊,“这是他咽气之前要我交给你的。”
从他手上接过锦囊,云芷轻轻的打开来,却又顿时觉得这个小锦囊沉重无比,像是抓不住要掉下来似的,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打开,顿时愣在了那里,里面并没有什么,只有一小束细长的黑发,已经有些枯损的痕迹。
这是他第一次见自己时恶意取走的头发,而他却贴身收藏,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敢多想,想多了她的心就会越沉重,沉重的像是要窒息。
深深的吸一口气,云芷将锦囊收了起来,沉声道:“继续走吧。”
她不知道能做什么,说什么,那只能容她残忍的忘却忽略,这一世,她的心不在这里,给不了她歉疚的人想要的东西,那就让她自私的好好度过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