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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Act。28少女
审判在莱茵的罗德特里奥城进行。
安道尔的皇帝歪在广场中央的椅子上,眯起翠绿色的眼睛看着绞刑架下衣着单薄的女性。他即位的两年来,贵族间已有许多议论,他的行动举止间总是不经意间带着几分媚态,以至于他虽然美丽却无法让人想入非非,只会令人感到十分不安。
他的身上披着苍狼皮毛镶边的血红色斗篷,他本人则带着几分支离之态倒在椅子中,脸上没有血色,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无论是谁,心脏被人捅了一刀的话都不可能健康的。
埃德加坐在神圣联盟的密涅瓦枢机卿的左侧,枢机卿的右侧则坐着德比斯的皇帝洛德艾尔。
就年龄而言,洛德艾尔比他们要年长十岁,然而样貌却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事实上,他现在的模样比九年前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审判他的妻子时还要年轻。那时的他还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的模样,现在的他面容稚气,骨架纤弱犹如少年,甚至连身高都仿佛比之前矮了些许。
尽管有人同情洛德艾尔的遭遇,十年前他得审判他的妻子,如今他又得看着他妹妹被施以绞刑。但更多的人是怀揣恶意来这里看德比斯皇帝的表情的。
因为谁都知道,他与他的妹妹,现在的安道尔皇后之间的关系暧昧。
埃德加的身体歪在椅子一侧,风一吹来,他就轻轻咳嗽起来。
“我实在不清楚皇后的想法。”他一边以手掩住嘴,一边轻声对安德特里奥说,“我是很喜欢她的,可她却想要我的命。”
“……”安德特里奥端正地坐在审判席中央,半晌,他才开口,“这也是你该说的话?”
埃德加是在床上遇刺的,考虑到现场情况,那的确是比较激烈的场面。
他朝站在他身后的异端审判官摆了摆手:“可以了。”
现任的异端审判官是从偏远教区经过种种努力得到提拔的,因为并非出生贵族,所以他的身上带着更多的凌厉冷酷,少了许多贵族虚揉造作的气质。
异端审判官向负责执行绞刑的属下示意开始。
安德特里奥则看向了他右边的洛德艾尔,洛德艾尔双手交叉放在面前,他将背靠在椅子上,紧紧闭着眼睛。
“最耀眼的明亮之星会升起,那时所有的帝星会黯淡。”——
只要神选的君主回归,那么所有的君王都会死去。
艾丽西告诉他这样的预言,而后她选择了违背星辰的运行,杀死那位明亮之星。
但是她应该知道星星的预言怎么可能被她这样的渺小之人所打破,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
安德特里奥收回了视线,他看着绞刑的绳索套上了那位年轻而高傲的皇后的脖颈,这样的场面经历得多了便觉得毫无实感。
风更大了些,他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暗红色的血液落在他手心,他不动声色地拭去它们。
埃德加依旧歪着身子,静静看着他的皇后身首分离,妩媚的翠绿色眼睛中流露出些微笑意。
……
…
埃德加在三天之后返回安道尔的王宫,他的正殿。
一只通体漆黑的碧眼猫咪轻轻地跳到他的怀里,柔软的耳朵抵在他的胸口,喵呜喵呜地叫着。
“西斯伦,真遗憾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你。”他抚摸它的脑袋,声音细软。
亨利十分厌恶他的腔调,因为令人感到脊背发麻,所以在莱茵的亨利为了避开他反而没有出席审判。
他看到通往偏殿的墙边有淡蓝色的裙角一闪而过,于是抱着黑猫走到那里。
少女躲在墙角,用双手捂住眼睛,以为这样他就看不见她了。
她穿着与她眼睛同色的水蓝色格子长裙,淡金色的头发柔顺整齐,她的眼睛如同小狗般水汪汪的,皮肤白皙如同牛乳。
“谁帮你剪的头发?”埃德加弯腰,抚摸她的头发,她看起来相当年幼,不会超过十二岁。
她用双手按在蓬松的金发,水蓝色的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因为这样像蘑菇。”
“变成蘑菇就容易发霉了。”他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揩去她脸上的一块灰,然后用手帕擦干净手指。
“为什么艾丽西姐姐没有回来呢?听说你们一起去拜访了神圣联盟的枢机卿阁下,他是不是个很可怕的老头子?”
他放开猫,抱了抱她,放下她时他轻声感叹:“你重了啊。”
“我没有……”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半跪在她面前,眯起翠绿色的眼睛看着她。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她的嘴唇,将手指探进她的口中,她的嘴微微张开,锋利的獠牙扎进了他手指的皮肤,鲜血滴落到她的舌尖。
他轻声,声音柔腻如蛇:“艾丽西不会回来了。至于密涅瓦的枢机卿,他不仅不老,而且非常年轻美貌,简直令人嫉妒呢。”
作者有话要说:
☆、Act。29他所看好的“人才”
大约是因为现任中央枢机曾被贬舒比亚特的缘故,在他重归中央的两年后,他将名不见经传的小城舒比亚特提为主教区,并让他最为倚重的异端审判团团长欧肖兼任舒比亚特教区枢机卿。
密涅瓦的安德特里奥架空了教皇,成为神圣联盟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尽管想要巴结他向上爬的普通教区的主教不计其数,但他毕竟高高在上,无法触及。
所以欧肖就成了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曾与欧肖同为密涅瓦神殿神官的狄安娜教区枢机卿克里仗着他俩曾经共事的交情,将远赴莱茵执行安道尔皇后绞刑的欧肖留在狄安娜城好好招待。
狄安娜虽然只是普通教区,但在整片大陆都鼎鼎有名。
因为它郊外的月光山谷是妖精居住的领域,在月光森林中,还有少数濒临灭绝的精灵居住。
精灵是这片大陆上最脆弱也是最美丽的种族。
狄安娜城以她所特有的服务项目而闻名大陆,因为只有在这里,早已厌倦了人类美人的贵族才能享受到精灵提供的特殊服务。
欧肖在狄安娜最大的销金场所“莎乐美之夜”的顶层包厢里闭着眼睛听着中央舞台上活色生香的表演。
包厢里烟雾缭绕,仅仅一支雪茄就足够平民一家一年的消耗。
欧肖比密涅瓦枢机还要年长两岁,漆黑短发全部梳到脑后,下巴很尖,因为是到销金场所,他穿着与纸醉金迷的贵族无异,立领的白色衬衫和黑色外套,身材高瘦。
他慢慢张开眼睛看着他对面的狄安娜枢机卿克里,他有一双极度狡黠的眼眸,尽管出生平民,却并不低贱,他的狡黠中透着一股狠厉。
克里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楼下的舞台。
感觉到对方的注视,克里也看向他,并示意一直给他按摩捶背的两个精灵到欧肖那边去。
欧肖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习惯这个。”
“看看这样的皮肤,这样的眼睛,绝不是人类能长出来的。”克里捏了捏一只精灵少女的手,因为在地方的供奉充足,克里虽然刚刚四十岁,已经一副脑满肠肥的模样,“你一直都不肯赏兄弟的脸,这回就不要拒绝了我吧。”
“就是看在我们过去曾在一起共事,我才会来的。”欧肖的淡灰色眼睛扫向克里。
“您如今是安德特里奥阁下最信赖的人,可不要忘了小的还在这里寂寂无名呢。”克里眯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欧肖,“这两个是我们狄安娜最好的货色了,我看即便是那位神圣联盟第一美人也远不如她们,如果您不嫌弃,尽可收下。”
欧肖笑了声,重新闭上眼睛,没有答话。
克里凑近了他,推了推他的手臂:“你好歹给我个面子。”
欧肖终于看他:“密涅瓦的阁下就在这里,你要送,也不该给我。”
克里的脸骤然喜悦得无以复加,虽然他原本就笑得十分真诚,如今则更是连眯眯眼都变得亮晶晶起来。
“我代你搭了桥,就要看看你能不能让安德特里奥阁下喜欢你了。”欧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冷锐的灰眼睛中带着令人心生怯意的狡黠看着他。
克里自然满口答应,他立刻将精灵美人什么的抛在脑后,忙不迭地跟着欧肖去了密涅瓦枢机秘密下榻的驿站拜访。
克里从没有近距离地看过现任的中央枢机,此刻他看着他的面容,不禁吞了吞口水,感到十分的心猿意马。克里一下子忘却了来这里溜须拍马的初衷,仅仅因为看到枢机卿冷峻而清隽的面容就感到兴奋起来。
但是在下一秒,安德特里奥定定地朝他看去后,克里就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又忘却了这位中央枢机的美貌,心中只剩下对他那双温和而清冷的眼眸中暗藏的威压的无比敬畏了。
克里垂下脑袋,再也不想看他一眼,他甚至开始害怕被别人看出他方才生理上的兴奋。
但是若是仅仅因畏惧就畏首畏尾,克里也不会混到教区主教的位置了。
克里心中暗暗叫苦,但表面上还是各种奉承话一套一套的,将年轻的密涅瓦枢机卿的功绩吹捧得历任教皇加起来都赶不上。
他不时地偷看安德特里奥,安德特里奥似乎对这些奉承并不反感。他静静地坐着,一只手轻轻敲着椅子的把手,淡淡地听着克里各种路数的马屁,虽然他不会当真心花怒放,但显然也很受用似的,一脸心安理得。
“克里,霓下在这里停留是为了核实一件事。”欧肖笑着看向克里,“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疫情,为何狄安娜城的人口骤减了一半?”
“……”克里原本就心中有鬼,被忽然一问,顿时满头大汗。
克里跟城中的各个声色场所都有联系,城中的平民被他暗中组织起来到月光森林捕捉精灵,人虽是一批批地去了,却都是有去无归。
欧肖忽然这么问他,克里简直想即刻把欧肖万箭穿心。
安德特里奥依旧很安然淡定,那双淡紫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克里,等待他的解释。
克里不知道他作为教皇城的中央枢机为何会注意到这么小的狄安娜城,被对方的目光一注视,克里更是感到全身软绵绵地萎顿了下来。
“无妨,狄安娜的主教……”安德特里奥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轻轻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指环,克里又不禁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而优美,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这个发现让他萎顿的身心又重新变得兴奋起来。
但安德特里奥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他,迟迟不肯说话,他感到额头开始出汗。
克里的心就在这反复的一张一弛中感到十分苦不堪言。
“你是可造之材。我很看好你。”安德特里奥看着他的眼睛,终于说出了下半截话。
克里明白,安德特里奥一定在弄清楚一切后,最后才来询问他的。
既然知道事实如何,安德特里奥会真的“看好他”吗。
克里知道自己的行径足够他死个几百次了。
“无须怀疑。我主正缺少你这样的人才。”安德特里奥幽幽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掩住口咳嗽起来。
克里似乎看到他的白衣的袖口沾染到了鲜血。然而未等他看清,欧肖已领着他离开了。
“就是这样。霓下说看好你就是真的看好你了。”最后欧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灰色的眼睛中依旧满是冷酷和狡黠,“你有霓下和我都不具备的品质。所以你只需继续做自己就好。”
被他用力拍着肩,克里才感到自己终于摆脱身体忽张忽驰的不适。但是克里关心的并不是欧肖说的话。
“虽然中央枢机不允许娶妻的,但是那位大人在还是皇帝时也没有娶妻。他是不是不怎么喜欢女人……?”克里忍不住问,克里是真心觉得自己在某方面可能比较吸引人。
欧肖看了看克里,突然笑出了声,并且越笑越厉害,毫无形象:“你不会以为霓下是那样‘看好你’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Act。30血与毒药
据说沐浴人血便能青春永驻。
这是谎言。人血无法使青春永驻,只会让人类身体的时光不断倒退。
黑发红眸的少年以手指蘸起血池中的鲜血抹在惨淡的唇上,他穿着单薄的白衣,使得少年独有的瘦削孱弱显得愈加明显。
每天都要杀死数百个处女,每天都用新鲜的血液洗去他的衰老。
这方法当然有缺陷,一旦停止鲜血的供给便